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往事
江浪霆是在剛出來闖蕩社會的時候“撿到”辛獵的,在那種深夜過後無人管制的街邊大排檔。
小好幾歲的辛獵一頭血站在馬路牙子上,用腳尖有一下沒一下地踢着摔碎的啤酒瓶。
那會兒辛獵十四五歲,還屬于對世界認知懵懂不已的狀态,進了局子也沒味兒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麽。
前些年,夜店生意還沒這麽時興。
大多數人的娛樂根據地都還以KTV、洗浴中心娛為主。
那會兒江讓還在上高中,學業繁重,每天晚自習都上到深夜裏。
因為學校選址偏僻,旁邊不是居民區,治安沒什麽保障,所以一到天黑,高中門口總有一大堆家長聚集在一起準備着接孩子。
唯獨數江浪霆一人最紮眼。
他那個時候還滿臉稚氣,一副肄業沒人管的模樣蹲在馬路牙子上,時不時看看聚集着人群的校門。
江浪霆常常是埋着頭的,嘴角咬着根沒點燃的煙,就那麽孤零零一個人,等要到時間了再擠入家長人群中。
他個兒高,又壯實,長得還帥,在一群上了年紀的叔叔阿姨中間顯得格外醒目。
那個時候,青春期小男生好面子,江讓也是個不善于表達的主,性子比江浪霆還冷好幾個度,放學一見了哥哥就點點頭,面無表情地走在身後,也不說話。
學校裏也常有小姑娘問他,總來接你的那個男人是誰?
江浪霆試着與叛逆期的江讓搭腔,兩兄弟卻無法溝通起來。
等走到要到家的路口了,江讓才開口說哥以後你別來接我吧,我同學都問我是不是請保镖了。哪兒這麽大了還讓哥哥來接的?
江浪霆啞然。
過了好一段時間,他幹脆不自己來接了,就派幾個人跟着。
江浪霆從十五歲開始就沒借住在江讓家。
後邊兒他幹過輔警、當過“倒爺”,還跟着摩托車維修廠做過學徒,最後找對了門路,算是白手起家,沒拖過江家的後腿。
辛獵第一次見江浪霆的時候就覺得這哥們兒狠啊,在維持生計之餘還有空閑去支持興趣愛好。
因為那個時候的江浪霆明顯不富足,胯/下卻是一輛紅漆斑駁不已的二手杜卡迪Monster795。
後來江浪霆漸漸開始叫着辛獵幫自己做事。
有一回夜裏在大排檔門口喝酒,江浪霆醉眼朦胧地盯着自己停在街邊的“戰車”,一言不發,同桌的人都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二哥,”辛獵當年就這麽喊,“你還打算以後真買車?”
怎麽說也是賬上已經破百萬的小老板,天天騎個摩托車,還像不像話了。辛獵強烈要求買一輛商務車,說萬一有個什麽狀況,商務車還有用處得多。
當時的江浪霆看酒杯裏酒灑了,便端起杯子倒。
他邊倒酒邊問辛獵:“買商務車幹什麽,拉/客?”
原本是一句調侃,不料“一語成谶”,幾年後的他真買了不少商務車來拉/客人。
“你現在是老板了!二哥!你得讓別人看到我們的實力!”
喝得臉紅心跳,辛獵頭暈得趕緊扶住桌子,他緩一口氣,繼續說:“你每次談生意就搞個摩托車出去,別人都以為我們那兒不是正規場所呢。”
最早的江浪霆經過一系列賺不了什麽錢的小本生意之後,靠KTV、會所發家,後來越做越大,直到KTV在城南城北都連鎖了兩家,依舊沒有買一輛正經車。
“實力是靠車看的麽?”江浪霆幽幽問道。
“可我們是做生意,就算你再怎麽不在乎,我們明面兒上得要面子,”辛獵極盡所能地勸他,“你不能給別人一種很沒錢的感覺!”
“花三十萬買車的人有錢,還是花三十萬買摩托車的人有錢?”當時江浪霆這麽問。
問完他自己也搖搖頭,加一句:“說不清楚的。”
“當……”
當然是花三十萬買摩托車的人有錢啦!
“但是話不能這麽講,”辛獵決定采取迂回戰術,“你想想,每次你去談合作,別人對方來個年輕小夥子,年輕就算了,開他媽個小鬼火,突突突地來了,你敢把生意交給他做?”
“……”江浪霆沒吭聲,低頭攥住手心的摩托車鑰匙發愣……嗯,有道理。
“你得把格局放遠點兒,不能那麽容易就滿足,”辛獵說,“你現在搞這個娛樂場所風險太大了,要我說,你就……”
“等做大了就只做一家來錢快的,”江浪霆擡頭朝他抿嘴,“然後其他都盤出去。”
辛獵一點頭拍桌,給他豎大拇指:“對。”
“行了,不說生意上的事。”那時候的江浪霆還比較愛熱鬧。
“……?”
辛獵愣了,這就不說了?
“來,喝烏蘇,”江浪霆笑起來壞得特別明顯,“奪命大烏蘇!”
辛獵:“……”
我錯了我就不該說話!
細數江二這人的發家史,就沒離開過“摩托車”這三個字。
誰都知道他有事沒事兒都要去遛兩圈,這是他發洩壓力的一種必備方式。
有時候公路上誰出了事,哪裏車禍看到有騎摩托車的倒地一片血泊,或者開跑車的人從車窗伸出中指鄙視騎摩托車的,只要微信群裏傳這種分辨率極低的小視頻,和江二稍微熟識些、愛開他玩笑的兄弟都會給他轉發過去。
江浪霆也只是笑笑,回個:知道了。
包括後來,在與人約定的那次圈兒內聞名的龍泉山一戰中,江浪霆胳膊摔成那個樣子,也沒喊一聲疼。
辛獵還記得那是個夏天的夜晚,龍泉山上不少蚊蟲,咬得他根本站不住,但為了二哥的面子,還要鎮定自若地站在公路旁,想撓都不敢撓。
看這座山上靠山體那一側的路,路燈昏暗得讓他內心極為不安。
結果果不其然,比賽都要結束了,當江浪霆和對方一起返回終點時,雙雙摔倒在地。
江浪霆的車體太大,當年只需要多摔出去一米,鐵定滾下山,人就沒了。
夜深時,山裏還下了淅淅瀝瀝的小雨,道路濕滑無比。
來看的人有些穿着連帽衫,直接就把帽子給戴上了,邊戴邊躲雨,嘴裏喊着:“我靠,江二胳膊斷啦?”
“斷了吧……”旁邊的人說。
“你胡說什麽?”
年輕氣盛的辛獵一拳頭擡在半空沒砸得下去,改抓住那人前衣襟,拎得對方雙腳快要離地。
旁邊一起陪着的小兄弟趕緊“哎呀哎呀”着,抓過正在發怒的辛獵,沖江浪霆那邊指,“走,去看看!”
辛獵戰戰兢兢地上前,看江浪霆整個人磕在靠山崖的草叢邊,胳膊已經在不明晰的夜色下扭曲成十分可怕的弧度。
幾乎沒人敢去看。
在場所有人都覺得撞進有岩石的草叢裏,人應該沒了。
沒想到在衆人的連聲驚呼中,草叢裏的江浪霆動了動肩膀,再撐着另外只胳膊擡起一點兒身子,轉臉朝人群裏望,眼睑靠鬓角那一塊已經被石頭劃得破了相。
天際猶如驚雷滾滾而下。
那次比賽之後,對方離開了這座城市,而江浪霆賣了好幾處KTV、會所,一到周末就被手底下的朋友弄着去骨科醫院翻來覆去地檢查,在家養了小一年。每次他覺得問題不大不想去,就被威脅着要把他扔輪椅上,還說骨科醫院不用去了,該去精神科查查。
等他休養結束再出山時,市裏形勢變了樣。再後來,市裏有了在隔壁省市也十分出名的MBAR。
……
收回目光,收回思緒。
辛獵把趴在包間沙發上緊閉着雙眼的江浪霆推了推,小聲道:“二哥?”
“……嗯。”低聲的回應。
“那傻逼老板走了!”辛獵剛說完這句,江浪霆就擡頭瞪他。
瞪完,江浪霆才放松了些許,瞥辛獵一眼:“說了多少次,等人走遠了再罵。”
“人都走了十分鐘了,”辛獵無語,“你到底還清醒嗎?才一斤半白酒就把你整趴了?”
江浪霆從臂彎裏把頭擡起來,眼神想殺人:“才?”
“你喝酒都找些什麽人啊?”辛獵一邊給他向侍應生要蜂蜜水,一邊說,“你知道嗎,你坐在一群肥頭大耳的中年男人中間,你就像那種,像那種……”
“像什麽?”江浪霆投過去冷冷眼刀。
“像……嘎。”
像叫的鴨子,歐美男模,一千二一個那種。
江浪霆:“……?”
辛獵:“像陪酒的。”
江浪霆喝了酒罵罵咧咧的:“要不是這單生意好,我和他喝?”
“你現在的級別完全可以讓我們出馬!”辛獵拍拍自己的胸。
“你們酒量都太差了,”江浪霆這會兒腦子挺清醒,“出去代我喝……鬧笑話。”
他說完這句,趴得有些腿軟,勉勉強強被辛獵擡起來,說問要不要再叫車上等着的手下過來把他扶上車,還問等會兒回MBAR還是望江家裏。因為這酒後勁兒大,現在剛喝完人還清醒,不知道等下什麽狀況了。
江浪霆自己站了起來,扶着牆,又坐下躺在沙發上,一口把蜂蜜水喝幹淨了,“MBAR。”
辛獵覺得他還是清醒的,便說:“那……現在就回去了?”
江浪霆睜開眼看了看包間牆上的挂鐘,時針已快指向十一點。
“要開場了吧?”他含糊不清地問。
“對。”辛獵說。
“你們都回去,”從衣兜裏拿出手機,江浪霆眯着眼要撥號,“我讓夏燒來接我。”
“……?”
辛獵先是一愣,随即搖了搖他,想把他搖清醒一點兒,“人家是大主播,晚上說不定忙得很!”
“試試嘛。”
江浪霆嘴裏含了前臺拿的薄荷糖,把手機遞給辛獵,“你給他說,讓他接到我……陪我去MBAR。”
“去MBAR幹什麽?”辛獵懵住。
“上班,順便玩玩夜場……”江浪霆說,“他不是和別人一起來過嗎。”
辛獵發愣,望着遞到胸前的手機。
接過來江浪霆的手機,辛獵把它握在手裏邊兒只覺得燙手,還覺得後邊兒那句話怎麽聽起來酸不溜秋的!
夏燒接到電話的時候剛洗完澡。
他正朝卧室內走,頭頂着一塊淺藍色的浴巾,吹風機還沒插電,滿腦子都是一些抖音快手上熱門曲目的調調。
他聽辛獵在那邊小心翼翼地說:“二哥喝多了,在天香酒樓……問你……能不能……”
夏燒一皺眉,“去接他?”
辛獵還挺不好意思的:“呃,嗯!”
幾乎沒半分猶豫,夏燒撲到床另一邊抓過自己的毛衣套在腦袋上。
“知道了,馬上來。”他挂斷了電話。
他拿着吹風機在床邊坐了會兒,去衛生間吹頭發了。
不吹頭發出門會感冒,特別是在這種非常時期,夏燒更不會馬虎。
吹頭發的時間裏,夏燒不可置信地在想:江浪霆喝醉了也需要人接?
不對,夏燒其實仔細想的是大名鼎鼎的江二居然也有喝到不能自己走路的這一天。
他沒忍住笑了笑。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