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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麽勸說,啼莺都不肯從被子裏出來,一直在裏面鬧騰,也不肯好好聽他說話。冷予瑾沒有辦法,只好脫了鞋子上床,将人連着被子抱住了,才讓啼莺安分下來。
就這麽抱了一會兒,冷予瑾也整理好了情緒,便将被子往下扒拉。這回啼莺沒有繼續頑抗了,任冷予瑾将被子拉下,然後與他四目相對。
冷予瑾問他:“冷靜下來了?”
“嗯。”啼莺應了聲,接着說,“對不起,師父,我不該兇你。”
“沒事。”冷予瑾安撫道,沒有将心裏話說出來。剛才啼莺氣勢洶洶的模樣,像極了闖入藥廬又被他吓到的幼獸,張牙舞爪地威脅着他,可怎麽看也只有可愛兩字能夠形容。
啼莺見他沒有往心裏去,剛才做了丢臉事的羞愧感也消了一些。接着,他又鼓起勇氣問:“那,我剛才表露了心跡,你對此怎麽想?”
“共結連理嗎?”
冷予瑾說罷,腦子裏又浮現了當初他曾想象過的自己掀起新娘蓋頭的那一幕。那時他看不清蓋頭底下新娘的臉,如今也是一樣。可忽然畫面一閃,竟變作了一年以前,他從逸龍山莊裏将穿着嫁衣的啼莺抱走,那件喜帕随即落地,露出了啼莺的臉來。
一想到啼莺差一點就禮成而嫁給了龍亦昊,冷予瑾心裏便十分不舒服。這種心情,似乎與之前他猜想扶傷與啼莺的關系時一致。冷予瑾仔細琢磨了一下,這才看透了,原來他不是擔心啼莺所遇非人,而是不願他與別人相好。
他極為重視啼莺,想護他一生,不願見他身邊有別人,這種心情能稱之為愛嗎?冷予瑾并不确定。他常年隐居,與他人打交道十有八九只與醫藥有關,白衣劍仙也沒有教過他,導致他不通情愛。
在冷予瑾之前對未來的想象中,沒有考慮過情愛之事,可是卻有和啼莺像現在這樣相處一直到老。他原來只想過師徒之情,沒有思考過別的可能。現在啼莺對他表明心意,要他給出回應,他一時還不能将自己的立場轉換好。
此刻他慎之又慎,只怕自己弄錯了,将來會傷了啼莺。
“徒兒,我現在有一件事能确定,你是我最為珍視之人。我無法想象自己娶妻的樣子,卻能想象到年老以後仍與你相伴。至于我的心意是否與你的一樣,容我再想想,我不願給你一個我無法肯定的答案。”
啼莺安靜地聽他說完,看着他臉上的表情,幾分疑惑,幾分認真,幾分慎重。雖然沒有得到最想要的答案,但這樣的回答,也讓他心中一暖。他知道冷予瑾在感情上多麽遲鈍,現在能夠為自己而動搖,他已經非常滿足了。
“我知道了。”啼莺答道,嘴角微微揚起,“我等着師父就是了。”
冷予瑾見他情緒好起來了,便放下了心。如今正是清毒的最後階段,若是他情緒低落,對醫治無益。于是他松開了手,隔着被子拍了拍啼莺,示意他從被子裏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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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來吧,我去給你端藥來。”
說罷,冷予瑾将剛才兩人吃飯的碗筷都收拾了,端了出去。而啼莺也聽話地從被子裏爬了出來,将床褥整理好,又将自己弄亂了的頭發重新梳了,坐到椅子上等冷予瑾端藥來。
這一日便這麽過去了,第二天冷予瑾便去找了黑鴉,讓他管好幽谷昭,別讓這人又去欺負啼莺,否則他便不管心脈調養的事了。黑鴉昨日已經教訓過幽谷昭了,此時便向冷予瑾保證幽谷昭不會再給他們添麻煩,這才沒讓冷予瑾撂挑子。
啼莺不知道冷予瑾去找過黑鴉,只是他發現,從第二日起,冷予瑾也不再帶着他避開幽谷昭了。反倒是幽谷昭變得奇怪了,見了他和冷予瑾,扭頭就走,似乎很怕與他們照面似的。
到了五月中旬,天氣又熱了些,幽谷裏的人都換上了短衣短褲。啼莺的體寒現在全好了,也熱得想要換清涼的衣服,但他求了冷予瑾幾日,對方都以餘毒仍在為由,不許他穿短裝。
今日用過早飯,又喝了藥,冷予瑾照例來為他診脈。啼莺本以為今日也沒什麽不同,在冷予瑾診脈時,他分神想着昨日學習的醫藥知識,卻突然聽見了冷予瑾的一聲笑。
啼莺回過神來,瞧見冷予瑾神情喜悅,忙問:“怎麽了?”
冷予瑾的回答也正如他期盼的那樣:“體內毒素已清,再無後顧之憂。”
啼莺聽了,也跟着開心起來。自表白心跡又得了冷予瑾的一番暖心之話後,他便毫無顧忌且更親密地與冷予瑾相處。現在他心裏高興,便對冷予瑾張開了手。冷予瑾知道他的意思,連忙伸手将人抱住了。
“師父真是神醫。”啼莺誠心誇贊道。
帶走他的那日,冷予瑾就說過,這世上沒有他救不了的人。幽谷的兩種密毒與桃花醉相互糾纏,就連制出密毒的幽谷昭也不知該如何解毒,可冷予瑾就是能做到。啼莺算了一算,今日離冷予瑾拿到密毒配方的那一天,還有兩天才到三個月,竟是連時間也算得不差。
“幸好我醫術不錯。”冷予瑾低聲道。
別人如何吹捧他,他并不放在心上,醉心醫術不過是自己喜歡,以及家族傳承。如今他無比慶幸,還好他練成了如今這樣高超的醫術,才能與啼莺相遇,才能救他性命、為他清毒。
這些天,他時常去想自己對啼莺的感情,究竟是師徒情,還是愛意。好在啼莺似乎不介意多等一會兒,從來不催他。
兩人抱了一會兒,都覺得有些熱了,便松開了手。啼莺拉開了一點衣襟,往脖頸處扇着風。他想起前幾天冷予瑾一直不讓自己換短裝,如今餘毒已清,便再求了一次。
“師父,現在可以換短衣短褲了吧?”啼莺作出可憐祈求的模樣說。
冷予瑾這回終于點了頭。啼莺便跑去衣櫥裏将短裝找出來,迫不及待地換上了。冷予瑾剛才視線跟着他,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便将他光着的背影看進了眼裏。他連忙轉過頭,盯着牆壁看,感覺自己的心跳突然有些快,便給自己搭上了脈。
啼莺換了衣服過來,瞧見冷予瑾正給他自己診脈,睜着眼訝異道:“師父,你哪裏不舒服?”
“心跳有些異樣。”冷予瑾奇怪道,“除了心率較快以外,脈象沒有別的異常。”
見冷予瑾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又幫不上忙,啼莺只能在一旁幹着急。
“不用擔心,想來不是什麽大問題。”冷予瑾安撫道。他想起之前在青茶鎮也有過一次心跳異常的情況,不禁在心裏猜想莫非是自己的心脈有什麽異狀。
啼莺仍是擔心。對他來說,冷予瑾要是不舒服了,就是天大的事。于是他追問道:“剛才發作時,可是發生了什麽事?”
冷予瑾搖頭,答道:“剛才你去換衣,我轉頭看牆,接着便發覺心跳略快,不曾有什麽事。”
說完,他又覺得奇怪。最初是啼莺不願在自己面前脫衣入藥浴,所以他才面壁而坐。在藥廬裏住了一段時間後,啼莺放下了心理負擔,時常與他一起共泡溫泉,兩人坦誠相對很是自然。可現在卻換作他不敢去看啼莺換衣的背影,這究竟是為何?
啼莺聽罷,腦子立刻轉了過來,終于明白了冷予瑾所說的心跳略快是怎麽回事了。他猶豫地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冷予瑾沉思的模樣,心中一橫,決定由自己主動出擊,讓冷予瑾開竅。
“師父,這不是病。”啼莺聽見自己聲音極小。接着,他鼓足了勇氣,走到冷予瑾身邊,大膽地坐在了對方的腿上。
冷予瑾從思索中回神,略帶茫然地看向他:“徒兒?”
啼莺不敢去看冷予瑾,低着頭盯着自己的腿看,默默地擡手,将自己剛才穿好的短袖上衣給解開了系帶,将衣服從肩頭脫下,露出了裏面的風光。
“是不是心跳又略快了?”
冷予瑾不知啼莺突然此舉意欲為何,但他看着眼前脫了大半上衣的身子,與自己構造相同,比自己瘦弱,也比自己白皙,又覺得心跳快了起來。
他不知自己為何會這樣,只能先答了:“是。”
得到想要的回答,啼莺心裏無上歡喜。他伸手撫上冷予瑾的胸膛,隔着衣料也能感覺到對方明顯的心跳聲,與他自己的心跳一樣快。
“師父,這是心動的表現。”啼莺說着,擡眼看向冷予瑾,柔聲說,“你對我動了心。”
冷予瑾看見了啼莺眼中的溫柔缱绻和誘惑妩媚,腦中還在想啼莺所說的話,便顯出了怔愣的模樣。啼莺沒想到他竟然是這麽純情的人,心裏憐愛極了,便湊上去親了親他的嘴唇。像上次趁他醉酒熟睡時偷親下巴一樣,輕輕地點了兩下。
“我也……對你動了心。”啼莺在他耳邊低語道。
這句話鑽進冷予瑾的耳中,順着他的經脈一路向下,從耳內癢到腳心。他察覺到自己有了感覺,二十歲以後便漸漸懶于活躍的地方再次精神抖擻,仿佛一把烈火燒着了枯草堆。此刻他才反應過來,啼莺在挑逗他,而他完全中招了。
冷予瑾難以自制地攬住了啼莺,将他拉得更近,與他說話的聲音仿佛早起時那樣低啞得迷人:“徒兒,你想我怎麽做?”
見冷予瑾已經入了局,啼莺的心跳更快了。他的臉頰和耳朵都紅透了,但身體卻緊密地與冷予瑾貼在一起。雖然有許多羞澀與情怯,但卻有更多的歡心與期待。
于是他低聲道:“師父,摸摸我。”
五月風暖,暖不過巽閣裏的這一把情愛之火。這一日,兩人都沒有出過巽閣。
作者有話要說:
雖然啼莺說要等師父想明白,但是,沒說不能反撩回去讓人開竅呀!
我是拉燈派,大家自己腦補哈。提供一個設定:因為冷之前不通情愛,所以是啼莺一步步教他怎麽抱自己,嘿嘿嘿……
謝謝收藏和留評的小天使們~ 特別感謝 水衡 的地雷,呱啾咪=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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