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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和安茹公爵共事已久,自我感覺對他的人品性格都比較了解,兩個人也應該培養出了一點同事情誼,陸楠還是沒法習慣他這種冷漠。他不是故作高冷,而是真的傲慢。若非他天生就是大貴族手裏還有權有勢,恐怕都活不到這麽大。陸楠覺得,從統治者的角度出發,沒有任何一個君主能容忍安茹公爵的臭脾氣。也就她這個穿越而來的現代人可以将他當成一個能力很棒但是性格很爛的得力手下。陸楠對真正有才幹的人還是比較寬容的。要是弄死了安茹公爵,她到哪裏再去找一個靠譜又不太擔心會背刺的部下啊?香槟公爵嗎?

不過她依舊認為應該好好和安茹公爵談談這個問題,起碼別老在公開場合不給她面子,讓她想裝傻都很難辦啊。

“一大早跑過來就是為了諷刺我嗎,您還真是挺悠閑呢。”

正好走到一樓的門廊,陸楠看着後院的林蔭小道,對安茹公爵伸出一只手。

“請問您介不介意陪我稍微散步一下呢。”

安茹公爵略為猶豫,還是做足了禮儀的姿态挽起了陸楠的手。這也是他固執而奇怪的地方,哪怕再怎麽傲慢,都會遵循貴族應該有的禮貌。只是這種禮貌并不會讓他顯得比較溫和,而是讓人更加火大。因為他的表情和姿态都在傳遞着“這麽做不是因為尊重你依舊是個垃圾嚴格要求自己的我真的好棒棒”的意思。

陸楠早就習慣了這一點,懶得對此多說什麽,兩人就在一堆護衛的跟随下,像是兩個親密好友般在小路上散起步來。

在公事上他們倒是有很多話可說,但遇到這種私下的場合,兩個人都陷入了尴尬的沉默。陸楠自認巧舌如簧,可在一個疑似曾經勾引未遂還被多番拒絕的男人面前,說什麽都顯得很奇怪。仔細一想,安茹公爵應該算她前姐夫,好像更加尴尬了。

“您是有什麽事情嗎?”

估計自己不說話安茹公爵能一直沉默到天荒地老,陸楠還是主動打破了沉默。

“難道您認為我是專程來陪您散步。”

簡直不嘲諷不會說話的安茹公爵用一貫的語氣回答道,這種程度的攻擊對陸楠已經不痛不癢,所以她依舊保持着端莊得體的微笑看向他。幸好他繼續說了下去。

“收尾的事情已經解決完畢,除了死去的刺客,還有三個活着,其中有布雷達大公的私人侍衛,我已經将他交給大公本人處理。其餘的人再也問不出任何有用的信息,我建議陛下可以将他們公開處刑,達到震懾的效果。”

陸楠點點頭:“可以,我準許了,一會兒把死刑處決書交過來讓我簽字蓋章吧。”

“另外,關于昨天下午您在庭院外處死了東法蘭一位伯爵的事情,我也按照您的吩咐将他的頭保存好,裝在了盒子裏,讓和他一起來的人帶回去獻給他們的國王。”

“咦?弗蘭德斯公爵沒有說什麽嗎?當時他可是一副天崩地裂的表情,我覺得他快要暈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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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茹公爵輕蔑的說:“他已經老了。”

陸楠饒有興趣的追問:“您不責備我輕舉妄動的行為嗎,也許這樣會招致洛林與東法蘭之間的戰争。這可不是一個仁慈善良君主應該做的。”

安茹公爵低頭看了她一眼,譏笑道:“您是善良仁慈的君主嗎,陛下。”

“您的口氣聽起來好像不以為然,我以為您非常希望我和大多數人希望的一樣,讓我做個純潔無辜像天使一樣的女王。”

“如果您真的如同天使一樣,那我可要頭痛了,陛下。”他面無表情的回答道,“宮廷裏不存在這種生物。我寧願有一個狡猾殘忍冷酷的君主,也不想自己侍奉的人像個白癡似的只會傻笑。”

陸楠笑着說:“看來您對我的評價還挺高嘛,我以為您非常讨厭我。”

安茹公爵的臉上終于出現了一絲詫異的表情,他看着陸楠,仿佛是在說,您想得沒錯。

“哦,原來我的感覺沒錯,您依舊非常讨厭我。”

陸楠裝出一臉失望,更緊的挽住了他的手。

“很抱歉陛下,但人的感情實在是無法勉強僞裝。不過我不認為私下對您的惡感和效忠于您之間有什麽沖突。就像是您明明也很厭惡我卻還是可以帶着一臉無辜的笑和我手挽手散步一樣。”

聽他用不含任何感情平靜的聲音這麽說着,陸楠詫異的眨了眨眼睛:“不,閣下,雖然我确實不太喜歡您,主要是因為您的嘴實在太臭了,但也談不上厭惡。實際上我還挺欣賞您,貴族裏面像您一樣有才幹可以信任的人實在是太少了。”

“哈。”

像是聽了一個可笑的笑話,安茹公爵發出一聲短促的冷笑。

陸楠不以為然,整個人都抱着他的胳膊,仿佛他們關系很好一般對他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

“機會難得,我們就開誠布公的談談吧,公爵。我發自內心的很想知道,您究竟抱着怎樣的目标呢?”

“您這是什麽意思。”

“很簡單,您到底想要從我身上得到怎樣程度的回報。如果說之前您幫助我獲得了王位,我用樞密院大臣的位置和巨大的權力感謝了您。那麽目前您為了處理王國的事務盡心盡責,忙碌得每天連飯都沒時間好好吃,毫無怨言的為我解決一系列突發的麻煩,看着竟然還對我很忠誠……這些付出,您又想要我如何感謝?”

清晨的陽光剛剛升起,小鳥在綠樹之間蹦跳鳴叫,樹木花草在輕輕搖擺,空氣中滿是讓人心曠神怡的清香。美麗的金發少女依偎在高大的黑發男人身邊,這場景看上去像是一幅美麗的圖畫。只是他們之間并沒有談論和身邊美景匹配的純潔感情,而是在進行着細思恐極的交涉。

安茹公爵看着陸楠,他的那雙綠眼睛在光線下呈現出接近漆黑的色彩,幽暗得看不到任何反光。他細聲低語,猶如情人的呢喃,只是聲音冰冷刺骨:“那得看陛下想如何感謝了。”

陸楠嘆了口氣:“別露出這樣可怕的表情,閣下。我可沒有暗示什麽。如今我還不是皇帝,沒有辦法給予您更大的權力,又不可能讓位,除了和您結婚,我是真的想不出其他感謝的方法了。話說回來,您想和我結婚嗎?只要您提出這個要求,我也不是不能答應哦。”

“不,我不想,多謝您的厚愛,但我不想娶一個才跟私生子情夫翻雲覆雨過的妻子。”

安茹公爵用他獨有的嘲弄口氣惡毒的回答。

陸楠幽幽的又嘆了一口氣:“啊,男人。結果在意的還是這些嗎。我還以為您首先想到的應該是政治婚姻和利益交換呢。如果現在告訴您,其實我沒有和任何男人睡過,甚至還是個處女,您估計也不會信吧。”

看他的表情,陸楠也就不再自取其辱的追問答案了,真是天地良心,她說的可都是實話。她早就檢查過,這個身體确實是不折不扣的處女,看來公主還挺潔身自好的。雖然不是很在意這個,但好歹第一次,陸楠也不想随随便便就找個男人給了。這也是她明明很垂涎雇傭兵的身體卻按捺着沒有下手的原因。

“好吧,我們暫時不談這個,但我還是想知道,您的目标是什麽,否則實在是叫人有點難以放心呀。”

陸楠半開玩笑的說,轉移了話題。

“您覺得我有什麽目标。”

“誰知道呢,比如成為掌握最大權力的權臣,比如通過聯姻讓自己的下一代成為皇帝,比如打着我的旗號征服世界,比如收集美女建立一個大大的後宮,一切皆有可能嘛。我不在意您懷着怎樣的野心,只要您別想着謀反,随便幹什麽我都可以假裝無視。但至少您得劃下一條底線,讓我知道可以做出怎樣的讓步才好啊。”

終于沿着整個庭院走完了一圈,再次回到了出發的起點,陸楠放開了安茹公爵的胳膊,親密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否則我真的很為難,公爵。想必您也知道,世界上不會存在真正毫無私心願意奉獻一切的臣子。我期待有一天可以和您坦陳相見。還是那句話,我很欣賞您,所以請不要逼我破壞目前和諧的關系,好嗎?”

說完後陸楠不再去等待他的回答,帶着一群人離開了。這算是她難得的坦誠,沒有盤算着任何圈套,希望安茹公爵可以明白她的良苦用心。她真的不想某天因為什麽見鬼的原因要對他舉起屠刀,又或者他來一波叛亂,兩人兵刃相見。

唉,所以說結婚的建議她沒開玩笑,只是那家夥估計不會相信,更不會答應就是了。哪怕已經解決了卡洛曼,剩下的卡爾和路德維希也暫時不會帶來太大的威脅,但是為了安定民心穩定局面,她始終要快點結婚生孩子才行。畢竟一個沒有繼承人的君主實在是讓人沒有安全感。

想想自己現在才十六歲就面臨逼婚,陸楠也是心累。更不用說生孩子了。這種醫療水平極端落後的時代生孩子基本等于賭命。萬一因為懷孕難産不小心挂了重新回檔,才真是叫人無比的憋屈。一樣都是當皇帝,女皇帝為什麽就那麽慘!她也好想擁有讓男人懷孕的能力,然後盡情播種,生他幾十個。啊,不過那樣估計就要打成一鍋粥了吧。

……幸好這裏不用必須生兒子才行,否則更是慘上加慘。

這麽一想實在是叫人高興不起來的悲慘。陸楠思及此處,拉着一張臉去參加今天的狩獵活動了。雖然參加的大多數賓客只想回家,可是原定就要舉行三天的狩獵,怎麽可以忽然中斷,豈不是浪費了她花出去的錢。

由于才發生了公然殺人的事件,外面的氣氛簡直和諧得不得了,沒人敢再當衆讨論這些事情,都在拼盡全力的發揮熱情,表現得很歡樂——起碼看着是。陸楠也不想搞得太過分,撤銷了大多數士兵,讓随行的廚子們放開手腳,不顧花費的不斷端上昂貴的食物。行宮下面的酒窖更是全面開放,讓所有人盡情享用。樂隊們再次奏響歡快的樂曲,陸楠還親自出來鼓勵了幾句,要他們不要想太多,盡情玩就是了。大概是酒和音樂的作用,慢慢的人們也似乎忘記了一切,開始縱情享樂,又是一片歌舞升平的場景。

随着陸楠拿出自己珍藏屬于王室的幾件珠寶當作狩獵比賽的獎品,更是把氣氛推到了一個高潮。陸楠滿場轉悠着,和每一個人笑語盈盈,哪裏還能看得到昨天當衆命令殺人時候的半點殺氣。幾圈轉下來,雖然整體氛圍是被調動起來,她也累得夠嗆,提着裙子疲倦的回到自己的涼棚下,簡直坐下就不想再起來。

偏偏有人還不識相的過來找她說話:“陛下,可以請您跳一支舞嗎?”

擡頭一看,居然是之前她到處找不到的那位諾曼底公爵愛德華,陸楠不禁精神為之一振,心想他可算是湊上來了。

“很抱歉,我的腳扭傷了,不太方便跳舞。”露出一個完美無缺的笑容,陸楠端莊的回答道,“不過我很想和您聊聊,您有興趣嗎?”

愛德華回以同樣毫無破綻的微笑:“這是我的榮幸,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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