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欺騙

所有人都知道這個舞會的意義, 只是對于觀衆或許就是感動、笑點、是茶餘飯後的打發時間。

但對這期的嘉賓們來說, 還有另外一種意義。

十二期節目，将近一個月的錄制時間，他們體驗了另外一種人生。

溫寒在臺上唱了歌, 比上次在篝火時唱的還要正式, 他握着話筒，話筒的尾巴蹭到領帶。

他唱“我喜歡你呀~”，沈繁星在臺下接：“我也喜歡你呀~”

溫寒在臺上輕輕笑, 邊笑邊唱，沈繁星在下面輕輕的和，手舞足蹈給他營造熱烈地氣氛。

什麽總裁包袱？

從來就沒有過好嘛。

溫寒唱完了歌, 陳芙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目光看向沈繁星：“沈總不來個什麽節目嗎？網友們可是等了好久了。”

吳榮接下話茬兒：“他不是一直在表演嗎？剛才那個節目難道不是他倆的合作嗎？我感覺他比溫寒都賣力呢。”

“噗哈哈哈哈吳老師，你這點評太到位了。”

“那吳老師你們組的節目不會也是雙人表演吧？”

吳榮不光對沈繁星的點評到位又犀利，也從來不會放過自己：“謝謝你們沒有一開始就覺得是個棒球組合，謝謝大家！”

“……這表演太精彩了，還沒開始，我就想鼓掌了。”沈繁星拍了拍手，敷衍道。

溫寒從臺上走下來, 沈繁星給他把水遞了過去, 溫寒下意識想解開領帶。

手上的動作頓了下, 放下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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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繁星眼睛亮晶晶的，含笑問他：“準備好了嗎？”

“嗯。”溫寒剛才臺上表演都還不覺得，可能已經和這幫人混熟了的原因, 這會兒卻因為沈繁星的話，手心微微地出了汗。

等這期節目播出的時候，應該所有網友都會清楚兩人的關系，月兔姐姐應該也會明白這兩人的目的。

他們從來不需要遮遮掩掩。

他們也無懼指指點點。

錄節目之前，沈繁星還特地問過溫寒：“如果以後只能在國際發展，也沒有關系嗎？”

溫寒不答反問：“那你的公司因此受到的損失，有關系嗎？”

沈繁星當時笑得很惬意：“那就少賺一點，最多，我少花一點咯。”剩下的還要留着給你做應援。

這一晚的時間好像過得很快又過得很慢，很矛盾，但确實如此。

在最後的舞曲響起之前，陳芙居然哭了，因為鄭嘉轶在臺上彈了一首鋼琴曲，他本人沒有經過專業的培訓，可以聽出來，技巧方面略有些生澀。

可這首曲子想來對他們二人來說，肯定有另外的故事。

吳榮沒見陳芙這麽哭過，都有些慌了：“我都還沒來得及吐槽他彈得不好，你怎麽就哭了呢？”

郭穎蔓在旁邊不停給陳芙遞紙巾擦眼淚，陳芙卻忽然扭頭看向沈繁星：“沈總，我的妝好像花了。”

真不愧……女中豪傑。

你哭成這樣了，還管妝花不花？

于是沈繁星當着又當着所有人的面給她重新補了個妝，一會兒就是跳雙人舞的環節了，沈繁星又在她臉上抹了很多亮片：“等一會兒，你就是這個舞池裏最靓的崽，快別哭了，太醜了。”

沈繁星眼看着她眼淚又要掉下來，用惡狠狠的口氣道：“你這麽哭，觀衆會以為鄭影帝彈得是《婚姻變奏曲》，節目錄完之後，你們就要第二次去民政局了。”

“我一次都還沒去過，這是故意炫耀給我的嗎？”沈繁星冷“哼”了一聲。

陳芙被他逗笑，眼底的淚光閃了一下，終于還是沒有再哭。

“謝謝，謝謝你們，”陳芙認真對溫寒和沈繁星說：“說真的，你們讓我對婚姻多了很多……不一樣的想法。”

她也不知道為什麽，她明明之前跟兩個人不熟，但是卻能讀懂他們每次對對方的那種妥協和縱容。

這是她不曾給過鄭嘉轶的。

鄭嘉轶從臺上走下來，抱抱自己已經哭得不成人的老婆，耳畔呢喃說了很多，也不知道最後會不會被錄下來。

現場一片徹頭徹尾的黑暗過後，舞曲的音樂先行響起來，然後是閃動的燈光。

舞會正式開始。

宋斌彥和蔣溪也只有在這裏才能博一下亮點，他們打算跳拉丁熱舞，兩個人專門練了很久。

而溫寒和沈繁星，手拉手在舞池裏非常從容地跳着華爾茲。

然後溫寒還被沈總嫌棄表情不到位，不夠享受，“華爾茲這麽浪漫的舞蹈……”

溫寒：“……”你行你來。

然後兩人停下來，溫寒站在旁邊，看沈總無舞伴的表演，欣賞戲精沈總無比美妙的表情。

沈繁星一個人的華爾茲立馬就引來了其他嘉賓的圍觀，陳芙笑得整個人都在抖動，鄭嘉轶在旁邊輕輕摟住她。

他生活裏，可沒什麽機會能看到陳芙樂得這麽開懷。

今天的錄制是最長時間的一次，結束的時候，已經是半夜的兩點了。

溫寒在衛生間洗漱的時候，聽到外面有人敲門，沈繁星跟人說了幾句什麽。

溫寒聽到了沈繁星的腳步聲。

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麽事。

溫寒用毛巾擦幹了手，先一步打開了衛生間的門，門外沈繁星的表情有些焦急不安。

溫寒下意識就覺得是老爺子那邊的事情。

“爺爺又被送醫院去了，這次是意識全無，現在都還沒有個結果，”沈繁星說着順手穿好了衣服，證件和錢包都在那裏，他把溫寒的給拿出來遞過來，“節目你繼續錄下去，等錄制結束你再過來。”

果然。

溫寒剛要開口，沈繁星就打斷他：“我知道你可以現在跟我一起去，但真的沒有必要，我心裏是覺得……爺爺不會出事的，所以應該是虛驚一場。”

溫寒點點頭：“我也相信爺爺會沒事的，那有什麽事及時給我打電話。”

這話提醒了沈繁星，一會兒還得去節目組把手機給拿回來。

沈繁星一出門，工作人員就帶着他往門口走：“沈總你哥哥搭專機過來的，在門口等着您呢。”

沈千河還親自來了？

見到人之後，沈千河臉上也是着急的：“跟你打電話發信息都沒人理會，才想起來你還在錄節目，我只能親自跑一趟了，快點去，爺爺現在還在急救室。”

沈繁星一下子急了：“多久了？”

專機從C市過來也至少要一個半小時。

沈千河拉着沈繁星往飛機停靠的方向走：“快兩個小時了，快點走，爸爸說怕趕不及。”

“趕不及什麽！”沈繁星整個人都在發虛，精神卻仍在掙紮，他有些憤怒：“你給我接那邊醫生的電話，我要聽醫生親口跟我說。”

沈千河已經把他推上了飛機，不着痕跡地松了一口氣：“好，這就給你電話，你自己親自問。”

沈繁星握着電話，卻沒敢撥出去，雙手在微微顫抖。

飛機已經起飛，他在氣流的颠簸裏，覺得呼吸發緊，有些上不來氣。

沈千河看他這副狀态，奇異地會覺得自己有些可恥，但他還是把手機搶了過來，幫沈繁星撥了過去。

沈繁星卻忽然不想聽了，他又把手機搶過來，按斷了。

不就兩個小時麽，兩個小時後他就知道具體什麽情況了，爺爺那邊還有大伯母一家，幾個叔叔也都在，沈繁星覺得自己實在沒有什要打這個電話的必要。

沈千河覺得“關心則亂”這句話很有道理。

沈繁星就沒有發現，剛才的手機壓根就是沒有信號的。

這一個多小時的飛機，讓沈繁星飽受煎熬，他不敢設想最壞的結果，就盡量讓自己腦子放空。

所以直到飛機要降落的時候，他扭頭望着附近的景物才覺得不對勁，“這裏不是C市的機場？”

沈千河平靜地告訴他：“是京市的。”

沈繁星驚慌道：“爺爺出事之後，C市那邊都治不了？還轉來京市了？”

身上的最後一絲力氣忽然就被耗盡了。

飛機已經停好了，機艙的門也打開了，沈千河也沒有着急要動的意思，他低着頭看自己不停響着提示音的手機。

沈繁星逐漸冷靜了下來，忽然扭頭去看自己的哥哥。

沈千河神态自若地在手機上回複一些公事上的問題，他低頭看着手機屏幕，一邊跟自己的弟弟說：“冷靜下來了嗎？冷靜下來的話，時間差不多了，現在跟我下來。”

沈繁星剛平複下去的那口氣，又被提了上來。

如果換作是平時，他還能十分冷靜地思考，沈千河的每一個動作之後是不是還有別的意思？

為什麽他好像除了剛開始見到自己的時候緊張了下，現在卻一點也不緊張，是他太冷血了，對爺爺一點也不關心？

沈繁星這時候特別希望沈千河是故意把他騙來的。

在他東想西想的時候，沈千河已經先一步起身，往機艙外走。

沈繁星大步追上來，拽住他：“什麽時間差不多了？你跟我說清楚！你剛才一直在看手機，是有最新的消息來了嗎？”

沈繁星句句都緊扣主題：“爺爺怎麽樣了？醫生那邊怎麽說的？”

沈千河反手扣住弟弟的手腕，“邊走邊說，趕時間。”

“趕、趕什麽時間？”沈繁星又怒了，“你把手機給我，我要看！”

沈千河停下來跟他說了一句：“跟我來，我帶你去看你、爺、爺。”

沈繁星眉頭深深皺起來，但也只能選擇跟上沈千河的腳步，因為他忽然想起來，自己的手機還在節目組，忘了要。

“想看到爺爺的話，就跟緊了我。”沈千河說着，把沈繁星帶到了VIP通道。

沈繁星緊緊盯着自己哥哥的表情：“爺爺其實沒事是吧？”

沈千河的回答很冷淡：“我剛才得到的消息是，國內治不了，現在醫院正在用車送過來，我們要去國外治，國外的成功率會高，已經都安排好了。”

沈繁星半信半疑，跟着他過了安檢，然後就在安檢口的休息室裏看到了好端端的老爺子。

小七和路梵不在，他們現在在南國的海島上度假，其他沈家人都在，看起來的确是有什麽大事。

沈繁星忽然冷笑了一下。

沈千河從他身後過來，路過他身邊時低聲說：“你大可以現在就離開，爺爺前天确實進了一次醫院，還是血壓高的問題，醫生說現在不能老刺激他。”

“他知道我去接你們了，你現在走，我就告訴他真相，告訴他家裏依舊不同意你和溫寒，這次也根本不想讓他出現，雖然我會被罵，但爺爺也會受刺激吧。”

沈繁星目光陰翳寒冷：“你還是個人嗎？那也是你的爺爺！”

“但對我可有可無，”沈千河說：“弟弟，我承認你的确比我優秀聰明，但你始終有的一個問題就是……心太軟。”

沈千河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大半夜的機場裏冷冷清清的，他拍了拍沈繁星的肩膀：“你軟肋太多。”

沈繁星冷笑：“你們以為這樣我們就會分手了？”

沈千河笑笑沒有再說話。

其實沈千河倒真的未必會這麽心狠，但他把握大的原因就是沈繁星一定會舍不得。

他會舍不得，自己就贏了。

沈繁星當然舍不得了，他花了幾分鐘讓自己鎮定下來，整理好自己的情緒之後，坐在了老爺子的對面。

老爺子看他一個人，還朝他身後望望：“小景呢？你怎麽一個人？”

沈繁星心生無望，卻還要笑着說：“節目還沒有錄完，我倆都請假不太合适。”

老爺子點點頭：“那也沒關系，我們先過去，你安排人等小景節目一錄完，就接過去，咱們一起參加小七和路梵的儀式。”

難怪這麽大動靜，原來是小七他們的儀式，看起來應該是要弄驚喜。

沈繁星知道溫寒無論如何來不了的，爸媽他們鐵了心要鬧，除非這個事情又在老爺子跟前鬧大了。

但是現在沈繁星鬧不起了。

登機通知已經出來了，大家都推着行禮往外出。

沈繁星不甘心，抓緊時間想問爺爺借電話：“我走的時候着急，手機還落在節目組，我給小景發個信息。”

老爺子摸摸兜，“我手機在你爸爸那拿着呢，他人呢？去衛生間了？”

坐在對面的沈千河說：“我接你的時候，你們剛錄完節目，他現在應該剛睡着，再說，他手機也沒在自己手裏吧，等到了地方再打電話吧。”

老爺子也說：“是啊，那就不着急，你找個人安排一下，讓小景後面來。”

沈千河說：“我那邊留了人，等他們節目結束就安排小景。”

沈繁星無聲地嘆口氣，苦笑了下：“還是算了，不用了，他後面還有好多通告要趕，我代他把祝福送給小七和路梵就好了。”

老爺子總覺得這兩兄弟有些怪怪的，上了飛機之後，他悄悄問沈繁星：“是不是你自己來，小景不太高興了？其實你們不用急，我本來說等你們節目結束再過來也一樣來得及。”

沈繁星搖了搖頭：“爺爺，您身體怎麽樣？”

“我？”老爺子微惱：“我不是好的很嗎？我好不好你看不出來嗎？”

沈繁星默默閉嘴：“不，我看出來你不太好。”

十個小時的飛機，看起來老爺子也确實不太好受，沈繁星都想直接帶着老爺子跳飛機算了，老爺子還兇他：“你們這兩兄弟，談個戀愛多不容易，爺爺就是拖着老命，也要拖到你們的儀式上去。”

沈繁星沒有說話，有感動，有心酸，更多的是……無奈。

睡了一覺醒來，溫寒這組只剩下他一個人，其他嘉賓當然會問。

溫寒就解釋：“他有些急事，必須要走，很抱歉沒法跟大家好好告個別。”

節目中午之後就徹底結束了，溫寒拿到了自己的手機。

還拿到了沈繁星的手機。

送手機的助理先跟溫寒道了聲喜：“恭喜溫老師你的演唱會門票四十秒內就售空了，”然後就把沈繁星的手機塞給溫寒了。

昨天給沈繁星去送手機的工作人員已經非常迅速了，但也沒迅速過拉着人就走的沈千河。

後來工作人員追出去，就看到了已經升空的專機。

溫寒拿到手機，就發現自己的手機沒電了，工作人員解釋道：“溫老師，你這個手機不知道怎麽回事，就在一個小時左右前，不停有電話打進來，本來以為有急事，但是號碼又是陌生的，而且所有打過來的號碼都是陌生的，不停地打過來，它就這麽給沒電了。”

很大程度上應該是騷擾電話。

溫寒聽懂了，接過手機沒有再說什麽。

經紀人那邊是節目組去通知的，接到溫寒時，黃一澄就覺得他有點心緒不寧的。

看到他手裏有兩個手機，黃一澄才想起來：“哎？沈總呢？你們不是一起錄的節目？”

車子都開出去幾公裏了，黃一澄才想起來老板沒坐在車上。

溫寒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了都。

“他臨時有事走了。”溫寒還是這一句解釋，他自己的手機沒電了，但沈繁星的還有電，不時手機還在震動着。

溫寒捏着這手機，思考着要不要看看。

後來還是放棄了。

直到沈繁星的手機，也……沒電了。

黃一澄在旁邊左思右想，有些想不通：“吵架了？”

溫寒心底不安：“沒有。”

黃一澄：“……”別是分手了吧？

下了飛機，不用沈繁星再說話，老爺子自己去兒子那裏要了手機，結果還遭了拒絕，他氣得一拐棍揮過去：“我自己的手機，還不能要了？”

他氣惱地看着自己的兒子：“你們到底在搞什麽？”

沈父看了自己大兒子一眼，沈千河那頭也剛開機在看消息，看到什麽之後，跟自己爸媽比了個“OK”的手勢。

老爺子好不容易拿到自己的手機，直接給小景撥了個電話過去，調成免提之後，笑着遞給沈繁星：“現在應該都錄完節目了，你跟小景說幾句話。”

“對不起，你撥打的用戶已關機，請稍後再撥。”

沈繁星只聽到了這句。

再打過去，還是。

沈繁星這次奪過手機來，給羅特助撥了過去：“你能聯系上溫寒嗎？我聯系不上他了。”

羅特助用另外的手機試了下，告訴他：“我這裏也不行。”

羅特助有些不放心地問：“你們是吵架了嗎？”

“可能是比那更可怕的事，”沈繁星跟羅特助說：“你去他公寓那裏看看，到時候就打這個電話聯系我。”

羅特助：“……”

更可怕的事，羅特助只想到了分手。

作者有話要說：  沈總：我也想去民政局，誰能給我搬一座來。

溫寒：我這裏天氣晴朗，微風和煦，你那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