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玉蘭樹下
扶豔被點了穴, 成了個木頭僵屍, 蕭念稚不怕麻煩地将他背起, 離開了這座廟。
東邊天空時不時斜着一道閃電,接着是悶悶的雷聲。
蕭念稚特地沒有點他的啞穴, 一路上聽他在耳邊叫罵, 心裏竟還挺舒暢。
“你到底要帶我去哪裏?我告訴你, 我不會放過你的,我是上靈火山的司命, 你敢殺了我!”
“虎落平陽被犬欺, 你縱然現在說你是天皇老子, 我還搭理你麽。”蕭念稚穩穩地向前走。
“你是不是想換回扶豔的身體?如果是, 我倆當初能換過來,現在就一定能換回去, 你放我下來, 行不行。”假扶豔說道。
蕭念稚沒有理他。
“當初他昏倒在上靈火山,樣貌俊秀, 我,我的臉醜,我就把我的臉換給了他。”假扶豔咽了口唾沫,道:“祭祀施法的過程中, 打雷下雨, 直接将我們的身體互換了,我們知道他靈脈不俗,沒想到還有一個龍珠, 于是祭祀怕他醒來報複,就将他的靈力毀了。”
他剛說完,猝不及防地被蕭念稚扔到了地上,說:“你們傷害他了。”
“折損修為而已。”
蕭念稚騰起靈球打過去,卻在他面前幾寸停了下來。
“是那個犯人對不對,他的身上全是傷,是你幹的!”
假扶豔姿勢扭曲,癱在地上十分可笑,但他不想丢了自己司命的面子,嘴硬道:“是我幹的,軀殼不過是表象,又能代表什麽,我換了他的又如何,難不成你也嫌棄他的樣貌醜陋?!”
蕭念稚克制地收回手,道:“說的好聽,你又為何要換扶豔的身體,還不是你瞧不起你自己,嫌惡自己。”
“我是司命,我掌控北青荒的一切,來到這裏的所有人和物都是我掌管的,我是他們的主宰,我想怎麽做就怎麽做。”
蕭念稚蹲下身體,輕柔地摸上他的臉,道:“所以你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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剪桃這時從玉佩裏跳出來,揪着假扶豔的耳朵說:“蕭仙君,你要是不忍心動手呢,我替你教訓教訓這蠢貨。”
蕭念稚道:“你怎麽作踐的扶豔?”
假扶豔一愣,沒說話,蕭念稚站起身,“你動他一根手指,我把你千刀萬剮。”
剪桃愉悅道:“在這之前,還是讓我給這小子松松骨頭吧。”
蕭念稚搖頭:“不用,等到了上靈火山,”頓了一下:“直接弄死吧。”
——
司命消失後,上靈使召集了聚落裏所有人,出發去找司命,卻在半路上遇到了十五個人,短暫交手後,被殺的只剩上靈使一個人。
那十五個人有男有女,穿着富麗,手持武器詭谲,随便一個人都可滅了他們所有人。
上靈使受傷逃跑,向上靈火山逃了去。
火山上有扶妖花集雷電之力,以毒攻毒能增功力,只要到了上靈火山,東山再起,指日可待。
但他走到半路,想起了塔裏的龍珠,便返回去找那龍珠,到達頂層之後,發現龍珠消失,剛一回頭,心上便被插了一劍。
南宮盡臉上全是血,道:“真是趕着來送死,告訴我,這裏原來放着的是不是龍珠?”
上靈使嘴角筋攣,張口卻說不出話,眼睛一閉,倒了下去。
南宮盡将劍抽出來,用腳把他踢到一邊,擦了下臉上的血跡,狠狠啐了口唾沫。
——
上靈火山,電閃雷鳴。
蕭念稚割了兩片扶妖花,再割開自己手掌心,滴血畫了兩個法陣。
剪桃一旁看着假扶豔,雖然這人被點了穴逃不了,但以防萬一總是沒錯的。
待蕭念稚畫好一陣,剪桃瞅着便把假扶豔拎着扔了過去。
剪桃省了蕭念稚的事,釋靈割開了他的手腕,将其血液順着法陣的法文流淌。
假扶豔妄想掙紮,嘴上吼道:“我不會放過你們的,等我恢複,我就将你們全都殺了。”
剪桃擡眸看了眼蕭念稚,後者正在專心致志的畫陣,沒有看這邊,于是她狠狠踢了假扶豔一腳,小聲說道:“他不舍得傷你,我可管不了這麽多,你這人,好歹是什麽司命,也該懂的進退,好事壞事能做與不能做,你心裏沒點數嗎。”
“還有,你殺不了我們的,因為這場換身體後,你就會死,不是我的主意,是他的,誰讓你打誰的主意不好,偏打他心上人的主意。”
假扶豔嘴角微抽,道:“你們……”
剪桃:“快看看這天吧,估計你死後,也沒有靈魂了,他不會讓你還有投胎轉世的機會的。”
剪桃笑了笑,手心幻化龍珠,外面上了一層鎖鏈。
“裏面是他的心上人,他不惜用此等聖物救他命,為他殺了你一個不稀奇,此行若順利還好,若不順利,來了賊人作亂,來一個,他便殺一個,你等着瞧。”
蕭念稚畫好了陣,剪桃将龍珠給他,道:“鎖鏈最好別急着下,他鐵定不願你冒險。”
“我知道。”
他把龍珠放進另一個陣中,伸手釋靈沖進龍珠,不過一會,扶豔便從裏面現形,他衣衫褴褛,面色醜陋,嘴不能語,咿呀着往蕭念稚伸手。
不過他出不了陣,陣的周圍被鐵鏈鎖着,結界厚實,無法穿透。
蕭念稚站在結界之外,臉上是蒼白的笑:“我記得你,握手的感覺。”
扶豔只能搖搖頭,眼裏急出了眼淚,他想告訴蕭念稚不要換身體,逆天之行借助天地之靈,雷電交加,徒增劫數,何況說都知道,換身體需要有人做引導,亦為媒介。
蕭念稚割了自己的手腕,滴血護陣,隔着結界在扶豔唇上印了一個吻,低聲說:“我愛你。”
走到這一步,每天過的就像訣別,蕭念稚沒對扶豔說過喜歡和愛,他把這次當做最後一次見面,倘若……
扶豔那麽喜歡自己,總把愛毫無保留的給自己,萬一出了意外,自己豈不是遺憾死。
一顆滾燙的熱淚砸下,滴到扶豔的嘴唇上。
蕭念稚輕笑:“就是告訴你,讓你信我。”
他回頭對剪桃說:“剪桃,點香。”
一炷香,時間一到,他的扶豔就會回來了。
剪桃點好香,站在另一個陣前看着那個司命。
陣法開始,頭頂上空雲天逆流,形成圓形環流,雷電在其中聚集。
蕭念稚站在兩陣中間,極力打開自己的身體,将全身的靈力全都注入陣中,維持法陣運轉。
鳳魂在體,他将力量全部消食,轉化為維持法陣的靈力,只需一炷香的時間,撐過就結束了。
剪桃看着天上的雷陣不太對勁,趕緊過來問道:“雷是不是大了點?”
蕭念稚擡頭,忽而抽手點出一些靈力揮向天空,将雷電導到自己身上。
剪桃被靈波震開,吓了一跳:“你幹什麽?!”
“你不要命了?!”
雷電擊心有一瞬的激痛,不過還好,他能撐得住。
他不是廢物,蠱蟲拿去後,他的靈力漸漸回了些許,除了控制法陣的靈力,照樣能夠維護自己的心脈。
“剪桃走遠點,別傷着你。”
剪桃怕他受不住,叫着讓他別這麽做,可眼睛一瞟,卻看見了遠處來了上百人。
她睜大了眼睛,那是——
顏均!還有顏谷的人。
他們怎麽來了?
顏均率着衆人走到下坡,看見了許久未歸的剪桃,心裏咯噔一下,道:“剪桃,你怎麽在這裏?”
剪桃擔心他們是來剿殺蕭念稚的,眼下正是關鍵時刻,不能被打擾,否則功虧一篑。
“顏均,你們來北青荒是作何來了?”
顏均看着她身後蕭念稚的身影,道:“琴瑟率其手下,在月下州遇人變殺,還放言要殺盡所有修道門派,父親本來想自保,但多家提議聯合起來,共同剿滅琴瑟,我們便一路追尋他們的蹤跡來到了這裏。”
他說琴瑟此次行動貿然而又充滿殺氣,惶恐武林之災。
“你怎麽……”顏均終于發現了剪桃不對勁,她怎麽只有靈魂,沒有了軀體。
剪桃聽身後雷聲轟隆,來不及解釋說:“琴瑟是不是很快就會找到這裏,顏均,請幫我拖住他們,就半炷香的時間。”
顏均:“你要做什麽?”
剪桃沒有回答,只道:“幫忙便是。”
顏均應了,回頭下令,命衆人看守半炷香時間,這段時間,不允許任何人靠近。
上靈火山上,雷電愈加聚集。
蕭念稚強撐着,體力有些不夠用,他回頭看了看那炷香,還剩最後一點,法陣裏的真假扶豔皆以平躺在上面,靈魂已出鞘。
這場交換身體只要完成了最後的階段,就是成功了,他還需再堅持一小會。
但事與願違,洛覺淺率領琴瑟等人不适時地出現。
洛覺淺見法陣,怒火更甚,話沒說幾句,便開始殺戮。
顏均帶着顏谷的子弟幫忙應付,剪桃站在蕭念稚旁邊警惕,作不時之需。
以多敵寡,能拖一會。不過琴瑟等人的實力太過厲害,不出一會,地上倒得全是顏谷的弟子。
剪桃心急,但也無計可施,她問蕭念稚好了沒,蕭念稚搖頭,心想,再一會就好。
她看着法陣,咬牙想:快了,再拖一會就行了。
手中聚起靈力,小心防備,等了片刻,回頭看時,卻瞥到了又一個人的身影。
——南宮盡。
他怎麽又來了。剪桃心裏罵道,總會不長眼的來幾根攪屎棍,真他娘的一天都不能消停點。
“蕭仙君,來東西了。”
蕭念稚沒有精力分神,他的全身靈力注入這兩個法陣,周遭的一切,好的壞的暫時和他沒什麽關系。
——
剪桃忽閃擋在南宮盡面前,仰首道:“喂,好歹為仙門之後,放下仇怨如何。”
南宮盡嗤笑:“說的容易,死的又不是你。”
剪桃:“那你想過這其中的誤會沒有,還是你一貫主見,認定了有罪的是蕭念稚。”
南宮盡不想多說廢話,發狠出劍:“跟你有什麽關系!”
剪桃連忙閃避,盡量用巧力迎戰南宮盡,可他招式淩厲,身上恨意濃厚,漸漸地,剪桃感到力不從心,捉衿見肘。
忽然,南宮盡趁剪桃沒有防備,朝蕭念稚擊出一掌靈力,剪桃反應不及,眼看着就要打上蕭念稚的後背,那人感應到了,聚力收手,往下蹲滑,躲過了一擊。
南宮盡眼底發紅,一擊不成,又來一擊,不過這次,接他招數的是扶豔。
扶豔全身沐浴金光,待光芒散去,手中幻化長劍,攻向南宮盡。
蕭念稚長呼一口氣,險些站不住。
洛覺淺見扶豔,所有功法招數全都打向他,可那兩人糾纏,不分你我,洛覺淺這一掌陰差陽錯砍到了南宮盡身上。
南宮盡吐血倒地,奄奄一息,眼睛卻還死死睜開。
他本來耗盡內力從獸坑出來,身上僅存的零散內力,靠仇恨支撐,聚在丹田的一口氣終于被打散,已是油盡燈枯。
蕭念稚吓了一跳,沖上去同還要出招的洛覺淺對了一掌,被逼後退,拉住了扶豔的衣角。
“阿豔,攔住洛覺淺。”
“你要幹什麽?!”
“當然是救人。”蕭念稚從來眼不瞎心不盲,他心裏對南宮盡有愧,這孩子沒有錯,家破人亡的悲痛,誰都無法承受。
他可以氣南宮盡自甘堕落,但他總歸不是壞的。
蕭念稚想救他。
南宮盡朦着眼看蕭念稚為他輸送靈力,身體想要抗拒,卻不容置疑地被打了回來,蕭念稚警告他,想死先殺了他再說,大仇未報,死就是逃避。
他想推他,可手動不了,擡不起。
——
洛覺淺兇狠異常,沉積百年的功力使他每一招都在扶豔之上,扶豔剛恢複過來,靈息還不穩,前期只能防守,邊躲邊調息,等他重新接納了體內的靈法,他才逐漸回擊。
扶豔身上的靈力雜亂,控制好勢不可擋,何況他的命海是月光石,天生神力。
洛覺淺稍不注意,便給他鑽了空,一道靈力擊向了胸口。
洛覺淺後退幾步,不遠處便是蕭念稚在救南宮盡的命,他奮起便是狠毒的一擊,從蕭念稚的心穿過,直接将人打飛十幾米之外。
那一瞬間,扶豔覺得天都要塌下來了,蕭念稚吐出的血濺到他的臉上,帶着深深的絕望。
扶豔咬緊牙關,長聲怒吼,靈波動蕩,氣息悠長,他幾乎要把命掏出來,化作靈力,襲向罪魁禍首。
洛覺淺開始還能抵擋,後來完全被他霸道的靈力吞噬,霎那之間,被撕成一片片,消失在空中。
所有人都停下了混戰,不約而同地看向扶豔。
扶豔哀鳴,跌撞跑過去抱起蕭念稚。
蕭念稚胸口破了個大洞,黑乎乎的,甚是可怖。
他張口,無聲,看着扶豔的眼睛,看見了自己,化作零星粉末,漸漸消失。
扶豔艱難開口:“不要……不要……”
就是死嘛,痛點,沒什麽大不了的。
只是真正到了現在,蕭念稚才發現,光告訴扶豔自己愛他,是遠遠不夠的。
他愛他,就想和他永遠在一起。
不包括死。
——
上靈火山,扶妖花開,鮮紅啼血。
少頃,雷電散去,天空依舊沉悶。
——
蕭念稚死後,扶豔回到了月下州。
孤身一人,封了劍,挖了一顆玉蘭樹,扛回了拜花嶺。
拜花嶺有一處長溪流,扶豔将其于靠近岸邊種下,終日在樹下長眠。
草長莺飛,而後雪落肩頭。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
人死魂滅,十六年一眨眼又過去。
玉蘭樹的花又開了一遍。
——
某天,純白色的玉蘭花瓣從樹上飄落,砸在身上如同愛人的親吻。
扶豔每每都會仰頭迎接,等那帶着花香的溫柔。
溫熱輕柔的觸感在唇上落下,兼着一股甜膩。
扶豔猛地睜開了眼睛,看見了身着淺色衣裳的某人。
“怎麽,我的吻是不是更甜一點——”
扶豔霎那紅了眼睛,沖湊過去,咬上他的唇瓣,心裏不住顫抖。
你說呢,
我的師父。
作者有話要說:正文完結,謝謝所有人,也謝謝我自己
明天番外見
主角cp有一個獨立番外,看不懂這裏的可以去看番外,不過這個看緣分吧,我覺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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