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當頭棒喝
孟越說:“的确沒什麽效果。”
應澤聽到,可眼前叔叔阿姨仍舊茫然。他權當自己是傳話筒,說:“孟越剛剛說,我們猜對了。”
岑麗珠和孟英哲俱是一怔。
孟英哲脫口而出:“真的?”臉上透出喜意,“好,以後一天三頓飯,都做上孟越那份兒。”
岑麗珠微笑了下,視線落在應澤身上,若有所思。
之前兒子和她擁抱,自己就能聽到兒子講話。照這個道理,此刻兒子應該在和小澤身體接觸。
她看了應澤一圈,在發覺具體觸碰部位前,先見到應澤脖頸上的微紅。
岑麗珠怔一怔,心道:這孩子,怎麽還緊張起來了?
話說到這裏,孟英哲幹脆起身,去廚房冰箱中翻找,一邊自言自語:“冷凍室是不是還有半只雞啊?要不然今晚給炖了……有了,還有口蘑,做個小雞炖蘑菇。”
岑麗珠看了眼丈夫,再看看眼前的兒子好友。過往百餘天的痛苦在這一刻稍稍緩解,她忍不住想:像這樣,我們可以慢慢聽到阿越講話,和他交流,倒是和阿越還好好的一樣。
她記起應澤說過,要問問自己小叔黃符的事兒。但時間太短,才過去一天半。應澤不提,岑麗珠明白,應該是應澤小叔那邊還沒出結果。
念頭轉到這裏,岑麗珠由喜轉憂。應澤留意到,同時孟越在他耳邊說:“我媽總這樣,和我爸在一起的時候還好,但留她一個,就愛多想。”
他能自在講話,應澤卻不行。
應澤垂眼,看自己和孟越交握的手,心亂如麻。
他勉強鎮定,幹脆說:“阿姨,剛剛孟越說,想到之前叔叔做過一道菜,是把好多材料塞到雞肚子裏。原本叔叔說肯定好吃,結果煮出來——”
岑麗珠被勾起回憶,從剛剛的情緒裏掙脫,笑道:“結果雞肚子裏的鹌鹑沒熟,切出來全是血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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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越瞥他一眼,見應澤一本正經,拿之前自己講給他的事兒胡說八道。
自家老媽心情顯然轉好,接着應澤的話,興致勃勃提了幾道其他“創新菜”。應澤聽了,也覺得好笑。氣氛輕松。
孟越靠在沙發上,捏了捏應澤的手。應澤原本正給岑麗珠捧場,察覺到孟越的動作後,他身體一僵,脖頸的緋紅悄悄向上蔓延。
孟越無奈。他原本想“懲罰”應澤假傳聖旨,可看應澤這樣,又什麽都做不出來。這麽明顯的害羞,老媽會不會也覺得奇怪?
他視線一掃,落在岑女士身上。岑女士果然在悄悄看應澤。只是應澤滿心都是孟越的動作,沒留意阿姨眼光。
孟越眯了眯眼睛,心道:我還沒把你怎麽樣呢,你就這樣。
平白讓老媽誤會,還不好解釋。
昨晚應澤主動說,要和孟越不經媒介直接交談、節約時間。孟越原本兩難,聽他這麽提了,也就從善如流。
他覺得應澤辛苦。要掩飾感情,把兩人關系嚴格界定在“朋友”二字。仔細回想,過去那麽多年,孟越和應澤的确沒多少身體接觸。
剛剛爸媽都在,兩人挨在一起,孟越總不好擠到父母中間,與他們各拉一只手。要真那樣,作為客人的應澤反倒被隔絕在外。再說了,孟越與父母親近,但畢竟是傳統家庭,短暫擁抱就是極限。
所以他還是選應澤。原本覺得,雖然昨晚好友十分害羞,可之後不也習慣了。到現在,應該能在手拉手時鎮定自若。
可如今看來,應澤非但沒有習慣,反應還愈演愈烈。
孟越頭痛。奈何事已至此,不好松開。
他不再刻意動作,而是加入應澤和岑麗珠的聊天。廚房裏飄起雞湯香味,孟英哲看了看孟越剛剛那盤青椒炒肉,琢磨片刻,悶了米飯,再加一道蚝油包菜。冷凍室塞的滿滿當當,孟英哲從最底層找到一盒鲳魚,解凍、紅燒。
一小時後,飯菜上桌。期間孟越那道青椒炒肉一直焖在炒菜機裏,到這會兒還帶着熱度。三菜一湯,孟英哲招呼岑麗珠端菜,順便招呼:“小澤,來坐。”
想到孟越,孟英哲把青椒炒肉之外的菜都額外多打了一份,放在桌側空出的椅子前。
應澤右手要拿筷子。有了恰當理由,孟越終于松開好友。應澤似乎也松了口氣,活動一下手指。岑麗珠把他的動作看在眼中,再看看唯一空着的椅子,眼神微動。
更晚一點,應澤提到,自己這趟過來,還有點事要和孟越商量。孟越意外,心道:不是吧,還來?
岑麗珠和孟英哲倒是很理解。應澤沒說具體什麽事,他們就自發地認為是工作事宜,主動說:“正好,你們去孟越房間。”
應澤點了點頭,問:“孟越?”
孟越無可奈何。之前拉手的效果還在,扣掉晚飯時間,能再維持一個多小時。
他說:“好。”
應澤聞言,唇角彎起,眉梢眼角都柔和下來。
孟越看他這樣,郁悶:這不是挺自在的嗎?怎麽一拉手,就那副樣子。
他惆悵,幾乎想要晃着應澤肩膀,告訴他,還是快點放棄這份感情吧,不會有什麽結果。
可在跟應澤一起進屋、見到應澤臉上隐隐的疲憊後,孟越又按下心思。
為了自己的事,應澤已經很累了。他不想讓應澤多一份煩心。
如果沒有工廠的事,孟越大概還能與好友拉開距離。可工廠中的男人、警方繪出的模拟畫像,無一不說明,有一張巨大的網,罩在他和應澤、乃至嘉誠上方。這種時候,當然不能和應澤失去聯系。
屋內擺設簡單,床、衣櫃、書架,加上一臺桌子,就是全部家具。應澤問:“坐床邊可以嗎?”
孟越回神,“坐椅子吧。”
應澤:“那你……”
孟越聽懂了,合着是想和自己坐一塊兒。
他摸摸鼻子,“也行。”
兩人坐下,應澤視線落在床上身體上,先問孟越狀況。孟越一一答了,應澤放心。
當初回家,是不得已而為之。只是眼下警方沒有進展,小叔那邊更沒音訊。應澤微微皺眉,開門見山:“今天胡姐表現不太對勁。我調了她的wifi浏覽記錄,”他拿着手機,給孟越看照片,“她好像遇到點麻煩。”
孟越看着上面幾個關鍵詞。黑影、會說話、紙人……
應澤道:“‘那個人’可能找上她了。”
孟越問:“胡姐做了什麽嗎?”
應澤:“暫時沒有。我檢查過炒菜機,沒加東西。”
孟越聽出他言下之意:“你懷疑?”
應澤:“胡姐應該被威脅了。”一頓,補充:“我讓她連wifi的。”
孟越“哦”了聲,理解。胡婧家裏還有兩個孩子,恐怕向這樣通過浏覽記錄傳遞消息,也讓他膽戰心驚。
他把手機退還給應澤,說:“敵在暗,我們在明,很被動啊。”
應澤道:“得先弄清楚他們找胡姐做什麽。”
他顯然已有想法,又憂心,不知該不該直說。
抛掉感情問題,孟越無疑信任應澤,此刻道:“你有什麽打算?”
應澤分析:“我看完這個之後,一直在想昨晚你放的那段視頻。如果背後那個人是陳烨偉,那可能只是惡性競争。他搶單子、讓你車禍,都是因為和嘉誠有直接利益沖突。”孟越當初談的那筆單,最後正好落在這位陳老板手裏。應澤由此聯想。
孟越看着他,“但是?”
應澤嘆氣,顯然不解:“但還是說不通。”
雖然孟越對嘉誠貢獻頗大,但偌大一個市場部,少了孟越後,也一樣幹活兒。
如果是為了和嘉誠搶生意,那車禍還能解釋,之後床上、乃至貼滿病房的黃符呢?
應澤:“那些符是沖你來的。”他們已經有這個共識,“雖然不知道有什麽作用。”
沒有頭緒的事,暫且壓下不提。
應澤:“我看到胡姐搜了‘紙人’後,一下子想起來,昨晚你放的那段裏,陳烨偉不是也拿到一個紙人嗎?脖子上綁着紅線。”
孟越說:“你懷疑?”
應澤:“我在想,紙人脖子上有紅線,工廠那個男的脖子上有紅繩,兩者會不會有關聯。”
說到這裏,孟越已經完全明白應澤的意思。胡婧不會無緣無故搜“紙人”,她浏覽記錄裏出現這個關鍵字,就說明,她一定見到了東西。
結合“黑影”、“會說話”等詞組排列,孟越覺得,胡婧見到的應該是一個可以溝通的影子。對方交給她一個紙人。
所以應澤剛剛特地說,他檢查了快遞包裝,确保沒被加料。
應澤說:“不知道他給胡姐紙人,是想做什麽。”
孟越:“總之不是好事。”想到工廠裏的男人,孟越臉色微沉。他腦中串聯已有線索,光是昨天得知的:工廠那個男人四個月前出現在醫院病房,帶着一個施工隊,把最後的糊牆工作截胡;晚上樹林,捏散黑霧後陳烨偉的臉出現,谄媚地朝眼前東西下跪叩拜;自己知道與人接觸就能交流,還試驗出了補充力量的法門。
一件件事堆在一起,孟越理順思路,說:“我要去找陳烨偉。”擒賊先擒王。
應澤皺眉,反對:“不行。貿然過去,太危險了。”他們對陳烨偉的手段了解太少,更別說孟越到現在連自己是什麽狀況都沒摸清。
孟越:“他拐彎抹角去找胡姐,而不是直接讓那個影子到我家,應該就是有所顧忌。那天工廠裏,我明顯比那個男人厲害。”
應澤:“如果那男人就是‘紙人’,剩下兩件東西呢?再說,你只看到了一點片段,誰知道還有沒有其他東西。他給了胡姐一個紙人,”說到這裏,兩人默認陳烨偉就是威脅胡婧的幕後黑手,“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你看到的那個。萬一同樣的東西他有十件八件,你打得過來?”
他迅速說完,又道:“我有一個想法。”
孟越聽了,“不還是冒險。”
應澤堅持:“至少把風險把控在一定限度內。”
孟越沉吟片刻:“也好。”
兩人又鞏固了下具體細節。之後孟越房間的門打開,應澤告辭。
等人走了,孟越心事頗多,忽聽岑女士叫自己:“孟越?人呢?”
孟越回神,PAD從茶幾上飄起,豎在岑女士眼前。
岑女士看了眼老公,說:“老孟,你先去房子裏待會兒。”
孟英哲:“啊?”
岑女士說:“我和兒子說會兒話。”
孟英哲有點懵,“什麽話還得避開我說?”
他雖然疑心,但還是聽妻子的話,端了杯茶,慢悠悠進卧室。
岑麗珠坐在沙發上。孟越見她,覺得過去那些天裏,老媽沒有一天像今天這樣容光煥發。
也不知道是怎麽了。
他乖乖坐下,牽住母親一只手,問:“媽,什麽事兒?”
岑女士表情複雜,手與兒子相握。雖然看不到兒子的表情,但捏住對方,也算聊以自`慰。
她想了片刻,問:“你和小澤,有什麽事要告訴我嗎?”
孟越一愣。
岑女士耐心,提醒他,說:“我也不是不開明的媽媽。之前和你講過,我帶的班上什麽樣的孩子都有。”她這個年紀兒子都工作了,大學生可不就是孩子,“我都理解、支持的。你也一樣。”
孟越:“……啊?”他還是沒搞懂。
岑女士說:“你和小澤——”
孟越靈光一現:“我們可沒關系。啊不,沒‘那種’關系。”
果然,應澤下午的表現,還是讓老媽誤會了。
孟越嘆氣。岑女士不太贊同,說:“我看小澤……”
孟越第二次打斷自家老媽,說:“他就是那樣,怕癢。”
岑女士微微擰眉,狐疑:“只是怕癢?”
孟越避而不答,重複:“我和他真沒那種關系,就是朋友。他對我夠意思了吧,所以媽,你也別誤會人家。”
岑女士沉默片刻,像是自問自答:“我誤會了嗎?”
孟越斬釘截鐵:“是啊。”
他停頓一下,補充:“而且我壓根兒不喜歡男人。”
這句話,其實是被話趕話出來的。孟越原本考慮,要加大力度,佐證“我和應澤真的只是哥們兒”。但講出來後,又恍惚,覺得自己是不是斷了某條後路。
岑女士眼皮一跳,“你不喜歡男人,難道就喜歡女人?”
孟越:“……”
孟越無言以對。
作者有話要說: *小雞炖蘑菇的蘑菇可能每家不一樣,我家是口蘑,誠摯安利,超好吃~
翻手機看到一個去年記下的大綱。逆襲流,星際背景,主角一開始是貴族狩獵游戲的玩具,奪冠後沒有拿到獎品,反倒被貴族藥倒拍賣,然後被人受撈走偷渡,換身份做星盜推翻貴族統治√
看得我心潮起伏,然後瞅一眼專欄裏的三個排隊預收,蔫了蔫了TvT
#如果我有十雙手,那我就同時開十個坑(不過大概率會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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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