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玉虛仙子

話說明月正集了十成的靈力要往那男子身上抽去，卻聽見身後傳來了殘雪的聲音：“明月，罷了。”

“師傅？”明月轉過頭，不解的看着殘雪。

殘雪對她搖了搖頭，然後走到那人面前，教導道：“純陽宮是修真界第一門派，你這樣的做派卻是給它臉上抹黑了，今日我放你歸去，若有下次，絕不輕饒！”

話音剛落，殘雪便收回了自己的法術，想要讓他離開。

可是那人卻不領情，他松了松有些僵硬的胳膊，嘴中念念有詞，還在明月手中的鞭子瞬間化成一道綠光射進了那人的身體裏。

收回自己的法器，那人這才轉過身，語氣極度惡劣的說道：“下次你們給我走着瞧！”

說完怕殘雪又控制他，趕緊瞬移離開了。

明月真想追上去狠狠揍他一頓，可是卻被殘雪攔住了，殘雪伸手擋在明月前面，搖了搖頭，“随他去吧。”

雖然此人為修真者，可是粗鄙得不堪入目，殘雪一刻也不想見到此人，念在他是玉虛的侄兒，饒他一命。

“師傅，您當真沒事嗎？”

明月終究還是放心不下，她看着殘雪那只剛剛握過鞭子的手，眼中全是關切。

殘雪搖了搖頭，說道：“我畢竟是大乘修為。”

說罷，殘雪走到一直在旁觀的無音面前，對她說道：“我和明月還有事，不能與你們同行了，先行告辭。”

說完，殘雪對無音行了個禮，然後就帶着明月離開了。

落音看着兩人隐沒在人群之中的身影，心中有一絲失落，她蕭蕭的問無音：“師尊，那名女子是誰？我瞧着明月對她十分上心。”

無音轉過頭，嘴角勾着一抹微笑，“連你都看出來了？明月怕是回不了頭了……”

“什麽叫回不了頭？”落音的臉色有些難看。

無音笑着搖了搖頭，往前走，一邊走一邊說，“以後你就會知道了，這對師徒真是有意思……”

落音跟在無音的身後，聽着無音莫名其妙的話，一種不好的預感在心中暗生。

——

“你說，這明日就是玉虛大仙的生辰吉日了，咱們上哪去準備那麽多的靈石啊？”

“是啊，如若咱們準備不齊，這明年的收成可就成問題了！”

“可是現在市面上的下品靈石就已經飙升到了一兩白銀一塊了，我們上哪去買一千塊中品靈石啊……”

一座樸素而又年代久遠的兩層小客棧建在燈火通明的江邊，此時夜已經深了，客棧門已經關了，大堂裏坐着客棧的掌櫃、丫鬟、廚子、跑堂、賬房，總共約七人。

棕黃色的榆木桌面上點着一盞油燈，照射在桌邊的七個人臉上，将他們的愁容照得影影綽綽。

“掌櫃的。”

一個冰冷的聲音忽然從樓上傳來，吓了這七個人一大跳。

掌櫃的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為人和善，唯一的缺點就是摳門了些，其餘的丫鬟、廚子、跑堂、賬房也都是善良的小百姓，雖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只是那聲音屬實冷冰入骨，聽得人脊背發涼。

“我……我在，您，您有何貴幹吶？”掌櫃的脊背僵硬，額頭冒汗，就是不敢轉頭。

殘雪從樓梯上走了下來，走到了衆人面前，接着問道：“你們方才所說的玉虛仙子是何人？”

殘雪走到光亮處，衆人這才看清她的面容，只見她容貌昳麗，宛若姣花照水，行動似柳扶風，真真是天上才能見着的人物。

掌櫃的喘了一口氣，站了起來，雙手抱拳作揖，對殘雪說道：“不知這位客人來自何處？”

“從遠方而來。”殘雪直接坐在掌櫃的對面的椅子上，脊背挺得筆直。

掌櫃的見她不拘禮，便覺得輕松很多，心中有些感慨：這人的聲音怎麽與行為相差甚遠呢？

“是這樣的，我們這一方土地都是純陽宮的玉虛仙子所庇佑，每逢玉虛仙子的生辰，我們鎮上的所有商鋪均需要捐獻一千塊中品靈石，只是今年不知道是何原因，靈石緊缺得很，我們想要得到一塊需要花費比往年更多的價錢，這對我們小客棧來說真是難于登天呀！”

玉虛仙子？難道是玉虛尊者？

殘雪垂着眼眸，又問道：“是誰給你們這裏立的規矩？”

“有一年我們這裏鬧饑荒，三個月沒有下雨，是玉虛仙子為我們求雨，才天降甘露，玉虛仙子的大恩大德，我們不敢忘懷，是以我們建了一座廟，叫做玉虛廟，裏面供奉着玉虛仙子的仙像。為了可以及時知道我們的情況，玉虛仙子留了一位徒兒，叫做南冥道人，專門在這裏管轄我們這一方土地。”說道這，掌櫃的嘆息道：“可是那南冥道人卻對我們提出許多要求，什麽玉虛仙子生辰需要供奉、家家戶戶需供奉玉虛仙子的仙像、對玉虛仙子不敬者格殺勿論......唉，我們哪裏敢對玉虛仙子不敬呢？”

“南冥道人？”殘雪喃喃道。

她從未聽過這個名號，更不知道這是何方神聖。

“是呀，那南冥道人雖然自稱是道人，但是所作所為沒有半點道人的樣子。”掌櫃的左手邊坐着丫鬟，長得俏皮可愛，她撅着嘴向殘雪抱怨道。

丫鬟這句話驚了掌櫃的一跳，他趕緊喝道：“牡丹，瞎說什麽呢！快閉嘴！”

“牡丹說的确實不錯，那南冥道人哪裏像是道人了？吃喝玩樂樣樣精通，甚至……”說到這，跑堂小三兒猶豫了。

“甚至要我們給他選出最美麗的女子供他享樂。”賬房默默接了一句。

掌櫃的見沒有阻止成功，甩了甩袖子，重重的嘆息了一聲。

殘雪默默的聽着這些人的抱怨，一直沒有說話。

“這是什麽仙子什麽道人？怕是一群诓騙之徒罷。”

明月譏諷的聲音從殘雪身後傳去，衆人這才看見一個青綠色的身影從濃郁的黑暗之中顯現出來。

殘雪剛離開房間明月就知道了，她一路跟着殘雪來到了大堂，聽見這群人的訴苦，只覺得好笑。

若是玉虛是仙子，那師傅不是仙尊了麽？

掌櫃的聽了明月的話，低着頭嘆了一口氣，道：“誰說不是呢，只是那群人有法力，我們怎麽能與之抗衡？況且，大多數的百姓是非常相信他們的……”

“這地界是純陽宮所管轄，難道你們沒有派人去純陽宮禀報此事麽？”明月聰明伶俐，雖然殘雪不曾管過她，但是無眉卻有意要将她培養成下一任純陽宮宮主，所以這些事務她都了如指掌。

“去了，怎麽沒去呢！但是每次禀報了都沒有任何回應！”粗壯的廚子大聲嚷嚷道，那聲腔中還有些委屈的意味。

廚子的話出了，明月也知道是怎麽一回事了，她默然不做聲。

氣氛就像凝固了一般，明月望着殘雪的背影，在等她的指示，殘雪垂眸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剩下的七人則眉頭緊鎖苦思對策。

殘雪一直沒有說話，她面上雖然泰然自若，但內心卻是波浪湧起，她以為修真之人都是像她這樣，不再追逐塵世這些浮華，沒想到玉虛會做這樣的事。她雖然不管純陽宮的事務，卻也見過玉虛幾次，并沒有什麽多的感覺，沒想到她竟敢瞞天過海，在純陽宮的地界做出這樣的事來。

她從扳指之中拿出一塊通體漆黑，形狀嶙峋，巴掌大的靈石，放在榆木桌上，說道：“這塊靈石給你們，有這一塊靈石，就足夠了。”

放下靈石她便轉身走了。

那七人從未見過這樣漆黑剔透的靈石，也從未見過這樣大的靈石，不知道是真是假，等到殘雪明月兩人離去了才偷偷讓跑堂小三兒拿着這塊靈石去給玉虛廟的廟祝看看。

這些凡人不懂，明月卻是知道，那塊靈石是上品靈石，采自南華天，是上品靈石之中的極品，這樣的靈石，恐怕也只有她的師傅能這樣眉頭都不眨一下就給人了吧。

明月跟着殘雪回到了兩人住的房間，房內布置極其簡單，一張兩人大的竹床，上面鋪着幹淨整潔的深藍色素布床單，竹床旁放着一根粗木燈臺，臺上點着一盞燭光昏黃的蠟燭。

兩把竹椅擺在窗戶邊，窗戶已經關起來了。

竹椅之間放着一張竹桌，桌上擺着一套玄黑色的瓷杯，杯中的茶還冒着熱氣，散發着清香甘洌的味道。

簡陋，卻很溫暖。

“明月，你說這事該如何處理？”

殘雪坐在竹椅上，端起茶杯，細細抿了一口，一股清香流進了她的喉嚨，讓她瞬間神清氣爽。

明月見殘雪的表情放松了不少，便也坐了下來，凝視着殘雪，說道：“玉虛師伯做的這事犯了純陽宮的大忌，師傅自然要一探究竟，而後報給宮主知道。”

雖然殘雪總是面無表情，但是明月卻可以看穿她內心真正的感受，就像此刻，她知道師傅現在心情複雜，所以很認真的給她出主意。

殘雪微微點了點頭，“那明日，我們跟着掌櫃的一同去看看。”

“師傅，我們怕是要換個模樣再去。”

剛剛明月看的很清楚，那些人總是在偷偷看師傅，他們沒有歪念頭尚且如此，莫說其他的人了，明月可忍不了別人總看她的師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