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仲聆和班青兩人,一起在元港城玩了七八天。
他倆玩的不錯,除了把最受歡迎的酒樓挨個吃遍外,還添置了衣服配飾、生活用品,一路買了個爽。
最後到走的時候,仲聆看了看他倆買的東西,又大手一揮加了輛馬車,才把所有東西全裝下。
車上裝了半車的點心,都是從九福記打包出來的。
早上九福記剛開張,就被他兩人搬空了店,店裏夥計都不得不提前打了烊。
他們買了多少呢?
石楠山全村每家一袋分了,他倆還有剩的。
兩個吃貨表示對此心滿意足。
但是令仲聆感到意外的是,他們一日在逛街的時候,班青居然去了幾家糧鋪,仔細詢問了米價。
仲聆不禁問他:“你還要買米回去嗎?”
“暫時還用不上。”班青認真的說:“但是過一陣子入了冬,我怕今年村子裏的糧食不夠。或許該提前備下一些,不過這事不急,我先回去和老計商量商量。”
仲聆對自己即将去生活的村子,仍然有許多好奇:“你們村裏是種什麽的?”
班青便給仲聆仔細講了一遍。
這小村子種了些東西,因為是山地地形,能種的作物種類十分有限。
“小麥要種,産量倒是不多,主要吃的是收上來的土豆和紅薯,今年新試了苞米,但是夏天雨水少,收下來的不多。”
“嗯。”
“我們還養了雞,有好多的小雞崽,回去帶你看雞舍!”
仲聆:“好。”
他聽了一會就明白了,這個小村子的食物供給,基本可以做到自給自足。
偶爾兄弟們進山打獵,獵到的野味和毛皮,拿到元港城裏的集市上來賣,也能賺些零用。
仲聆和班青聊了一路,發現班青這個年紀輕輕的土匪大當家,其實在做一個村長的工作。
而村子的這些村民,據班青所說,都是在十數年前胡寇入關時,颠沛流離失所的江北人,一起在山上落了個窩。
兩人就一路有說有笑,慢慢回到了石楠山。
他倆這一趟在外面浪了小半個月,一起回到村子的時候,整個村都震驚了。
兄弟們早就知道班青沒事,并把他安全無恙的消息傳回了村子裏,因此衆人雖着急他的下落,卻至少知道他沒缺胳膊少腿,身體是囫囵一整個的。
所以衆人見班青歸來,終于放下心來,齊聲歡呼。
可是那歡呼聲才剛剛出口,就像被人掐在嗓子裏,一個個都一臉見鬼的模樣。
因為班青身後跟的是誰啊?那是大家眼睜睜看着跳崖的仲聆啊。
青天白日的鬧鬼啦!
新娘子死而複生了!
一瞬間,村子裏出來圍觀的大姑娘小媳婦,大兄弟小娃子,全部都作鳥獸散,從街道上迅速的消失了。
緊接着,各家不約而同打開的門縫、窗縫間,露出了一雙雙暗中觀察的眼睛。
班青:“……喂,你們!”
反而是仲聆淡定的拉了一下班青。
他以後要在這裏長住,他到底是人是鬼,假以時日,不愁他們想不明白。
班青從這詭異的場景中,莫名的找到了一點優越感。
風水輪流轉,他在裏面看到了好幾個熟悉的面孔。
說好的全村只有他一個人怕鬼呢?他以後逮到機會,定會冷酷、無情、殘忍地嘲笑他們今日的慫。
仲聆問:“我還是住之前的那個屋子嗎?”
班青:“我們走之前西院鬧得狼狽,不知道他們有沒有人收拾,我随你上去看看。”
出乎意料,西山院子意外的整潔。
那些成親時候的裝飾,早就被收拾得一幹二淨了,恢複了院子原本的模樣。
仲聆誇道:“看來你這大當家做的不錯,就算你不在,他們也把你的院子收拾得幹幹淨淨,可見對你的敬重。”
班青卻說:“和我無關,這是我師父生前的院子。”
仲聆顯然是沒想到。
班青指了指旁邊的小屋,說:“我在搬出去之前,一直随師父在這院子裏住,當年這屋子就是我的。”
班青雖然想與仲聆親近,但是他在回來的路上,就已經下定決心——不能再逼他做他不喜歡的事。
所以他自覺保持和仲聆的距離,以禮相待。
班青認為,在他兩人成親前,還是應該分開住,于是他把這院子留給仲聆,壓根就沒提自己要搬過來的事。
仲聆等了一會兒,見班青老老實實、規規矩矩,絲毫不逾矩,不由得看了他一眼,眼神裏帶着笑意:“那你現在在哪裏住?我可以随你去看看嗎?”
班青歡歡喜喜的帶他去了。
班青在村子裏的房子十分窄小,他赧然道:“我就一個人住,所以房間不大。”
這屋子确實是個單身漢的屋子,一張只夠一人睡的單人床,屋內的擺設簡單到有點簡陋的地步,可見屋子的主人,過的日子是相當粗糙。
這小屋後面帶着個小廚房,雖有廚房竈具,卻是從來沒開過火的樣子。
仲聆說:“既然我也來了,那咱們以後,搭夥做飯吧。”
班青愣了一下,不好意思道:“可以是可以,就是我做的不太好吃,怕你吃不慣。”
仲聆微微一笑:“那你之前的飯,都是誰幫你做的?計夫子嗎?”
“哈,不是老計,是這村裏一個特會做飯的姐們兒,叫胖丫。胖子王毛毛你見過,胖丫就是他的妹妹。
班青似乎正好想借此機會,和仲聆介紹一下他的朋友們,卻在這時聽見計夫子在外面叫他的名字。
計夫子來得倒是好。
仲聆把他的鞭子拿了出來,準備還給計夫子,并向他道個歉。他那時一心脫身,事急從權不問自取,這事不厚道。
畢竟他要在這裏待一段時間,計夫子又是村裏一個厲害的人物,低頭不見擡頭見的,他沒有必要把關系弄得太僵。
他們的馬車就停在班青小屋的外面,班青見仲聆去馬車上把鞭子取了,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一把從仲聆手裏搶過了鞭子,蹭蹭幾步,走到了計夫子面前,勇敢的背了鍋:“老計,鞭子還你。”
計夫子接過鞭子,陰恻恻的笑道:“果然是你拿了我的鞭子。”
仲聆眉頭一皺,正要開口分辨什麽,卻看到班青把手伸到背後,對着他輕輕的擺了一下手。
班青仍是一臉笑嘻嘻的模樣:“這不是還你了嗎?這麽小氣做什麽?”
計夫子:“呵呵,小氣?”
下一秒,計夫子毫無預兆的進入抓狂狀态,拿起鞭子直抽他:“你他媽還知道回來?為了個女人就要死要活的,說跳就跳,你還管不管我們這幫兄弟們!?”
班青心中有愧,被打得抱頭鼠竄。
可是他挨了兩下,仲聆就看不下去了。
仲聆第一次沒有用縮骨,就這樣往計夫子面前一站。
計夫子不由得停下動作,仰頭看他。
這小姐……怎麽突然高了這麽多?
仲聆面無表情:“別打他。”
計夫子:“……”
怎麽連聲音也變了?
計夫子感覺奇怪極了,班青是他從小一起玩到大的哥們,本來打打罵罵都不是事,被仲聆這麽一說,弄得好像是他欺負班青似的。
但老計畢竟不如班青好對付,他只是眼珠子一轉,就發覺了其中的蹊跷之處。
他收了鞭子,狐疑的在仲聆身上看了幾眼,對班青說:“班青,你跟我過來。”
班青不樂意道:“在這說不行嗎。”
計夫子險些鼻子都被他氣歪了,這明擺着想避開外人密談的意思,班青就給他裝看不懂:“真是色迷心竅!你就沒有一點腦袋,用來想想別的事?”
班青的眼神在仲聆身上賞心悅目的轉了兩圈,心滿意足道:“嗯,我就是色迷心竅。老計,有屁快放,別磨叽。”
計夫子:“……”
計夫子:“你給我過來。”
老計臉色很難看,班青沒敢把人得罪太狠,到底還是過去了。
兩人到了僻靜處,計夫子劈頭蓋臉便問:“你和你搶回來的那個小姐,是怎麽回事?”
過去不堪回首,班青敷衍道:“我倆跳下去都沒死,這不是很明顯嗎。”
“你沒死,我倒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她比你還先跳下去,怎能毫發無傷?”
班青不想撒謊,此事早晚也瞞不住老計,他便實話實說:“仲聆一身功夫猶在我之上,是他在崖底護了我一手,才讓我平安落地的。”
計夫子心裏咯噔一下:“他叫仲聆?這人到底什麽來頭?你連打探都不打探清楚,就敢往村子裏領?”
班青下意識反駁:“他又不是外人,也沒有壞心。”
老計眉頭緊皺:“她不想嫁你,不願意到寧可自己跳崖的程度,可這又因為什麽突然間就想通了,願意跟着你回來了?”
班青羞答答的:“誰知道呢?可能他現在想的不一樣了……心裏有一點兒我了?”
計夫子:“……”
計夫子簡直不想看他:“你們中間還發生了什麽事?”
班青害羞道:“幹了不少事……唉,和你說,你又不明白。總之,他跟我回來了,就是我娘子了,你別總這樣。”
計夫子表示手有點癢,突然很想打人。
但是仲聆在遠處眼睛一轉不轉的盯着,計夫子突然有點不敢動手,他拿起鞭子的手,擡起又放下,嘆了口氣。
“你現在是鬼迷了心竅,我說什麽你都不聽了。也罷,随着你折騰,但只有一件事兒,你給我記住了。”
班青說好。
計夫子:“不準向他提你師父的任何事,不能說他是誰,不能在這個人面前,顯露你的功夫。”
班青欲言又止。
計夫子看着他的模樣,就知道他在想什麽,搶先說道:“先不說以後,至少就現在而言,你必須守口如瓶。村子裏沒人知道你帶回來的這個人,到底是什麽底細,就連你自己怕是也說不清楚。”
“但是你不能置全村人的安危于不顧,這件事,你必須自己拎的清楚。
班青沉默許久:“我知道了。”
計夫子點了點頭:“你跟我去一趟東邊,跟弟兄們證明一下你還活着。以及那邊出了點兒小狀況,這次胡寇來得蹊跷,有些事咱們得商量商量。”
班青便去和仲聆告別,告訴他先回西山,自己晚上會回來,讓仲聆不要等他。
說完,他就和計夫子走了。
而仲聆就留在班青的小屋裏,他沒走。
晌午的時候,仲聆聽到班青屋外有聲音。
有人來了?
班青不是說要晚上,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
他此時正在班青的廚房裏,剛剛收拾好了他的廚竈,就和從外闖進來的胖丫迎面打了個照面。
那胖丫一見他,緊張的渾身發抖,脫手就将一張道士畫的黃紙符,拍在了仲聆身上。
仲聆:“……”
胖丫顫抖道:“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你,你是妖怪還是鬼?快快快顯形!”
作者有話要說:
仲聆:呼,我在這裏,就誰都不許打他。
班青:娘子真可靠!又美又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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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