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凝滞

婆母要過來了?

這句話回蕩在陶纓的耳邊,吓得她臉都白了。

她小心翼翼地掃視着錢歡媛的神色,暗自琢磨小姑子錢歡媛到底聽到了多少,有沒有對婆母說起。

要是婆母知道了這些事情,她又該怎麽辦?想到這裏,她心裏亂糟糟的,恨不能重回過去,将陶葵的嘴巴捂住。

氣氛僵硬凝滞,還是錢夫人急匆匆引着趕過來,打破了僵局。

錢夫人還沒站穩腳跟,就看向陶妧高聲笑道:“這是怎麽了?”

陶纓心裏咯噔一下,木木地看向陶妧。

陶妧卻看都沒看陶纓一眼,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似的,款款起身揚起笑臉道:“沒什麽,多謝伯母今日的款待,茶和點心都很得我心意。只是到底母親一人在家,心裏惦念不已,想早日回去。”

錢夫人不着痕跡地瞥了一眼臉色慘白的陶纓,見陶纓連個眼神都沒有頓時皺了下眉頭,随即馬上收斂下來,拉着陶妧的手笑道:“阿妧素來是個孝順的人,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長公主殿下沒空也是不得巧。我這就安排人去喚長公主府的馬車。”

“多謝伯母。伯母待阿妧這般好,阿妧不知該如何說才好,昔日的恩怨一筆勾銷,只盼着伯母能常常放歡媛跟我一同玩耍才是。”陶妧一臉懇切。

一番話讓錢夫人徹底安下心來,只覺整個人都活泛起來,這件事情終于過去了!

“只要阿妧不嫌棄歡媛這個皮猴子,伯母哪裏有不樂意的?”

錢歡媛立馬湊趣抗議道:“娘親,我可是你的親閨女!”

這般說說笑笑将陶妧送上馬車,錢夫人才有空回頭對陶二夫人笑道:“陶二夫人,此次時間尚短什麽都來不及說,只等來日再敘了。”

不過是句客套話罷了。

陶二夫人勉強扯扯嘴角,方才錢夫人對她不冷不熱的,任她如何奉承都沒有一句準話,這趟費盡心思的交際顯然是沒有達到預期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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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陶家二房的人如何想,這場匆匆的宴席就此結束。回去的時候,陶妧也沒有招呼二房的人,只獨自一人乘着長公主府的馬車回了安泰長公主府。

而陶家二房的馬車一片靜寂。

陶玥咬唇懊惱此次出行絲毫沒有得到好處,正思忖着該找什麽由頭往女主身邊湊還不顯得莽撞和唐突,卻聽一旁的陶荇嬉笑道:“五妹妹怎麽不坐四妹妹的車回去了?是不是四妹妹不允許你坐了?”

像是被碰到的刺猬一般,陶玥立馬打起精神反唇相譏:“三姐姐還是顧好自己吧。”

話音剛落她就敏感地察覺到嫡母陶二夫人陰恻恻的眼神。

陶玥打了個寒顫,這才意識到這裏還有個嫡母,幹脆埋頭不說話。

陶荇看着她的樣子卻以為她怕了,仰着頭驕傲道:“你還是別硬生生往四妹妹身邊湊了,反倒敗壞了咱們二房的名聲。”

寂靜無聲的馬車裏只有陶荇略顯聒噪的聲音,陶二夫人和陶葵本就心裏不痛快,聽着陶荇的話只覺煩憂,不由異口同聲地喝道:“好了!”。

陶荇被喝得愣了愣,就見陶葵蹙眉道:“荇兒,你也大了,總得知道什麽時候該說話,該怎麽說話。不能再這般肆意妄為了,你可知道你這般樣子出去了只會顯得自己無禮罷了。”

一句話說得陶荇眼眶泛起了淚光,她不由求救般地看向娘親,豈料娘親也一臉嚴肅,沒有幫她說話。她頓時心裏委屈極了,這件事情明明就是陶玥做的不對,為何娘親和姐姐不站在她這邊。

嫡庶之別,貴賤之別,如今根本就是不可逾越的鴻溝。

即使是出門在外,貴家小姐們都會因着陶玥的舉動非議她們陶家嫡庶不分,毫無家法。

陶玥的言行舉止傳出去了難不成不會影響她們陶家的聲譽嗎?再說陶妧一看就不是什麽好招惹的人,陶玥要是在陶妧面前做了什麽事情,難不成還要她們跟着一起承受嗎?

可娘親和姐姐卻根本不理解她的心思,或者根本就不在意她的看法。

越想越委屈,她別過臉不再看娘親和姐姐,嘴裏卻不由憋出啜泣聲。

陶二夫人聽到陶荇的哭聲有點遲疑,想着是不是應該安慰安慰她,卻被身旁的陶葵一把拉住。

陶葵蹙緊眉尖朝陶二夫人搖搖頭,陶二夫人咬牙幹脆狠下心來。

陶荇确實年紀不小了,等陶葵的婚事定下來,也該給陶荇相看人家了。陶荇總不能還是這幅小孩子模樣。天真爛漫只适合于未出閣的少女,真到談婚論嫁的時候哪家的婆婆會希望自家兒媳婦幼稚無比,只會看你會不會持家,是不是賢良淑德。

想到這裏,陶二夫人覺得葵兒說得對,不能再慣着荇兒了。

陶二夫人這下子打定了主意,沖陶葵點點頭,随即真的不再管陶荇了。

陶葵見陶荇委委屈屈的樣子,心裏還是不痛快。同樣是二房的人,陶荇總是這般無憂無慮的模樣,對二房的處境一定都不清楚,簡直蠢到家了。

她撚撚眉頭,也知道這次是她遷怒了,可陶荇确實該長大了。

陶玥卻一點都不在意其他人的行為,陶荇哭就哭呗,關她什麽事情?她頭疼的是,該如何不着痕跡地接近女主,順便将她有所圖謀份形象洗幹淨了。

一行人各有各的憂思,只有陶荇一個人哭得情真意切,只覺全世界都抛棄了她。

至于陶老夫人聽到錢府發生的事情,又差點氣得厥過去。她厲聲呵斥下人卻安泰長公主府喚安泰長公主和陶妧過來,卻被告知她們都沒空,又被氣了一回。

陶老夫人這下子是覺得哪裏都不舒服,胸口像是憋了一團棉花,又悶又癢,重重地喘着氣。

後院的陶國公世子夫人聽到盛榮堂的下人要拿着牌子請太醫,不耐煩地擺擺手,“這些日子正是皇後千秋節,哪有這個時候請太醫的?去給老夫人把府上供奉的随軍大夫叫一個過去,兩付藥下去也就順暢了。”

盛榮堂的人不敢吭聲,只能悻悻地回去複命了。

不出意外陶老夫人又氣了一回,整個陶國公府也因着這個不得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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