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消匿

眼見錢夫人已經迎了出來，陶裴氏只能暫且将心頭的詭異按捺下去，笑着迎了上去。這次來的目的就是要跟錢夫人打好關系，進而打入京城貴婦圈的。

這個機會可是她和葵兒好不容易糊弄着陶老夫人替她們争取過來的，來之不易，必然不能失敗。

“錢夫人！上次還是咱們兩家喜結親家的時候見過，這麽些年過去了，您可是絲毫未變。”

錢夫人也笑吟吟地挽着陶二夫人的手，一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樣子。她心裏跟明鏡似的，她跟陶二夫人不過見過兩面，哪裏有如此熟稔？不過都是些場面話罷了。

這次宴會就是為了消除錢府和安泰長公主府之間的龃龉。雖說安泰長公主沒有過來，但是有陶妧也是一樣的。

她草草朝陶裴氏應了一聲，便笑着沖陶妧走過去，輕輕托着陶妧的手拍了拍，“阿妧可讓伯母好等。伯母早早地就讓纓兒和歡媛備下佳肴，只等你和小姑娘們過來了。只可惜長公主殿下有事不能前來，要不然也能給伯母個表現的機會。”

陶妧餘光瞥到二伯母陶裴氏僵硬的臉色，沒有為她說話。還真以為這般就能算計她們安泰長公主府麽？也想的太簡單了！

“娘親有事不能前來，也頗覺有些辜負伯母的厚待。不過也無妨，來日方長，兩家定然還有再聚的時候。”

這話一出口，錢夫人提着的心就稍稍放松了下來。“那就好那就好。”一邊說着一邊招呼着衆人往裏面走。

今日的宴席設在垂花水榭，此時還有些寒意，四周還燃了幾個火盆子，周遭的圍欄上攀着錯落有致的迎春花，倒是別有一份趣致。

衆人剛踏上階梯，一身灼紅小襖的陶纓就笑着迎了上來，“纓兒見過二嬸嬸。”見禮過後她也沒有等陶二夫人陶裴氏招呼就徑自越過陶二夫人跟陶妧打招呼，“阿妧，你可來了。”

接二連三的冷遇讓陶二夫人陶裴氏的臉色越發僵硬了起來，她心裏咯噔一聲，只覺這次的事情已經脫離了掌控，怕是不會這般容易達成目标了。

旁邊的錢夫人見了這幅樣子也若有所思，心裏有了一分計較，看來陶二夫人陶裴氏在陶國公府的地位還是比較尴尬的。

陶妧看着大姐姐陶纓這幅做派高高挑起眉頭，沒想到向來注重禮儀甚至顯得有些懦弱的大姐姐如今也會給人臉色看了。

難不成她以前的說服見了成效？

心思電轉，她笑着拉住大姐姐的手，嗔道：“妹妹我可是早早就打扮好過來，大姐姐這般說我可就不樂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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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都是大姐說錯了話。你這張小嘴可真是不饒人。”嘴上說着埋怨的話，可言辭之間帶着的熟稔卻根本掩飾不住。

錢夫人見兒媳陶纓和陶妧的關系這般好，對今日之事有了幾分底氣，就安心将這些事情交給陶纓好了。

她親切地拉住陶裴氏，笑道：“讓她們姐妹好好敘敘舊，咱們這些當長輩的就不要在這裏礙眼了。”

“正是這個理。”陶裴氏嘴上應着，可心裏卻不痛快地很。按理來說，初次見面，理應相互見禮之後相互介紹子女才是，可如今被陶纓這個大棒槌打亂了步驟。到了現在她都沒有機會向錢夫人介紹陶葵和陶荇。

陶玥也就罷了，她本還想着通過錢夫人将陶葵長大成人待字閨中的消息傳揚出去。

可如今這個局勢，她也不能貿然就跟錢夫人說，“我還沒有給你介紹我家女兒呢！你也沒給見面禮呢！”

她頭痛欲裂，只能強打精神應酬着錢夫人，定然要扭轉錢夫人對她的态度。

不管她如何做想，錢夫人松開她的手伸手示意她往前走，便徑直往前走。她只能回頭看了眼自家女兒，示意陶葵多多注意就跟了上去。

兩人一離開，此間就只剩陶家五姐妹。

只是方才陶纓打臉陶裴氏的舉動讓姐妹間的氣氛冷凝了些。

脾氣火爆的陶荇憋了又憋，還是忍不住開口發難道：“大姐姐，你為何要這樣對娘親！娘親知道要來錢府不知道有多高興，還專門吩咐我們姐妹要好好跟大姐姐相處的！”

陶纓情知自己今天的舉動有些不妥當，沒人提也就罷了，一旦有人提起，她就得落入下風。

被陶荇直接問到臉上，她不禁微微一滞，讪笑道：“三妹妹看錯了吧，我沒有怎麽二嬸嬸啊。”

“你！我們都看到了！你還……”

陶葵害怕這般鬧下去，她們的心血白費了，勉強壓住怒火冷聲斥住陶荇，“荇兒！不得無禮！”

“姐姐！”陶荇委屈地癟起了嘴。

陶玥見了這番鬧劇，稍稍往後挪了兩步，她還沒從方才“姊妹情深”的惡心場面回過神來，這次就不摻和了。反正也刷不了女主的好感。

陶葵瞪了陶荇一眼，擰緊手中帕子。其實她知道為何大姐姐陶纓會給她們二房臉色看，她們回京當日對陶纓多有怠慢，換做是她也會有怨言。

況且如今錢府是大姐姐的主場，有所動作也是理所應當的。

怪就怪她們當時覺得大姐姐嫁得又不是什麽皇親貴戚，遠沒有陶妧重要。如今倒好，得罪了陶妧不說，又在陶纓面前占不了好。

不過這也不是什麽大事，她理清楚其中的厲害關系，立馬調整臉上的神色，笑道：“大姐姐，荇兒在家胡鬧慣了，大姐姐不要放在心上。”

陶纓本就心虛，一聽這話立馬應道：“沒事沒事，不過是誤會罷了。”

果然如此！陶葵心裏放下一塊重石，笑着上前攀住陶纓的胳膊，将頭輕輕放上去以作親昵，“大姐姐是不是在怪我們當日輕待了大姐姐？大姐姐可是冤枉妹妹們了！我們在大同的時候可是最想念溫柔賢淑的大姐姐的。只是我們也沒有想到大姐姐竟然這般重視我們，當日就來為我們接風。”

“可惜我們為大姐姐準備的禮物都壓在箱底珍藏，一時半刻又拿不出來，只能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熟料反倒讓大姐姐以為我們看輕了大姐姐！”

陶纓張開嘴巴半晌，嘴上沒應話，可心裏卻跟着陶葵這話生出幾分歉意。“沒有這回事！”

陶葵卻不容分說地道：“大姐姐別生氣了，這次我們可是把給大姐姐準備的禮物都帶過來了，大姐姐可不能再生氣了！”

面對如此嘴皮子利索的陶葵，陶纓本能覺得不對勁，可又覺得她自己确實因着這個生氣，都是她自己小肚雞腸，反倒誤會了二房衆人。良好的教養讓她慚愧難安，不由羞紅了臉輕聲低喃道：“不生氣不生氣。”

這話一出，陶葵立馬笑着挽住陶纓前去看二房帶過來的禮物，一場風波盡數消匿。

陶妧搖搖頭，一夕之間三言兩語哪裏能改變一個人的性格呢？大姐姐這個軟耳朵性子幸虧有個厲害娘家，要不然怕是得被人玩弄于鼓掌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