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光芒8

早飯莫西南之前就做好了，剛剛忙着将人送來診所，根本沒來得及從廚房拿出來。龔耳一提起，他也有點餓了，又見對方這一針大概要打許久，便将人暫時留在診所內，自己則拐回家中去取了飯菜。

出門時雨已經停了，空氣中彌漫着雨後泥土所特有的腥味兒。逐漸有行人往來穿行在街道上，身上穿着這個年代所特有的衣物，略顯土氣，卻也散發着欣欣向榮的勃勃生機。

走到診所附近時，一旁有個青年男子正在打電話，手上拿着個板磚一樣的東西“喂”“喂”個不停，引來不少行人羨慕的觀望。

莫西南也循聲向着那邊瞥了一眼，認出那人手中拿着的是一款被戲稱為“大哥大”的老式手提電話，算是這個時代頂級奢侈品之一，其身份象征甚至比電腦更甚。畢竟電腦多用于公用，大哥大卻是個人身份的象征。

不過他畢竟去過許多科技發展先進的小世界，對此也只是看個熱鬧罷了。

帶着飯菜到診所時，龔耳的藥才下去一半，蓋着厚厚的被子，額頭上沁出一層細汗。等吃過早飯，又打完針，他的狀态看起來已經好許多了，除了面色仍有些白，基本與常人無異。

又開了些退燒藥，兩人回到家中，莫西南看了眼客廳那張狹窄逼仄的小床，沉吟片刻，道：“你現在生病，住客廳畢竟不方便……”

“這也是我正想與您商議的。”龔耳恢複正常後不複先前迷迷糊糊的樣子，看起來終于有了他這個年齡的人那種令人信服的感覺，“我暫時無家可歸，不知道您能否收留我一段日子？我會付房租，也保證不幹擾你的生活習慣，還請您考慮一下。”

他這番話正中莫西南下懷，只是面上不能表現出來。莫西南裝模作樣地沉吟片刻，道，“你也看到了，我這裏只有一室一廳，你若是想住下，只能選擇客廳或者卧室。”

“當然是卧室。”龔耳毫不猶豫回答，言罷卻見對方神色異樣地斜睨過來，頓時醒悟自己已經不是孩童，季辜衣又是如此特殊的體質，怎麽可能允許一個成年男子跟——嗯、跟他同住一室？忙補救道，“我是說……當然是您住卧室，我只求有個容身之地就足夠了。”

——這還差不多。初來乍到就想将主人家趕去客廳住，想來這家夥應該沒那麽大臉。

莫西南從鼻腔中幾不可聞地哼出一聲，伸手摸了摸下巴，盯着客廳中的陳設思索起來。

這間屋子一共五十坪左右，一室一廳一衛一廚，廚房設置在陽臺上，比較小，衛生間也不大，客廳和卧室平分剩下的空間，使得客廳略顯逼仄，卧室又相對寬闊。

如果将卧室中的電腦和衣櫃挪到客廳裏，衣櫃可以擺在折疊床的位置，電腦可以擺在他之前收拾出來的那個空地——這樣一來卧室空出的位置完全可以放下一張單人床，兩個人住綽綽有餘。

莫西南不知道，他的這個想法與當年的季辜衣同出一轍，所以當他提出來的時候，龔耳沒有絲毫意外，只是提出買床的錢他會出。對此莫西南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一張床而已，誰出都無所謂。

鑒于龔耳如今仍發着低燒，兩人就只是将電腦桌擡出來，再把折疊床放在卧室內，衣櫃什麽的，等龔耳好了，新床也買回來後再搬不遲。

Advertisement

也不知是藥物見效了，還是因為收拾床鋪什麽的出了一身汗的緣故，到了晚上，龔耳的體溫已經完全正常，身體也不再如之前那般酸軟。睡了一覺過後，第二天便恢複了活蹦亂跳的模樣，開始打季辜衣那臺電腦的主意了。

“你要用電腦？”聽到對方的請求，莫西南不禁有些詫異，一個從十五年後穿越回來的人會對這種老古董感興趣？

“實不相瞞，我曾在國外留學過一段時間，學過一些編程相關的知識。”龔耳面不改色地扯謊道，“這次回國，我打算學以致用，在IT産業方面一展拳腳。只是我現在囊中羞澀，買不起電腦，才想借您的電腦一用。”

“可以倒是可以。”莫西南說着靈機一動，用下颌點了點一旁的電腦，“不過你也知道這東西比較金貴，我把它借給你，萬一你弄壞了，打算拿什麽賠償？”

“我不會弄壞的。”龔耳對自己很有信心，這種古董機子別說弄不壞，就算壞了，只要不是元件損壞，他也能修好。

莫西南慢條斯理地道：“口說無憑，你總得給我點什麽做保證。”比如金鑰匙之類。他早就察覺到時空之鑰就在龔耳身上，只不過他一直找不到機會取回來。

即便他能動用時空之力神不知鬼不覺将鑰匙拿回，可是這裏只有他們兩個，鑰匙丢了第一個懷疑的就是他。他雖然不介意OOC一下原主，卻很介意被當成賊來看待。

可惜龔耳的腦神經與他所思完全不曾接駁上，他翻遍了全身上下，将僅有的六百餘元全都拿出來交到莫西南手中，神色懇切道：“這是我目前全部積蓄了，如果你不放心，我們也可以簽個合約，若是我将電腦弄壞了，一切損失由我承擔——您看如何？”

沒能得償所願，又被對方左一句“您”又一句“您”念叨的頭大，莫西南揮了揮手，“合約就算了，錢你先留着用吧！記住你說的話，電腦若是真弄壞了，我會自己動手取報酬的！”說着意味深長地瞥了眼龔耳的胸口，鑰匙的氣息正是從那裏傳來的。

“您放心！”龔耳見他不收錢，也就從善如流收起。他現在的确囊中羞澀，這些錢也需要應急。等他将手中的程序與即将編寫出的軟件賣出去，賺來的錢在拿來回報對方也不遲。

******

獲得了夢寐以求的電腦使用權後，當天晚上吃過晚飯，龔耳便一頭栽入了程序編寫的工作當中。電腦如今放在客廳，倒是不虞會耽誤莫西南休息。

編寫繪畫與設計相關的軟件，有兩個方向可選。其一是編寫一個功能比較強大、功用也比較多的，類似于後世的Photoshop，無論是修圖、繪圖或者設計等等都可以使用；另一種則是編寫單一功能，細化其功能精細度的軟件，比如後世用于繪畫的SAI，用于視頻制作的Vegas等等。

這兩種軟件的優缺點都很明顯，前者受衆廣，但需要大量精力與時間；後者相對容易編寫，但受衆較少。畢竟這個時代能買得起電腦的人家還比較少，軟件出售情況恐怕不太理想。

思量再三，龔耳忽然靈機一動：他完全可以設置成一套組合軟件啊！由功能相對完善的部分作為主體，單一功能作為插件，這樣的話，使用者可以根據自己的需要來進行插件裝載，大大提高其靈活度。

有了大方向，剩下的就是編寫程序了。龔耳針對這個時代電腦的特性，将主程序最大限度精簡，以圖像處理為主體，開始努力敲打鍵盤。

後世的程序員自嘲地稱呼自己為“碼農”，其實很貼切。程序員在編寫程序的過程中是相當耗費精神的，他們就是在IT這片廣袤的土地上勤奮開墾的農民工，一個個程序就是他們種下的種子，能夠長成什麽樣的作物，全看種植之人的能力。

對于這一點，龔耳有理由驕傲，即便是在後世，他的能力也不低，更何況如今回到過去，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他的能力、眼界以及經驗，遠不是這個IT産業剛剛發展起來的時代之人所能比拟。

只是一個晚上，他就将程序的大框架搭建出來，若不是因為這臺電腦實在太老，工作效率還能再高一些。一直到清晨五點鐘，他才被起床的莫西南強行趕回卧室中休息，暫時停止了手中的工作。

這一覺一直睡到中午，莫西南将他叫起來吃午飯，他才迷迷糊糊睜開眼。他的病才剛好沒兩天，身體還有點虛，洗漱完畢後，幾乎是飄着走到桌邊的。

見他一臉憔悴的模樣，莫西南不由得皺皺眉，推了個看樣子像是蘋果的果子到他面前：“吃吧！”

龔耳迷迷糊糊拿起果子，才湊到唇邊就嗅到一股清香味兒，精神頓時一陣，口舌生津地咬了一口，甜爽的滋味讓他忍不住眯起眼：“好吃！”

莫西南“嗯”了一聲，這可是他從上一個世界帶來的果子，便宜師侄展初曉友情提供，其中蘊含靈氣，味道當然不差。

吃完蘋果後，龔耳明顯感覺自己狀态恢複不少，卻并未往水果上想，只當自己是醒過覺來了。狼吞虎咽地吃完午飯，便和莫西南一同出門，準備去家具城買一張合适的單人床。

作者有話要說：

莫西南不可能一直扮演季辜衣，龔耳也不可能一直将受君當成“養母”來看待，他們有太多不同點，所以——早晚觀念會改變滴。

明天是個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