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木偶莊園(1)

季衡在門口看到了明朗,看到了萌萌,還看到了栗薇薇,他們那個組織的四個人,只看到了她一個人。

而且她身上的衣服都濕透了,看起來狼狽不堪,但她自己并不覺得,趣着一條腿靠在莊園的牆壁上,不知道在想着什麽。

這邊一共來了二十個玩家,季衡就是最後一個,他走到門口之後,栗薇薇靠着的牆壁,開始閃爍起光芒。

【系統:……】

【系統:我知道你很漂亮,但是請你離我遠一點。】

栗薇薇動了一下,往邊上走了一點,依舊靠在牆上。

【系統:歡迎來到副本四——木偶莊園。

在你們面前的就是未來六天你們要生活居住的地方,幫女巫找到她要找的人,并帶到她的面前。

任務完成,獲得獎勵。祝你們好運!

關鍵提示:與女巫形成契約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

系統提示消失之後,玩家們開始互相打量了起來,但也都是有伴而來,簡單寒暄了幾句之後,就進去裏面了。

這些人走了之後,栗薇薇才有所動作,走到了季衡他們面前,“你和傅憑欄居然也分開了,我還以為你們會一直在一起。”

季衡也看着她:“我也以為你們幾個也不會分開,至少你和方圩應該能在一處。”

“在一處也沒有用,那就是個大木頭。”栗薇薇皺了下眉頭,又看着幾人,“不用擔心,我可以保護好你們。”

擱以前,大家都覺得這話很正常,但是今天,萌萌掃了眼她這一身的濕衣裳,“你還好嗎?要不要先換身衣服去?”

“好。”栗薇薇意外地很好說話,和萌萌先進去找房間換衣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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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萌萌、明朗的想法不同,季衡覺得栗薇薇之所以會一身濕,雖然是上當了,但這個當怎麽上的,裏面可以有很多門道,如果心心念念的人突然做了你想他做的事情,那麽……唔,可能會很刺激。

去參觀了下莊園,面積真的不小,裏面進進出出往來的仆人也很多。

季衡和明朗路上碰到了兩個,聽到了他們的聊天內容。

“我剛才去廚房的時候,不小心沾到水,把整個手臂都弄濕了,潮乎乎的好難受啊。”

“那我等下用吹風機幫你吹一下。”

“謝謝你,我覺得你今天的嘴唇似乎更好看了一點呢?”

“是嗎?我昨晚自己用刀子修改了下,應該不會被女巫發現吧。”

“不會的,女巫大人才沒有時間管這些事。”

明朗扭頭看着季衡:“……季哥,他們在說什麽,我怎麽聽不懂?”

“走吧。”季衡說,“聽不懂有時候未必是一件壞事。”反正季衡是吃不下這裏的飯了。

女巫很忙,但是接待玩家的時間還是有的,季衡第一次看到她摘掉帽子的樣子,臉部更清晰了,和大家想象中或者在電視電影中看到的女巫形象一點也不一樣,她的臉長得很美,不管是東方人的審美還是西方人的,她都是屬于美麗的範疇內。

在她開口之前,她視線将所有玩家都掃了一遍,然後親手給所有玩家都送了一份禮物——一根手臂粗的木頭,每個人手裏的都有一米多長。

女巫勾着嘴角笑的表情讓人覺得如沐春風,當然僅僅是她不開口的時候。

她一開口的聲音,沙啞得像個七八十歲的老太太,說話語速還慢,一字一句的,“你們需要把自己的木偶做出來,未完工的木偶人都會被兇神附體,如果少一條胳膊,晚上出現在你房裏的木偶也會是少一條胳膊的,完成度越高,兇神的力量越小,全部完成,就可以和我簽訂契約,換取你們想要達成的願望。”

“記得。”她背過身要走的時候,用餘光看向衆人,“我等着你們來找我換取願望哦,願望越大,需要付諸的代價也要更重要才可以。”

至于晚上的木偶人到玩家房間裏幹什麽,女巫沒有說,玩家也都沒有要問的意思,還能幹什麽,都兇神附體了,肯定沒有好事。

門始終開着,意思就是不擔心玩家會逃跑,季衡他們五人互相看了一眼,萌萌不确定地問:“真的要做嗎?系統不都提示和她簽訂契約是有危險的嗎?你們覺得會是什麽樣的危險?”

萌萌剛說完,旁邊一組的玩家也在讨論這件事,“那不然我跟她簽訂要活下去的契約,我反正孑身一人了,只要是我付得起的代價,好像也沒有什麽不可以啊。”

說話這人是個紅色頭發的,他的隊友也在思考這件事,“那我們今晚睡前就把木偶給做出來?”

“但是我還沒有做過木偶人呢,這東西怎麽做啊?”

木偶人對于普通人來說,當然不好做,但是女巫給了流程圖,玩家手裏的木頭上也都有做好的标記,季衡還在思考問題的時候,已經有玩家動了第一刀,然後驚呼道:“這個操作很容易的,不需要費腦子,一刀就是一步。”

季衡低頭看着流程圖上給的步驟說明,一共是三十六個步驟。

栗薇薇抱着手臂站在一側:“一共是六天,你們今天都做三十步,以後每天做一步,最後走的時候還留着一步,這樣晚上應該會好過很多。”

季衡看了眼手裏的木頭,覺得栗薇薇可能想的太簡單了,“我不建議一開始就做三十步,至少過一天再說,所以今天……我不做木偶人了,我建議明朗你可以做一半看看,至于萌萌,你有敏捷屬性,加上和薇薇一個房間,可以做少一些。”

栗薇薇懂了季衡的意思:“我不做吧,你多少做一點。”

季衡道:“不,真有什麽問題的話,你留下的作用比我要大,而且我這個實驗,我直覺是會成功的。”

栗薇薇點頭:“那我今天就做一步。”

萌萌思考過後,決定就做九步,這是她的幸運數字,一般都不會出錯,他們五個人很快做完後,将未完工的木偶放在了各自位置的抽屜裏就回房去了,他們一走,就有人走過來想看看他們做了多少,一拉抽屜,發現都拉不開。

明朗睡覺之前就很擔心真的會發生什麽,一直閉着眼雙手合十在祈禱,“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我佛慈悲佑我佑我。”

季衡看到後提醒他:“這裏不信佛吧。”

明朗猛地睜眼:“哦對,多虧了哥你提醒我。”然後立刻又改在胸口畫十字架了。

季衡無奈搖搖頭,看了眼房間裏的床,這次好在是雙人床,他見明朗一時半會兒似乎畫不完,季衡先躺進了自己的床上去,不知道晚上會發生什麽,但是兩個人的房間,季衡只是覺得有點對不起明朗了。

這一晚季衡的夢很有意思,他夢見還在那個河中央,但看到的并不是自己,而是傅憑欄過河的情況,他面前出現第一個“季衡”的時候,明顯就很假,比如季衡從來不會把自己的頭發那麽明目張膽地露出來。

這大概就是季衡最後的倔強了。

第一個“季衡”不但把頭發露了出來,還為了勾引傅憑欄,故意把自己的衣服領子敞開了兩顆,然後輕聲啜泣着對傅憑欄說:“憑欄,我受傷了……”

季衡在夢裏看到了這一幕,他想吐,他想傅憑欄肯定不會上當的,但是傅憑欄不但朝着假的“季衡”走了過去,還仔仔細細看了下對方露出來的鎖骨,然後道:“你這個衣服穿了跟沒穿差別不大,不如直接脫掉?”

季衡:“……”

然後就看到傅憑欄調戲完對方,似乎對着“季衡”也下不去手,每次都是把船給廢了,然後還搖着頭嘆息:“我們家季衡真有這麽主動,我做夢都會笑醒的。”

打假三次之後,傅憑欄也迎來了那個禿頭大叔,他做出的選擇和季衡一模一樣,季衡仔仔細細盯着他選擇球的手,确定和自己一樣之後,那顆心慢慢安定了下來,緊接着耳邊出現了“哐當哐當”的聲音。

季衡睜開眼,順着聲音的來源看過去,發現房間裏多了兩個東西,一個做了十步的木偶人,對,今天最後明朗覺得被大家看着自己在做很沒意思,索性就做了十步。

這十步讓他的木偶人有了二分之一的上半身,然後沒有手沒有腳,連頭都沒有,在那裏蹦蹦跳跳的,明朗也被這一幕驚呆了,一邊躲來躲去一邊樂不可支:“哥,聽你的話真的沒錯。”

兇神附身再狠,他手腳都不全呢,這行動起來太不方便的,只能用身體不停跳躍着往前找他的目标。

季衡這邊就……那根木頭還在“DuangDuang”地摸索着前行,但是它個頭擺在哪裏,不是磕到這裏就是碰到那邊,最後給自己折騰得夠嗆,連季衡的手都沒碰到一下。

周圍的房間聽到了尖叫的聲音,但是來得快去得也快,乒鈴乓啷一陣過去,似乎就結束了戰鬥。

季衡他們這邊,由着這兩個東西動了一會兒,發現無可奈何之後,從哪來又回哪去了。

明朗還抱着被子站在床頭,洋洋得意:“我扭啊扭,打不着!”

季衡發現這個孩子心挺大的,他閉上眼想的是,那個夢……特麽如果自己夢見的是傅憑欄的,那傅憑欄該不會也夢見的自己的那一幕吧?

于是季衡又睜開眼,問隔壁床的明朗:“你剛才……有做什麽夢嗎?”

明朗心情平複了些,聽了季衡的話愣了一下:“有、有啊,但是季哥你怎麽知道我做夢了?”

季衡繼續問:“跟過河有關,我夢見了你們院長的經歷,我過河的時候碰到的僞劣産品也是他的,所以你夢見了誰的啊?”

明朗瞪了好一會兒眼睛:“你你你夢見了我們院長的,該不會是個類似交換的吧,那我完了完了完了,我夢見了我陳哥的,那我陳哥肯定就夢見我的了,辣雞游戲,要亡我啊。”

季衡也不知道明朗做了什麽這麽慌張,他重新閉上眼睛,一回憶剛才的夢,就禁不住整個身體都開始發熱,把被子往上拉直到蓋住了整張臉,才好一些。

第二天吃飯的時候,除了季衡這一組的玩家多少都挂了些彩,看來昨晚狀況慘烈,但也不是說季衡多麽聰明,只不過他還發現了一個問題,就是如果二十個人在這個陣營,那麽按照這個玩家數目來說,這個游戲最多就還有兩個陣營,不可能有更多的玩家都同時進入副本四的。

季衡最傾向于的結果,是另外只還有一個陣營,傅憑欄就在那裏。

季衡這邊的陣營,去掉一個意外的栗薇薇,其他的都是屬于水平達不到那麽高的玩家,所以受傷是在所難免的。

而且真的還有人聽話地一次性把木偶給做了出來,獻寶似的拿到了女巫面前,“我想要換不死可以嗎?我要在游戲裏死不了。”

女巫精致容顏上美唇親啓,喑啞的嗓音道:“沒問題的。”

吃完飯,這兩個玩家就高高興興地跟女巫離開了,之後就再沒見到這兩個人,弄得其他玩家也有些心猿意馬,總覺得自己錯過了中獎的彩票似的。

過了一會兒之後,女巫獨自回來了,她掃了眼衆人,姣好的面容讓她連生氣都顯得很賞心悅目,目光在季衡身上多落了一會兒,倒是也沒有問季衡為什麽不做木偶人。

她讓大家跟她走,但在路上卻一句話不說。

明朗一直小心拽季衡的衣服,怕一不留神就發生什麽事情。

所有玩家被安排住在一幢別墅裏,但是女巫的這個莊園确實很大,又不同皇宮一樣按照類別功能成群紮堆,也沒有特別高大豪華而凸出來的建築,女巫的這個莊園時刻都透漏着神秘感。

她此刻帶着玩家一路往北,停在了一棟建築前,三層高,這是一棟看起來就沒什麽人氣的房子,房門鎖着,女巫從兜裏掏了鑰匙開門。

這個行為讓季衡覺得有些不可思議,莊園裏那麽多仆人,還有管家,還都是她親手做出來的木偶人,怎麽還會連個能管鑰匙的人都沒有?還是說這間房子對她來說太過于重要?

進門之後,房間裏很幹淨整齊,看起來固定是有人來打掃的,女巫順手撿起剛才開門時被風帶進來的樹葉,開窗扔了出去。

這個做法,導致玩家們,已經進了門的,趕緊退回去把自己鞋底弄幹淨了才敢進來,誰也不想成為第一個因為BOSS有潔癖而淘汰的玩家。

女巫要給大家展示的是二樓的卧室。讓季衡相信這卧室的主人對女巫一定很重要的是——女巫在這間房裏的每一個動作都帶着儀式感。

她消失片刻再出現時重新換了衣服,換了皇宮貴族才有資格穿的大裙擺的高貴禮服,表情更騙不了人,她從進了這個房子之後,整個身心都散發着一種溫柔又悲傷的情緒。

難以想象這個面對女皇都不知道害怕的人,居然會有這樣虔誠又卑微的一面。

在進入卧室之前,她調整了下呼吸,然後輕輕地推開了門。

裏面當然是沒有人的,女巫閉着眼感受了下房間,然後再回首看着衆人,又恢複了之前那副面孔。

“你們一定很奇怪這裏住着誰吧……”女巫觸摸着房間的桌子,沉浸在回憶裏,“我原本有一個未婚夫,我們在宮廷舞會上一見鐘情,在牡丹花田裏彼此牽手,宣誓要相愛一生,我曾經以為我們就會這樣在一起一輩子。”

季衡真的有種坐在壁爐前聽奶奶講她和爺爺故事的既視感。

女巫語氣微變:“但是有一天早上醒來,我發現他不辭而別了,可我相信他是這個世界上最愛我的人,而我也亦然,這麽久以來,我一直都在等他回來,等他的消息,可惜啊……坐上小船一直駛向前方,按照神的指引就能遇到真理之牆,我問過許多次,卻求不到一個答案。”

忽然她目光一轉,若有所思地盯着季衡看:“其實……你和他的眼睛很像啊,我覺得你或許是個合适的人選。”

所以你日日夜夜都求不到結果,我去就可以求到了?季衡非常認真地懷疑,這絕對是女巫對他昨晚木偶人零進度的懲罰。

女巫甚至不準備再多說什麽,親自把季衡送到了河邊上,跟他揮揮手:“祝你好運,年輕人。”

季衡上船之前,經過女巫的面前,幾經思索問道:“假如真的能求到她的消息,我就直接帶回來給你,你有另外需要我轉達的話嗎?”

女巫的表情告訴季衡,這裏面不光有問題,是有很大的問題。

女巫難得有了個笑容:“你回得來就行。”

這次是連演也不打算演了嗎?好的,你根本沒覺得我能回來,知道了。

季衡往前一步踏上小船,他左右也沒有別的選擇,只能盡量朝着明朗他們揮了揮手,讓他們不要太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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