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見神醫,往事一幕幕

翌日。

天氣尚好,許久沒有上身的男裝讓雲稀的心情也一下子的輕松了起來,沒有人認識她,沒有人知道她,也沒有人跟着她的感覺,當真是久違了。

華懸所在的地方并不是很遠,但是卻崎岖難行,雲稀幾乎是跑斷了腿,才終于到了這所謂的山莊。

然而,四周,卻是只有華懸這一座屋子,離着那所謂的山莊還有着不小的距離。果然是華懸的風格,不過住這麽遠,倒是讓她累個半死不活。

華懸看到雲稀的到來,倒是眼睛都沒有眨一下,“來找老子幹什麽?鲎”

雲稀也不和他客氣,直接的一下子就坐到了椅子上,自己倒了杯茶喝着,“我來找你能幹嘛,眼睛不舒服。你又不在府裏面,我就只能自己來了,一句話說的是輕描淡寫,但是華懸卻很清楚自己的醫術,既然她開始說眼睛不舒服,那就是非常不好的表現了。

然而,他這一生最為自負的就是自己的醫術,怎麽可能甘心這世界上還有他治不好的病人?這雲稀是一個,還有那人,他可絕對不能栽在他們的手上褴。

華懸終于擡頭,看了一眼雲稀,然後被她今日的裝扮愣住了。

一身男裝,手中紙扇,扇面潔白,無字。這,華懸到底還是沒有能夠想的起來,畢竟在他的生活中,治病救人是全部,哪裏會去關心其他的事情?

扇子?

雲稀低頭,看到自己手中無字無畫的扇子,暗自懊悔,該死,她怎麽忘記了把扇子換回來?随即敷衍道,“眼熟?這普天之下的扇子,還不都長得一樣。”華懸是神醫,從前的自己,跟他并沒有什麽交集,所以,應該是不認識她才對,這才是她今天敢以這幅裝扮過來的原因之一。

“你這扇子?老子怎麽覺得這麽眼熟?”這樣富有标志性的裝扮,似乎,好像是在哪裏見過?

“行了,老子不跟你廢話了,這是藥,自己拿回去敷上。”不過,華懸的耐心一向很差,直接的将一包藥扔給了雲稀。

雲稀雙手一接,一股極淡極淡的味道沖入了鼻尖,很好聞,不是上次的那種怪味,“這次的藥,比上次好聞多了。”随口就誇了一句,“多謝了,我就不打擾你了。”

她知道這藥并不能根治自己的眼睛,卻也知道手中的藥是絕對的可以維護她視力的藥材。

“嘭——”雲稀剛準備出去,面前的門一下子就被關上了,雲稀讪讪的停在了門口,心有餘悸,剛準備開口,華懸一個健步的到了雲稀的面前,一下子揪住了雲稀,“你剛才跟老子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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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什麽?”雲稀莫名其妙,“我就說,這藥的味道,蠻好聞的。”她說錯了麽?

華懸卻一下子激動了起來,就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般,眼睛裏面都在泛着光,“老子都聞不到這味道,你能聞的到?”華懸雖然聞不到手中的藥是什麽樣的味道,但是裏面添加了一些什麽藥材,他是最清楚不過的,自然也就清楚有哪些藥材能夠發出香味。

現在,這麽淡的香味,雲稀居然能夠輕易的聞出來。

“你想說什麽?”她的嗅覺聽覺一向很好,聞出這味道,應該不難啊。

華懸放開了雲稀,突然的放聲大笑起來,“好樣的,反正老子也收了一個徒弟了,不差你一個,丫頭,你以後當老子的徒弟怎麽樣?”

“徒弟?”這下子成了雲稀詫異了。

這華懸不走尋常路的性子她是知道一點的,可是這麽突然。

“怎麽,老子願意收你,你還不願意?你要是不願意,這眼睛老子也不治了。”華懸不光脾氣急,這耍起無奈來,也是一樣的無人能及。雲稀一句話還沒有說,就被華懸威脅了一番。

“願意願意。”雲稀随聲的應道,也順便的将手中的藥抱的更加的嚴實了一些,“你原來不是說,不收徒弟的麽?”上次在雲府的時候,華懸就說過這樣的話,現在,不過才幾個月的時間。

“那時候老子沒有徒弟,前段時間剛剛收了一個,現在是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

“你收了徒弟?”依着華懸的性格,收徒,無非是有兩種原因,一是像她一樣,有着特殊的感知;這第二,可能就是奇難雜症,換言之,就是極為治療的病症。

“藥已經給你了,快走吧,別來煩老子。”華懸根本就不想回答雲稀的問題,就算她是他的徒弟了又怎麽樣,她還是一樣是他的病人。

雲稀無奈的聳肩,也不再追問,“謝了,我走了。”出來的時間也不短了,她是應該回去了。畢竟她現在的裝扮,是當年的……

“子策,我們,回去吧。”

“無妨,只是來看看,終究放心些。”

雲稀剛剛的挪到門邊,遠處的對話聲突然的傳入了耳中。

是楚子策和雲和的聲音。

雲稀整個人一下子僵住了,他們怎麽會來這裏?低頭,看到了自己的裝扮,不行,要是被楚子策看到,那她以後想要離開,只

怕會更加的艱難了。

“華懸,你這裏,有沒有後門可以出去?”

“那邊。”華懸頭也沒有擡,随手的朝身後一指。

“謝了。”雲稀一下子的竄到了門後,悄悄的出去了。她聽到的聲音還比較小,楚子策和雲和,應該還沒有過來這裏,所以,她應該還有足夠的時間離開。

屋後,是大片連綿的山脈,一望無際。

雲稀疾步離開,轉到了一條小路中,回頭望去,華懸的小屋已經掩埋在了層層疊疊的樹林之中,随即掂了掂手中的藥材,分量不算輕,稍稍的辨識了一下方向,擡腳就離開了。

避開了楚子策,其實她更想一直的避開。

“何析?”一個陌生的聲音從背後響起。

雲稀渾身一僵,整個人都像是被定住了一般,陌生的聲音,卻是熟悉的名字,熟悉到,她自己都不敢去想像的名字。

雲稀慢慢的轉身,一個米分色裝束的女子一下子的跳到了她的面前,眼中的就像是在泛着光芒一樣,死死的盯着她看。

“對不起,你認錯人了。”雲稀急急的想要避開,擡腳就準備離開。

“不可能!”米分衣女子一下子的就拉住了雲稀的袖子,将她手中的折扇一把的搶了過來,正反兩面的看了一眼,随即丢回給了雲稀,“扇面無字,這樣的習慣,除了你,不可能還有第二個人。”

雲稀暗暗的在心裏懊悔,這把扇子,今天帶出來,真的是一個錯誤。

心知是瞞不過去了,雲稀只能承認,“這位小姐,你有什麽事麽?”

“我叫子音,幫我畫一幅畫,我要找人。”米分衣女子直接的報上大名,已經自己的要求。

畫畫?過去的日子,簡直就已經是恍如隔世了,那樣的遙遠不可及。

“對不起,我已經不畫了。”雲稀拒絕。

“不行。你消失了三年,本小姐就找了你三年,今天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你畫也得畫,不畫也得畫!”子音的态度十分的強硬,根本就不容許她拒絕。

雲稀抽回自己的胳膊,準備離開,“你找別人吧。”她就要準備離開太子府,不能夠再因為從前的身份,從前的事情滞留她的腳步,絕對的不可以。

“來人!”子音拍了拍手掌,四周的叢林中,一下子的冒出了許多的侍衛,将雲稀整個人團團的圍住了。

“你到底想怎麽樣?”雲稀見不能離開,只能硬着頭皮問道。

該死,今天一定是出門沒有看黃歷,幾率這麽小的事情都能夠被她碰上了。

“給我把他帶回公主府,記住,好生招待。”子音一指雲稀,招呼着周圍的人。

等等?公主府?

“你,你姓什麽?”雲稀不可置信的轉身,幾乎是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子音微笑,一副勢在必得的樣子,“楚。怎麽樣,現在知道本公主的身份了吧?告訴你,這幅畫,你必須要畫!”

雲稀擡頭,只覺得天上的太陽更加的***了一些,照的人都開始發暈。公主,楚子音。這個世界,為什麽這麽小?雲稀閉了閉眼,只能認命。這麽多人,她相信自己沒有能夠離開的本事。

只是,楚子策不日肯定就會找到她,那麽她的身份,只怕……

往事一幕一幕,慢慢的浮現在了雲稀的腦中,明明只是幾年之前發生的事情,雲稀卻只覺得已經是過了幾個世紀,幾個往生一般。

她的前世,是公安局刑警大隊鑒證科的人員,專門負責的就是替刑警隊員繪畫罪犯的畫像,自然最擅長的就是根據別人的口述畫像,後來,穿越成了雲稀,活在了楚國之後,她根本就不能夠适應的了這裏的生活,每日的繡花弄墨,完全的不能夠适應。

于是,她開始換上男裝,化名何析,進入衙門,專門的開始替他們畫通緝令。

何析。禾,希。稀。即為雲稀。

古代的畫像,大多都是用毛筆作畫,講求神似,卻在很多的時候,尤其是通緝令的畫像上,很難以讓人輕易的辨認出來,那樣的畫像太過于抽象,而且根據描述畫像,并不是很輕易就可以掌握的一門技術。

後來,她就開始在小衙門裏面工作,首先将繪畫的工具改成了這裏可以找到的炭筆,簡單的制作成了畫筆,然後開始慢慢的畫上罪犯的素描畫像。

慢慢的,這樣的方法十分的有用,畫出來的畫像十分的傳神,讓人可以輕易的辨識出來,因而,她的名號,也開始越來的越大,請她幫忙作畫的人也是越來越多。

她的名字,盛極一時,幾乎傳遍了整個國都。

而她一身男裝,手中一把白面無字的紙扇,更是成了她的标志。

她就這樣過了兩年,卻在一個月之間,雙目失明,從此,何析也同樣的消失在了國都之中,再沒有出現過。

然後,就是三年暗無天日的生活,也同樣的将她的過去一一的埋葬了,卻

不曾想,在三年後的今年,再一次的被人提及。

思緒拉回,雲稀看了看周圍的人,只能苦笑,“帶路吧,我自己走。”順帶着将手裏的藥材緊了緊。這些藥,重要無比,絕對的不能弄丢。

“算你識相。”楚子音冷哼一句,誠然,要不是因為這公主的身份,那人也不會離開,但是就現在來說,至少這公主的身份可以為她帶來好多的便利。

楚子音頓步,回頭看了一眼山林的方向,秀眉皺的死死的。

明明就是看到四哥過來這裏的,為什麽一下子就不見了?難得的可以跟蹤到四哥,卻還是跟丢了。算了,還是先回去。沒有找到四哥,倒是有何析這個意外的驚喜。

衛亭!就算你躲到天涯海角,本公主也一定要找到你!

有了何析,有了畫像,她就不相信,憑借她公主的身份,還會找不到一個大活人!

雲稀埋頭,在紙上寫寫畫畫,寫了好多的東西下來,然後開門,遞給了門外的人,“将這些東西給我準備好,否則我就沒有辦法畫畫。還有,替我禀告公主,我要見她。”

門口的侍衛領命而去,随即就來了另外的一個侍衛接替了這裏的位置,絲毫的沒有松懈。

公主是下了死命令,一定要看好了屋中的人,不能有半點的閃失。屋子的周圍,都是人。公主還特意的選了一個折中的位置,前後的視野都比較開闊,更加沒有樹林一類可以藏身的東西。

雲稀一來,就已經将這裏的地形看了一下,自然而然的,就打消了逃跑的念頭,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楚子策。她希望楚子策會找來這裏,卻也不希望他找來這裏。

雲稀退回屋中,找了一面銅鏡,看了眼自己現在的造型。如果不是熟悉的人,根本就不可能認出來她是女裝,也更加的不可能知道,她就是太子妃。這之前,她也根本就沒有見到過楚子音。

“你要的東西。”只片刻的功夫,門外就傳來了楚子音的聲音。

雲稀擡頭,這才是真真正正的意義上打量了一下這所謂的公主。衣飾并不是十分的繁雜,她要的東西,她也能夠親自的送過來。除了将她“請”來這裏的時候稍微的強勢了一點,并沒有什麽公主的架子。

只是她不知道,堂堂的一個公主,居然還有她找不到的人,能讓一個女人如此重視的,尤其是一國公主,雲稀其實心裏基本已經有了幾分了解。

“看來公主對在下很是了解。”雲稀瞄了一眼盤子裏面的東西,準備的非常齊全,尤其是所用的炭,已經被磨細,做成了炭筆的樣子。而她并沒有将這些寫下來。

“自然。公子的盛名傳遍國都,本公主找了你這麽久,不詳細的了解一番,又怎麽行?”楚子音随意的拖了一把椅子過來,直接的坐到了雲稀的面前,然後将手中的紙攤開,将炭筆奉上,開口,“開始吧。”

雲稀接過筆,這一連串的動作,楚子音做的非常的流暢,完全的沒有半分的勉強,雲稀一下子就對楚子音生出了一種莫名的好感。

“那好。”雲稀擡手,執筆,“你說吧。”

她最擅長的,就是根據一個人的描述,将那人的容貌繪制下來。要是她沒有猜錯,楚子音先前也一定找了不少的人去畫像,只是現在的畫像都十分的抽象,很多時候,用于來找人,其實十分的麻煩。

而她的素描,在這個朝代還是十分的陌生,但是正是因為陌生,所以顯得彌足珍貴。

楚子音頓了頓,目光突然的柔和了起來,臉上洋溢着的光彩,都讓人難以掩飾。輕輕地開口,似乎是在回憶着一件十分美好的事情。

雲稀的直覺告訴她,這人,一定是楚子音心儀之人,只有讓一個女人真正的愛上他,才會将一個人的容貌刻在了腦中,描繪出來。

屋內,安靜的只剩下雲稀畫畫的聲音,和楚子音說話提示的聲音。

一個時辰,兩個時辰。

到底是很多年沒有抓起過畫筆,雲稀畫起來,尚還有一些小小的吃力。為了保證質量,這畫畫的速度,也就自然而然的慢了下來。

知道黃昏時分,一幅畫,才終于的完成。

雲稀小心翼翼的将畫拿起來,遞到了楚子音的面前,“你看看,像不像。”

楚子音就像是透過畫像看到了本人一般,柔和的目光一下子變得光彩熠熠,不住口的稱贊,“像,非常像!”何析的名聲雖然是非常大,但是以前都是替衙門緝拿罪犯畫畫,所以楚子音并沒有見過從前的通緝令,也就自然而然的沒有見過雲稀的畫像。

只是,她的名聲擺在那裏,等她去找的時候,就只能從他人的耳中聽到,那些曾經的通緝令,罪犯抓到之後,畫像也就被毀了。

據說這是她的意思。

雲稀自然有她的打算,這裏,畢竟是古代,她的畫技,太過于現代化,絕對的不可以流傳出去。穿越本就是一件十分讓人驚訝的事

情,如果因為她的某些舉動帶來了一些想不到的後果,只怕,她也不會清楚。所以她不會冒險。

楚子音小心翼翼的将畫像鋪在了桌子上,“你就在這裏畫畫,本公主需要一百份,你放心,等到本公主找到人之後,這些畫像,都會悉數毀掉。”何析的規矩,她不是不知道。

一百份?雲稀嚴重的懷疑自己聽錯了。

這麽多,她要畫到什麽時候?

然而,楚子音完全的不給她否定的機會,“你的一日三餐,本公主會派專人伺候,等你畫完,自然會将你送回去。”

“等一下。”雲稀開口,知道自己不畫完是不能離開了,急忙叫住了即将離開的楚子音。

“何事?”楚子音也沒有生氣,她雖然是生在帝王之交,但是一點的驕縱之氣都沒有沾到,否則,她也就不可能會喜歡上那人了。

雲稀轉身,将其中的一副藥拿了出來,遞給了楚子音,“能不能找人,幫我将這服藥煎了。”既然要在這裏留這麽久,那麽她的藥也一定的不能不喝。

楚子音接過手中的藥,分量不輕,下意識的問了一句,“你病了?”先不說是不是真的關心,至少,眼前的人是她找到衛亭唯一的希望了,她不能讓她有事。

雲稀稍稍的猶豫了一下,決定實話告知,“我的眼睛快瞎了,這是藥。”這句話說的是半真半假,但是她知道自己對楚子音來說很重要,只有說的嚴重一些,她才會上心,好好的找人幫她煎藥。

“你……”楚子音顯然十分的震驚。要是,沒了眼睛,那她還怎麽,畫畫?

“你放心,我不會現在就瞎。所以這些藥,一定要小心煎服,不能失了藥性。”她的眼睛最近都很不舒服,所以自然而然就不能掉以輕心,若是在府裏,這些藥,基本都是她自己動手的。

楚子策站在門口,捏了捏手裏的藥材,突然的下定了主意,“這藥,煎煮的方法是什麽?”

“藥材裏面有方法。”雲稀想也不想,直接的回答。

“以後,我幫你煎藥。”她不能讓何析瞎了,絕對的不行。

看來今日遇上何析,并不是湊巧,那裏住着誰,她并不是不知道,這些藥,一定是何析像神醫華懸求來的。

雲稀倒是沒有想到楚子音會這麽的重視,僅僅一個下午的時間,她對楚子音的印象,已經十分的改觀。

“多謝。”雲稀露出笑容,這次是真心的感激。

楚子音轉身離開,不大的聲音落入了雲稀的耳中,似是自言自語,“只要你能幫我找到他,你就是我楚子音的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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