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所見所喜

奉上茉莉花與白蘭花交織的花球, 白素貞左看右看, 愛不釋手, 顯然是十分中意, 望向許西元的眼眸裏流光溢彩。小青接過花球調笑道,“還是我去替姐姐放在房內, 免得姐姐一頓飯的功夫總抱在手裏。”

待回到飯廳,小青見許西元在喝她做的綠豆雪涼水, 便說道:“西元, 這綠豆雪涼水可是我替你做的, 你出去游虎丘,可有給我們帶禮物?”

這些日子以來, 許西元已不再記恨小青當日所為, 兩人的關系稱不上和和睦睦,時有嘲諷,但也算是和平共處, 偶爾有說有笑。小青問了,許西元才從挎包中取出泥塑小人。小青和小二黑驚訝連連, 沒想到他們都有。

将泥塑小人放在桌上, 許西元指着一身青衣, 面露兇光的泥塑姑娘道:“看,青娘子,這是你,是不是神似?”

“呸!”小青嘴上啐着,指頭卻點在那會搖晃的腦袋上, 笑得開心。

小二黑的小人是個黑黑胖胖的矮胖墩,表情憨憨的,很是好玩。

再看白素貞的小人,卻是身着白衣,亭亭玉立。而許西元自己的小人,是個戴着面具的女子。

在虎丘攤子上乍見是驚喜,眼下一排神似的泥人站好,許西元卻覺得說不出的詭異,來不及細想就聽見小二黑叫她。

“西元。”小二黑頭一回叫出這個的名字,聲音裏是難掩的激動,千萬句話卡在喉嚨口,什麽都講不出來。看他的樣子,倒像是快要哭了。

拍拍小二黑的肩膀,許西元沒笑他魁梧身材行小兒之事,只是拍拍他,告訴他所要講的話,她都曉得。

四人俱是胃口極佳地吃了夜飯,白素貞比平時多喝一碗莼菜湯。席間,小青代白素貞問起虎丘之行,可有遇上什麽有趣美豔的妖精。

“最美豔的當屬九娘,有個叫作葉卿的竹妖,古裏古怪,不像是什麽竹妖,倒像是竹葉青妖。”放下筷子,漱口後,許西元又道,“近來是不是風水不好,老有怪事,妖氣沖天的。”

小青聽到妖氣沖天,挑眉道:“西元,這裏一二三,三個妖呢,巷子口還有一窩,可不得是妖氣沖天嘛。”

怕白素貞誤會,許西元忙解釋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指那些奇奇怪怪的人,比如今兒遇見的竹葉青。”

一頓飯的功夫提好幾回竹葉青,又無端端給人按個毒蛇的名字,白素貞笑問:“西元,那竹妖生的不好看?”

“好看,一看就是個唇紅齒白的翩翩美少年。”

Advertisement

“許西元,你是瞧不過人家生的比你好看呢,還是瞧中了人家美少年?”小青有意無意掃她幾眼,道,“說起來……你這樣的,心慕別家小郎君似乎很正常。”

下午正糾結許西元對她的感情,聽聞此話,白素貞手上一頓,似笑非笑看向許西元。

小二黑摸不着頭腦,為何青娘子會說許西元這樣的心慕別家小郎君很正常。他剛來投奔許西元的時候,許西元分明道說自己不好這一口,難道是因為自己不是美少年?可許西元明明說過自己也很英俊。小二黑摸摸臉,有些想不通。

許西元自然曉得小青指的是什麽,待要解釋,看到小二黑那表情,就知道這時不時短路的山魈又一次短路了,一巴掌拍在他的背脊上,喝道:“不要亂想。”

小二黑給她一吓,忙坐直了身體,扒兩口飯,卻只聽見叮叮咚咚的聲響,碗中已空,又何來米飯給他扒拉。

給他這麽一打岔,白素貞與小青皆笑了。

許西元本想說喜歡一個人和她是郎君還是娘子沒關系,可小青這用意明顯的樣子……眼珠轉了轉,勾着唇角說道:“和青娘子心慕的那家一般正常麽?”

她的笑容意義明顯,小青一怔,一時間不知是自己的心事被她看破還是她胡言亂語。

“小青,你有心慕之人?怎麽不曾聽你提起?”白素貞訝道。小青成日同她說要如何修煉如何飛升,又說情愛誤事,怎會有了心慕之人?

小青故作害羞,連連跺腳說許西元胡說八道。

“是是是,我胡說來着,不過,青娘子若有了愛慕之人,一定得告訴我。”

小青哼一聲道:“為何要告訴你。”

許西元道:“好奇嘛。”她笑着看向白素貞,“是不是,娘子,你好奇不好奇?”

白素貞含笑點頭附和道:“好奇。”

“姐姐。”小青不依地說道。

說說笑笑後各自沐浴更衣,白素貞散着擦幹的頭發坐在桌邊。桌上放着許西元帶回來的花球,素雅芬芳,邊上是兩個挨在一起的泥人,很親密的模樣。

如此神似的泥人擺成這樣,難免叫人猜想,這樣的親近就是許西元所想所求。

還可以更親近一些。白素貞心道。

“在看什麽?”許西元進門,房內只餘一根蠟燭,晃動的燭光裏,白素貞含笑凝視桌上的泥人,似是要從泥人上看出些什麽花來,很有幾分少女的俏麗模樣。

白素貞笑着搖搖頭,起身相迎道:“沒什麽。”忽然想起下午許西元回來的時候腰間少了一刻不離身的香囊,便問道:“你的香囊呢,怎麽沒挂着?可是掉了?”

“怎麽舍得落掉。”許西元握着她的手,攙着她走到榻邊,道,“我放在懷裏,省得叫人觊觎。”

白素貞訝道:“觊觎?”

“嗯,就是那個竹葉青,手賤得要死,還想摸我的香囊。”許西元哼哼地道出不待見竹妖的真正原因。

她這般珍視,白素貞很是高興,語氣不自覺俏皮起來,“摸一摸也不許是為何?西元不似那麽小氣的人。”

許西元理所當然地說道:“你給的東西,怎好沾染別人的氣味,給他摸一摸豈不是玷污了。”她扶白素貞坐到榻上,給她脫了鞋,捏捏有些腫脹的腳,白素貞不好意思地縮了縮。

“那個竹葉青一個勁誇你繡工好,還想來跟你讨教呢。我應承他了,現在想想有些後悔。呀,不舍得讓別人見到你,可是也不能把你藏起來呀,你這樣好。”

人人都道白娘子好,可唯有眼前這個說她好,她才會覺出格外的歡喜。“怎麽個好法?”擡眼看認真替她按摩小腿的許西元,眼裏是不加掩飾的萬種柔情。

“吶,長得好就不說了吧,你心地善良,對待病人一視同仁;對夥計、鄰裏好,對我也好。”

“不夠,我總覺得對你還不夠好。”

許西元似是被白素貞認真的不夠給逗笑了,說道:“還不夠麽?給我做不甜的雪涼水喝,給我做衣服,晚回來你會擔心……你知道我是我。”無論從哪個方面來說,白素貞給予她的實在太多,可她偏偏還說不夠。“常聽病人說你是活菩薩、在世觀音呢,大家都很喜歡你。可要我說,菩薩哪有你可親可愛。”

“我何曾有你說的那麽好。哦,若不這麽好,你就不喜歡了嗎?”說到喜歡,白素貞的聲音低了下去,不勝嬌羞,一雙漾着波光的眼睛裏滿含期待。

許西元停了手,歪頭看她,這娴雅的女子此刻看起來就像是一株含羞的花,垂着眼眸,指尖輕顫,不知在期待什麽,又不知在失落什麽。她忽然覺得,這個問題白素貞一定憋在心裏許久,如今終于借着這麽個話題問了出來。

同床共枕,朝夕相對,兩度春風,她感受着她無微不至的好,她毫無嫌隙的溫情,她的小心翼翼,她的牽挂大度,卻從沒有對她說過一句喜歡,只因她覺着白素貞生完孩子就會離開她。

既然明知結局是分開,她寧願裝聾作啞,假裝什麽都沒有發生,什麽都不知道,她藏着她的心動歡喜,也假裝看不見白素貞日漸無法掩飾的愛。

只要不說,便不存在。這樣,就不用面對明明彼此喜歡卻終要分開的結果了。人妖終究殊途,就算白素貞放棄修行陪她留在人間,人的壽命這樣短,最後還是會黯然神傷。

可是白素貞此刻等着她的回答,忐忑、不安,一如陷在情愛裏的少女。

她如何忍心避而不答。

“喜歡。”許西元說道。“無論怎樣,我都喜歡。”

等待許久,終于有了一個答案,白素貞雙頰緋紅,似染了一層胭脂的白玉。她握着許西元按在腿上的手,将她拉到身邊。

“西元。”白素貞的聲音略顫,壓抑着無盡的歡喜。她不知自己到底是怎麽了,不過一句喜歡,就叫她欲哭欲笑,如癡似狂。頓了片刻,她才看着兩人交握的手,輕聲道:“花和泥人,我都喜歡。”

“那送的人呢?”

“恨不相逢未嫁時。”

窗外,晶亮月下,兩只蝴蝶不知疲倦在花間飛舞嬉戲。燭光輕晃,一道微光落在屋內,化形成一個窈窕的女子。

女子方站定,就聽得幾聲似痛苦又似歡愉的嬌音。被人點了穴道一般,女子不可思議地循聲望去,紗帳未能阻隔她通透的六識。

紗衣半褪,露出大片泛紅的肌膚,半邊胸脯露在外頭,因懷孕的緣故越發豐滿了。胸前一點挺立,皓玉般的手緊緊抓着床榻,都似在告知偷窺者,此刻她正經受着怎樣的不堪承受、無法抑制。正如眼淚一般,悲傷時落淚,歡喜至極時哭泣,這呻//吟,若非親眼所見,實在難以分辨是痛苦還是極致的愉悅。

“這蛇妖,懷着孩子還這般淫//蕩。”渾然未意識到窺人隐私不妥的女子面露不屑。

此時,歡愛中的女子裙下探出一個腦袋來,伸出舌頭,舔舔嘴唇,似是宣告方才這番動靜,皆出自于她的口舌。

偷窺的女子目露寒光,咬牙切齒,與蛇妖行那床笫之事的,不是前幾日才見到的身魂分離的許西元還有誰人。

可笑她,無論是魂魄,還是身體,都深深沉醉此事。

“西元……”剛攀至頂峰的白素貞輕喘着,松開緊抓床榻的手,伸向許西元,斷斷續續地說道:“之前……之前是我魯莽,總是将你的靈魂逼出,若長久這般,不利于……你的身魂契合,故而,故而……”

許西元握住她的手,側躺在她的身邊,強忍着身下的灼熱滾燙,哪怕清泉即在身前。“我怕控制不好,傷到孩子。”

“不妨事的。”感念許西元的體貼,白素貞主動以口相就,唇舌交纏之時,扯脫她的衣裳。她的西元總是這般矜持,白素貞嬌媚一笑,讓西元平躺着,自己翻身坐到她的身上。

偷窺女子再也待不下去,轉身化作一道黃光,穿窗而出。

這個軀殼內的靈魂雖然散發着熟悉的氣息,但她不是黃裳。黃裳從不假人辭色,從不沉溺情愛,黃裳絕不會在一個蛇妖的身下。

她曾經仰望的狐族大妖——以道法速成正果的第一妖——冷若磐石、一心求道的黃裳,已在當年荒唐而卑鄙的雷霆之戰中被佛門徹底毀去。

若是許西元有白素貞的半分本事,能識破別人的隐形之術,必然會發現,方才那番覆雨翻雲被九娘家的祖宗——狐族大妖——天狐東璜盡數看了去。

而方才那兩只花間追逐的彩蝶,不知為何被扇落在地上,沒了生息,再無比翼雙//飛之時,正如這漸涼的月色,破碎的殘夢。

作者有話要說: 東璜的表情讓我想到新白娘子傳奇,白素貞帶着小青和五鬼去王道靈家搬運萬靈丹時,白素貞看到王道靈摟着女人睡覺的表情。

H苦手的我,徹底放棄了……撓牆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