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同路
雲雪晴瞪大了眼睛,她懷疑自己聽錯了,這面前的男鬼……不,男人說要和自己同路!她現下腦子一團漿糊,想不出理由拒絕。她微微仰起頭,對上他如同這黎明天幕下燃燒寒火的雙眸,覺得那像是有一種魔力。
于是,她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
男子卻并未因她的應允而感到愉悅,反倒雙眉蹙得更緊了,臉色還帶着幾分蒼白,卻仍是道:“他們叫你雲師姐?”
她愣了一會,那些現在還躺在地上的弟子确實說她冒充天池派的雲師姐,可話說回來,她真的已再不是天池派的雲雪晴了,她只是一只荼蘼花靈,一只沒有名字的妖。她又該以怎樣的身份、怎樣的名字活在這世間?她并不讨厭雲雪晴這個名字,何況那本就是前世的自己,只是如今,她腦子有些亂。
無論怎樣,劍仙總該是個很好的稱謂,最終她決定在還沒給自己找到一個新的定位時,還是暫用雲雪晴這個名字,更何況姓名對于江湖兒女本就算不得什麽大事,更不需要扭扭捏捏隐隐藏藏,于是她向着面前的男子點了點頭,大方一笑,“我叫雲雪晴。”
我、叫、雲、雪、晴……這五個再尋常不過的字此刻到了這男子耳朵裏,像是被當頭棒喝一般,臉色變得更加蒼白虛弱,甚至身子也微微晃了晃,似乎站立不穩。
“你……你不舒服麽?”她覺得他可能是有傷在身,只因她着實不相信雲雪晴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女子芳名能夠有什麽震懾力。
男子搖了搖頭,目光深邃得甚至有些駭人,艱難上前一步,一字字問,“你,真的不認識我?”
她愣了一會,茫然搖頭,心中卻已想到這男子莫不是自己前世相識?不過即便如此,她也只是保有了前世的身體和名字,确切的說,這個自己再也不是前世的自己了,可這一切一時半刻也難以解釋清楚,于是她索性搖了搖頭,假裝糊塗。
男子嘆了口氣,眉目間閃過一絲難以名狀的無奈,終于道:“罷了,你可以叫我小天。”
“小……天?”她試探着念着,覺得如此明朗樂天的名字與眼前這個鬼魅般神秘的男子委實不搭調。
“此地不宜久留,我們走吧。”男子說着,緩緩踏出一步,身子卻真如站立不穩似的,明顯晃了晃。在他走出一步的剎那,角度的改變,她赫然看到了黎民最後一絲月光照映下,那颀長傾斜的影子。
鬼魂該是沒有影子的吧,這麽說這個叫做小天的男子不論是人是魔還是神仙,至少該不是鬼,她暗暗放下了心,跟在他身後,只是始終保持兩三步的距離。
他似乎對這黑水村的确很熟悉,輕車熟路地帶她穿梭到村口,向北而行。
只是他走得很慢,似乎真的是受了傷,她在身後忐忑望着這并不算十分偉岸,卻堅毅清俊的身影,有那麽一刻,覺得這人這景似曾相識,卻恍如隔世。有好幾次她想問“你真的不要緊麽”,可最終卻什麽也沒能問出口,因為他的背影,那麽蒼涼冷冽,似乎一絲一毫的關切憐憫對他而言都是亵渎。
他徐徐走着,不停步,也不回頭,似乎在走着一條永遠也走不完的路,只是偶爾掩飾不住的幾聲輕咳。她不知該說什麽、該做什麽,似乎此刻唯一能做的就是默默跟着他,有那麽一刻,她默然瞥見他擦拭過嘴角的衣袖垂落下來,上面有些在墨色中若隐若現的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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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雖不回頭看她,卻也偶爾會有一句沒一句的說上一兩句話,她靜靜地聽着,漸漸得知,黑水村是他的家鄉,他自幼孤苦無依,被養父養母含辛茹苦帶大,然而在他十八歲那一年,養父養母和整個村子的父老鄉親一夜之間盡數死于一場江湖厮殺,成了名門正派與妖魔之間較量的犧牲品,他僥幸不死,背井離鄉遠走他方。
原來,他也是個孤單可憐之人,她心中感嘆,卻更加不敢靠近。他全村人的死都與妖魔有關,倘若他知自己也是妖族之身,後果簡直不堪設想,單憑他剛剛打倒天池弟子露的那一手功夫,她覺得自己還是小心為妙,待出了這片荒野便尋個理由與他分開,畢竟還是保命要緊。
走了許久,眼前終于開闊,這是一片長白山下的原野,流雲長草,岩石冰河,清新的空氣和壯闊的遠山令人心曠神怡。早春時節,這裏的冰雪還未全部融化,在清晨的露水中散發絲絲沁涼,讓她心情一下子好了起來。
然而扭過頭去看那叫小天的男子,卻見他退在一處枯木之旁,倚着樹幹,單手按在胸前,不住地喘息。她連忙上前,想問他怎麽了,卻突然見他神情一變,她還未來得及反應,只聽背後一陣破空鳴響,緊接着便覺身子被眼前的男子一扯,一個趔趄險些一頭撞在樹幹上,她定了定神,只見方才他們面前的樹幹上已深深插入一枚銀镖。
危急關頭,是他扯着她躲開了暗箭。
她轉過身,看到就在剛剛銀镖飛來的方向,十餘名天池弟子飛劍而上。她徹底無奈了,她明明記得和掌門師兄一起生活的時候,天池派哪有這麽多弟子?聽聞當初的一場滅門之戰,大多數弟子早已葬身天池。而這些憑空冒出的天池弟子衣袖間帶着長老門下的徽記,看來那兩位長老對掌門之位的觊觎,确實已如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只是現在,她顧不上替掌門師兄擔憂了,因為那些天池弟子的劍光,已至面前。
她随手将白狐塞進包裹,正要拔出手中月禦劍,卻見身邊這男子搶上一步,單手微擡,手中又是熾烈的火光。她甚至看到,他身後背着的深赤色長劍四周紅光萦繞,那一刻,猶如天神下凡,又似魔尊降世。
他出掌的剎那,幕天席地淩空劃下的火光,足以吞噬這荒野冰河,然而,對面的天池弟子紛紛倒地的那一刻,她卻也看到他單手抓着胸前的衣襟,口中湧出灼熱的鮮血。
“小天?!你,你怎麽了?”她上前扶住他。
他卻輕描淡寫地用手背抹了下嘴角的血跡,順着指尖低落的點點殷紅形成一種魅惑的妖異。
“舊傷而已。”他掌中再次運起熾烈的光芒,等待着遠處下一批敵人蜂擁而上。然而随着內力的激發,終于再也支撐不住,單膝跪倒在尚未融化的雪地,點點滾燙的殷紅滴落在素白的積雪中,随即氤氲開朵朵肆虐綻放的紅梅。
“小天?!”她終于急了,連忙将他扶起,四周不遠的地方傳來嘈雜的說話聲,似乎那些天池弟子分成幾路,在附近搜尋着他們的蹤跡。
那像是一張無形的天羅地網,她覺得自己逃不出去了。她環顧四周,前方不遠處便是一間破敗的小木屋,像是供附近的獵戶打獵休息,不過積雪早已壓滿屋頂,似乎很久沒有人住過了。她一手扶起他,另一手抱了白狐,身後背着包裹和月禦劍,她覺得自己像是逃荒者般步步艱難地向那小木屋前進。
舊傷複發下身畔的男子有些神志不清,卻仍是咬牙道:“放我下來,跟着我,他們不敢動你……”
她全神貫注地艱難走路,倒不出空來回答,附近的腳步聲又近了。終于進了小木屋,将他扶到那張幾乎塌了一半的床上躺下,見他雙目緊閉,神智若有若無。她伸手以自己那在山上學了不超過十天、招搖撞騙都嫌丢人的醫術探了探他的脈息,覺得似乎也無甚生命危險,于是站起身,将包裹白狐重新背好,臨出門的剎那,卻又轉回身來,輕輕嘆了口氣,連自己都覺得這生死攸關的當口竟然多愁善感起來,實在是沒來由的欠抽。
望着榻上雙目緊閉的人,她俯下身子,也不管對方能否聽見,只是輕輕道:“小天,謝謝你幫了我一路,只是我現在被天池派通緝,若再與你同路,只怕會連累你,我要走了,你好好保重。”
言罷,她轉身出了木屋,跑開幾步,又轉回身來,折了根長長的枯枝在地上劃了幾劃,将那一層薄薄積雪上的足跡抹掉,放眼荒野遠處,依稀可見天池弟子的身影。
她飛身跑上前去,從另一側掠開,她就是要讓他們看見自己向遠處逃去,這樣才不會接近那小木屋。果然,身後傳來呼喝追殺聲,聽上去聲勢十分浩大。一路飛奔着,她距離那小木屋越來越遠,直到看不見了,她暗暗松了口氣,心中忽然升起一種難以名狀的圓滿,至少,沒有連累那個黑衣男子小天,她覺得自己就算是死在那些前世同門之手,也算是大義凜然死得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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