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世家

易遷走到教學樓區的時候馬上要和季峰分開了, 路上季峰一句話都沒說，易遷也在想着柴禦的事。到了樓下, 季峰低着頭徑直走進去，被易遷突然叫住。

“今天的事謝謝你。”

季峰腳步一頓，僵硬地轉過身, 還是黑着臉, 但易遷總感覺他有些糾結。

“那家夥呢？沒跟着你？”季峰突然問他。

易遷沒多想，随口回答他：“陸召離家裏有事, 今天可能請假……”剛說完才覺得自己是不是太露骨了, 畢竟季峰連名字都沒說，他就自動認為“那家夥”是陸召離。

好在他以前也和陸召離形影不離。

季峰摸摸脖子, 眼神不自覺地移到別處，“我先上樓了。”說完轉身走了。

易遷有些莫名其妙。

上午的課陸召離果然沒來, 班主任在班上問起時, 易遷才知道陸召離甚至都沒請假。本來就心煩意亂的易遷更憂心了，一上午一節課都沒聽，被老師點名好幾次。

終于在放學之後, 他闖進了校長辦公室。

關智河, 或者說燭鯉, 正在看着窗外, 聽到聲響回頭還疑惑地愣了一下。

“你來找我有什麽事嗎？”

易遷上前一步，沉思數秒, 還是開門見山問道：“校長知道坤位17區發生了什麽事嗎？”

燭鯉顯然沒想到易遷問出一個這樣的問題, 他上下審視着他, 複而走到轉椅上坐下，又指了指一邊的沙發，示意他坐下。

“你跟着大人，在地府中應該也有一定地位，我可以直接信任你嗎？”

易遷和陸召離的關系比他想的還要更近一些，當然這些易遷不會告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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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點點頭道：“完全可以。”

燭鯉雙手托着下巴，目光深不可測，以他的閱歷，當然不可能易遷随便保證一下就信任他。

但上次從地府回來後，大人有特意囑咐過，如果易遷有什麽需要幫忙，都讓他盡力幫助一下。

能得大人這麽看重的人，燭鯉當然不敢小看，也不敢怠慢。

他想了想，才對易遷道：“坤位17區發生了什麽我不清楚，不過最近的确有大事發生，如果你是想問大人的行蹤，他可能是去查這件事了。”

陸召離不管事已經很多年，他曾和易遷說過，燭陰辦事可靠，地府庶務從來都打理的井井有條，所以他可以完全放心地在陽間快活。

現在竟然要他親自去探查……

“校長方便說一下是什麽大事嗎？”易遷雖然心有顧忌，但還是問了出來，畢竟陸召離在陽間神力受限，也不能完全讓人放心，況且還一直沒聯系。

燭鯉無所謂地點點頭，道：“說起來跟你也有一點關系，你繼任坤位32區的鬼差，是因為上一個鬼差無故失蹤了，而最近，各地又發生多起鬼差失蹤事件。因為茲事體大，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大人應該是得到了什麽消息，前去探查，所以才沒來上課。”

易遷突然想起初見那天陸召離在屋裏打的那通電話，現在他知道的多，可以還原出個大概。

一個鬼差失蹤，也許還可以當做一件略微詭異的事，但現在是各地分別發生多起……易遷總覺得這背後有令人惡寒的陰謀。

“對了，”燭鯉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擡頭看易遷，“你如果要問坤位17區，要說那裏有什麽特別的話，就是通靈世家之一的黎家在那裏。”

易遷聽到個新名詞，腦袋轉了轉，疑惑道：“通靈世家？”

見易遷滿臉問號，這下燭鯉倒是撓頭了，他小聲嘀咕一句：“原來你不知道啊。”

然後正色道：“你不知道也正常，大人可能是覺得這些沒必要告訴你。你身為通靈人，父母應該有一方也是通靈人，所以通靈是有傳承的。而這點傳承，還要追溯到遙遠的從前。”

“從前？”

“嗯，就是很久很久以前，久到我也覺得那是傳說。地府原本有十殿閻羅，權利都很大，利益紛争明顯。十殿閻羅從明争暗鬥到爆發大戰，那一千年幾乎讓地府和陽間的輪回比一度失衡。大戰過後，十殿閻羅死了好幾個，剩下的都被上淵大人清理了。是從那之後，地府鐵律之一就是閻王在位期間不可以離開地府，大人勤勤懇懇日理萬機才讓地府恢複。而那些被驅逐的十殿閻羅，雖然丢了神力，在陽間卻繁衍生息，漸漸變成了現在的通靈人。”

易遷沒想到地府還曾發生過這種事，而力挽狂瀾的居然就是陸召離。他還以為閻王跟皇位似的說繼承就繼承了，看來沒有一定實力也做不上那個位子。

“那通靈世家是？”易遷追問。

“通靈人血脈有強有弱，通靈世家是已知的最接近十殿閻羅的血脈，他們為了留存那一點神力，基本上是不會尋找外族人通婚的……不過現在有規定嘛，近親不可以結婚，不可抗力，通靈世家只能妥協，血脈也漸漸不純了。但是他們在陽間作為一個普通人也能活得很好，像咱們32區的柴家……”

“柴家？”易遷眼珠子要瞪掉了，以為自己聽差了，忙出聲問。

燭鯉沒在意他的失态，只以為他是對通靈世家的秘辛太過震驚，點點頭道：“你肯定知道吧，鼎盛集團的柴氏，總裁那可是上過全球富豪排行榜的，有錢有地位，還管他通靈不通靈的幹啥，照樣吃香喝辣。”

他後面的話易遷都沒聽清，耳邊嗡嗡地響，就像有人在他身前敲鑼打鼓一樣，好久之後他才回過神來。

他一直以為自己是通靈人，是因為易蓉蓉，現在看來，到底是繼承了誰還不一定……但總之，這種能力讓他覺得有點身體不适。

從校長辦公室出來後，他頭腦還有些渾渾噩噩的，陸召離的行蹤沒問出來，糟心事倒是知道了一大堆。

再想起來以後沒準能天天碰到柴禦，易遷的心情簡直沒辦法形容。

低氣壓地上完一下午課，易遷一直關注的手機還是沒有動靜。

晚上訓練的時候都陰着一張臉，平時和顏悅色的他突然跟來了大姨父一樣，排球部的人都很識趣的閉嘴安心練習。

只有沈卞：易哥因為陸哥沒來所以不高興嗎？啊啊啊？已經這麽膩歪了嗎？

他猜對一大半。

晚上收魂，易遷都是打車去的，浪費了不少時間，回家的時候已經快十二點了。

打開家門，屋裏亮着燈，易遷以為易蓉蓉在家，也沒在意，彎下身換鞋。

剛低頭，他就看到地上有一攤血。

心像是被鑿開一個洞，易遷趕緊沖進卧室，但什麽人都沒有。

“你看什麽呢？我在這……”一聲微弱的嗫嚅讓易遷的心又沉了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