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瘋了

因為南子慕看不見王大虎, 所以每當這種時候,王大虎都會拍一拍他的肩膀,或是扯一扯他的衣裳示意。

然而這會南子慕走了幾小步, 仍然覺察不到王大虎的存在。

他詫異地回頭看了看, 發現這個內室的布局很有問題,這面牆上和外邊挂着相同的一幅畫, 然而裏邊的那幅畫卻是倒過來挂的。

南子慕放眼觀察了一番, 還發現這裏只要是貼近牆面的擺設, 一律都是反着來的。

“怎麽還不跟上, 你看什麽呢?”平陽侯折回來, 不動聲色地牽住了他的手。

“沒有,只是好奇,這裏的東西全部都是倒着放的。讓人看了……很不舒服。”南子慕一邊說一邊心想,王大虎應該就是被這個陣法擋住了,才沒能進來。

平陽侯笑了一笑:“我還以為是什麽事呢。你第一次來,自然不知道,這朝中有人養傀,這裏的老板為了保證這個內室的絕對隐蔽, 所以請道士來設了陣, 裏三層外三層的, 沒什麽東西可以溜的進來。”

南子慕裝無知, 又問了句:“哦……那傀又是什麽東西?”

平陽侯頗有些自得地同他解釋,完了又拉着南子慕急切道:“美人,春宵一刻值千金, 我們快些進去吧。”

“……”南子慕被他牽着的那只手裏出了點汗,感覺自己的手掌上是貼了一只臭□□。

“你別緊張。”平陽侯感覺到了他的不對勁,安慰道,“我有分寸的,第一次自然會對你溫柔些,你別太害怕,害怕了就不好玩了。”

“我不緊張。”南子慕捏了捏另一邊拳頭,心說:第一次我也會對你溫柔些。

“不緊張就好。”平陽侯說完帶着他走進了另一扇門,南子慕略微掃了一眼那門的構造,心想這陣法還真是裏三層外三層的。

裏頭的燭臺是一水的紅色琉璃,盞盞都透着紅色的光,給整個房間都點染上淫/靡的氣氛,再加上牆上滿挂着的各種……不可描述的器具,這個房間真是,讓人一眼看上去就覺得很糟糕。

南子慕長這麽大,還沒見過這麽些稀奇古怪的東西,于是饒有興趣地參觀起了牆上挂着的器具。

平陽侯以為他喜歡,于是色咪咪道:“你喜歡玩這些道具嗎?喜歡的話咱們可以一樣一樣試。”

“好啊。”南子慕笑容明亮,輕輕捏住了平陽侯要摸他胸口的手。

平陽侯自動将這個動作翻譯為邀請,旋即迫不及待地将南子慕撲倒在軟床上,溫熱的氣息打在他的耳垂上,柔軟的舌尖劃過南子慕的脖頸。

南子慕不屑地勾起嘴角,眼睛裏閃過一絲殺意。

————

王大虎心急如焚地闖進了南子慕的房間,把床上已經化成原型,準備睡覺的紅玉拽了起來:“醒醒,別睡了。”

紅玉第二天這個點被吵醒,顯然十分不爽,但還是迷瞪着眼爬了起來:“怎麽了?”

王大虎忙把剛剛發生的事簡明扼要地同紅玉說了一遍,這實在要比一盆兜頭的冷水要刺激的多,紅玉還沒聽完,整個半醒的人被吓的強行精神抖擻了起來。

“那怎麽辦?怎麽辦……我們倆又進不去。”紅玉跨步走來走去,沒留意一腳踢到了床腳,疼的她直跳腳。

王大虎:“……我不知道,你快點想想辦法,總不能讓大人一個人和那個惡心的男人待在裏邊,太危險了,誰知道會發生什麽事……”

兩人面面相觑了一眼,會發生什麽事,其實他們都心照不宣。

“不行,我再去試試,不行就把門硬撞開。”就算毀了這身修為,也不能眼睜睜看着南子慕被那個男人……

紅玉連忙攔住他,急促道:“你瘋了,不要命了?這幾天大人他學功夫學的挺勤的,你不是說都快趕上你了,你先不要着急,大人他沒那麽容易被欺負。”

她穩下心神,冷靜道:“我們先去找侯爺,我們進不去那門,他可以。”

王大虎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雖然他并不喜歡李景,然而事已至此,他也無所謂這種個人情緒了:“走。”

一語方落,兩妖飛也似地奔去了侯爺府。

小蓁暫時還沒聽懂,只能在一邊緊張地捏歡喜的布老虎,望着兩妖突然消失的位置,摸不着頭腦:發生什麽事了?

兩妖去了侯爺府,又被下人告知李景不在,這才又折去了周府,一推門他們就看見了正倚在床上看書的李行之。

“你還有心思看書?”王大虎氣不打一處來。

李行之将手裏并沒有讀進幾句的書放下了,一頭霧水地問:“啊?”

紅玉壓低聲音道:“我們大人出事了。”

就這麽一句話,李行之立刻就從床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翻下身來,然後以一個常人難以想象的速度将衣服穿好,接着還不忘往自己臉上糊了張人/皮/面具,最後一邊往外走一邊問:“他出了什麽事?”

王大虎第二次簡明扼要地同他解釋了一番,李行之心口一緊,先是皺了皺眉,然後仿佛身後有一個破壞力極強的洪水在追趕,兩妖才一刻沒留意,這人已經跑出去老遠了。

“哎——”紅玉還想說我們倆帶你一程會更快。

“算了,讓他跑,反正這裏離戲園子不遠,他又會輕功。”王大虎還是壓不下自己這點小情緒,仿佛只要李行之多累一點,他就能更開心一點。

李行之“白虹貫日”似的沖進戲院,險些被戲院門口那條不高不低的門檻給絆倒,狂奔的過程中他腦子一片空白,甚至想不太起來王大虎方才和他說了什麽——

他只記得,南子慕在那間內室裏,有危險。有危險!

戲院樓上。

“把你們這最好看的戲子叫出來,爺我今天灑錢。”李行之開始裝起了酒瘋,他這張臉蠟黃中泛着點青,演什麽都恰到好處。

說完他灑了一把銀票,學徒們紛紛上來狂搶。

牛貴見狀,臉上堆着笑臉貼上來:“爺,裏邊請。”

說完他對着搶銀票的學徒們怒喝了一聲:“剛剛這位老爺揚了多少錢,我可看的清清楚楚,一會交到我手裏的時候要是少了……你們自己掂量掂量。”

“爺,您跟着小人走。”牛貴臉色切換的賊快,開始領着李行之往前邊走,又同一學徒附耳,“你快讓他們好好準備準備,貴客要來了。”

李行之假裝沒聽到,方才進來的時候他随手從臺下醉醺醺的看客手裏搶了一杯酒,倒在自己身上,旋即又抓起一壇酒猛灌好幾口。

現下他身上還有塊淡淡的酒痕,然而旁人聞起來,只覺得他酒氣熏天,當真是醉的不能再醉了。

“要你們這裏最好看的。”李行之大着舌頭道,“我要那個……驚鴻。”

牛貴虛與委蛇道:“驚鴻已經被別的爺領走了,不過我們這裏的可人兒不少,老爺你如此闊氣俊朗,小人定然會找個絕世美人陪你。”

“我只要驚鴻。”李行之目光游離,聲音卻篤定,“把我的驚鴻給我。”

牛貴知道南子慕和這位周老爺的那檔子事,于是無奈道:“倒不是小人不想讓驚鴻來見您,只是凡事都要講究一個先來後到,驚鴻現在想必已經在和那位爺翻雲覆雨了,我們也不好去打擾人家……”

“你他娘說什麽——”李行之聽到這裏,眼睛沒來由的一紅,接着一拳就朝着牛貴揮舞了過去,牛貴被打翻在地,門牙斷了一顆,随之啐出一口帶着白牙的鮮血。

牛貴從地上爬了起來,只覺得嘴角連着下巴都火辣辣的疼,他心裏一驚,才發現這個其貌不揚的“周老爺”并不好惹。

“還不快把這位爺帶到裏邊。”牛貴瞪了旁邊的小學徒一眼,“跟着我這麽久了還沒點眼力見。”

學徒連忙誠惶誠恐地将李行之往一個房間裏推,這房間的兩邊站滿了高矮不一的戲子,有的仍穿着戲服,臉上還有兩顆紅臉蛋;還有穿着常服的,卻也是濃妝豔抹。

兩排哥兒見李行之進來,齊齊朝他鞠了一躬。

李行之掃了眼他們姿态不一的撩人動作,黑沉着臉不說話,只覺得自己是誤入了盤絲洞。

他耽擱了幾秒鐘,感覺渾身的氣血都湧了上來,心髒依舊狂跳得厲害。他心說不行,不能再磨蹭了。

他裝出一臉的急不可耐,随便從裏邊拉了一個哥兒出來。牛貴松了一口氣,問:“爺就在外邊還是——去內室?裏邊現下也有幾位爺,您要是喜歡清淨的話,也可在外邊。”

“我不喜歡清淨。你,給我帶路。”李行之對着那位學徒道,說完他拉着那位哥兒就往前走。

“是。”學徒不緊不慢地在前邊帶路。

李行之急得七竅生煙,恨不得一腳踹在這位學徒的屁股上。當然,事實上他也的确這麽幹了,只不過沒用狠勁,他煩躁道:“你他娘的給我快些,沒吃飽飯嗎?”

“是……是。”學徒欲哭無淚,幾乎是一路小跑着開始帶路。

這大概是這位侯爺罵娘罵的最多的一天了,他拉着那位不知名戲子的手臂,腦子在百忙之中抽空想:我怎麽這麽沉不住氣,還遷怒于無辜之人了?

“爺,爺,這位爺,你走慢些,若冰要跟不上了。”若冰嬌喘連連,拉住李行之道。

李行之嫌他多事,卻又不能将他丢了,否則通往內室的那面牆打不開。

想到這裏他一手拎起若冰,繼而轉頭看向學徒,吩咐道:“你給我用跑的,有多快跑多快。”

客人的要求千奇百怪,學徒照吩咐行事,并不過問緣由。

他在前面跑,李行之就拎着一臉驚駭的若冰在後邊跑。

“爺……”這位老爺別是個瘋子吧?若冰心想,我現在裝死還來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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