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22、
22、
“你好,請問郜臨遠在哪個病房,能不能幫我查一下?”
“好的。”前臺微笑着點了點頭,在電腦鍵盤上敲了幾下,擡頭說,“你好,你要找的病人在六號樓十二樓1206病房。”
“謝謝。”
邈邈拎着保溫桶很順利地找到了病房。
樓道裏幾乎沒有人,安靜得一根針落地的聲音都能清晰聽見。她知道這層是這家醫院的特需病房,非一般人能随意進入。這裏的病房設備齊全,環境舒适靜谧,适合長期靜養。就算是豪門或高幹,若不是病情嚴重,一般也不給安排入住。
她深深擔心了起來。
她在病房門口徘徊了許久,突然隔着門聽到了劇烈的響聲,但她分辨不清什麽,不出一秒,她又聽見郜臨遠怒氣沖沖的聲音。
“不吃!統統給我拿出去丢了!”
沒一會兒,門就被打開,她望過去,穿白大褂,戴白帽子的護士赫然出現在眼前,護士手裏拿着一個不鏽鋼盤,上面多了許多玻璃碎片,還有幾顆白色藥丸。
護士看了眼她,問:“來探病的?”
“嗯。”她笑着點了點頭,“這是怎麽回事?”
“不肯吃藥呗。前幾天剛好了點,今天不知又發什麽脾氣。”小護士正抱怨,看了眼邈邈又突然噤了聲,似乎意識到了不該多說,連忙換了個話題掩飾,“你第一次來?之前沒見過你。”
邈邈敷衍地“嗯”了一聲,又問:“他不肯吃藥怎麽辦?”
“沒辦法,只能讓他家裏人偷偷把藥混在吃的裏面。”
她想了想,說:“我帶了點白粥來給他,你看能不能把藥混在這裏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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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啊。那你等等跟他女朋友說一聲,叫她別來拿藥了。”
邈邈一怔,“他女朋友在?”
“是啊。”護士用異樣的眼神看了她一眼,補充說道,“他女朋友天天都來陪着他的,如果我是個男的我都要被感動死了。”
“呵呵。”她勉強地笑笑,說,“那……藥還是讓她女朋友來拿吧。”
“也行。”
護士拿着托盤轉身離開,邈邈朝前一望,竟發現護士沒有把門關緊,留着一條縫隙,就好像是特地給她的一絲空間。
她沒克制住自己的好奇和欲|望,走上了前去。
看到郜臨遠的那一瞬間,邈邈再一次愣住。她皺了皺眉,喉嚨裏就像被塞了什麽,有點艱澀。
郜臨遠的頭頂上被包了一層又一層的紗布。臉色很差,邈邈第一次見到他這麽沒有氣色。
他無力地靠在床上,邈邈只能看到他的半張臉。他垂着眼睑,胸膛劇烈起伏,似乎在極力隐忍着什麽。他臉色暗沉,嘴唇蒼白,看上去很累。他半邊臉已經深凹進去,瘦了一圈,病號服就像挂在他身上,大了好幾個號似的。
他還是她印象裏那個意氣風發,變着法子讓她崩潰的郜臨遠嗎?怎會躺在床上猶如枯槁一般毫無生色?
“臨遠,不吃藥就喝點粥吧?我給你煮了魚片粥,去熱一下吃了?”舒寧拿着一個保溫桶和一個樂扣飯盒出現在邈邈的視線裏。
他皺了皺眉,拉住起身的舒寧,“我不想吃,你別費心了。”
舒寧嘆了口氣,在床邊坐了下來,“你藥不吃,東西也不吃,怎麽會好?你是不是頭又痛了?”
“不是。”郜臨遠臉上滿是不耐煩的神色,“你出去,讓我一個人靜會兒行嗎?”
郜臨遠把床放平,躺了下去後又翻了個身,背對着舒寧。舒寧對着郜臨遠的背影看了很久,最後站起了身來。
在她即将轉身之前,邈邈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換了個方位,躲了開來。
她低頭稍許思忖了半刻,立刻就彎下了腰,把用購物袋包住的保溫桶放在了門口的地上。她聽到了舒寧小心翼翼的腳步聲漸行漸近,撒手快步離開。
她在路上漫無目的地走,行到一半,突然有一滴汗珠掉到她的睫毛上,迷糊了她的視線。她摸了一把額頭,竟滿是細細密密的汗珠,觸手之處一片冰涼。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事,好多好多的事混在一起,攪得她早就沒了知覺。這樣凜冽的天氣裏,砭骨的風呼啦啦地吹着,她還能滿頭大汗,自己都開始佩服自己。
她突然覺得肚子很餓,嘴也很澀,從一早清醒到現在,就忙着各種各樣的事情,倒忘了給自己準備一份早餐。她随便找了一家路邊攤坐了下來,叫了一杯豆漿,一份生煎,草草了事。
吃着吃着,盛着豆漿的杯子裏激起了一個小浪花,很快又是一個小漩渦,她閉上眼揉了揉眼睛,一個接着一個吃着生煎,再沒有喝一口濃香四溢的豆漿。
**
期末考試全部結束了,寒假如期而來。但是對大四的學生而言,這個寒假或許并不輕松。下學期僅剩一篇畢業論文,這個假期對大多數同學而言已不是假期,所有人正緊鑼密鼓地籌劃着自己的實習,預備在新學期到來前成功上崗。
邈邈也不例外。只是投了一份又一份的簡歷都石沉大海,甚至連個電話通知都沒有,她都幾近灰心了。她明白自己這個專業很難找到對口的工作,也明白現在工作很難找。她已要求不高,反正現在專業不對口的也很多,所以行政助理啊,銷售助理啊什麽崗位她都試着投了,但找工作仍舊如此艱難,是她沒有預料到的。
還好她還兼着全家的工作。全家的店長或許知道她有點困難,趁着假期提議讓她做全職,她高興地應允了下來。
這天她正巧不上班,睡了個懶覺,起床後想起了一件事,在衛生間裏鼓搗了一陣,忽然音樂大作,她怔了好久才意識到是自己的手機鈴聲。她掀開垃圾桶,把顯示着兩條線的驗孕棒丢了進去,站了起來,走出了衛生間。
她找了好一會兒才找到手機,那時音樂已經停了下來。她從枕頭下剛把手機捏在了手裏,第二遍鈴聲又在她耳邊響起。
她看了眼屏幕,接了起來,“喂?小寧?”
“是我,邈邈。你大年二九有空嗎?”
“怎麽啦?”
“我和臨遠想請你吃飯。”
邈邈脫口而出,“郜臨遠病好了嗎?”
“差不多了,現在他在自己家裏療養。”
“哦……”
“邈邈,怎麽樣?”
邈邈還沉浸在前面一個問題中,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什麽?”
“就我們請你吃飯啊,就我們三個,當然如果你願意把你男朋友帶出來的話就更好了。”
“你不用回C市過年嗎?”
“郜臨遠哥哥讓我在他們家過。”舒寧的聲調降了下來,像是在羞澀似的,“而且我想多花點時間照顧他,他大病初愈,多個人好一些。”
“阿姨叔叔都沒說什麽?”
“我騙他們說我要工作。本來是想讓郜臨遠大年初一陪我回去的,但想了想好像太早了,再說臨遠身體也不太好……就算了。”
“那你們請我吃飯幹嘛?”
“臨遠說要謝謝你那次來勸我。如果不是你,我不可能那麽快開門,也不可能那麽快從陰影裏走出來。”
“這也沒什麽。你是我好朋友,那是我應該做的。”
“哎呀,邈邈,你就別跟我客氣啦,讓你來就來呗,那天我會讓臨遠來接你的。”
邈邈想起了那兩條線,最終答了一聲“好”。
大年二九那天她特地請了一天假,下午早早地準備了起來,她在梳妝臺前勾勒了好久的眼線,畫了一筆又一筆,怎麽都覺得不好,最後差點就把自己畫成了一只熊貓,她只好把妝卸得幹幹淨淨的,又開始試衣服,可她換了好幾套衣服,在鏡子前轉來轉去,也始終找不到自己最滿意的。
她挫敗地往床上一坐,腦袋空空,發了許久的呆。最後接了一個電話,她從衣櫥裏取了最簡單的牛仔褲、一件米色薄絨線衫和一件厚外套,換上後就匆匆下了樓。
也許是舒寧給她打電話打晚了,郜臨遠似乎在下面等了很久。邈邈遠遠地就看到郜臨遠靠着車颀長的身影,如同一幅漫畫一般賞心悅目。
他穿的很少,西裝外披了一件呢絨外衣,大大地敞開着,邈邈不禁在想他到底冷不冷。病才剛好,也不注意保養,果然皮不是一般的厚。
如同久別重逢,看到郜臨遠的那一刻,邈邈鼻子一酸,眼眶都開始泛紅。沉寂已久的內心此刻百轉千回,久久不能平靜。猶如一個瘾君子,被迫戒毒,然而這時他最愛的毒藥就完完整整地擺放在他的眼前,心中滿是欣喜,同時又是無比的痛恨。
郜臨遠就是她的毒藥,她想戒卻戒不掉,以前不行,如今肚子裏多了一樣,更是做不到。她只能由着自己的瘾越來越深。
她在牆壁後停留了很久,讓自己不再那麽激動才走了出去。
走進一些,邈邈看清了郜臨遠手中的點點星光,她快步走上去,停在他的面前,伸手把他抽着的煙扒了,走到旁邊的垃圾桶旁把煙給滅了,丢了進去。
走回他的身前,她裝作若無其事地問:“舒寧呢?”
“她還在上班,等等就去接她。上車吧。”
他順其自然地替她打開副駕駛的門,邈邈頓了一下,還是自己打開了後座的門。她這會兒才發現,郜臨遠換了一輛車,竟然還是邁巴赫。
邈邈擡頭看了眼他,吞了好幾口口水才忍住沒問他是不是錢多得花不完了,能不能借一點給自己用用。
她上了車,等了好久才見郜臨遠重重地把副駕駛地門推上,繞了個圈回到了駕駛座上。他砸門的那一瞬間,邈邈覺得就像一張張紅色的鈔票在往天上飛一樣,肉疼得緊。
車廂裏明明空調開得很暖,大概是氣壓太低,邈邈覺得仍然冷得刺骨。郜臨遠從上車後就板着張臉,臉色黑得跟包公似的,一副欲求不滿的樣子。
“你病好了?”邈邈咬着牙打破了冰
作者有話要說:哎呀我去~郜渣哥哥,你多了個孩紙,現在看你腫麽辦!HIAHIAH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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