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修學旅行

陸召離自從那天心血來潮之後就再也沒和他提過建學校的事, 但易遷知道他不是随口說說，因為從那天過後, 陸召離黏着他的時間明顯少多了。

可陸召離不和他明說，易遷也不想拉下臉去問, 似乎在生日過後，易遷對他不滿的地方越來越多，心中計較的東西也更多了。

也許是他小心眼, 但他覺得陸召離有事情不應該隐瞞自己。

人流湧動的樓道，開考前學生抓緊時間上衛生間解決生理問題，一部分會趴在欄杆上放松下心情。

今天是藤原中學期末考的最後一天，考試的緊張和放假的喜悅撕扯着學生們的內心, 整個空氣中都彌漫着浮躁。

易遷雙臂搭着欄杆，看向對面樓道中走動的一抹白色身影, 扭頭對背靠欄杆的陸召離道：“柴家人還沒有消息嗎？”

陸召離聞聲一愣，随即轉過身順着易遷的視線去看，當他也捕捉到那個身影時, 嘴角忍不住翹起：“世家在陽間紮根的時間比我早太多了，要是這麽輕易被我找到, 他們是有多廢物？”

易遷看他故作輕松的口氣, 也不知道事情是真在他掌控之中，還是單純的不想在自己面前丢面子。

不過想到陸召離他們的身份……

“你們要不要考慮一下高科技？”這麽一大家子人不可能完全切斷與外界的接觸，只要還活着, 就不可能一點信息線索都留不下。

這麽長時間燭陰的地毯式搜尋都沒有用, 說明這條路是走不通的, 不如換個方式。

陸召離拍了拍他肩膀，語氣有些不滿：“我早想到了！”

易遷不置可否，沖那道白色身影揚了揚頭，問他：“你怎麽不從他身上突破？”

那人正是柴禦，柴家人消失之後，只有他還安然無恙地在藤原，因為家裏落魄，圍在他身邊的人也變少了。

“當然無時無刻不在監視他。”

“有什麽結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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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麽這麽關心你弟弟？”陸召離斜了他一眼，語氣中有些不快，而且從趴這開始易遷的眼神就沒離開過他，這讓他更不滿。

“他可不是我弟弟，我弟弟不會想要殘忍地挖我雙眼。”易遷好笑地回頭，知道陸召離又搭錯了筋抽風吃醋，可笑容卻沒那麽和煦。

陸召離倒是有些驚奇了，“你知道？”

易遷哼一聲，從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就有這種感覺，只是那時還不确定，有一次無意間從陸召離那裏得知柴禦并不能看到鬼魂，一瞬間他恍然大悟。

見易遷沒說話，陸召離了然地笑了笑，過去摟住他肩膀，緊緊挨着他，易遷一愣，就想要掙脫，畢竟這裏人那麽多。

但其實也沒什麽人看他倆，男生勾肩搭背在學校裏挺正常的，頂多當他們好哥們調侃幾句，是他自己心裏有鬼。

陸召離越縮越緊，嘴上卻正經道：“現在只知道柴家人離開是臨時決定的，出事前根本沒有表現出大動作。唯一的變數就是那天在看守所發生的事，那個張幽京知道我遲早會發現他們的目的，才不得不躲到暗中行事，說明他們還很忌憚我，或者說地府。可就算再怎麽緊急，也不能不把自己兒子帶走啊……”

易遷皺了皺眉頭，眉宇中已經顯露處些許不耐煩，“能不能一次說清楚。”

“呦！年級第一和吊車尾在這嘎哈呢？”一個帶有諷刺的聲音響起，來人走過來拍了拍陸召離肩膀。

易遷推開摟着自己的人，擡起身子看清那人，才發現是隔壁班的。上次運動會過後，兩個班已經是劍拔弩張的關系，平時見面就冷嘲熱諷幾句，當然班長瘦猴子是沒有的，他不敢。

所謂不知者無謂，為了寒假的修學旅行，他們就指着這次期末考試可以反敗為勝，狠狠踩一腳他們班。

“最後一場考試了，陸哥前三場考得怎麽樣啊，要是不行，這場可得努力點。”後面又走過來一個，笑容中有些得意，因為期中考試陸召離回地府缺考了，導致他們運動會的優勢全沒了。

易遷有些恍恍惚惚的，他感覺自己一下從整個陽間的安危到期末考試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中有種巨大的落差。

好像拯救世界完了還得在乎考試分數，聽聽，這是不是特別狗？

陸召離摸了摸鼻子，顯然也是覺得這個話題太跳了，他走過去看着才到自己肩膀的人，決定要逗一逗兩人。

“你知道我上次月考各科考多少分嗎？”

兩人一怔，沒搞懂陸召離的問題，紛紛搖了搖頭，“反正不還是倒數第一嗎？”

“不不不……”陸召離擺擺手，笑道：“這不是關鍵，關鍵是班主任從來沒有把我從先行班裏踢出去的心思。你知道是為什麽嗎？”

“因為你家有錢！”其中一個扯了扯嘴角。

“有錢的人多了，該進不來不還是進不來？”陸召離輕笑一聲，微微矮了矮身子，跟兩人小聲道：“那是因為班主任看過我的卷子，我只答六十分的題，剩下全空，多一分都不答。然後我的總分，二百四十分，懂什麽意思嗎？”

他們的考試科目一共四科，語數外加綜合，說明做的全對？還專門空題？故意秀操作嗎？

“你他媽控分？”其中一個臉色難看。

“你他媽有病吧？”另一個像看神經病。

“哈哈哈哈哈哈！”陸召離一把摟過易遷脖子繞過兩個人走掉了，臨走時候丢下一句話，“我就是想看看成績出來時那些傻子的表情。”

易遷白了他一眼，忍不住腹诽，這就是有病吧。

成績出來那天，易遷在企鵝班群裏看到班主任發的成績單，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語文147，數學148，英語149，理綜296。”易遷念出陸召離的成績，旁邊的陸召離放下遙控器湊過去看，吃飯的易蓉蓉聽到眼睛都要瞪出來了。

“小離你是天才嗎？”

陸召離擰眉摸了摸鼻子，“咋多出一分？”

易遷翻了翻眼睛，忍住把手中的手機扔到他臉上的沖動。

“你期中考試時候不是說不想去修學旅行嗎？”當時易遷還很詫異，跟他說他身後綁着很多班級呢，結果陸召離只是擺擺手道：“沒事，我跟燭鯉一說，想讓誰去讓誰去。”

開後門真的了不起。

陸召離這時卻聳聳肩，把他往沙發上一撲，在他耳邊小聲道：“寒假回來就沒有時間了，我們就當在修學旅行上放松一下吧。”

易遷心中一動，想着陸召離話中的意思，耳邊卻驟然響起一聲鬼哭狼嚎。

“嗷！”

易遷看到易蓉蓉收起手，佯怒道：“在我面前還敢這麽欺負我兒子？嗯？小遷，攻他！”

陸召離捂着後腦勺坐起來，神情委屈，聽到易蓉蓉的話卻眼睛一亮，趕緊抓着易遷的手往自己腰上攬，賤賤道：“攻也行啊？岳母大人同意了？”

一個勺扇又毫不客氣地落了下來，易蓉蓉吹了吹手指，揚眉道：“妄想！我兒子可還沒成年呢，你就幹看着吧，我養了那麽多年的兒子，怎麽那麽容易就送給你！”

易遷抱着抱枕爬起來，他要趕緊離開這兩個神經病。

……

易遷一直記得陸召離說的修學旅行最後放松一下，期間他沒忍住問過陸召離一次，可惜沒得到想要的答案。

他覺得不是陸召離不想告訴他，而是覺得陸召離還在猶豫，也許他也沒有做好決定。

市中心廣場上，四輛大巴士旁邊站着成團結隊的學生，幾個老師樣子的人正在清點人數，數了半天少了兩個。

廣場角落裏，陸召離看着眼前叼着棒棒糖朋克風的女孩，眼神淩厲一分：“聽到了嗎？”

女孩拿下棒棒糖一臉無語，她就是經常替易遷值班的鬼差小夜，慢慢和兩人關系也熟了，她攤手道：“大哥你現在也不是閻王爺了更不是我頂頭上司，拜托我幫你小情人加班收魂可不可以态度好點？不然我撂挑子就走的呀我告訴你！”

陸召離眉頭跳了跳，咬着牙道：“說，有什麽條件。”

“老板你早這樣說不就好了，”女孩馬上表現出一副狗腿的樣子，然後伸出一根手指，“給我一百萬。”

繞是陸召離再有錢，眉頭也不免一跳，“你要這麽多錢幹什麽？”

“買手辦啊！我購物車裏放了好多東西了，一直都推不回來，要是等我寫文賺到那麽多錢，手辦早就絕版了好嘛！”

陸召離一聽是買手辦，連連翻白眼，“你個死宅買那麽多破爛做擺設？敗家不敗家？”

小夜眸中怒火轟地一下就燒起來了，她踮腳揪住陸召離羽絨服的領子，面露兇狠：“你敢蔑視我的信仰？你個禍害遺千年的臭老頭子知道個屁！”

“刷”，小夜眼前閃過個影子，易遷好笑地看着二人，把手中的卡在小夜眼前又揮了揮。

“怎麽，不要錢？”

小夜趕緊抓住銀/行卡，眼睛都要冒出淚水了，對着它就親了幾下，随後回頭對陸召離擠了擠眼睛，“看你小情人比你還大方，年紀都活到狗肚子裏去了吧，哼！”說完就大搖大擺的走了，餘下陸召離的大吼在空中飄蕩。

“錢是他媽老子打給他的好嗎！還有，誰是臭老頭子！你說清楚！誰是臭老頭子！”

易遷抓着他羽絨服的帽子，面無表情地把他往隊伍裏拖。

車上陸召離就抱着易遷的手臂，委屈巴巴道：“算上蛋裏的時間，我才一萬兩千歲，瑤姬比我還大兩千四百歲呢……”

後座上的紀瑤眨了眨眼睛，使勁踢了踢車椅背。

易遷簡直要被煩死了，他一邊扒着陸召離的手，一邊還要費心去看周圍有沒有人看過來，根本在意不了身邊人低落的表情。

旁邊那排坐的是季峰和沈卞，他們是高二和高一的，本來沒機會來修學旅行，結果被陸召離硬塞了進來，說排球隊的大半都出來了不帶他們不好。

無所謂，反正不是他花錢，易遷收回眼神，心裏還是忍不住吐槽，呵，有錢人。

坐在那裏的季峰和沈卞就很痛苦好嗎，明明想要瞥眼看他倆，卻又怕被發現，只能端坐身子假裝若無其事。

“你會不會嫌我老啊？我跟你的年齡都不是一個數量級……但是我不是臭老頭子，我的臉還是很年輕的，雖然神力消失之後就不知道什麽樣了……但也不會太醜……太醜的話我就去整容……”

“你跟別人上過床嗎？”

？？？

陸召離睜開驚恐的雙眼瞪着易遷，簡直不敢想象剛才的話是出自他口，他什麽時候說話這麽直白了，不是被他撩兩下就害羞着躲開嗎？

陸召離摸了摸自己紅透的耳根。

“沒……沒有啊。”

易遷瞟了他一眼，然後閉上眼睛睡覺，慢慢開口道：“那你嫩得不能再嫩了，年紀活那麽大有什麽用。”

滿是嫌棄的語氣，嘴角卻忍不住勾起來。

“喂你說清楚，你是在嘲笑我嗎？我的技術絕對不會讓你失望的！”

全車人：報告我要下車！這他媽沒法呆了！

……

修學旅行兵分兩路，易遷他們這車人先坐巴士到高鐵站，然後到達第一個目的地，在那裏先住一晚。

B城酒店裏，服務生直接帶人去了上層，據說這也是陸氏産業，所以一開始都是打點好的。

到了休息的地方就是自由活動，除了不能離開酒店，學生們可以随便轉轉。這批人全是跟易遷關系還不錯的，也不知道是不是陸召離有心之下的安排。

沈卞從背包裏掏出來一大堆好吃的，分給床上地上坐着的人，然後也一屁股盤腿坐到地上，看了看陸召離道：“陸哥，明天我們去哪？”

陸召離扒開一塊巧克力往嘴裏放，還沒開口，就聽張天祥推了推眼鏡道：“聽說我們的路線是‘由儉入奢’，明天應該不輕松，是去鄉□□驗風土民情吧。”

這麽一說，大家氣氛沒有低落反而高漲起來，“聽說前兩屆的學生還去深山老林裏打過獵抓過魚呢。”

藤原的修學旅行倒是很不一樣，易遷聽着他們叽叽喳喳說着，順手也吃了一塊沈卞遞過來的巧克力。

剛一入口，他就覺得有一絲詭異，等到吞咽下去了，他才驚恐地拿過來包裝盒看了看。

“沈卞！”易遷突然叫了一聲，沈卞奇怪地回過頭。

“誰他媽叫你給他吃酒心巧克力！”

衆人目瞪口呆，一向好脾氣的易遷，居然當衆之下爆粗口了。

同時，他們看到一只白皙修長的手，順着易遷的衣領，慢慢滑到他衣服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