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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來坐。”陸蔓子再度開口,手指輕拍她旁邊的位置,一字一字,緩慢低啞的說,“坐到這裏來。”
田一笙大腦一片紅白,陸蔓子低啞撩人的聲線在她腦子裏咚咚回響,思緒全被打亂。
這樣的陸蔓子,讓她無力應對。
以前……以前的那個陸蔓子,她認識的那個陸蔓子,不是這樣的。
這樣的,撩人得要命。
要命……田一笙想着,身體不受理智控制的坐到陸蔓子拍過的地方。
“乖。”陸蔓子誇了一個字,再度遞過去杯子,“再喝一杯。”
田一笙思維全是亂的,又緊張又慌張,接過杯子,壯膽似的咕嚕兩口悶掉。
酒精上頭,她更暈了。
偏偏陸蔓子還慢悠悠的叫她再喝了一杯。
轉瞬之間,消了大半瓶紅酒。
“你這麽晚找我,幹什麽?”陸蔓子終于開始說正題。
田一笙潛意識的覺得這句話有點不對,她根本沒打算在這種深更半夜,上門找陸蔓子的啊……
但陸蔓子并沒有給她時間讓她用暈乎的思維捋清楚事情。
她一手撐着沙發,身體微微前傾,逼近田一笙。
紅唇輕勾,笑意惑人,語調暧昧:“幹你……還是幹別的?”
田一笙完全招架不住,通紅着一張臉望着她,眼睛瞪得大大,像是一只被吓到了的林中小鹿。
好半天之後她才顫抖着睫毛,結結巴巴道:“不是幹、幹……不,我不是那個意思……”
陸蔓子紅唇開合,尾調上揚的哦了一聲:“不是幹你,那是……幹我嗎?”
田一笙腦子徹底炸掉了,連着耳尖都變得滾燙通紅,心跳急促猛烈,呼吸卻停滞在了那要命的緊張裏。
陸蔓子繼續貼近,看着那緋紅的耳垂,輕輕呵氣。
“想嗎?”她紅唇擦過敏感的耳際,“想幹我嗎?”
田一笙呆滞道:“我、我我……”
結巴半天,她也沒能說出下半句。
她想的,可她沒勇氣承認。
陸蔓子卻繼續道:“我不想你幹我……”
田一笙緊張滾燙的心跳發涼的一滞,又聽陸蔓子呵氣如蘭吐出後半句:“我只想幹你……”
完敗。
田一笙所有的理智,所有的鎮定,全都被轟碎了。
不管陸蔓子接下來要她做什麽,她都一定不會有拒絕的力氣。
可偏偏,陸蔓子抽身而退了。
她像個沒事人一樣,倒了半杯酒,一飲而盡。
田一笙沒反應過來,傻愣愣的望着她。
陸蔓子淡淡睨了她一眼,用一種介于熱情和疏遠之間的态度,問道:“要去洗澡嗎?”
話題轉陡轉,弄得田一笙更懵。
陸蔓子将酒瓶裏剩餘的酒全倒進杯子裏,遞過去:“還是說,你要繼續喝?”
田一笙急忙搖頭,她酒量不算好,再喝就真醉了。
陸蔓子便自己抿了一口,口氣近乎命令:“去洗澡。”
洗澡之後再繼續的意思嗎?
田一笙自己略微想想後續,臉上就藏不住的泛出了紅。
她總是這樣容易臉紅,皮膚又太白,完全遮掩不住。
陸蔓子盯了一眼,慢慢将杯子裏的紅酒飲盡。
田一笙進了卧室的浴室。
關上門,看着鏡子裏仍發紅的臉,她不由羞恥又懊惱,明明曾經,她跟陸蔓子同居過兩年,日夜厮守,早就沒了那種剛開始坦誠相對的羞恥和緊張。
可隔了五年,再遇見這樣的陸蔓子,她竟比當初兩人第一次時,還要緊張和無措。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想用冷水洗把臉鎮定,但又擔心臉上的妝花了。
盯着鏡子半響,田一笙還是一咬牙把臉上的妝全洗了。
洗了澡卻又不卸妝,太刻意了,而且……陸蔓子又不是沒見過她素顏的樣子。
她鎮定下來,獨自在浴室細致的洗了澡。
浴室很寬,用磨砂玻璃分了兩間,外間有一整片的鏡面牆,光滑幹淨,清晰地映照着人影。
田一笙赤身走出,對着鏡子打量自己的身體。
她雖然生過一個孩子,但身材卻并沒有走形松垮,只是腰腹已不如年少時緊致,畢竟已經二十七,不再年輕。她提起一口氣,讓小腹看起來更加平坦。
不知道陸蔓子現在身材如何。
兩人再遇以來,她還沒看過她的身體,甚至連觸碰也很少。
那天在酒店的第一次,她被陸蔓子欺負得太厲害,一點還手的力氣也沒有,她的雙手不是被陸蔓子壓着,就是顫抖着去抓陸蔓子的手腕,好讓她別那麽激烈……
臉上又開始發熱,田一笙趕緊搖頭,驅散那些旖旎回憶,裹上浴衣,小心翼翼的拉開了門。
浴室門正對着落地窗,陸蔓子就站在窗前。
頂層高樓,視野極其開闊,整個城市的燈光都盡收眼底。
聽見動靜,陸蔓子回身看了過來。
田一笙披散着濕潤的頭發,腳步踟蹰,不由自主的緊張起來,連陸蔓子的臉都不敢看。
陸蔓子手裏還端着酒杯,但裏面的酒換成了淺棕色的威士忌。
她盯着田一笙,眼神幽深,表情晦暗。
田一笙屏住了呼吸,在尴尬僵硬裏,艱難的找到話說:“我洗完了,你可以去洗了……”
陸蔓子慢慢勾起了唇,她将杯子放下,擡腳走近,捏住田一笙的下巴,直接親了上去。
帶着醉人酒精味道的吻一落下來,田一笙就軟了身體,不住後退,直到後背抵在牆壁上。
陸蔓子的手從寬松的浴袍裏探了進去。
田一笙慌張的抓住她,低喘着結巴說:“你你還沒卸妝……”
要是兩人又那麽直接睡去了,陸蔓子就又要帶妝睡一夜,對皮膚不好。
陸蔓子緩緩笑開,冷豔的面容逼近,笑意撩人。
“可我現在唯一想做的事情,就只是……吃你。一分一秒,也等不了。”
☆、欺人
兩個人到底還是又滾到了床上,正事一句也沒說。
田一笙很想碰碰陸蔓子,卻總是被她壓住手腕,不讓她主動,不讓她掙紮,只讓她順從而又被動的承受。
她發現陸蔓子現在尤其喜歡讓自己靠在她懷裏,一邊被親吻脖子和耳垂,一邊被狠狠的侵犯。
兩人上床的時候,已經近清晨五點,所以等一切結束時,窗外天色大明,視野開闊的落地窗外,朝陽正緩緩從地平線上升起。
田一笙被榨幹了精力,強撐着別立即睡過去,靠在陸蔓子懷裏翻過身,仰頭望着她說:“我其實有件正事……想跟你說。”
兩個人滾了小半夜,陸蔓子卻只是脫了外衣和褲子,單手撐着額頭躺在床上,頭發全撥在腦後,露出纖長的脖頸,白色吊帶松垮的滑在手臂上,雪白的肩上落着bra的黑色細肩帶。
姿态随意而性感。
田一笙看着這樣的她,思緒不由散亂起來。
一會想她這個樣子真好看,一會又想她為什麽總是不願脫下衣服……
“說什麽?”陸蔓子輕聲開口,拉回了田一笙的理智。
她急忙收斂思緒,組織語言,小心說:“就是關于林初美的事情……”
陸蔓子哦了一聲,挑眸看着她:“你來幫她說情。”
肯定的語氣。
田一笙換了一個可以讓自己放松的姿勢,趴着說:“對,她也挺不容易的,老公生重病,又沒錢治療,跟五年前……我的情況,很像。”
終于引話到了五年前,田一笙緊張起來,忐忑的看着陸蔓子。
她會怎麽回應。
陸蔓子僵了一瞬,沒什麽情緒起伏的緩緩道:“都是為了錢,的确很像。”
“我不是為了錢跟你分手的!”田一笙坐起身,字字用力,“我當初跟你分手,不是為了錢……”
陸蔓子同樣撐身坐起,黑色頭發滑過她肩頭,擋住了她忽然沉冷的小半側臉,語調莫名:“不是錢,那是因為什麽呢?”
田一笙忽然感覺有些窒息,心虛慌亂的想,她是不是已經知道自己結了婚,生了孩子的事情……
“因為……”陸蔓子兀自繼續說話,微微側頭,眸光沉沉的盯着田一笙,“不愛了嗎?”
“不是!”田一笙立即否定,抓住陸蔓子的手腕,着急說道,“不是因為錢,也不是因為……”
尖銳的手機鈴聲,忽的在這個時候響起,打斷田一笙的話,她本不想管,先解釋完了再說,可陸蔓子的視線,卻定格在了她身後。
床頭的手機激烈震動着,屏幕明亮,清晰寫着三個字——林溫景。
田一笙心髒狠狠一縮,慌張的想挂電話,被陸蔓子拉住。
“是誰?”
田一笙張口結舌,還沒想出謊言說辭,臉就已經無意識的紅了。
陸蔓子太了解她的反應了,一眼就能看穿她的心虛和慌亂。
伸手,指尖滑過屏幕,她接通了電話。
“媽咪……”電話裏傳出孩子稚嫩綿軟的嗓音,“你什麽時候回家呀,我昨晚生病了……”
田一笙腦子裏咯噔一聲,徹底僵住。
“媽咪?”蔓蔓又叫了兩聲,可電話另一邊始終沉默,她不知原因,便向林溫景求助,“粑粑,媽咪怎麽不說話呀?”
“拿來我看看。”林溫景接過了手機,喂喂問道,“一笙,你在聽嗎?”
沉默。
“信號出問題了嗎?”林溫景疑惑說着,挂掉了電話。
屋子裏,仍舊是沉默,直到林溫景的下一個電話打進來,手機鈴聲突兀的打破寂靜。
田一笙回神,手忙腳亂,挂掉了電話。
口舌幹燥,她想解釋,卻又無從說起。
比起田一笙的無措和慌張,陸蔓子平靜得像沒有波瀾的水。
“你有孩子了……”她頓了一秒,又怪異的露出笑容,盯着田一笙的眼睛,一字一頓的重新說,“不,應該是,你有家庭了。”
田一笙急忙道:“是形婚!我跟他是事先說好的形婚……”
陸蔓子從她臉上移開視線,一言不發的下床,拉開抽屜,從裏面抽出香煙,沉默點上。
她只穿着吊帶和黑色的平角褲,修長高挑的身材曼妙畢露,黑發披肩,散在清瘦的臉頰旁,若不是眼妝未卸,指尖夾煙,她與五年前,幾乎一模一樣。
“你什麽時候結的婚,什麽時候生的孩子?”陸蔓子一口氣抽掉半支煙,平靜的看着田一笙,“你女兒現在幾歲,四歲嗎?”
五年前分手,懷孕九月,孩子四歲。
換種方式說,就是她在跟她分手之後,就立馬找了對象形婚,然後生子。
她與人領證,與人産檢,與父母,孩子享受天倫的時候,是否有想過,那個幾乎斷了脊椎,半死不活躺在手術床上搶救的自己。
陸蔓子捏着香煙的手指,忽然開始無法自控的顫抖。
“阿蔓,我真的能解釋……”田一笙不顧□□的身體,想去拉陸蔓子的手,被她躲開。
她往後退了一步,垂眸看着田一笙,字字冰冷:“田一笙,你能解釋又如何?背叛,是不分形式的。”
田一笙瞬間啞口,心髒難受的縮緊,攪疼,卻什麽解釋的話也再說不出來。
陸蔓子随手将煙在櫃子上摁熄,絲毫不在乎光潔的櫃面是不是會留下疤痕。
她重新拿出一支,點上,深吸一口,穩住顫抖的手指,然後指着門邊:“出去。”
田一笙紅着眼睛哀求:“阿蔓……”
陸蔓子狠狠又抽調半支煙,霧氣氤氲,模糊了她的表情。
“田一笙,你為什麽讓我碰你?”她又抽了一口煙,繼續說,“為了錢,為了讓我幫你忙,還是純粹的……犯賤?”
心口好似被人掐住了,悶得田一笙說不出話。
犯賤。
她的确是犯賤,明知道自己有家庭的羁絆,明知道自己不該打擾,卻還是遏制不住心裏的貪戀。
她應該離她遠遠的。
“對不起。”無數話在嘴裏翻湧,可到最後能說出來的,卻只有這蒼白無力的三個字。
陸蔓子閉上了眼睛:“你出去。”
田一笙在僵冷的氣氛裏穿上衣服,站在陸蔓子背後,床的另一邊。
還想再說些什麽,可陸蔓子只是背影冷硬的對着她。
猶豫半響,田一笙只能敗身而退。
她和陸蔓子的每次見面,都沒落得個好收場。
但也對,她一邊藏着自己生過孩子的秘密,說着配不上,要保持距離,識相點別去打擾的話,可另一邊卻又可恥的靠近陸蔓子,任由她觸碰自己,再與自己一起沉淪。
她這樣的行徑,與立牌坊的表子有什麽區別?
田一笙走出公寓,用力的捂住臉,壓住發紅的眼眶。
天際,朝陽漸高。
陸蔓子走到了窗邊,盯着那片明亮的天空,沉默抽煙。
一支接一支,煙灰與煙頭落了一地,她卻全然不管。
客廳,驀得傳來門鎖轉動的聲音。有人開門進來了,陸蔓子仍舊沒回頭。
門板推開,是三厭。
她提着一個小巧精致的木色紙袋子,掃視了一圈客廳,聞着煙味,找到卧室。
外面天光極亮,映得陸蔓子的身形輪廓極深。腰肢纖細,長腿勻稱,背影動人,可惜表情冰冷,帶着強烈的疏離感。
“小甜甜走了?”三厭睨了一眼淩亂的床單,臉上并沒有意外,将紙袋子放在床頭櫃上,随即并排站在陸蔓子旁邊,一起吞雲吐霧。
等她抽完了一支煙,陸蔓子才開口:“我接到了她女兒的電話……”
三厭挑了一下眉,唇邊挑笑,卻沒接話,而是慢條斯理的抽完一支煙,再重新點上一支,吸了一口,轉手遞給剛抽完一支的陸蔓子。
陸蔓子沒表情的接過,沉默的繼續。
“放手嗎?”三厭輕柔的問,臉上自始至終的帶着笑,自然的拿過陸蔓子手裏的煙,兩人分抽,“放不了手,那就假裝你不知道。”
陸蔓子皺眉道:“她也知道我知道了。”
三厭笑起來:“你說繞口令呢?”
陸蔓子冷着臉不接話。
三厭沒收斂笑,只是睨着陸蔓子的眼睛,慢悠悠的說:“我的意思是,你,假裝不知道。”
她将那支煙的最後一口抽完,勾着笑容,緩和道:“自欺,欺人。”
另一邊,田一笙在站牌下等公交時,又收到了陸蔓子的信息,簡單明了的兩個字:“回來。”
回來?她叫她回去嗎?
手機又跟着一震,陸蔓子重複了一遍:“你回來。”
☆、高冷
田一笙握着手機在公交站裏糾結了許久,理智上她知道自己不應該回去,她沒有理由回去,可情感的沖動,又讓她管不住自己的腿。
至于回去之後呢——就算陸蔓子不介意她的過去,她的家庭,可是然後呢?她們這樣又算什麽樣的關系——這些問題,她想不清楚,也不想去想。
往公寓回時,她給林溫景回了一個電話,仔細詢問蔓蔓的病情。
“就是受了寒,發高燒。”林溫景耐心解釋說,“昨晚媽帶着去醫院輸了水,但早上起來還是低燒不退,我擔心就開車回來了,現在已經到醫院了……其實我一個人可以應對的,就是蔓蔓太想你。”
田一笙心裏一酸,狠心咬牙說:“我還有工作,回不來……蔓蔓的高燒,你要帶她仔細檢查,我怕萬一……”
“我知道。”林溫景說,“已經抽過血檢查過了,就只是普通的高燒。”
田一笙放下心:“蔓蔓呢,讓我跟她說幾句話。”
林溫景低聲道:“睡着呢,剛剛鬧着要找你,昨晚又病了一夜,這會睡沉了……”
田一笙愧疚極了,忙說:“你醒了跟她說,明天我一定好好陪她。”
林溫景道:“嗯,好。”
田一笙道:“那我還有事……”
“一笙,”林溫景叫住她,用詞慎重的問,“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什麽人了。”
田一笙一下子停住了腳步,不知該怎麽回答。
林溫景溫和道:“我并沒有什麽介意或者是幹涉你的意思,就是希望你能多多考慮一下蔓蔓,她還小,需要一個健康而完整的家庭。家庭環境對一個孩子的影響太大了,我不希望蔓蔓的童年有任何影響到她成長的嚴重缺口,雖然這些并不是絕對的因數,但若是有一點過失成真,就會影響到她未來的一輩子,風險太大。”
田一笙心糾成一團,好一陣之後啞聲說:“我知道。”
林溫景道:“嗯,那好,你先忙。今天周六,我明天下午回學校,你早點回來。”
田一笙應了一聲,挂了電話。
晨間的風還有些涼,吹得她肌膚發緊。
其實蔓蔓對林溫景的依賴性遠遠大過了她,有時候她甚至覺得連親近感都超過了她。
林溫景脾氣好,有耐心,蔓蔓怎麽折騰他都能耐着性子陪着,加上又是個老師,對教育格外注意和慎重,蔓蔓許多壞習慣,都是他花了一兩個寒暑假日夜相陪着慢慢糾正過來的。
對于蔓蔓,林溫景比田一笙上心得多,盡管兩人的初衷只是組建一個家庭以應付別人,但幾年下來,林溫景顯然是對這個家庭用了真心。
田一笙還知道林溫景在獨自存錢買學區房,為了讓蔓蔓日後更方便的上小學。
她站在公寓門口,忽然踟蹰起來。
背叛家庭的愧疚感,時隔一月之後,終于後知後覺的浮了上來。
五年時間,改變不僅僅是陸蔓子一個人,還有她自己。
她如今羁絆在手,枷鎖滿身,繼而步步畏縮,左右顧慮。
怕陸蔓子嫌棄她人老珠黃,怕被母親知曉她還沒“改邪歸正”,怕那些流言蜚語戳傷蔓蔓單純的童年世界……她怕的太多了。
那天林月問她,自己還有多喜歡陸蔓子,有到可以為了陸蔓子,割舍一切的地步嗎?
她當時說,就算她願意,陸蔓子也不一定需要。
但那并不是最真實的答案,若是真的讓她選,她只會在兩者間自私的猶豫不決,就像是現在。
想要陸蔓子,又想要不傷害蔓蔓,不傷害母親。
田一笙在門口徘徊了許久,終于重新進入了公寓。
不管将來結果如何,那些自私的欲.望,還是在現在控制了她。
這是最後一次,為自私的自己,也為了林初美那個還沒求完的情。
等下一次……她一定會合适的,保持距離。
開門的是三厭。
“來啦?”她一臉熱絡,領着田一笙進屋。
田一笙沒想到會在屋子裏遇見她,錯愕又不安,很想問她什麽時候來的,又怕暴露了自己昨晚跟陸蔓子混亂一夜的事情。
“蔓子在洗澡,估計還得好一會。”三厭領着田一笙在餐桌邊上坐下,卷起寬松的麻料衣袖,問道,“餓嗎,我打算下面來吃。”
三厭一副主人姿态招呼她,讓田一笙有些懵,遲鈍的呆呆道:“啊?”
“那我就給你也做一碗,陽春面可是我的拿手菜。”她轉身進廚房,因為阻隔廚房的是镂空置物架,所以能很清楚的聽見她的聲音,“這個公寓原本是我家,為了方便蔓子上班,就騰給她住了。不過我現在也不太喜歡這裏,回憶太多,看見就心傷。”
三厭語氣溫和随性,很容易就将人帶到放松閑聊的狀态裏。
田一笙自然随着她的話問:“你以前住這裏?”
三厭背對着她,在清洗蔬菜,應道:“是啊,我跟我妻子……不,前妻一起。”
田一笙:“前妻?”
三厭嗯了一聲,擰開水龍頭:“我跟你們是同道中人。”
這個田一笙能感覺得出來,她很好奇三厭的妻子會是什麽樣子的,畢竟她風格特立,如果要找對象,那也一定是極其不平凡的人物。
三厭好似知道田一笙在想什麽,自己說了一句:“跟她分手前,我可不是這個樣子的……”
她燒着水,得空就轉過了身,靠着流理臺,隔着空曠的置物架笑着說:“重新正式的自我介紹一下,我姓岳,名瑤歡,三厭是我的法號,我算是……嗯,半個出家人吧。”
田一笙道:“那以後我叫你哪個名字?”
三厭笑着道:“你就叫我雁子吧,習慣了別人這樣叫我……”
田一笙點頭:“嗯,雁子你好。”
三厭随和的笑笑,轉身從櫃子裏拿出面條,下鍋之後,切蔥備用。
氣氛安靜下來,田一笙覺得尴尬,就找話題問:“你以前是什麽樣子?”
“以前啊……”三厭回憶道,“正常的樣子吧。”
田一笙道:“你現在也很正常啊。”
三厭輕輕一笑,并未回話。
片刻之後,面條即将出鍋,她便道:“你去喊一聲蔓子,催催她,都進浴室半個小時了,還沒弄好……真是越來越磨叽了。”
聽見陸蔓子的名字田一笙心裏就緊張,攥了攥手指,鼓足了氣才往卧室裏走。
浴室很安靜,并沒有水聲,只是門扉緊閉。
她隔着門,叫了一聲:“阿蔓?”
裏面沒有聲音,田一笙等了片刻,又叫了一聲:“阿蔓,你在嗎?雁子煮了面條,叫我們去吃……”
裏面這才傳來陸蔓子冰涼的聲音:“知道了。”
門還是不開。
她态度太冷,田一笙不敢真的去催她,猶豫着要不要退出去時,三厭進來了。
擡手就重重的敲門:“陸總,你還不出來,在裏面便秘麽?”
說完還給了田一笙一個不要慫的表情,壓低聲音說:“以後別怕,她就是看着厲害,裏面軟着呢。”
田一笙當然知道她不過是表面高冷,可那實實在在的五年光陰,現實的在她們兩人之間劃了一道名為生疏的溝,讓她沒辦法自然熱絡的跟陸蔓子相處。
三厭又催兩句,門才終于被拉開了。
陸蔓子繃着一張妝容精致的冷臉,極為不悅的瞪着三厭。
三厭勾唇笑看着她,說道:“哎呀,你眉毛畫歪了。”
陸蔓子臉上的高冷表情登時開裂,急忙往後退去照鏡子,三厭立即笑開:“我開玩笑的。”
陸蔓子動作僵住,再想繃高冷的架子,卻已經破功了,不自在的睨了一眼田一笙,她強行端着冷臉,越過兩人往外走。
三厭轉頭對着田一笙說道:“看見了吧,紙老虎,一戳就軟了。膽子放大點,多逗逗她,好玩着呢。”
田一笙想着她方才的小動作,也忍不住揚起笑容。
三厭盯了一眼她的表情,勾着笑也往外走。
桌子上已經擺好了三碗面條。
三個人,各坐一方。
田一笙面對着陸蔓子,總是難免緊張,連筷子都有些不會拿。
桌上又沒人說話,氣氛靜得發沉。
三厭轉眸,笑着打破安靜:“蔓子,你今天用的什麽口紅,防脫嗎?”
陸蔓子知道她又要戲弄自己,而且還是當着田一笙的面,不由狠狠的警告了一眼她。
三厭一臉淡定,繼續說:“我關心你呀,萬一吃到一半妝花了,可怎麽辦?”
陸蔓子眼瞳慌張的快速瞥過田一笙,繃直了腰,啪嗒的将筷子往桌子一摔,指着門口幹脆趕人:“你滾出去。”
三厭慢條斯理的攪着面條:“這是我的房子,我不滾。”
陸蔓子皺眉要發火,她又笑起來:“不過看在甜甜的面子上,我還是滾一下吧。你們好好相處哦~”
她抽了紙巾,擦了擦嘴,潇灑的起身就走,一點也不拖泥帶水,咔噠帶上門。
屋子安靜下來,只剩田一笙跟陸蔓子面對面。
或許三厭調節好了氣氛,田一笙現在再對着陸蔓子,莫名的放松了許多。
原來不管這個人外表怎麽變,內裏還是那個她熟知的陸蔓子——一個不知道怎麽與人相處,所以刻意繃着高冷架子的,柔軟又脆弱的普通人。
☆、游戲
略微輕松下來,田一笙試圖找話,打破屋子裏尴尬的安靜。
“你跟雁子關系真的很好……”
陸蔓子沒接話,擡手将披散的黑發束起,一縷短發漏過她的手指,軟軟散在側臉邊上,貼着雪白的肌膚,越發顯得她臉頰清瘦。
田一笙這個時候才察覺陸蔓子比五年前瘦了一些。
但最初見她時,被她那冷豔逼人的妝容和氣勢震懾,竟然一點也沒注意到。
“林初美的事情,我可以幫你。”她開口,修長手指落在桌面,慢慢輕敲,表情淡漠,如同談判,“作為交換,你陪我玩個游戲吧。”
田一笙剛放松下來的心猛然提起,捉摸不定陸蔓子的态度,只得拘謹應對:“什麽游戲?”
陸蔓子盯着她,勾起紅唇,笑容明豔得鋒利:“周末情人。以後的每一個周末,你都要到這裏來……做我的情人,讓我……操。”
田一笙放在膝蓋上的手指,猛然收緊。
這是既是賣身的意思,也是,以後的每一個周末,都可以跟她在一起的意思。
可是……
“你不怕被人知道嗎?”田一笙垂下睫毛,回避陸蔓子太過逼人的視線,“尤其是,你母親……”
陸蔓子淡淡道:“她已經知道了。”
的确是五年前就知道了。
“不,我的意思是,她會……生氣。”田一笙說,“以前,她就很反對我們在一起。”
陸蔓子道:“那是以前,她現在不會了。”
田一笙猛然擡眸看她,不會反對她們在一起,還是不會反對她喜歡女人?
陸蔓子沒做解釋,只問:“你玩嗎?”
田一笙想着那個最後一次,艱難開口:“我……只玩一周。”
陸蔓子敲擊桌面的手指,蜷縮在了一起。
“你知道林初美從挪用了公司多少錢嗎?”她将手放到了桌下,面上越發沒有表情,“五十萬。跟你當初從我母親那裏拿走的分手費,數額一樣。但五年前,你可是先讓我免費操了近三年,現在才幾次,你就想一句話,讓我付出五十萬的代價,你有這麽值嗎?”
她用詞尖銳,刺得田一笙心髒生疼,好一陣才愣愣反駁:“可她說的是十萬……”
陸蔓子定眸看着她:“你知道她老公生的是什麽病嗎?”
田一笙搖頭,遲鈍的羞愧道:“我……沒問。”
林初美跪着求她的時候,她就心軟了,加上又想有個理由來找陸蔓子,暈乎乎的,什麽都沒細問。
陸蔓子輕笑了一聲:“你真好騙。”
說完又頓了一下,補上一句:“可怎麽在我面前,就不好騙了?防備我麽?”
“沒有防備……”田一笙急忙搖頭,想起過去,極不是滋味道,“你以前,從來不騙我……”
陸蔓子嘆道:“是啊……那你現在能讓我騙嗎?”
田一笙自嘲道:“我現在沒有什麽值得讓你騙的了……”
陸蔓子沉默的冷臉瞧着她,好似在用眼神責備田一笙對她的小氣吝啬。
田一笙心一軟,改口道:“你想騙我什麽……”
她給她就是,反正她一窮二白,沒什麽好失去的。
陸蔓子盯着田一笙的眼睛,字字清楚道:“騙你一輩子。”
這調戲的話來得猝不及防,田一笙思緒還沒反應過來,臉就紅了一片,緊張磕巴道:“你你別開玩笑了……”
陸蔓子垂下睫毛,眼底被拉出一片淺淡的陰影:“你就是不願意被我騙。”
田一笙解釋道:“我沒有,只是你別開那樣的玩笑……一輩子什麽的……”
陸蔓子冷冷一笑,不再接話,兩人就那麽冷場下來。
田一笙看着膝蓋上的手,僵硬的将話題轉回來:“林初美的丈夫,生的是什麽病?”
陸蔓子眸光幽暗,沉聲道:“車禍傷到脊椎,導致高位癱瘓。”
車禍,脊椎——全都是最戳田一笙心眼子的詞語。
她睫毛一顫,忍不住擡眸看陸蔓子:“當初我們車禍,你的脊椎……也受了傷,現在還好嗎?有沒有後遺症?”
陸蔓子看着她:“你原來還記得我為你,出過車禍。”
尤其咬重為你兩個字,讓田一笙本就被戳得發軟的心口,再壓一塊石頭。
“你知道傷到脊椎,有多疼嗎?”陸蔓子繼續緊逼,硬是要将她軟了的心壓迫成不能反抗的水,“有一年的時間裏,我晚上都不能正常的睡覺。因為疼,從骨子裏發出來的疼。”
田一笙愧疚得哭了出來,她不是沒了解過傷到脊椎的嚴重性,但現在聽見陸蔓子這樣說,她就心疼得受不了。
恨不得當初傷到的那個人,是自己。
“對不起,阿蔓。”她哽咽哭道,“真的很對不起。”
陸蔓子撇開頭,不去看她哭泣的臉。
“林初美跟你是什麽關系?”她盯着餐桌上的那只幹蓮花,嗓音出奇的平靜,“既然你都願意為一個普通朋友這樣付出,那為什麽就不能陪我玩玩游戲。我當初可是為你,差點把命都丢了。”
田一笙哭到抽噎:“可我有家庭……”
“只是玩游戲。”陸蔓子打斷她的話,“只是,游戲。”
田一笙捂住了臉。
蔓蔓單純的笑臉,母親蒼老而關切的面容,還有……當初車禍時,陸蔓子那渾身是血的模樣。
所有的所有,混合成一個巨大的旋渦,撕扯着她。
“只是游戲而已……”
這幾個字忽然破開了旋渦,讓她從那巨大的痛苦糾結裏掙脫出來。
只是游戲……
“我答應你。”她擦掉眼淚,吸了吸鼻子,擡起臉,“我答應你……”
陸蔓子合上了睫毛,輕聲道:“很好。”
田一笙打着哭隔,問道:“你要我陪你玩到什麽時候?”
陸蔓子道:“到我膩為止。”
田一笙攥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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