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我不該怕你,你本來就是你!無論變成什麽樣,都是你……”
“嗚嗚嗚嗚!對不起——”
仲聆被班青抱住,居然沒能立刻掙脫。
土匪整個人都熱乎乎的,流下的眼淚也是燙燙的,透過衣服,燙到仲聆身上,讓他的心也跟着顫了一下。
“都是我不對,你這麽美、這麽好的人,被我害死了,是我忘恩負義,是我沒有良心!”
班青哭得抽噎:“如果你想要我的命,就直接拿去吧,你出了這口氣,就去投胎轉世,一定要投個好人家……”
仲聆眼神溫柔了一瞬:“我投不了胎,轉不了世。”
“為、為什麽?”
“你叫出了我的名字,留住了我的魂魄,還讓我怎麽走?”
班青信以為真,全身震了一下,正要擡頭看他,卻被仲聆按住了他的腦袋:“你不要看我。”
班青懵道:“啥?”
仲聆用自己原本的聲音幽幽道:“我從山崖上跳下來,摔得粉身碎骨、頭破血流,現在的樣子吓人的很,再沒有從前的模樣了,一點都不好看了。”
班青想動,卻被仲聆摁在懷裏,他哭着說:“你要是不去投胎,就跟我回家吧,你變成什麽樣我都不嫌棄你。”
“此話當真?”
“你跟我回家,白天陽光足的時候你就躲起來,我出去幹活兒,賺錢回來給你花,我給你買紙錢,供奉你的靈位……”
仲聆很驚訝——他活到這麽大,還是第一次碰到有人把自己當成死人來表白的。這小子一邊咒他死,一邊還能把話說得讓他感動,也是很不容易了。
見仲聆沒說話,班青自己的腦筋也轉了起來——這村裏一個人都沒有,他卻在這裏面找到了仲聆,這八成是個鬼村。
更別說這次重逢後,仲聆連聲音都變了,那聲調莫名低了許多,種種不妥之處,都暗示了他已經不是原來那個人。
班青傷心極了:“讓我看看你吧!你成什麽樣了?我不會嫌棄你的,在我心裏,你永遠是那年……我第一次見你的模樣。”
仲聆神色冷了下來:“哦?你第一次見我,我是什麽模樣的?”
班青竟似有什麽難言之隐,磨蹭了好一會,才說:“你怎樣都那麽美……啊?”
他話沒說完,仲聆卻突然發力,把他推開。
仲聆手裏握着的鞭子抽出,一聲劈空響,門板被他的鞭子震破,一個胡人被抽的滿臉是血,還沒等胡人張嘴呼叫,仲聆已經像一道影子一樣緊随而上,在他的喉嚨上補了一刀。
那人在地上抽搐着說不出話,割破的喉嚨流了一地鮮血。
班青臉上眼淚鼻涕還都沒擦,目瞪口呆的看着仲聆。
仲聆目不改色的收了匕首,撿起自己之前擲出去的劍,回頭看見班青一臉沒反應過來的樣子,難得笑了一下,走過去揉了揉他的腦袋。
班青随着仲聆的動作擡頭,發現自己腦袋才到他的下巴高。
班青:“……”
這個世界到底發生了什麽?
突然神奇長高的仲聆?一身看不出來歷的莫測本事?
門外的胡人屍體還新鮮着,空氣中的血腥氣提醒着他們剛剛發生了什麽。
仲聆将計夫子的鞭子遞給了班青:“怎樣?你會不會使鞭子?”
班青下意識的回答:“不太熟。”
“那你擅長用什麽武器?
“長|槍。”
仲聆點了點頭:“知道了。”
班青突然再次靠近。
因為身高差距,他這次依然沒能爺們兒的抱上去,而是撲進了仲聆的懷裏。
但姿勢什麽的都不重要。
仲聆一愣:“怎麽了?”
班青手放在他的鼻子前,耳朵貼在他心口上:“你還活着……你是人?”
仲聆看着他。
班青仿佛身處巨大的驚喜中,消化着這個驚人的信息:“是人……是人……”
仲聆眼睛不甚明顯的彎了一下,他把頭發紮好,語氣輕松:“你不用出門,等在屋裏就好,我出去散個步。”
他提着劍走了出去。
街上的胡人很快發現了他。
村子裏的狀況實在不容樂觀,這短短一會兒時間,居然有另外一隊胡人騎兵到了這個地方,領頭的是一個騎着白馬、打扮貴氣的胡人,與一個絡腮大漢會兵一處。
這個絡腮大漢仲聆見過,他就是之前那個搜個林子,都不留一絲破綻的頭領。
仲聆心中道——此人日後必成将才,絕不能留。
空蕩蕩的街上突然多了一個人,實在是很紮眼,更何況仲聆根本就沒有隐藏自己行蹤的意思。
不一會兒,那貴族胡人騎着白馬過來,他看清仲聆的模樣,神色詫異又驚喜,用不甚流暢的漢語詢問:“美人,你是男人,還是女人?”
貴族胡人騎着馬,繞着仲聆走了幾圈。
仲聆抱着劍,不說話,也不動。
那人胡人上下打量着他的模樣,滿意的點了點頭,用胡語說:“帶回去。”
旁邊的絡腮大漢顯然是對他的脾性有所了解,別開臉露出了鄙夷之色,卻沒有出聲阻止。
仲聆終于擡眼。
他以雷霆之勢一腳踢向白馬馬腹,那馬瞬間斷了幾根肋骨,嘶叫着向另一側翻倒。
那貴族大叫着摔下馬,叫聲卻戛然而止。
仲聆踩着他在半空中的身體起跳,身法快如鬼魅。
鮮血在空中噴濺。
貴族的腦袋在灰塵裏,咕嚕嚕的滾出很遠。
一閃而至的寒光晃了絡腮大漢的眼,多年在戰場生死邊跌爬滾打的直覺,讓他舉起自己手裏長槍格擋。
半身是血的仲聆從天而降。
兵器相接。
絡腮大漢額上多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劍痕,血流不止。
仲聆被彈開,在地上滾了一圈,像一道閃電一樣再次壓進。
絡腮大漢的坐騎被這一擊的力量壓得趴下,他從馬背上滾下,眼中露出驚懼之色,不可置信的問:“你是什麽人?!”
劍已到眼前,絡腮大漢掉頭就跑。他知道自己對上這個人,沒有任何活下來的可能。
背後的漢人,用胡人的語言字腔圓正的答道:“房氏祖訓——胡寇若過北地山脈,我房家男兒見一個、殺一個!”
班青迷迷糊糊的等了許久,三魂七魄才重新歸位。
他在這屋子裏轉了幾圈,在裏間找到了一個身受重傷的人。
這件事并不簡單。
仲聆說他出去散步,這鬼村……有什麽好散步的?
班青終于後知後覺的發現了不對,他猶豫了一下,沒有乖乖聽仲聆的話,打開門走了出去。
然後他看到街上的仲聆拿着劍,在外面砍瓜切菜一樣的虐渣。
班青:“……”
這畫風……哪裏不對?
作者有話要說: 仲聆微笑:你不用出去,等在屋裏就好,我出去散個步。
絡腮大漢:你神特麽的散個步!
更新修改了章節結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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