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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率先打破寂靜。
“我和阿蔓是大學同學……以前關系挺好的。”她随口引起話頭,繼而問道,“你呢,你跟她什麽時候認識的?”
三厭呼出一口白霧,笑語:“五年前,在醫院。要說起來,我跟她在一起的時間,可比你更久呢。”
醫院……田一笙不由自主的想起那場車禍。
更多的問題湧了出來,關于陸蔓子的脊椎的傷,關于這漫長的五年歲月,還有三厭口中的那個在一起……
想問的事情太多,她反而理不清思緒。
三厭也不急,田一笙不開口,她就絕不多說話,抽完香煙後便嚼起口香糖。
“她這幾年,過得好嗎?”片刻安靜後,田一笙選了一個最重要的問。
三厭唔了一聲,慢悠悠道:“過得好不好,也是分種類的。吃得好,用得好,玩得好,睡得好,還有活得好……你問的,是哪一種好?”
田一笙有點茫然的看着她:“就……都問一下。”
三厭道:“那你不是看見了嗎?都挺好的。”
田一笙想起陸蔓子身上那翻天覆地的氣勢變化,還有她身邊那個漂亮精致得像是洋娃娃的短發女孩,想來的确應該是……挺好的。
她本不該應該去打擾,可是……
“你為什麽要送我回家?為什麽想要了解我?”她實在不能想通,“我跟你……們,其實已經沒什麽聯系了。”
三厭睨過來視線:“打擾到你了?”
田一笙搖頭,轉頭盯着窗外綿綿的小雨:“沒有,只是覺得……沒什麽必要。阿蔓她好像,挺讨厭我的。”
三厭笑起來:“為什麽這樣說?”
田一笙道:“感覺吧……她跟過去完全不一樣了,而且對着我的時候,也總是冷冰冰的,從來不笑,我不知道她心裏到底怎麽想的。”
三厭輕聲道:“她沒有讨厭你。”
田一笙猛然轉頭看着她,車頂燈将她的眼睛照得十分明亮,宛若星辰。
三厭盯了她一眼,勾唇笑道:“看來你很在意蔓子,怎麽,喜歡她?”
田一笙又急忙移開了視線,她想直接承認,讓陸蔓子知道,自己還沒忘記她,願意回到她身邊。
可又怕陸蔓子身邊早已有別人,她表露愛意,不過是自作多情。
“我看見她身邊有一個短發女孩……”猶猶豫豫,田一笙問起了那個駐唱歌手。
三厭哦了一聲:“你說沛莎啊……她也在蔓子身邊很多年了。”
田一笙心髒一沉,只聽見三厭又繼續說:“我性子沉悶,不會逗人開心,但沛莎不一樣,她是精靈,熱情善良,開朗可愛,她總是有辦法,讓蔓子笑起來。”
越聽心越沉。
偏偏三厭就将話卡在這裏,不再繼續,沉默開車。
“我看出了來,她們關系很好。”隔了許久,田一笙才幹巴巴的說了一句。
三厭嗯了一聲,并不反駁,也不做任何附加說明。
任由田一笙在沉默裏難受的胡思亂想。
後面的問題,田一笙忽然全都不想問了,這種感覺就像是……幻想的熱情被現實給踩碎了,留下全是冰冷的寒刺。
陸蔓子現在過得很好,不需要她去打擾。一個生了孩子,結了婚的女人。
雨慢慢停了,車子在沉默裏開到小區外入口。
“你就在這兒停吧,裏面很窄,你不好調頭出來。”田一笙讓她停在三岔路口,“謝謝你送我回來。”
三厭微笑道:“你還想跟我聊聊嗎?今晚我們并沒有聊得盡興,留個電話,下次一起喝咖啡?”
田一笙思緒一轉,最後輾轉加了微信。
也許,陸蔓子會出現在三厭的朋友圈裏。
等三厭車開走後,田一笙幹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戳了三厭的朋友圈,裏面只有一條動态。
時間一個半月前,簡單一句話:“我們回來了。”
下面的配圖是她,沛莎,還有陸蔓子的合照,看着像是在出機場的路上拍的,陸蔓子穿着一件米色風衣,裏面是T恤長褲,帶着鴨舌帽和墨鏡,僅露出纖瘦的下巴和繃緊的紅唇。
沛莎站在中間,笑容燦爛的看着鏡頭,高舉右手比了個二,三厭離鏡頭最近,同樣帶着墨鏡,笑容淺淡溫柔。
這照片裏充滿了老朋友才有的和諧與熟稔。
田一笙把照片放大,縮小,反複看了半分鐘,終于退出去,而後馬上整理自己的朋友圈,把看着不順眼的,矯情的……還有關于孩子的,全部删掉。
檢查一遍,确定整理幹淨了,心底又莫名的湧上一層疲憊和空虛。
就算她這麽做了,又能有多少用呢?
陸蔓子又看不到她朋友圈。
她收起手機,這才邁開腳步往家裏走。
洗漱,上床,躺下時已經近五點。
林溫景裹着被子睡在床裏側,聽見開門動靜撐起身來,困頓的眯着眼睛說:“回來了?”
田一笙點頭,小聲道:“你繼續睡吧,我關燈。”
林溫景應了一聲,又躺了回去,等田一笙裹着另一張被子上床後,他才又問:“打工順利嗎?這麽晚了,你怎麽回來的?”
田一笙随口搪塞道:“順朋友的車回來的。”
林溫景翻了個身,閉着眼睛含糊說:“要是你不方便,我也能去接你……”
說完他也沒等田一笙回應,又睡了過去。
田一笙沒放心上,背過身摁亮手機。
她跟林溫景這樣同床共枕睡了兩年多,前幾年的時候他還自覺的打地鋪,但卧室太窄了,過道睡得難受,加上他當真是個極致到不能再極致的性冷淡,田一笙對他放下了心,心軟就讓他睡到了床上來。
一睡兩年,從未出過事。
迷糊眯了幾個小時,八點過的時候被蔓蔓叫醒了。
她梳了兩個可愛的羊角辮,額前留着細碎柔軟的劉海,撲在田一笙身上,軟綿綿的喊:“媽咪起床了。”
田一笙扶住孩子的腰,啞着聲音說:“媽咪馬上起,你吃早餐了嗎?”
蔓蔓脆生生道:“吃噠。”
田一笙捏了捏女兒肉嘟嘟的臉,蔓蔓眨巴着漆黑濕潤的眼睛,沖田一笙傻乎乎的咧嘴笑,田一笙心裏發軟,起了興致,抓着女兒輕壓在床上,撓咯吱窩逗她笑。
蔓蔓咯咯直笑,在被子堆咕嚕翻滾,躲避田一笙作惡的壞手。
林溫景正好走過來,靠在門框上看着她們笑。
蔓蔓立即朝他求救大喊:“粑粑,快救我……”
田一笙将她翻了個個,繼續撓她癢癢肉,故作兇狠道:“你爸也救不了你,除非你親我一個,不然我就不停手!”
蔓蔓急忙撐起身,捧着田一笙的臉響亮的扒了一口。
田一笙這才放開她,林溫景随之走進屋子裏來,蔓蔓立即伸着小肉手要他抱。
林溫景托着她一把抱起,對蓬頭垢面的田一笙笑說:“快洗漱吃飯,我們馬上出發去游樂場。”
☆、特別
去游樂場路上又下起了密密麻麻的小雨,去不了游樂場,只好轉去商場的室內游樂園,陪着蔓蔓玩了一天,晚上田一笙還要接着去酒吧兼職。
只是那晚之後,陸蔓子再沒出現過。
只有沛莎,每天晚上固定過來唱四首歌,唱完就走。
變天之後,細雨纏綿的下了四五天,溫度一降再降,感冒悄無聲息的流行起來。
林月不幸中招,三十九度高燒,要去醫院輸液。石鄭當時在出差,回不來,田一笙便辭了白天的兼職,陪她去了醫院。
挂上輸液水後,她出去給林月買粥,因為等電梯的人實在太多,不想去與人擠,便直接走樓梯下去。
沒想到路上奇妙的偶遇了一個不算熟人的熟人——那天在商場,順手幫田一笙撿了傳單的女人。
一段時間沒見,她變得更加憔悴滄桑,頭發胡亂紮着,正捂着手機,一邊哭一邊打電話。
“我求你們了,再緩我幾天,好不好?我這段時間真的拿不出錢來……”她痛哭流涕的嗚咽起來,“我老公昨天剛又做了手術,錢都花光了……不要,不要來醫院找我,錢我一定會還的,再給我一點時間……”
田一笙站在拐角口,不小心聽見了幾句話,站了兩秒鐘後,她悄無聲息的折返回去。
擠電梯出醫院,穿過馬路,去街道口買了新鮮的熱粥。等店家打包的時候,她看了一眼手機,發現三厭竟然更新動态了。
急忙點進去——陸有病有病了。
下面是一張并不怎麽清晰的配圖,大概是随手偷拍的,畫面有些扭曲。陸蔓子靠坐在副駕駛上,臉上仍舊畫着妝,表情冰冷,十分不悅的睨着鏡頭。
陸蔓子也生病了?
田一笙将圖片放大,仔細瞧每一個細節。
“哎,姑娘,你的粥好了。”粥鋪老板喊了一聲。
陸蔓子急忙接過去,将塑料袋挂在手腕上,低頭繼續看照片。
沒看出什麽所以然,但她就是忍不住反複的看,陸蔓子臉上的妝有些重,加上手機的美顏效果,完全看不出什麽病容。
也不知道是哪裏不舒服了,去的又是哪家醫院……
回病房時,田一笙為了避開密集人群,特地繞了一條路,從輸液樓的側門爬樓梯上去。
樓梯的入口在一條柏油路的邊上,對面就是醫院圍牆,偶爾有車開過,行人甚少。
進樓梯同時,田一笙拿出手機,再刷朋友圈動态。
忽然,背後響起一聲尖銳剎車的聲音,還有一個女人急促短暫的叫聲。
田一笙回頭一看,竟又是那個曾幫過她的女人,她被一個男人捂着嘴,粗暴的往車裏拖。
“喂,你們幹什麽呢!”田一笙一步跨出去,出聲大喊,“放開她,不然我叫人了!”
男人警告的瞪了一眼田一笙,并沒有松開手,拽着那女人走到車門口,暴力往裏塞。
田一笙舉起手機,走近幾步威脅道:“我報警了!這裏可是醫院,有人巡邏的!”
“她欠我們錢不還,該我們要債!你他媽別管閑事,不然那弄死你媽的!”男人惡狠狠地警告了一句,手下動作根本沒停。
田一笙見威脅無效,直接撥通了報警電話,然後将屏幕給那男人看。
“我已經打電話了,你們要是再不放開人,警察就來了!”
男人不耐煩的皺眉,叫了個名字,面包車的駕駛室裏又下來一個光膀子的男人,兇神惡煞,幾步沖來,抓着田一笙的手臂搶她手機。
田一笙用力掙紮,被男人攫住手臂大力一甩,腳步頓時踉跄,跌撞着往後倒。
她撲棱着手臂,甩脫了粥袋子,繃緊後背直直往地上摔,但半空中時腰上忽然一緊,後背撞進一個溫暖的懷裏,她被人扶住了。
熟悉的香水味道撲過來,讓田一笙的心髒猛的緊縮。
是陸蔓子……嗎?
腰上的手指收緊,将田一笙往旁邊帶了帶,清冷而沉靜的嗓音同時響起:“保安已經過來了。”
真的是陸蔓子的聲音。
田一笙剎那間心跳失速,下意識的抓緊了圈在腰上瘦削的手腕。
泊油路的拐角處,果真已有保安沖了過來,扯出警棍高喊:“幹什麽呢!”
兩個男人見狀,丢開那個女人,上車就溜。
保安追了幾步,用對講機叫門口的人注意攔截,随後才回身詢問:“你們沒事吧?”
陸蔓子放開了田一笙,往後退開一步。
田一笙心跳飛快,連帶着嗓音都有些抖:“沒、沒事。”
保安點點頭,又去跟地上的女人說話。
田一笙迫不及待的轉頭去看陸蔓子。
她沉默的淡淡瞧了田一笙一眼,神色平靜。
田一笙捏緊了手機,幹啞開口:“你……”
“陸總!”忽的一聲大喊打斷田一笙的話,接着那個女人幾步撲了過來,噗通一下跪在陸蔓子的腳邊,抱着她的腿大聲哭喊,“陸總,我知道錯了,求您大人大量,不要追究我責任!我真的還不出來那麽多的錢!”
陸蔓子不悅的擰眉,想抽出腿,但那女人抱得極緊。
“陸總,我求求您,我給你磕頭行不行!求您放我一馬!”
陸蔓子神色漸寒,威嚴冷硬的兩個字:“放手。”
女人被吓得僵住,不敢惹怒陸蔓子,急忙松手,繼而又砰砰磕頭哀求起來
陸蔓子毫無反應,看也未看一眼,只轉頭看着田一笙問:“你生病了?”
田一笙愣愣搖頭。
陸蔓子沒表情的收回視線,轉身就走。
田一笙趕緊兩步追過去,問道:“我、我聽說你生病了……你哪兒不舒服,感冒了嗎,還是……”
陸蔓子緩下腳步,眸光幽深的盯着她,問道:“所以呢?”
三個字,堵住了田一笙接下來的所有話。
陸蔓子等了兩秒鐘,沒有下文,随即繼續往前走。
田一笙看着她漸漸走遠的背影,動了動嘴唇,想發出點什麽聲音叫住她,可喉嚨裏像是塞着一個拳頭,堵得她出不了聲。
只能眼睜睜看着陸蔓子上車,重重摔上車門。
駕駛位上坐着的是三厭,她透過半開的車窗,悠然的打了個招呼。
田一笙僵滞的看着她,沒記得回應。
下一刻,車開走了。
田一笙只是落寞無力的看着。
“你跟陸總認識?”背後突然響起聲音,打斷田一笙的情緒。
回頭看去,還是那個曾經幫過她的商場女人。
她眼神迫切的盯着田一笙:“你跟陸總是不是很熟?我看她在關心你……”
田一笙警惕的慎重回答:“只是以前認識……”
她點了點頭,胡亂整理了一下淩亂的頭發,随即沖田一笙露出卑微讨好的笑容:“我叫林初美,你叫什麽啊。上一次在商場我有急事,也沒好好跟你認識一下。”
田一笙記着她的好心,和善道:“我叫田一笙。”
林初美重複的念道:“甜一生,好名字啊……”
可惜她這一生并沒有如名字那樣甜。
“你要去看看醫生嗎?你臉上的傷……”田一笙問。
林初美先被一個人男人捂着嘴巴往車裏拖,又在地板上砰砰磕了一通頭,臉頰和額頭上都有細碎的傷口。
“我沒事。”林初美随手摸了摸傷口,又讨巧的笑道,“可以一起喝個咖啡嗎?我請你……”
田一笙感覺到了她話裏的目的性,委婉拒絕說:“我朋友在輸液,我還要去照顧她……”
林初美接話道:“沒關系。你朋友在哪層樓,我一會買完咖啡來看你們。”
田一笙推拒道:“不用麻煩……我還要去買粥。”
剛買的粥都被打翻了。
林初美立即道:“我跟你一起去吧,我來買。你也是因為幫我才會打翻了粥,我應該請你吃飯。你要去哪兒買,我陪你一起。”
她熱絡異常,一副糾纏的到底的架勢。
田一笙心腸不夠硬,又一直有個猶豫不果斷的破毛病,到最後還是被林初美給“請”到了咖啡廳。
“你跟陸總是朋友嗎?”她一落座就開始打聽。
田一笙含糊道:“以前是……”
林初美篤定道:“是前女友嗎?”
田一笙愣住,她沒想到林初美會猜得這麽準,一般人都不會直接往那個方向上想。
林初美解釋說:“我在公司的時候聽說過,陸總喜歡女人……”
不等田一笙回應,她馬上又說:“我看她對的态度,就知道她對你肯定是特別的。之前在公司的時候,我從沒見過陸總關心過任何人,好像誰都入不了她的眼。”
田一笙好奇關于陸蔓子的事情,打聽問道:“你在阿……陸蔓子的公司工作?”
林初美嗯了一聲,眼圈突然通紅,洶湧落下淚水,哭着傾述道:“我在她的公司做會計……前一段時間,因為老公急病,需要一大筆錢治病,我跟他又都是農村出來的,平時生活就吃緊,根本沒有錢手術,我沒有辦法,就挪用了公司資金……然後被陸總發現了……”
她滿臉眼淚,痛哭流涕的解釋說:“我當時是真的沒有辦法,我連高利貸都借了,可手術費太多了,老公的身體不能再拖。我實在是沒有辦法,才挪用了公司十萬塊備用資金,我也跟陸總保證了,以後一定會還,但陸總還是要按規定處理我,要我三個月內退還資金,要不然就直接報警處理……”
“一笙妹妹……”她撲在桌子上,緊緊抓住田一笙的手,哀求道,“你跟陸總能說得上話,你去幫我求求情好不好?讓她寬限我點時間,錢我一定會還,等我老公身體好了,我就算是砸鍋賣鐵,也一定會把錢還給公司!”
作者有話要說: 解釋一下甜甜跟林溫景的關系~
兩個人某種程度上來說是形婚,因為甜甜喜歡女人,林溫景是性冷淡,他不是彎的,就只是純粹的對女人的肉.體沒有半點興趣,所以他跟甜甜的關系,更像是是家庭式的婚姻關系。
☆、聯系
田一笙為難道:“我跟她現在,其實也……沒那麽熟了。”
林初美哭着道:“不,陸總至少還正眼看你了,她從沒正眼看我一次!她一定會聽你說話,一笙妹妹,我求你,你就去幫我說兩句好話。要不然,我和我老公,都只有死路一條……我給你跪下!”
“別!”見她當真要站起身來,田一笙連忙拉住她,“你別跪!”
林初美接着哭道:“我老公的病真的很嚴重,到處都要用錢,陸總公司的十萬,我短時間內真的還不上……她要是一定要追究我的刑事責任,把我關進監獄,那我老公怎麽辦?這根本就是在逼我去死啊……”
她癱坐在位置上,哭得悲痛欲絕。
“我老公不能離人照顧,要不然他也活不成……”她用力摳住田一笙的手,“求你了,幫幫我,就是跟陸總說一句話的事情!要是你也不幫我,那我跟我老公,就真的無路可走了。”
她的樣子讓田一笙想起了自己父親生病的那段陰暗與無力的日子,心一軟,還是答應了下來。
“我試試吧,但我也不知道,陸蔓子會不會給我面子……”
林初美急忙道:“沒事沒事,你願意幫我就已經很好了。謝謝你,一笙妹妹,謝謝!”
田一笙搖搖頭,她答應下來,也是有私心的。
有一個理由,可以去找陸蔓子說話,若是順利的話,五年前的事情說不定也能找到機會解釋。不管陸蔓子是否還在意過去那些事情,這都是她必須要傾吐的心結。
只是害怕到時候,會被陸蔓子直接甩一個閉門羹。
林初美留了電話給她,又一路熱情,陪着田一笙去接林月出院,對林月也十分照顧,因為同姓,沾親帶故的一口一個妹妹叫着。
林月沒什麽精力應付她,等上了順風車,她才問田一笙:“你是不是幫了那個女人什麽大忙,熱情得什麽似的……”
田一笙把剛剛的事情大致說了一遍。
林月挑眉感嘆:“你前女友這麽厲害,開公司?什麽公司啊?”
田一笙愣了愣,傻眼道:“我忘問了……”
聽完林初美哭訴之後,她就滿腦子想着要怎麽跟陸蔓子搭話,完全忘記了跟林初美打聽八卦。
林月苦口教導道:“你就算是心大,也要活得明白點啊……這麽迷糊,以後被人賣了,是不是還要一臉開心的替人家數錢啊?”
田一笙小聲解釋說:“我就是想到要去找阿蔓,有點緊張了……”
林月給了她一個白眼,病恹恹的歪在座椅上道:“你這樣心心念着你前任,就算不用管林溫景,也要想想你女兒和你那個最怕被人說閑話的媽啊……”
田一笙僵住了。
林月就知道她那腦子沒想那麽多,放輕聲音說:“除非你前任現在還特別喜歡你,願意跟你搞不見光的地下情,不然等你這些秘密東窗事發,你就完了。”
田一笙垂下睫毛,無力接話。
陸蔓子對她那個态度,哪裏還有多喜歡……
林月看她失魂落魄的樣子,不由認真問道:“你現在到底有多喜歡她?有喜歡到可以不管你媽,不管你女兒,也不管別人背後議論你的地步了嗎?”
田一笙神色漸漸黯然,低啞道:“就算我可以又怎麽樣呢,阿蔓她不一定會在乎……她太優秀了,身邊又不缺人,你看我現在這個樣子,拖家帶口,人老珠黃,我還有什麽好?”
林月默了兩秒,随後才拉了拉田一笙的手指安慰,玩笑逗她道:“你哪裏黃了,你白着呢……”
田一笙無力的笑了笑,轉頭看着窗外。
正好紅燈,旁邊就停着一輛幹淨貴氣的奔馳轎車,車窗開了四分之一,隐約能看見開車的年輕女人的頭頂。
田一笙愣神看着,低聲又補上一句:“我跟她差距太大了……”
有錢和沒錢,是兩個世界。
林月道:“那你幹嘛還總想靠近她?既然知道不可能,那就早點離得遠遠的啊。”
田一笙默默小聲道:“我也想啊,可我控制不住嘛,一看見她,所有的理智啊,鎮定啊,就全都飄走了……只想更多的看看她,靠近她……”
林月無奈嘆了口氣,隔了一陣後,才對着田一笙說:“那你現在有機會就趕緊跟她多打幾個炮,免得以後沒機會了。情人夠不上,炮.友總是可以的……仔細想想,說不定這是你人生最後的滋潤了。”
炮.友兩個字讓田一笙心髒刺的一疼。
她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陸蔓子或許一開始找她,也就是這個意思的。
她出錢,她賣身。
一拍即合,又一拍即散。
“哎,我就是随便開個玩笑,你可別就哭了啊……”林月看她一副遭受了晴天霹靂的樣子,吓了一跳。
田一笙吸着鼻子搖頭,默默靠在車窗上消化炮.友兩個字的凄涼。
林月拍着她的肩膀安慰:“別這樣,愛情又不是生活的全部,平平淡淡的過好日子才是真。”
田一笙無精打采的垂着頭,沒應聲。
愛情不是生活的全部,對于大多數人來說,都是如此。
送林月回家之後,田一笙直接坐地鐵,奔向兼職的酒吧。
她翻出了三厭的微信,猶猶豫豫了很久,還是發了消息過去:“我看你朋友圈說陸蔓子生病了,她怎麽了?”
半個小時之後,三厭才回複過來:“你幹嘛不自己去問她?”
田一笙立即道:“我沒有她的聯系方式……”
三厭:“哦~”
一個名片推送緊跟着發了過來。
三厭:“這是蔓子的號。”
田一笙點進去,昵稱是英文——under。
簽名無,動态無,頭像是一片冷清的雪景。
田一笙備注上自己的名字,點了添加,但一直等到她抵達酒吧,陸蔓子也沒回複。
她是沒看見嗎?還是說,看見了但不想理會?
田一笙止不住胡思亂想,一有空隙就偷偷看手機。
可陸蔓子一直沒有回應,而且連每晚必到的沛莎今晚也沒來駐唱。
兩者一結合,田一笙不由猜測,她們現在是不是正在一起約會?
越想田一笙就越是覺得胸口悶得慌。
等淩晨兩點,酒吧人漸少之後,她抽空到洗手間去洗了一把冷水臉。
要是陸蔓子不理會她也好……反正,兩個人也是不可能的,早斷早輕松。
田一笙又掬了一捧水澆在臉上,手指用力壓住臉頰,好似這樣就能壓住胸腔裏翻滾的失落和悶痛。
五年了,陸蔓子早就應該有新的生活了。
胡亂扯了點紙,擦掉臉上的水,田一笙平複下心情,準備出去。
兜裏的手機忽然一震,連着她的心髒也跟着重重一跳。
好友申請,通過了。
田一笙捧着手機,心跳猛烈,血液沖上腦門,腦中一片眩暈,手指飛快,在她理智回歸之前,就已經敲了一行字過去。
“我想見你……”
等回過神看清這句話,田一笙這才驚覺十分不妥,急忙撤回,重新打字說:“我能見你嗎?有點事情想拜托你。”
發送前,又覺得最後一句話不太妥。
許久不聯系,一加上好友,開口便要拜托別人。
删除!
重新編輯出一行:“聽說你病了,好些了嗎?”
準備發送之前,陸蔓子卻率先回了個好字過來,再加上一個公寓的位置定位,以及樓層號。
田一笙愣住,這是……直接叫自己去她家?
她看見自己發的第一句話了?
那現在要怎麽回?
真的要過去嗎?
田一笙思緒徹底淩亂,删掉剛剛編輯好的內容,重新輸入“我不是那個意思”,看了兩眼又覺得不對,删掉,改成“你要我現在過去找你嗎”。
臨發送前,她又一次猶豫停下,咬住下唇,再次删掉,最後改成一句:“我下班就來。”
發送。
緊張的盯着屏幕,兩秒後,陸蔓子回複:OK。
收起手機,田一笙忍不住歡喜起來,還好陸蔓子沒有不理她……
可一轉念,她又有種兩人确确實實在約.炮的感覺,心底那些竊喜一下子就被沖淡了,只剩一片涼涼的空虛。
可就算如此,下班出酒吧前,她還是又偷偷的補上了妝。
陸蔓子的公寓隔得不遠,打車過去十幾分鐘,是位于市中心的住宅式公寓。
田一笙到了公寓門口,進去前,緊張忐忑的陸蔓子發了一句:“我快到了。”
陸蔓子秒回:“嗯。”
這讓田一笙安下心,捏緊手機,深呼吸一口氣,到門衛處去登記,核對之後,進入公寓花園。
陸蔓子住在公寓頂樓。
從電梯出來,越走近目的地,田一笙的心跳就越快。敲門之前,她還從包裏翻出小鏡子,看了一眼自己的妝有沒有花。
咔噠——房間門,主動開了。
陸蔓子出現在門後,沒卸妝,只是放下了漆黑的頭發,穿了一件黑色的襯衣,紐扣解開一半,随性的露出白色吊帶,以及瘦削漂亮的鎖骨。
她微微側身,讓出空隙,眼眸緊盯着田一笙的眼睛,輕啓紅唇,低低吐出兩個字:“進來。”
☆、要命
屋子是複式結構,很大,且空。
像是故意搬走了大部分的家具,只留下必要的幾樣,整個房間都透着一股幹淨的空曠。分割廚房和客廳的是一面巨大的落地置物架,可每一個格子都幹淨得連灰塵都沒有。
整個客廳裏唯一的裝飾就是餐桌上的細口粗陶花瓶,裏面孤寂寂的插着一只幹蓮花。
陸蔓子掩上門,赤腳走到沙發邊,坐下。
茶幾上放着一瓶開了的紅酒,一個用過的高腳杯。在田一笙來之前,她一個人在喝酒。
田一笙走到客廳中間,無所适從的站定腳步。
陸蔓子沒招呼她坐下,只自顧自的拿起紅酒瓶,往玻璃杯裏倒入液體,玻璃相接,發出清脆的聲音。
田一笙注意到她又換了一種指甲顏色,是淺淡得近乎透明的藕色,很柔和。
放下酒瓶,陸蔓子端起酒杯,後仰靠在沙發上,這才側眸盯着田一笙,對她的尴尬和不自在視而不見,從容的抿了一口酒。
“喝酒嗎?”她開口問。
田一笙其實只會喝啤酒,白酒太辣不會喝,紅酒又總覺得苦苦澀澀,除非兌上汽水,不然一口也不想沾。
但眼下這種情況,她只怕拒絕了會冷場,便點頭說:“喝一點。”
陸蔓子勾唇露笑,手腕一轉,直接将她喝過的杯子遞了過來。她眼妝畫得精致,眼尾修長上挑,眸底若有若無的壓着一抹笑,極盡撩人。
“來。”
田一笙有些被勾住了魂,僵住了。
陸蔓子挑眉,低低的嗯了一聲。
田一笙連忙回魂,臉頰發燙,低頭走過去接杯子。
拿過玻璃杯的瞬間,陸蔓突然擡手碰了一下她的手指,力道很輕,一觸既收。
田一笙卻整個人都顫了一下,差點打翻了紅酒。
陸蔓子沒再說話,只是靠在沙發上,沉默的用視線壓迫着田一笙的一舉一動。
田一笙心跳急促,手足無措的僵了好一陣,撐着一口氣,在尴尬裏一口悶掉杯子裏的酒。
一如既往的又苦又澀,酒精的味道直沖鼻腔,她開始眩暈了。
“杯子給我。”陸蔓子伸過來修長漂亮的手指。
田一笙急忙杯子送過去。
陸蔓子重新倒上酒,然後指腹捏着杯腳,轉動杯子,視線在杯口上寸寸搜尋,同時開口:“你還是跟以前一樣。”
田一笙暈乎乎的茫然問道:“嗯?”
陸蔓子停下了轉杯子的動作,明亮的燈光之下,能清楚看見杯口處留下的那枚淺淡唇印。
她就着這個唇印,慢條斯理的押了一口酒。
田一笙也看見那印子了,那是她留下的,心跳頓時快得像是要炸開了,她沒由來的感覺到口幹舌燥。
陸蔓子喝完酒,掀起眼簾,再度盯着田一笙的眼睛,但這次她的眸光卻忽然變得柔和起來,還隐約的夾着一點缱绻的溫柔,溫聲說出後半句:“總是一樣愛臉紅……”
田一笙這才猛然驚覺自己的滿臉滾燙,她肯定從進門開始,就是一張大紅臉了。
局促的急忙捂住臉,她愈發覺得尴尬和無地自容。
陸蔓子唇邊仍舊勾着笑,一口喝光杯子裏剩餘的酒,邊重新倒上,邊說:“別站着了,過來坐吧。”
田一笙如臨大赦,急忙就近坐下,撇開頭不住用手扇風,期盼自己通紅的臉能盡快恢複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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