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電話亭

二十分鐘後,夏燒趕到天香酒樓。

天香酒樓一般承接晚宴聚餐,現在在夜裏,時間早就過了人流量大的時候山 與 三 夕。

夏燒獨自一人捂着厚外套穿過大堂,找服務員問“岷江廳”在哪裏。

叩開包間大門,夏燒氣喘籲籲地扶着門框喘氣。

他進屋就看到江浪霆正趴在沙發上閉着眼沉睡,整個包間裝潢金碧輝煌,像是做生意的人談事兒要用的風格。

多麽熟悉……夏燒忽然氣不打一處來。

他二話不說,走過去半蹲下身子,伸手戳戳江浪霆發燙的臉,壓着火小聲詢問:“江浪霆?你喝多少了?”

江浪霆沒做聲,只是掀開眼皮瞅他,眼神晃悠着。

“他喝多少了?”夏燒看問他問不出個所以然,轉臉問辛獵。

辛獵伸脖子,眼神盯住江浪霆,小心翼翼地說:“喝……至少一斤有了吧?”

沒想到夏燒轉臉沖江浪霆一笑,咬牙切齒地說:“喝吧!老了我才不給你推輪椅!”

一想到自己父親年輕那會兒在酒場上叱咤風雲的樣子,夏燒氣得心肝兒脾肺腎都在疼,真想哪天開個講座給江浪霆講講醉酒的危害,還想說他爸喝得三高,喝得酒精肝兒都來了,還痛風。

“……”

江浪霆賭氣似的把臉轉過去,盯着沙發想,誰要你給我推輪椅了?

酒店都要打烊了,時間也不早,夏燒不多廢話,擡起江浪霆的胳膊要把人扶起來。江浪霆其實醉得沒多厲害,搖搖晃晃地還能走路。

剛把人架在肩膀上要往外走,夏燒感覺江浪霆抱住自己就不放了。

抱得還特別緊。

去年有次賀情他男朋友也是在生意局上喝多了,喝得邊走路邊想吐,吐還不讓賀情看,非要一個人拿着礦泉水去江邊找垃圾桶,吓得賀情和夏燒連忙跑過去,怕這人個兒頭太大一猛子紮進江水裏。

那會兒賀情就問過夏燒,說哎小燒,你以後對象要喝成這樣,你弄他回去嗎?我這個再有下次,我準把他扔路邊兒不管了。喝得家都回不了,還像不像話了?

夏燒當時迎着江風滿面,笑盈盈地想了好一陣,實在是想不出來自己喜歡上一個人是什麽樣。

他努力代入了場景後,才猶豫着開口:“那我肯定是把對方就這麽扔路邊兒了,但是不能在馬路上,因為怕他被車輪碾到。我肯定就把他拎着腿拖到靠人行道的這一邊,然後給他蓋好衣服,我自己找根凳子就在旁邊坐着,守他一晚上……”

但是絕對不把他!

弄!

回!

家!

思及此處,夏燒把目光挪回江浪霆身上,長嘆一口氣。

人總是想得挺好,真面臨這事兒了,還是心疼他被風吹被雨打。

“以後少喝點兒好嗎?”把江浪霆扶上車時,夏燒這麽問。

被酒樓門口的夜風一吹,江浪霆清醒多了,連忙點頭:“嗯。”

點完頭,他舒舒服服地靠在夏燒身上,看夏燒扣住他的十指,就像電視劇會演的那樣。說實在的,江浪霆還有點兒不習慣。

夏燒感覺被騙了,因為江浪霆明明就還能自己走路,看意識也挺清醒……

怎麽就要讓人來接了?

是不是意味着……開始依賴自己了?

這麽想着,夏燒心情好了點兒。

開車的辛獵不敢往後看,只得打燃了火,問:“二哥,回店裏?”

“嗯。”江浪霆昏昏沉沉地答。

車輛在行駛中。

喝了酒的人一坐車就不舒服,晃着晃着吹冷風就想吐,但江浪霆還好,還沒到那個量。

他仔細想着,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自己明明是很強壯的,明明是這麽些酒喝不醉的……但是今天一見了夏燒,就想把脖頸上最柔軟的部分露出來給他揉揉捏捏,盼望着對方能哄自己幾句。

他側過臉去看夏燒,迷迷糊糊地盯了許久。

原本不想麻煩他。

夏燒感受到這人投遞過來的炙熱視線,開口道:“你……你老看着我幹什麽?”

“……”江浪霆不語,重重一吐息。

臉一熱,夏燒連忙擡起手臂擋住臉,“別看了。”

“你好看。”

撥開他手臂,江浪霆按住他的手腕不讓動了。

夏燒沒明白怎麽江浪霆回店裏不回家,還以為是工作太忙了,便沒怎麽多問。

等到了MBAR,夏燒和辛獵一起走後門,把江浪霆扶到了樓上辦公室。

這是他第一次來江浪霆平時“上班”的地方。

江浪霆不愛湊熱鬧,也不喜歡太過于吵嚷之處,平時在不居家的時間裏就全待在這處。

他的辦公室裝潢也非常簡單,桌案上只有泡茶的茶臺,軟椅後也沒有什麽總裁辦公室标配的“寧靜致遠”、“天道酬勤”等等,倒是挂着一張巨幅的杜卡迪機車手繪圖,據說是剛建MBAR時專門請人畫的。

把江浪霆扶到辦公室轉椅上坐了一會兒,辛獵說裏邊兒太悶,出去透透氣,自己就先下去了。

夏燒點頭,把辛獵送至門外。

出門前,辛獵看江浪霆一個人自己在那兒泡茶,有些不放心地看了幾眼。

等關上辦公室大門,辛獵看同樣困倦的夏燒,拍了拍他的肩膀,真誠道了句謝:“今晚真是辛苦你了,夏主播。”

二哥以後可能就真和這個人捆在一起了。

“沒關系,我應該的。”夏燒抿嘴。

辛獵呼吸幾口新鮮空氣,看夜店門口已經排起了隊,還有不少在等空臺的客人。

他用手指輕敲着長廊圍欄,搖搖頭,又想說點什麽,遲疑好一會兒才開口道:“我知道我不該多嘴,但是……二哥本來沒打算成家的。”

“成家”這兩個字,放在夏燒耳朵裏有些燙。

“像我們這種刀尖舔血、從車輪子裏邊兒碾的人……”辛獵哂笑,發覺自己說得誇張,改了改口:“也不是舔血,總之就身邊兒沒什麽好人……”

“我知道。”夏燒第一次打斷別人說話。

“所以呢,”辛獵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我也沒想到。”

夏燒微微出神。

是啊,其實他自己也沒有想到。

“不過話說回來,你那車真酷,”辛獵朝夏燒比了個點贊的手勢,“怪不得那天二哥選完那麽滿意,拿手機在軟件上還挑了挺久。”

瞪大了眼,夏燒擡起頭看辛獵,疑惑道:“什麽?他選完?”

“對啊,他選的,”辛獵點點頭,半晌,他才投來好奇的目光,“你不知道?”

“不知道。”夏燒說。

他是真不知道。

那車不是那個經銷商老板選的嗎?

夏燒想了想,問:“這車是他給我挑的?”

“對啊。”辛獵笑彎了眼。

他說完,也沒多做逗留,指了指下面圍滿入場處的人群,說:“那……我先下去了,有什麽事兒記得告訴我。”

“好。”夏燒點頭。

他突然感覺有人直接就這麽抱上他的雙肩。

夏燒沒回頭,看放在胸前的皮革質地,就猜到是江浪霆了。

對方在身後緊緊地環着自己,呼吸發燙,悄悄地在耳邊問:“要不要去場內看看?”

“看什麽?”

“看看我的地方。”

江浪霆似乎是喝了點兒茶,醒過了酒,人要舒服多了。他還換過了一身在店裏穿的衣服。

他領着夏燒穿過後廚,一處處認了酒,再在場內靠後的位置找了個卡座坐下。

以前每次夏燒來夜店都是被DJ臺上的風景吸引,這次是獨獨被老板奪取了目光。

場內燈光打在江浪霆臉上,夏燒有些恍惚。

真是萬萬沒想到過會有這麽一天。

夜店場子裏背景音樂聲大,基本人和人之間說話都靠吼,DJ也不會為誰接電話而調低音量。

MBAR為了方便客人,就在夜店上樓的階梯邊修了一座全封閉的“電話亭”,同樣的設施有四處,恰好分布在場內的四個角落。這樣的設施在國內部分五星酒店都有。

為了隔音,電話亭做成的是全封閉款式,顏色做的是能契合夜店氣氛的深紫。

“這裏是電話亭,”江浪霆在樓梯拐角處,要把夏燒往裏面推,“來聽聽有多隔音?”

“你慢點兒……”夏燒站不住,扶住電話亭門框不肯往裏進,“你酒醒了?”

“還好。”江浪霆沉聲道。

這夜店老板,裏邊兒只穿了件要人命的白襯衫。

白襯衫的胸口前還別了枚胸牌,上邊用燙金字體裝模作樣地寫着:

【總經理江浪霆】

夏燒低頭彎下腰,用嘴唇輕輕碰了碰這枚胸牌。

江浪霆低聲問:“電話亭見過嗎?”

“前年Marriott有家酒店就,就……”夏燒稍稍後退一些,背脊全抵在電話亭內部冰冷的壁上。

他知道外面看不見裏面,但總感覺外面的人和自己隔得太近,怕兩個人糾纏在一處的呼吸能被聽見。

江浪霆擡起眼:“就什麽?”

“有人在電話亭裏……”夏燒話說一半,忽然說不下去了。

夏燒連連往後退至無路可退,只得認命地把手臂環上江浪霆的脖頸,鼻息間繞起一股熟悉的酒味。

他總覺得喝了白酒和喝了啤酒的男人不一樣,白酒怎麽聞都要舒服得多。

電話亭裏空間太窄,夏燒感覺只能容納兩個人站着。他像被什麽容器困在其中,哪兒也去不了,只能和眼前的人緊緊相擁在一處了。

電話亭裏的燈光雖然昏暗無比,但照出他發紅的面頰簡直綽綽有餘。

·

在電話亭裏幹什麽?

他不好意思說出來的話被江浪霆撿了個漏,這人靠在他耳垂邊 ,輕輕含住那一處發燙的珍珠,低聲詢問道:“在做愛,對嗎?”

“你……”

簡直臊得慌。

夏燒不知道江浪霆怎麽這麽順口地就說出了那兩個字。

就算之前做過兩次,但沒有開過這麽明亮的燈,也沒有不在柔軟的床上過。

這回是真的有點兒犯怵。

正在他出神期間,江浪霆低頭,用才在吧臺喝過龍舌蘭的嘴唇堵住了他的。

夏燒什麽也沒喝,唇齒間一股清新的甜味。

勾起舌尖,江浪霆嘗遍那黏黏糊糊的柔軟,把夏燒吻得像要失去思考能力一般。

“你睡前用了唇膜嗎?”江浪霆也黏黏糊糊地問。

夏燒抿了抿唇角,想起自己在洗漱後确實用唇膜塗了塗嘴。這方法還是柳岸告訴他的,說這樣能在冬天預防嘴唇幹裂。

接吻也會更舒服。

這是夏燒的小心思。

“你怎麽知道我會用?”夏燒問。

江浪霆一笑,“有次看你直播,你說睡前會用。”

他剛說完話,嘴唇又癡纏似的追了上來。

一只手捋開夏燒最裏面那件質地涼手的襯衫,扶住他的腰,像亂摸,像撥弄吉他琴弦,一路順着他的脊梁骨朝後腰下的股溝探去。

夏燒悶哼一聲。

不得不說,他在內心稱贊着,稱贊着江浪霆那不虧是套過拳套、握過摩托車把手的手,掌心的每一處紋路、繭,都長得恰到好處,甚至每一下力道都如驚濤拍岸,再潮漲潮落,快感逐漸在銀白的沙灘起伏。

這回倒沒急着脫褲子,江浪霆的手從後繞到前,撥開夏燒松緊帶的褲腰,再撥開內褲邊緣。

夏燒平時在生活中愛穿運動裝,這點很好,想撥開褲腰很容易。

等到被握住時,夏燒腦子裏還是一片空白。

他遲鈍地哼哼幾聲,努力壓抑着喉嚨間快要溢滿神智的呻吟,抓住江浪霆已經半裸露開的背。

他這才探出手,用手掌心去揉捏對方已經變硬的部位。

江浪霆忽然喘一口氣,伸出手指,遞到夏燒唇邊。

“舔一舔。”江浪霆沉沉地講。

兩個人的目光交接在一處,夏燒想起前場天花板上LED的巨幕,上邊有時候會爆發出七彩煙花,如一片片碎掉的玻璃,每一片藏着粼粼水光。

夏燒條件反射般地張嘴含住他的手指,用舌尖去舔。

他想起自己微博頭像那只小貓。

他現在就像那只貓一樣,在慵懶而舒服地舔舐着自己的爪子。

“嘩啦——”一聲,江浪霆的褲鏈也被拉下。

夏燒現在是剛煮熟的蝦,渾身透着鮮紅緋色,克制身體的蜷縮,攀樹似的抱住江浪霆,面上害羞,可是往下一探,手已經順着內褲腰探進去了。

從根部順着上邊輕輕捋,夏燒半張着嘴,邊喘着氣邊吻江浪霆汗濕的鬓角。

他用一種貪戀的眼神追逐着江浪霆撥弄自己的手,再仰頭望着亮晶晶的電話亭內頂。

渾身從頭頂到腳趾開始酥麻。

“轉過去。”江浪霆拍他的屁股。

“我……”

下一瞬,他被翻過面趴在電話亭的牆壁上,胯部被迫擡高朝後頂,眼前無數星星墜下。

似乎都還有客人昏着頭,正扶着樓梯把手從二樓下來。

客人迷茫地往前看了那麽一眼,夏燒緊張得呼吸快要停止,任由江浪霆把膝蓋擠入他腿間,再硬生生地撐開一個弧度。

耳邊江浪霆無止息地低喘着,像是想要蹭紅眼前這片刺眼的白。

這種欲望太過于強烈。

“有……有客人……”夏燒眼神快沒有焦距。

江浪霆看他滿眼水光,覺得有意思,捧住他小腹,時輕時重地揉捏,“有客人怎麽了?”

夏燒急地捶了一下牆。

“他們真看不到,這裏面能望外面,外面望不着裏面……”江浪霆斷斷續續地說。

“你酒到底醒沒有?”夏燒問。

江浪霆往他大腿根最柔軟的內部捏一把,雙臂從後面按着他的腰,一輕一重地刮搔。

“一想到要操你就醒了。”他說。

夏燒呼吸一緊,被按得認命,感覺後脖頸那塊肉都快被江浪霆嘴唇磨得破皮。

看他下半身沒輕沒重地蹭過來,江浪霆被蹭得呼吸一深一淺,抓住電話亭扶手的手背崩出了青筋。

江浪霆之前全是過嘴瘾,夏燒要真放開了讓他來,他倒往後退了一點點。

他深吸一口氣,語氣挺嚴肅:“沒套……不行。”

“我帶了,”夏燒自己脹得也厲害,龇牙咧嘴地只想咬人,“在,在……”

一是想不出來在揣在身上的那處衣兜內了,他只好說:“你自己找找,在我身上。”

江浪霆吻一下他額角,笑着:“為什麽想到要帶套出來?”

夏燒羞得想用胳膊肘擊他:“因為,因為你不是一喝酒就……”

說完最後一個字,夏燒咬咬嘴唇,還是沒說得下去,他臉皮太薄了,遠不及江浪霆的厚。

看夏燒說不出話,江浪霆的喉結上下滾了滾,呼吸略重幾分。

他算是明白了什麽叫“不動聲色也像引誘”。

江浪霆在夏燒上衣兜內摸了一小塊正方形包裝的套出來,遞到夏燒嘴邊,讓他咬着撕開。

他一深一淺地進去,兩個人的呼吸亂了。

夏燒總在被進入時悶哼一聲,随即咬住嘴唇,感受那一截無法控制的火熱

他第一次這麽被按在這種半私密的場所內做,肉體與精神上的快感交織在一處,打成一張充滿幻覺的網,罩得他感官琳琅,無數塊溫熱的玉快要碎了。

“輕點……”他喊。

江浪霆已進入狀态,就不怎麽說話,只是弓着背回答他:“嗯。”

夏燒開始配合江浪霆,往後一寸一寸地動,臀部止不住地扭。

他快要發瘋,在過于動感的夜店背景音樂裏壓低自己的腰,一下一下地往前,又被拖着往後,整個人颠簸得像在坐船。

他想象不出來江浪霆彎腰抱着他朝前沖撞的樣子有多性感,他甚至能想象那從頂到尾的脊梁骨微微凸起,肩膀上不斷流下晶瑩的汗。

十分鐘過去了,夏燒悶悶地喊:“腰疼……”

“我抱你起來。”江浪霆說完,把夏燒直接抱起,讓人雙腿盤到自己腰間。

夏燒突然被騰空,只得緊緊地攀住江浪霆的雙肩,眼淚有一下沒一下地往外冒。

他也不知道是太爽了還是疼了,也不知道江浪霆是怎麽光靠手臂力量就把他抱起來操的,只能渾渾噩噩地這麽抱着江浪霆,一邊哼哼,一邊想咬死人似的咬他的耳垂。

“你怎麽還沒好啊?”夏燒真哭出來了。

江浪霆喘着氣笑:“這才開始啊。”

·

場內的氣氛早熱起來了,耳畔人聲忽遠忽近。

只在這麽瞬間,夏燒有種錯覺……

像有上百人在周圍圍觀他們做着這些事情。或者說,電話亭像一個“潘多拉魔盒”,是舞臺上變魔術的木箱,臺下所有人全神貫注地都在看,卻沒人知道裏面正發生着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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