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23、
23、
車裏空調熱氣呼啦啦地吹着,與車內的溫暖大相徑庭的是窗外冰涼的世界,包了一層又一層的行人,還有——郜臨遠暗沉不悅的臉。
長久的沉默過後,他的喉結滾了滾,簡單至極地“嗯”了一聲。
邈邈吸了口氣,問:“怎麽出車禍的?”
剛問出口,車子忽然一個緊急轉彎,她用力抓緊扶手,看向前方。車子開在了另一條路上,方向盤迅速轉回來,穩穩地行駛在了路上。
“與你無關。”
邈邈本以為他不會回答她的問題,沒想他突然開口,冒出來了這麽一句。她撇了撇嘴,心想他還不如不說。
既然他不願意談自己的事,她只好換了個話題,“舒寧換工作了?”
“嗯。”
“在哪兒?”
“廣播電臺。”
她還想問,是不是你幫她找的,可話到了嘴邊還是咽了下去。這個問題問出來已無必要,無論他的回答是否定抑或肯定,都比她幸運得多,只會顯得自己更加可憐卑微。
“我有些事情想跟你說。”
“什麽事?”他淡淡地問,話畢他踩着剎車,車子穩穩地停了下來。
邈邈向外張望,發現了不遠處舒寧的身影,看來已到了廣播電臺的樓下。
盡管有二三女子陪同舒寧等在樓下,但舒寧仍是最惹人眼球的那一個。她穿着紅色的長款修身大衣,米色的圍巾随意地搭着,手放在口袋裏,面帶微笑,時不時地伸手看一下手表。她不高,也不算超級大美女,但是氣質絕倫,令人一看就過目難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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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起郜臨遠告訴她,舒寧是C市舒家的女兒。她這一刻終于相信了。以前大概是和她走得太近,只覺得舒寧親近可愛,而她一點兒也都沒有大小姐架子,所以她從未想過她在那樣的家庭裏成長。
她終究要和她的好朋友越來越遠,她只能笑着看開,獨自裝傻維持這段來之不易的友情。
郜臨遠按了按喇叭,舒寧把視線投了過來,綻開一個甜美的笑容,踏着小碎步地向他們走來。
邈邈的視線還在舒寧的身上,完全忘了剛剛自己提過的話。
于是郜臨遠又問了一遍:“什麽事?”
邈邈輕輕“啊”了一聲,從後視鏡裏看到他停駐在自己身上的眼神,沒有任何感情,平靜如水,她回過神,想起了那件事,又看了一眼即将上車的舒寧,苦笑了下,道:“等等再說吧。”
他的眉頭微微隆起,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麽。下一秒,副駕駛的車門被人拉開,舒寧坐了上來。
“邈邈!”
她笑了笑,應了聲,“小寧,剛下班?”
“嗯。我怕你等,就先讓你臨遠來接你了。”頓了一下又說,“我給你打電話的時候他到了沒?”後面這句話雖是對着邈邈說的,可舒寧的眼神卻瞥向了郜臨遠,帶着甜甜的笑意。
郜臨遠勾了勾嘴角,沒有說話,把車掉了個頭。
邈邈說:“他到了。”
“本來是想去吃菜的,但是我們三個人點一桌菜挺奇怪,又吃不掉,你有什麽特別想吃的嗎?”
“你們決定就好。”
“這次本來就是請你吃的,你給點意見嘛。不然到時我們挑的地方你不愛吃怎麽辦?”
“你和我認識這麽久,不知道我喜歡吃什麽?”
“你口味這麽獨特,說實話,認識你這麽久,我還真不知道你的喜好。我覺得你好像什麽都吃,但又沒有特別喜歡的……”
邈邈從後視鏡裏看了眼駕駛座上的人,他正面無表情地開着車,她不知他會開去哪裏,她忽然靈機一動,打斷了舒寧的思考。
“真的讓我挑地方嗎?”
舒寧點了點頭。
“随便什麽都可以?你們有什麽忌口的嗎?”
“你就說吧,怎麽那麽啰嗦!”
她想起從前,從眼裏蕩漾出了一股笑意,說:“我想去吃水煮魚。”
“在哪裏?”舒寧吃驚地問。
她拿出手機,導航了一下,把手機給舒寧看,舒寧點了點頭,但還是十分詫異,“邈邈,你吃辣?”
她搖了搖頭,“但是今天想吃了。”
舒寧拿着手機給郜臨遠看了一眼,邈邈從後視鏡裏看到他微微一怔,沉默許久,轉頭對舒寧笑了笑。
車子從十字路口打了個彎,繞了回去。
郜臨遠熟門熟路地在老街上找了個車位停下,邈邈和舒寧在原地等他。
舒寧問她:“這兒哪有飯店啊?”
她指了指身後那被枝葉藤蔓遮掩住的紅色木門,“就是這裏。”
郜臨遠走了過來,說:“走吧。”率先推開了門走了進去。
進去後便是別有洞天,兩旁種了幾棵蒼天大樹,包圍着一家十分古風的飯店,更像是茶餘飯後閑來無事讓人栖息聊天的小茶館。
雖然大樹已然禿枝,但飯店內燈火通明,坐着好幾桌的人,倒也覺得十分熱鬧。
他們選了一桌坐下,邈邈拿着菜單沒有思忖就叫了一份水煮魚,然後把菜單遞給舒寧。
“你們吃什麽?”
舒寧在菜單上研究了很久,說:“那就來一份手撕包菜,拌黃瓜,對了,還有酸梅湯。臨遠,你要吃什麽?”
郜臨遠正在脫衣服,看都沒看一眼菜單,說:“幹鍋牛蛙。”
邈邈愣了愣,同時一股異樣的熱流從心裏湧開。
服務員把菜報了一遍,留下了單子離開。室內很熱,邈邈和舒寧解了圍巾,脫了衣服。
菜很快就上來了。熱騰騰的鍋子裏冒着袅袅霧氣。邈邈等不及先撂了一筷子,剛吃進嘴裏時,水煮魚的香味四溢,不斷沖擊着她的味蕾,當她把食物咽下去時,殘留在口中的只餘下濃重的辣味,這時她才感受到有股熱氣在自己嘴裏亂竄,很快蔓延到了體內。那辣就像一根根很小很小的針,在她的舌頭上胡亂刺下,又像是小時候吃的跳跳糖,在她的舌尖上群魔亂舞,令她舌尖都麻了。
她吐着舌頭,呼着熱氣,覺得這樣的刺激還不夠,又夾了一筷子進了嘴裏。
另外兩個人也開始動筷,但盡挑着兩個蔬菜吃,郜臨遠有時還會碰一下水煮魚,但舒寧連一筷都沒動過。
只有邈邈一個人吃得尤其歡快。
其實她真的怕辣,沒幾口已經把她的臉憋得通紅了,跟喝了酒似的,額頭上、鼻尖上都冒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但她喝了半杯酸梅汁後,吸着鼻涕又開始與水煮魚、與牛蛙奮戰了起來,就像聖鬥士似的。舒寧都驚訝地放下筷子直接瞪大眼睛看着她了,她也不以為意。
因為刺激,因為痛快。她想起他曾經告訴過自己,實在難受的話,吃一頓這樣辣的,可以刺激得忘了所有的不快。
或許還有一個原因。把她辣過頭了,她就可以鼓起勇氣說一些她不敢說的話了。
“邈邈……你真厲害。”舒寧目瞪口呆地說。
邈邈笑了下,吐掉魚刺,擡頭問舒寧:“你不吃辣,你還答應我來這邊?”
“不是說了全由你做主嗎?請你吃飯當然你最大。”
邈邈聳了聳肩,“那你什麽都不吃不餓嗎?要不叫點不辣的面啊什麽的?”
“這兒有不辣的嗎?”舒寧無奈地說,突然轉頭看向郜臨遠,“牛蛙不是你點的?你怎麽也不吃?”
邈邈挑了一塊牛蛙,默默埋下了頭,靜靜等着他的回答。
好半天才聽到他緩緩開口:“不知道蕭小姐的口味,随便點的。這家的牛蛙聽說不錯。”
舒寧沒再回答,邈邈稍稍擡眸注意了一下舒寧的表情,卻被一陣漸漸上升的霧氣擋住,看不清楚。
隔着霧氣向他清冷俊秀的面容看去,他瘦的已輪廓分明,他以前雖然不胖,但至少看上去比現在健碩。他吃得又那麽少,開始到現在幾乎根本沒怎麽動筷子,以前他不是這樣的。
她想起他們第一次來這裏,是他帶她來的。那時她正失意,他就把她帶來了這裏,像今天一樣,點了水煮魚和牛蛙,她第一次吃這麽辣的東西,剛開始她不敢下口,可吃着吃着就忘了懷,最後簡直酣暢淋漓,把她辣的眼淚汪汪。他也陪她吃了挺多,盡管她再也沒見過他吃過牛蛙。
記憶裏的他依然如此深刻,可他卻漸行漸遠。
他從西裝口袋裏拿出了一包煙,抽了一支出來,想起了什麽,看了看她們兩個。
“我出去抽支煙?”
舒寧笑着點了點頭。
他出去後邈邈問:“他不是不抽煙的?”
舒寧嘆了口氣,“出事後就開始抽了。有時候見他頭痛得難受,抽煙也許能緩解點。”
邈邈皺了皺眉,垂眸,若有所思地又吃了幾口就找了個機會說要去衛生間,從座位上起身離開。
她并不是真的想上廁所,她只是想要想清楚怎麽跟郜臨遠開口。舒寧在,她完全沒法兒找到和他獨處的機會,更加沒法兒跟他說清楚。
她在廁所裏來回踱步,可廁所裏的人出出進進越來越頻繁,空間很小,容不得她反複思量。眼見等的人越來越多,她只好收着腰擠了出去。
她沮喪地在外邊洗着手,一擡頭,就在眼前的鏡子裏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自己的背後。
他走到她的旁邊,彎□來對着水龍頭沖着手。流水聲沒有蓋住他的聲音。
他問:“想跟我說什麽?”
邈邈一怔。
他又說:“你不是有事要說?現在可以說了。”
“啊……哦……”
邈邈咬着唇低下了頭踟蹰,他在旁邊不動。後面的人很快就等着急了。
“前面兩個好了沒啊……怎麽那麽慢……”
她轉頭尴尬地笑了笑,讓出了位置。郜臨遠也被擠到了她的旁邊,她捏緊了拳頭,昂起臉深吸了口氣,堅定地直視他的雙眼。
“郜臨遠,我……”
“邈邈!”
作者有話要說:咦?貌似進展有點慢。。。果紙準備加把勁今晚來個二更!大家幫果紙加油鼓勁呀!
嘻嘻嘻,昨晚米有更。。。我會告訴你們我昨晚在看慈悲城嗎?慈悲城好好看啊!無論是情節或是文筆都特別好!嘿嘿嘿嘿~丁墨大人你是俺偶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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