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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穿越離婚記
作者:麻辣香橙
文案:
穿越九十年代末,變身農村小媳婦。
原主留下的攤子,咱是否就得全盤接受?
和氣公婆兩位;可愛包子一枚;土豪丈夫一個,再加小三……若幹?
此等渣男不踢,還留着過年啊?
一句話簡介:踢掉渣男養包子。
作者承諾:本文鄉村風種田向。
內容标簽: 穿越時空
搜索關鍵字:主角:鐘小荷 ┃ 配角: ┃ 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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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家院
剛滿二十周歲結婚,如今結婚兩年,兒子一歲半了。
這個賬到底是怎麽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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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壓住想爆粗口的沖動,頭疼地揉揉眉心。
她看着面前的一堆東西:結婚證、戶口本、孩子的出生證,還有一本鮮紅的存折。這些東西就放在她床邊櫃子的抽屜裏,兩天來,她已經反複翻弄了多少遍了,看了又看。這個叫做鐘小荷的女人,滿二十周歲後的第七天,登記結婚,而孩子的出生日期,距離結婚登記的日子五個半月。
年輕,秀美,白嫩細滑的鵝蛋臉,玲珑有致的身材,好吧,絕對算得上美女一個!這麽美麗的女人,早早被人追了去,早早結了婚,甚至挺着四五個月的肚子當新娘……倒也可以理解。
可是可是,對于莫名其妙穿越過來的她來說,卻忍不住無語凝咽——想想咱長相普通資深剩女一枚,有幸穿成如此年輕美麗的女人,并且還是穿越到九十年代末,而不是連抽水馬桶都沒有的某朝某代,她簡直想要大笑三聲了。
可是可是,為什麽原主你要如此的早婚早育啊!丈夫有了,兒子也有了,哪還有她自由揮發的空間?
看看那本存折,農村信用社的,三萬挂零,九十年代末啊,這家人也算得上殷實了。看看身上的穿着打扮,料子不差,可這色彩樣式,妥妥的一股鄉氣!
而她置身的這房屋,兩層小樓,紅磚灰瓦,外頭還帶了個挺寬敞的花園庭院。從窗口看過去,西南角甚至有個小小的荷塘,水泥砌成的,碧綠的大荷葉之間看得見粉紅的花苞,飽脹得馬上要綻開似的。這荷花,估計明天就能開了。
憑窗眺望,恬靜的村落,村邊綠樹陰濃,掩映着蒼翠的田野,遠處起伏連綿的小山包,天是那樣湛藍,空氣是那樣清新,忍不住要讓人贊嘆一聲:好地方!
她一個忙得連戀愛都不能好好談的職場女人,從節奏兇殘的大都市,忽然掉落在這樣一個秀麗田園中,起碼不全是壞事!
既來之,則安之,這句話在許多穿越小說裏都出現過吧?潛臺詞無非是:反正也沒有別的辦法。
現在,她就是鐘小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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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蛋蛋媽,睡醒啦?頭還疼不?”
随着聲音進來的,是一個六十歲上下的婦女,一身秋香綠的真絲短袖褲褂,胸口和褲腿繡着紅色花朵,懷裏抱着個白白胖胖的小娃娃,紅背心,紅色開檔小褲衩,襯着胖嘟嘟的蘋果臉,剃得光溜溜的圓腦袋,看着十分招人愛。
鐘小荷知道,這就是她兒子,一歲半的蛋蛋,抱他的婦女,就是她的婆婆了了,記得戶口簿上叫楊玉花。昨天她睜眼醒來,見到的就是這祖孫倆。
完全陌生啊!穿越小說裏,很多女主不是都帶着原主的記憶嗎?怎麽輪到她,就降低質量了?忽然塞給她幾個人,跟她說,這是你家人、你兒子……那感覺,畢竟很奇怪。
所以,從昨天醒來,鐘小荷一直就沒怎麽開口說過話。她說什麽?言多必失,索性靜靜地呆着。此刻她半靠在床頭,見楊玉花抱着孩子進來,一下子拿不定該作何反應,便只是笑笑,躺着沒動。楊玉花似乎這兩天習慣了,見她沒吱聲,也不當回事。
“小蛋兒,去,去床上去跟你媽玩一會兒,奶奶去給你媽端碗湯來。”
楊玉花把蛋蛋放在床上,随手在蛋蛋圓滾滾的小屁股上一拍,便轉身走了。蛋蛋小腿一彎,便坐在床尾,睜着小孩子特有的黑眼睛,望着鐘小荷。那定定注視的大眼睛,看得鐘小荷忽然有些心虛了。
小孩子據說都是有靈性的,難不成,蛋蛋看得出媽媽“內芯”換了?
就在鐘小荷開始胡思亂想的時候,蛋蛋忽然咧開小嘴笑了,露出幾顆白白的小牙,關鍵是他那麽一咧嘴,一绺亮晶晶的口水就從嘴角滑了下來,挂在下巴上。然後,只見蛋蛋手撐着床站起來,挪動着小腿,晃晃地走過來,一屁股就坐在鐘小荷大腿上了。
小家夥肉蛋似的,不輕,此時坐在鐘小荷腿上,卻挺高興的樣子,看着鐘小荷直樂呵,幹脆晃動小屁股,上下颠了起來,把鐘小荷的大腿當作了舒服的海綿墊子,還帶彈簧的。
媽呀,小家夥人雖小,這麽颠還是挺重的。鐘小荷伸手把蛋蛋抱過來,放在自己身邊坐好,同時她坐起身,看着蛋蛋的口水皺眉。掃一眼床頭櫃,沒有紙巾之類的東西,衛生紙倒是有一卷,鐘小荷趕緊撕了一塊,給蛋蛋把口水擦幹淨。
她找了一圈,床邊也沒有垃圾桶,只好先把衛生紙放在床頭小櫃子上,才一回頭,卻看到蛋蛋把大拇指塞在嘴裏,正吃的津津有味。
“不能吃手指,髒。”鐘小荷趕緊把他的小手拉出來,誰知蛋蛋樂呵呵笑着,伸着沾滿口水的大拇指,大大方方地就往她嘴裏塞。
好東西,一起吃?
鐘小荷趕緊躲開那只小手,撕了塊衛生紙,給他把大拇指擦幹淨。一歲半的寶寶,應該會說簡單的話了吧?鐘小荷捉住蛋蛋兩只小手,告誡他:
“不能吃,髒,咬手指痛痛,記住了嗎?”
“媽媽,動動。”
蛋蛋說話不是很清楚,鐘小荷一下子沒反應過來,蛋蛋卻抓起她的手,肥嘟嘟的小手指在她手背上戳了兩下,扁着嘴,做了個委屈的表情,忽然把小嘴湊過去親了一口,大方地給她手背留下一片口水,同時嘴裏還自配音效。
“嗯嘛!”
鐘小荷手背上有一片指甲蓋大小的淤青,看樣子是挂水紮針留下的針眼,鐘小荷擡起手背看了看,蛋蛋抓住她的手,又“嗯嘛”了一口,嘴裏繼續說着:
“媽媽,動動。”
哦,鐘小荷這下明白了,不是要讓她“動動”,他是說媽媽“痛痛”。他一定是看見媽媽打針了。
唔,真是個……很奇妙的小東西。
“媽媽不痛。”鐘小荷微笑看着他。
“媽媽不動(痛)!”蛋蛋咧着嘴笑,也不知他小腦瓜裏到底樂呵的什麽。
楊玉花端着一個大瓷碗進來,看到的就是鐘小荷和蛋蛋對着臉笑,娘倆挺溫馨的樣子。楊玉花把碗放在床頭小櫃子上,便抱過蛋蛋,關切地說:
“蛋蛋,別纏你媽,她摔傷了不舒坦。——蛋蛋媽,你昨一天就沒吃啥飯,肚裏早該空了,先把湯喝了。”
鐘小荷端起湯碗,黃瓜雞蛋湯,聞着那鮮香的味道,她真感覺到餓得不行了。她感激地看了一眼楊玉花,就坐在床上,端起碗來喝湯。楊玉花抱着蛋蛋,便坐在床邊沒走。
“小荷,你試着身上不礙事吧?前晚去鄉裏醫院看過了,只說沒啥事,也挂了吊針,可我看你臉色咋就不對勁呢,要不咱明天去縣醫院,再好好檢查一下。”
“嗯……不礙事的。”鐘小荷喝着湯,含糊地說。她心裏琢磨着,之前發生了什麽事情嗎?怎麽問清楚才好?
“媽,我這是怎麽啦?”
“你記不起來啦?哎呦,你前天放學吧,天傍晚的時候還沒回來,我順路找了也沒見着,把我急的呀,正招呼幾個人去找呢,趕巧臧傲拉着小平車把你送來了,說你掉到采石場的石塘子裏,磕着頭暈過去了。小荷,你怎的走到采石場那條路去了?”
放學?藏獒?這都什麽跟什麽呀!鐘小荷摸摸後腦磕的包,實話實說,這樣的磕碰,真不會把人怎麽樣,除了胳膊擦破一塊皮,她也沒覺着身上哪兒摔傷了。
她不動聲色地說:“媽,我磕傷了頭,一時記不起來了。”
“唉,估計山路不好走,你一時不小心,摔進石塘子裏的。采石場那都是小路,也不比大路近,你說你咋走到那兒去了?你往後還是老實走大路的好。”
哪兒不對勁啊!鐘小荷心裏打了個問號。她喝光了碗裏的湯,放下碗,試探着問楊玉花:
“媽,我……去上什麽學?”
看到楊玉花詫異的目光,鐘小荷連忙解釋:“我磕了頭,好像忘了很多事情。”
“你不是在村裏的小學代課嗎?”楊玉花說,“要說咱家也不缺那幾個代課的錢,廣濤也就是怕你無聊,如今你出了這事,叫我看就辭了別幹了,在家好好養養,看看孩子,不也挺好的嘛。等廣濤回來,我跟他說。”
鄭廣濤,她的丈夫,大了她足足八歲。鐘小荷回想着結婚證上的照片,方圓臉,板寸頭,一個看起來挺精神的男人。從昨天醒來,鐘小荷根本就沒見到他,這麽說他在外地?
“媽,那廣濤……他啥時候回來呀?”
“我已經打電話跟他說了,他聽說你摔進石塘子,擔心得要命,說這兩天安排了手上的事情就回來。你也知道,他忙,幾百號人的生計,全指望着他呢,他再擔心,也不好随便就走。”
幾百號人?唔!鐘小荷環視四周,聽這口氣,她是嫁了個土豪?
想想眼前這一切,她到底該如何應對?該死的穿越,誰來給她把眼前這一團亂麻理清楚?
鐘小荷決定,趁着磕了頭,看來只能裝失憶了!這真是夠狗血的。
鐘小荷在這邊低頭思索,那邊楊玉花也在觀察着她,見她擰眉沉思,便擔心地說:
“你這孩子,咋什麽都忘了呢,還光愣怔怔的,看着還是沒好利索,叫人不放心。這山旮旯裏,當時天都快黑了,別是沾上啥不幹淨的東西了吧?要不,我明天叫西村趙婆子來給你驅驅邪。等廣濤回來,再帶你去縣上醫院好生查查。”
“媽,我不礙事。”鐘小荷忙說。
“哎,叫趙婆子來一趟,無非是兩盒煙的錢,咱家反正也不在乎。”楊玉花話裏帶着明顯的優越感。
☆、荷花池
“蛋蛋媽,你二妹來看你了。”
第二天一早,鐘小荷才起床,便來了個探病的人,楊玉花領着上樓來。
一個小姑娘跟着楊玉花進來,看上去也就十八.九歲,模樣很有幾分像鐘小荷。楊玉花一邊說着,一邊回頭招呼那姑娘:
“小葵,你先坐,我去給你拿點飲料去。”
鐘小荷穿着拖鞋下了床,微笑着招呼這個初見面的妹妹:“小葵,你來啦?”
“姐,你沒啥事吧?”鐘小葵放下手裏的竹籃,過來拉着鐘小荷,仔細看了看,又伸手摸摸她頭上的傷,她後腦磕的包已經不疼了,但卻還沒有消下去。
“媽很擔心你,她這兩天腿疼,使喚我來看看。”
小葵說着,擡手一指那竹籃,“媽叫帶給你的雞蛋,自家雞下的,比買的好吃。”
“媽腿疼?”鐘小荷忙問。她都還沒見過自己的“媽”呢,但那畢竟是原主生身的母親,她自然是要關心的。
“老毛病了呗。”
“什麽老毛病?”鐘小荷追問,看到小葵訝異的目光,便幹脆坦然對她說:“小葵,我摔進石塘子,磕傷了頭,暫時忘了好多事情。”
“忘了?姐,你別是摔傷腦袋,失憶了吧?電視裏就演過,失憶了,啥都想不起來了。”
“我就是暫時忘了。”鐘小荷輕描淡寫地說,“小葵,什麽事情你多提點我,幫我回想一下,我很快就能恢複了。”
“媽不是骨質增生嗎,姐,還是你帶媽去醫院檢查的呢,還真忘了?”小葵表情很不放心,“姐,你咋會摔進石塘子裏去了?那些石塘子,又陡又深,有的還有多老深的水,幸虧你沒啥要緊,想想都叫人後怕。”
“那,我算幸運啦。”鐘小荷笑笑說,怎麽會走錯了路,摔進石塘子裏去?這個事情,她心裏總覺着不尋常。
這麽一摔,她來了。她要是沒來,原主會怎麽樣?
“小葵,你喝果汁還是雪碧?”楊玉花拿着幾瓶飲料進來,笑吟吟地放在小葵面前,“自己随便喝啊。”
鐘小葵忙站起來笑笑,楊玉花便拉着她一起坐在沙發上,看到籃裏的雞蛋,楊玉花語帶責備地說:“怎麽還拿雞蛋來?你媽身子不好,留給你媽吃。你姐想吃啥都有,咱家啥都不缺,叫你媽不用記挂。我聽說你媽又犯腿疼呢?回頭叫你姐給你拿點錢,給你媽先買藥……”
“媽,蛋蛋呢?”鐘小荷打斷了楊玉花的話。
“你爸抱去村裏溜達了。”楊玉花一拍大腿,“哎呦,你一提,我得跟去找找,出門時你爸沒給他帶帽子,這會子太陽高上來,小孩兒皮膚嫩,可別曬傷了。”
楊玉花說着忙得就走,小葵趕緊起身送楊玉花下樓,鐘小荷便也跟着下了樓,拉着二妹去院裏散散。看着楊玉花出了大門,她狀似随意地跟小葵聊起了家常,暗暗了解娘家婆家的一些情況。
原來,鐘小荷是家中老大,下邊還有妹妹鐘小葵,小弟鐘小松。鐘小荷父親早些年就病逝了,母親李明英辛苦拉扯大三個子女,如今小葵初三畢業沒考上高中,便跟着母親在家務農,弟弟小松才十五,正在讀初中。
李明英寡婦娘母,日子過得辛苦,這幾年身體便不太好,攤上鐘小荷嫁得好,倒是經常接濟娘家。鄭廣濤,據說是整個鎮子的首富,方圓幾十裏最有錢的人。
姐妹倆随意聊着家常,便在荷池邊站住了。
兩層小樓,鄭廣濤父母住在一樓,鐘小荷住在二樓。樓前這庭院,十分的寬敞,種了不少花木,其中有幾棵石榴樹,紅石榴花,黃石榴花,正開得熱鬧。眼前的荷池,已經開出了一朵粉紅嬌豔的荷花。池裏不光栽了荷花,池裏還養了不少紅鯉魚,大的足有半尺長,小的也就一兩寸,可能是因為養熟了,也不怕人,在池裏歡快游動着。
鐘小荷必須承認,她十分喜歡這個“家”。
“姐,姐夫對你可真好,說要給你種荷花,還真給你種出來了。”小葵指着荷池裏新綻開的荷花苞說,“你看這粉紅的都開了,姐夫還種了白的,過陣子也該開了。”
“給我種荷花?”鐘小荷不解。
“對呀,你不是叫小荷嗎,你過門那年,姐夫弄的這個池子,說要給你種荷花呢。”
這樣啊!鐘小荷忽然有些感慨,原來這荷池,還含有這樣的深意,她忽然就有了明皇寵楊貴妃、吳王寵西施之類的聯想,要說這個叫做鄭廣濤的男人,也算有心了。
然而作為“李代桃僵”的她,卻并不能因此而高興,似乎白白占了原主莫大的便宜,心裏隐隐有些不安。這種寵溺,并不是對“她”的吧!
“小葵,我跟你姐夫……怎麽認識的?”
“啊?”小葵愣了一下,笑起來,“姐,你還好意思問,你跟姐夫,好像你十八那年就認得了,那時候我才多大,你們怎麽認識的,我哪知道!好像是姐夫在路上遇到你,一眼就看中了,你倆背地裏就悄悄好上了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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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晚上,楊玉花果然帶了個神婆來,裝模作樣了半天,便說鐘小荷在山上撞了邪,收收驚,慢慢就好了。看着趙婆子那張滿是皺紋的老臉,鐘小荷暗自好笑。畢竟婆婆也是出于一片關心,鐘小荷也只好配合。
兩天之後,鄭廣濤沒回來,倒是打來過電話,說頂多三兩天就回來。
“小荷,我這邊有個工程正在緊要關頭,整天催資金,催工催料,實在脫不開。你放心,一旦能抽開身,我就回去看你,啊!”
“沒事兒,我就是摔了一下,也沒怎麽着,已經好了。”鐘小荷忙說,“不用你回來,你安心忙你的吧。”
“看你說的,就算你沒摔着,我還能不想你?我這早就想你、想兒子啦,過幾天一定回去。”鄭廣濤說着話題一轉,“小荷,缺不缺錢?缺錢我這就給你彙過去。”
“不缺錢。”鐘小荷想起那張存折,如今綜合鐘小葵和楊玉花的一些說法,她了解到,那些錢是鄭廣濤平時給媳婦零花的。至于她公婆家用,鄭廣濤都是另外再給,公婆不會來要鐘小荷手裏的錢。
鄭廣濤是幹什麽的?鄭廣濤絕對算是這鄭家圩子村的土豪,如今在城裏包工程,手底下帶着好幾個施工隊。幾乎整個村子的青壯年男人,包括方圓幾十裏的村子的親朋故友,好多人都跟着鄭廣濤在外地搞工程。九十年代末,正是大拆大建的時候,這男人,看樣子比鐘小荷想象的還要土豪。
有錢,有能耐,頭腦活絡,這就是村裏很多人對鄭廣濤的評價。
“不缺就好。別舍不得花,沒事你就去趕趕集,逛逛街,學校裏代課的那個事情,我媽跟我提過了,要不就別幹了,咱就是找個事幹,省得呆在家悶的慌,哪成想這回路上摔着,差點出了大事,我看咱幹脆別幹了。”
“就算不幹,也得把這個學期幹完的吧,半道上叫人家學校不好找人接手。”鐘小荷說。當代課老師這個事情,鐘小荷這幾天已經有了決定,眼前來看,繼續去代課,是她走出這庭院,融入這個地方的最好機會。
電話那端,鄭廣濤似乎有些意外,頓了頓才說:“你非得要繼續幹,也行,往後路上小心些,放了學早早來家。等我跟你們趙校長講,放了學,不能耽誤老師回家。”
“嗯,記住了。我明天打算上班了。”
“明天?還是再歇幾天吧!”
“不用,我覺着都好了。”
“那你多注意,可別太累着。”
話題告一段落,電話那邊鄭廣濤開始找兒子了:“小蛋兒呢?”
鐘小荷忙過去抱起沙發上玩耍的蛋蛋,先把蛋蛋放在桌子上站好,把電話放在他耳朵上。
“蛋蛋,叫爸爸。”
蛋蛋笑呵呵地聽着,抓過電話,放在眼前看了看,拿小手拍拍聽筒,似乎有些困惑。
咦?人藏哪兒了?在哪兒說話呢?
“小蛋兒,叫爸爸。”電話那端鄭廣濤也哄他。
“叫爸爸。”蛋蛋咧着小嘴笑,一邊流着口水,一邊抱着電話繼續研究。
“叫爸爸!”
“叫爸爸。”
暈!鐘小荷無奈了,只好帶着某種悲憤,直接引導:“爸爸!”
“爸爸。”好不容易蛋蛋吐出這兩個字,卻已經随手丢掉電話,抱着鐘小荷的脖子,對着鐘小荷展開燦爛的笑臉,有節奏的抖動着兩條小胖腿,晃着小腦袋,一個勁兒樂呵。
小笨蛋,你到底整天樂呵什麽呀!他這麽忽然丢開電話,估計鄭廣濤根本就沒聽到。鐘小荷只好拿起電話,對鄭廣濤說:“那沒旁的事,我挂了?”
“哎,挂了吧,時間長不回去,小兒羔子叫媽叫爺叫奶,都不叫爸爸了。”鄭廣濤說着,又叮囑一句:“家裏有什麽事,趕緊跟我說啊。這趟回去,我還是給你買個手機吧,有事也方便聯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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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小荷一早出門去學校上班,倒沒用發愁認路。很簡單,路上不時有背着書包的孩子,跟着走不就行了?
鄭家圩子村,其實分成了兩個自然村落,東圩子和西圩子,小學校處在兩個村落的中間地帶。鐘小荷家在東圩子,一路上坡,騎車反倒不如步行。學校左邊挨着是幼兒園和敬老院,右邊是村衛生室和村部。學校不大,幾排磚瓦平房罷了。據鐘小荷這幾天了解的情況,學生不過三百來人,十二個老師,一半民辦老師,一半代課老師。
畢竟是偏遠農村,想想原主鐘小荷,初中畢業的文化,能夠做代課教師,足見這裏師資的薄弱了。鐘小荷進了學校,便受到了學校裏各位同事的關注,一個個便過來問候她。
“鐘老師,身體好了吧?”
“好了,沒事兒。”
鐘小荷感受到了同事們的關心,連忙回應。學校的趙校長和幾個同事之前去探望過她,倒也臉熟。
鐘小荷教的是二年級一個班的語文課,好幾天沒上課,孩子們見她來了,等不疊上課,便圍着她歡快嬉笑。偏遠農村的孩子,穿着打扮自然是差一些,算不得幹淨整潔,女孩光腳穿着塑料涼鞋,男孩們很多都敞着小褂,或者卷起背心,露出肚皮,然而一個個臉上的笑容,卻十分燦爛率真。
二年級語文,倒也不難應付。鐘小荷問清了學到哪課,回憶着上學時的課堂,便領着學生讀課文,認生字,沒費什麽勁兒就把一節課對付了過去。下課的時候,孩子們便紛紛圍着她說話。
“老師,你好幾天沒來了。”
“老師,你生病了?”
“老師不是生病了,我聽說老師摔傷了,摔進石塘子裏了。”
……
鐘小荷覺着,代課教師這個工作,跟她前世的職場生涯截然不同,這工作簡單,輕松,充實。
一個穿粉色衣裳的小女孩推了推鐘小荷,怯生生地問她:“老師,你摔進石塘子裏了?”
“對呀。”鐘小荷點點頭,“老師不小心。”
“我那天看見你跟紅薇姑姑在采石場吵架了。”
什麽?鐘小荷腦子裏一激靈,忙問:“哪天?跟誰?”
“好幾天了,我放學去找小羊羔,看見你跟紅薇姑姑在采石場那條路上吵架。”
作者有話要說:
☆、小事故
“我看見你跟紅薇姑姑在采石場那條路上吵架。”
紅薇?什麽鬼?
鐘小荷警覺的神經立刻就豎起來了。初來乍到,她對誰也沒怨沒仇沒成見,但是,睡着原主的床,拿着原主的錢,抱着原主的兒子,這事情要真有蹊跷,她總有責任為原主讨個公道吧!
總覺着原主摔進石塘子這個事情不對勁,她每天上班下班,走熟了的路,怎麽就忽然走了岔路出了事?
鐘小荷定定神,不動聲色地招呼學生們:“下課了,大家都出去玩吧。”
她拉起那小女孩的手,領着她離開教室,想想辦公室好多老師,也不方便說話,就領着小女孩來到一個小花壇旁邊。鐘小荷在花壇的臺子上坐下,拍拍身旁,招呼小女孩:“過來這裏坐。你叫什麽來着?”
“我叫婉婉,老師你怎麽忘了?”那小女孩反問。
“啊,老師沒忘。”鐘小荷說,“婉婉,你是聰明的好孩子,老師問你,你看到老師跟紅薇在采石場吵架是嗎?”
“嗯。”
“那第二天老師是不是就沒來上課?”
“嗯。”
“你聽見吵什麽了嗎?”
“沒聽見。”小女孩搖搖頭,“我去找小羊,我家的小羊羔跑了,看到你跟紅薇姑姑在采石場的路上吵架。離得遠我聽不清楚。”
“那後來呢?”
“後來我就抱着小羊走了。”
小目擊證人,你再看一會兒該多好啊!鐘小荷無奈地頓了頓,又問:“婉婉,老師考考你,紅薇姑姑哪個村?是幹什麽的?”
“紅薇姑姑……我也不知道她幹什麽的!她家裏種西瓜。她跟我一個村,是西圩子的呗。”
“嗯,婉婉真聰明。”鐘小荷拉起小女孩的手說,“這件事,你還跟誰說過?”
“跟媽媽說過,媽媽說小孩子少管閑事。”
“媽媽說的也有道理,這件事,就當是老師跟婉婉的秘密好不好?”
“嗯。”小女孩大力地點頭。
鐘小荷拍拍小女孩,放她離開,自己坐在花壇上出了半天的神。走岔路,吵架,摔傷,就算不是那個紅薇害的,事情恐怕也跟她脫不了幹系。然而她如今連紅薇是誰都不清楚,兩眼一抹黑,到底要怎麽弄清楚才好?
就算不為了原主,留着一個“安全隐患”在自己身邊,任由其猖狂,肯定無法安心過自己的小日子。
中午放學,鐘小荷決定去探一探她出事的采石場。她不敢等到下午去,人生地不熟,下午放學後,稍耽誤天就該晚了,萬一她再摔那麽一回,誰知道她這抹游魂會穿到哪個鬼地方去?
學校離村子并不遠,也就一裏多路的樣子,出了學校大門,第一個岔路口往南走出一段路,就望得見采石場了,一大片光禿禿的山坡,都是紅砂岩,因此這裏出産暗紅色的石材。山并不高,山坡上好多采石留下的石塘子,看樣子是早些年人力采石留下的,大大小小,深深淺淺,就像鐘小葵說的,一部分石塘子裏有水,有的看起來還很深。
鐘小荷要是摔進這有水的石塘子裏,大約就死定了吧?
話說偌大一片采石場,鐘小荷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摔哪兒了。她站在一處高崗,四處張望了一下,根本就沒看到哪兒有人呀。
“哎,幹嘛呢你?”
身後忽然傳來一個聲音,粗聲粗氣的。鐘小荷猛一轉身,便看見一個男人站在不遠處,舊草帽,白背心,身材高大,褲腿卷起,身上沾滿灰土,草帽沿壓得很低,半截兒黝黑的臉根本不好判斷年齡,看樣子也不年輕了吧。
真不知他從哪兒冒出來的!鐘小荷小小驚吓了一回,她回過神來,忙問道:“那個……這采石場的工人呢?”
“大中午,誰不回去吃飯?”那人說。甕聲甕氣的聲音,聽着真不像善類。鐘小荷壯壯膽,又問了一句:
“你認得我嗎?我頭幾天在這兒摔着了。”
“認得。摔了一回,還敢來溜達,這地方哪是你這樣的女人來的!”
這人說話真不讨喜!鐘小荷觑着他黑黝黝的臉色,追問道:“你知道我摔傷的事兒嗎?這裏有沒有一個叫臧傲的人?”
“我就是。”
哦,眼前這人就是搭救她一回的人?鐘小荷心裏便湧出幾分感激,忙說:“大叔,真謝謝你救我!當天你看見我摔傷的時候,還有沒有旁的人在場?”
“沒看見!”那人沒好氣地回了一句,翻眼瞅了她一眼,轉身就走了。
哎,這人吧!偵探真不是這麽好當的!看來,她只有從那個“紅薇”入手了。鐘小荷挫敗地嘆口氣,轉身離開采石場。才走出不遠,遠遠就看見學校的校長趙正良往這邊來了,遠遠招着手叫她。
“鐘老師,你怎麽往這邊來了?”
“我……随便轉轉。趙校長,你還沒回去呢?”
“我回哪去?”趙正良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大約是想到她摔了頭,還沒完全康複吧,便解釋道:“我住在學校裏,你又忘了?”
“哦,我一時沒想起來。”鐘小荷随口說,反正即便她說錯話,也沒人會想到眼前的鐘小荷換了“內芯”,估計就算她說出來,都沒人會相信。
“我送學生放學,無意中看見你往這邊來了。”趙正良說,“我不放心,跟過來看看。那天你怎麽會在這兒摔傷?這裏到處是石塘子,人也少,不安全。平時我們都叮囑學生,不要跑到采石場玩。”
趙正良三十來歲的樣子,戴一副細框眼鏡,看着比較斯文,聽說是學校裏唯一讀過師範的公辦老師。鐘小荷感受到他的善意,便笑着說:
“沒事兒,大白天,我就是過來看看,回想一下。”
兩人說着,轉身往北走,鐘小荷便帶着幾分好奇,跟趙正良說起剛才那個怪兮兮的臧傲。話說,這人的名字也怪,藏獒?
“臧傲?”趙正良不經意地笑笑說,“那個人,是有點怪,村裏人不是都說他神經不正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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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小荷回到家裏,午飯桌上就向楊玉花問起了紅薇。
“紅薇?”楊玉花擡頭看了鐘小荷一眼,沒好氣地說:“你提她做什麽?”
這語氣表情,一聽就不對呀!鐘小荷忙問:“媽,怎麽啦?她跟咱家有什麽過節嗎?”
“她能跟咱家有啥過節!”楊玉花垂下眼皮,拿勺子給蛋蛋喂湯,看到鐘小荷質疑的眼神,便又說:“還不是她當初纏着廣濤?你往後別理她。這女人,沒臉沒皮的,也就是你這孩子,太懦了。”
這樣啊!鐘小荷的腦子裏立刻便開始編織各種各樣狗血的情節,男主女主真心相愛,女配各種惡毒使壞……這麽說來,她會摔進石塘子裏,果然有內情了?
“媽,這幾天你看見她沒?”
“她家住西圩子,跟咱家也不近,我哪看到她!”楊玉花說,“聽說好像怎麽病了,這幾天說去城裏親戚家治病去了。”
女配想害女主不成,逃之夭夭了!鐘小荷繼續推斷情節。
“旁人家的事兒,咱管她呢!”鐘小荷的公公鄭懷嶺接過話頭,似乎不願多談,“趕緊吃飯,吃完飯,蛋蛋媽還要上班呢。”
鐘小荷心不在焉地吃着飯,尋思着要怎麽揪住這個紅薇,忽然,一塊肉從天而降,落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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