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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塔出來的比較慢，那兩個女生早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仿佛剛剛兩人背後的吐槽只是一場小插曲。

這樣的人方浣見多了，也太普通不過了。他根本不想跟布塔打這種小報告，除了影響心情根本沒有任何意義。他當做什麽都沒發生似的笑着對布塔說：“好了嗎？我們回去吧，一會兒就要正式開始了。”

“好。”

回到現場沒多一會兒，大廳裏就開始播放廣播，活動即将開始，請大家落座。方浣老老實實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面前随便放了個手機。

開場的短片是回顧歡宇這一年所經歷的故事，有流量的崛起，也有高質量的作品問世。在下半年開始，歡宇成立了專門的M機構，裏面特別提到了方浣，他是在場所有博主的代表，也是周唯贏親自帶的人，這樣的面子還是該有的，其他人買不買賬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只是追光燈找了好遠，才在角落裏找到方浣。很多人都回頭看方浣，方浣臉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公事公辦地打招呼。

“Arose，你在鏡頭裏的樣子根本不輸給明星。”一個博主說，“真的很好看。”

另一個博主無不羨慕地說：“我們什麽時候也可以出現在那裏？明星只不過是有包裝而已，我不覺得自己比他們長得難看啊。”

布塔看大家發散開來，無助地看向方浣。方浣說：“做博主不好麽？我才不要當明星。”

這聽上去是句大話，大家嘴上不說什麽，心中卻覺得方浣是在自己給自己找面子。哪個網紅心裏沒點明星夢？能夠踏入更華麗的殿堂，擺脫low逼的印記，有機會的話，誰不争個頭破血流？方浣已經是網紅博主裏的翹楚了，海外出身，歸國之後資源不斷，風光時也不比明星差到哪兒去，可現在大家在這裏論資排輩，方浣還不是得坐在追光燈都找不到的角落？

逼格不是自己給自己的，而是別人給的。

自己能給自己的只有孤芳自賞。

周唯贏從進門到坐下都一直特別忙，好不容易坐下之後有個喝水喘口氣的時間。他同李光宇是坐在主桌上的，當他看到屏幕裏方浣坐在老遠的位置時，問李光宇：“怎麽安排到那裏了？”

“我怎麽知道？又不是我安排的。”李光宇也納悶兒，“不知道人事那邊怎麽搞的。”

周唯贏說：“也怪我沒特意說一聲。”

“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吧。”李光宇說，“就這麽一會兒工夫，又沒有什麽媒體記者。再者說，就算有，今天的焦點也是明星藝人，不會有人在意那些博主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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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自己跟這兒坐着吧。”周唯贏拍了拍李光宇的肩膀，“我先離開一下。”

李光宇眼瞅着周唯贏就朝着方浣那桌過去了，疑惑感又被放大了許多。他是真不知道周唯贏現在對方浣到底是個什麽心态，是已經死豬不怕開水燙了？還是破罐子破摔了？但說到底，周唯贏總是有一點不變的：護犢子。這事兒保不齊以後會被周唯贏當作二人打嘴架時的素材，李光宇想想就頭大，覺得人事那邊的人業務能力很有問題，連這麽點小事兒都安排不好。

不給方浣面子不就是不給周唯贏面子麽？不給周唯贏面子豈不是不給他李光宇面子？

“我找了你半天。”

方浣聽見聲音，回頭看周唯贏站在自己身後。他沒有要給周唯贏挪位置的想法，擡着頭問：“你找我幹嘛？我很乖啊。”

其他人都是認識周唯贏的，知道這是自己的頂頭老板，自己一條小命都捏在人家手裏。故而見到之後也都有些無措，太熱情吧感覺像是在抱大腿，冷淡點吧又實在太不像話。

“這破年會又臭又長。”周唯贏自己拉了椅子坐在了方浣旁邊，“我忙了一天沒怎麽吃東西，主桌視線太集中，我做什麽都不方便。”

桌面上有點心，周唯贏拿起來一個塞進了嘴裏。說了那句話之後，他就真的有點餓了，吃得急嗆了一下，方浣給他倒了杯水，說：“你天天到底忙多少事情？至于連飯都吃不上？不知道的還以為操心什麽國家大事呢。”

周唯贏說：“也就是今天。”

他坐下來之後嘴就沒閑着，好像不打算走了的樣子。方浣在周唯贏身邊随意慣了，但并不代表其他人也是如此，個個正襟危坐不敢大聲說話。

半場的節目過後是抽獎娛樂環節，也是場下的人互相走動社交的環節。周唯贏的手機信息不停地在閃，李光宇在找他，可他就是不回。

有眼尖的人已經發現了周唯贏的蹤跡，紛紛端着酒杯來找周唯贏敬酒。其中不乏一些剛剛出道的小藝人，和許多尚未出道但是對自己的星途滿懷期待的少男少女。

一群人烏央烏央過來，原本冷清的一桌瞬間熱鬧了起來，周唯贏板着一張臉，臉色很難看，方浣卻在一旁看好戲似的看着周唯贏。他覺得周唯贏其實豔福相當不淺，眼前這些俊男靓女随便輪着換一年都不帶重樣兒的。所以理性分析，周唯贏到底是怎麽就把自己過成了這個樣子呢？

“周總，今天是你生日，一會兒結束了我們給你攢個局一起去慶祝一下吧。”一個男孩說，“好長時間都沒在公司見着你了。”

“是呀是呀。”一個女孩兒附和，“周總，來嘛，熱鬧熱鬧。”

你一言我一語，這桌的主角變成了周唯贏，其他幾個博主好像擺設一樣。周唯贏頭都要炸了，他根本不想過生日，只想完事兒之後回家睡覺，最好今天晚上連酒都別喝！

方浣特別喜歡看周唯贏陷入泥濘，他本來想着再摻和一腳，還未說話，一個女聲就插了進來，那人擠進了他和周唯贏的中間，把他擋得嚴嚴實實的。

“周總，好久不見，你還記得我嘛？”

周唯贏回頭看着眼前說話的這個女孩兒，開始回憶自己跟這個女孩兒到底有什麽交集。方浣腦子卻動的比周唯贏快，因為就在不久前，他才見過這個人。

女孩滿懷期待地看着周唯贏，還沒等到周唯贏的答案，她就敏銳地感覺到了奇異的氣氛，自己也回頭看了一眼，目光卻越過方浣看到了布塔。

那個在衛生間門口撞到自己的死胖子竟然坐在這裏？而且她們倆的衣服還一模一樣！女孩想立刻找個地縫鑽進去，她到底發什麽瘋要穿這條裙子來參加年會？現在倒好，面對這種車禍級別的撞衫，她都不知道是那個死胖子該尴尬，還是自己該尴尬了。

話可以不說，可是眼神卻很難掩飾。尤其是這些名利場出身的年輕男女，踩地捧高是常有的事。明明可以不聞不問，卻有人偏偏要故意表現出來。嘲笑的視線散播開來，那個女生全感覺到了，她甚至感受到了來自方浣的輕佻态度。

方浣确實白了她一眼，因為她擋路，不是因為裙子。

那個女孩想，一個不知道哪兒來的網紅都敢嘲笑她？！

布塔也意識到了不妥，可是不知道該怎麽辦，只得偏過頭去，有點鴕鳥心态。她藏在桌子下面的手被另外一雙手按住了，她悄悄看了一眼方浣，方浣示意她沒關系，不要理那些有的沒的，眼不見為淨。

“我記得你。”周唯贏終于想了起來，“陳卿，表演課上的怎麽樣了？回頭找時間我還得和你們的負責老師一起去檢查呢。”

陳卿說：“随時等着你來檢查。”

“嗯。”周唯贏點了點頭，“好了，都先回去吧，一會兒還有節目麽，別都擠在這裏了。”

另外一個女孩兒說：“那周總你得先答應我們。”

“是啊是啊。”他們大有一副周唯贏不答應他們就不走的意思，周唯贏無奈，只得說：“行吧，一會兒看什麽時候結束。”

衆人這才愉快的離開，陳卿夠不着布塔，就遷怒到了方浣身上，白眼之仇得報，于是轉身時用力甩了一下胳膊，胳膊肘撞到了方浣的肩膀。

“啊……”方浣叫了一聲，擡頭看陳卿。陳卿卻無辜地說：“抱歉抱歉，我沒看到，親愛的撞疼你了吧？實在對不起……”她的動作都在身後，周唯贏沒看到，方浣皮笑肉不笑地說：“沒事兒。”

然後，他的細高跟就踩在了陳卿的腳上，陳卿疼的一聲尖叫，吸引了大家的目光，方浣也同樣無辜地說：“哎呀抱歉，我不是故意踩到你的。”他佯裝站起來想要扶一把陳卿，桌子上的酒杯被他碰倒，酒都灑到了陳卿的裙子上。

黑裙子不顯色，可濕乎乎的一片也叫人夠膩歪了。

“天啊！不好啥意思！”方浣抽了張紙巾，“我給你擦擦。”

陳卿終于按耐不住，叫道：“你是不是故意的！”

“我故意？這位小姐，你有事兒麽？”方浣說，“我跟你又不認識，往日無冤近日無仇，我故意什麽？”

“你、你……”

“還有哦。”方浣雙手抱臂，微微揚着下巴，居高臨下地看着陳卿，說，“你也不用太擔心了，這條裙子雖然是個高定，但是面料剪裁都是最普通的那種，就算你回家之後丢洗衣機洗都沒關系。不過如果裙子是借的話，那确實有點難辦了，着急也是正常的。”

他的聲音不大，但是在座的每個人都聽的清清楚楚，方浣簡直就是在對陳卿公開處刑。不過陳卿也不是吃素的，她知道自己剛剛失控的一句話已經不對了，現在如果再跟方浣硬碰硬，難保不會惹出其他是非來，尤其周唯贏還在旁邊看着。

所以她什麽都沒說，只是側過頭去，仿佛被方浣欺負的很狠了，眼圈通紅，眼眶裏已經有了盈盈淚水。

眼淚永遠是最好的武器，方浣心中冷笑，目光挪到周唯贏身上，想看他怎麽處理。

“行了，方浣，你少說兩句吧。”周唯贏看出來方浣是故意的了，只是他不清楚方浣為什麽忽然這麽大火氣。他讓人把負責藝人的小助理叫來，是方才同陳卿一起去衛生間的女孩子，方浣眉毛一挑，覺得真是蛇鼠一窩。

“你帶陳卿去收拾一下。”周唯贏對助理說，“出去透透氣，一會兒再回來。”

陳卿所預想的“周唯贏斥責方浣”的情節沒有發生，不情不願的被助理帶走了。這裏彙集的目光也随着她的離開而消散，只是，這樣一出笑話勢必要成為接下來幾個小時裏的閑談八卦了。

方浣坐了下來，周唯贏無奈地跟方浣說：“她怎麽你了？你一定要公開場合給人難堪？”

“她沒怎麽我，我看她不順眼，可以麽？”方浣說，“我讨厭碧池。”他懶得跟周唯贏講明緣由，反正在周唯贏看來，他就是愛沒事兒找事兒。周唯贏剛才沒罵他已經算是給面子了。他不經意地揉了揉自己的肩膀，對周唯贏說：“我想看明星，你帶我去認識明星吧。”

“為什麽？”

“哪兒有什麽為什麽？”方浣又站起來了，“我叫以南給我拍vlog不可以麽？你放心，我只是裝裝逼，不是要真的攀關系跟他們做朋友。我就是個網紅，這點道理我還是懂的。”

周唯贏皺了皺眉，他很少聽方浣講這樣的話，似乎有點委屈，這叫他聽了心裏覺得很不舒服。

“走吧。”周唯贏起身，“我帶你去。”

周唯贏帶他去見的都是歡宇的頂級藝人，這些人平時與周唯贏有些私交，所以是知道方浣的。言談之間也沒有過多隔閡，大家在一起拍拍照喝喝酒聊聊天，倒有幾分惬意。只是這樣的惬意在外人看來，純粹就是方浣在抱大腿。

一圈下來之後，方浣回了自己的位置，周唯贏厭倦了這般烏煙瘴氣，借故說出去透透風。

他去了一樓的長廊，長廊外面是一大片靜谧的花園，他剛剛找到一個角落喘息，便聽到旁邊有兩個女孩在說話。

“氣死我了！真是氣死我了！”陳卿叫道，“那個方浣算是個什麽東西！他就是故意的！還不是仗着有周總罩！你看他那個婊裏婊氣的樣子，簡直就是個碧池！”

“好啦，你罵一罵出出氣算了。”助理說，“為了那麽一個low逼不值當的。”

陳卿說：“我今天真是走背字，先是跟死胖子撞衫，又是被一個娘炮搞。你說他們這群網紅是不是故意的？果然，low都是有原因的，成天到晚幹這些上不了臺面的事情。周總也真是的，連句話都不說，指不定是不是睡過了給資源。”

助理驚訝：“啊？不至于吧，周總從來不亂搞的，就算搞，也不會看上那麽個貨色啊。”她頓了頓，又說，“诶诶快看，這是amber發來的小視頻，周總帶着方浣在social，啧啧，全都是大咖。”

陳卿陰陽怪氣地說：“估計都是給周總面子吧，周總如果不在，你看那些人哪個願意跟方浣說話？”

助理也嘲笑說：“是啊，誰要跟網紅做朋友？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不自量力，真是笑死人了。”

兩個女生的竊竊私語都被周唯贏聽了去，周唯贏幹脆從角落裏走出來，鬼一樣的出現在兩個女孩面前。

二人震驚地愣在了當場。

“怎麽不繼續聊了？”周唯贏說，“我看你們聊的挺開心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