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橄榄枝

五年時間, 時光流轉,物是人非。

麥子熙的模樣, 其實跟瞿川記憶中沒有怎麽大變。只是眼神不太一樣了。

瞿川記得, 曾經的這個男人,有着非常柔和清澈的目光,愛宅在家裏畫畫,不喜歡穿鞋,還經常把襯衫塗抹得亂七八糟的, 一說他他就耍賴,笑起來又甜又暖又懶洋洋的。

今天, 卻是一身西裝革履, 沉穩社會精英模樣。

頭發往後梳,比以前瘦了些,腰部空蕩蕩的, 看起來有些冷漠,

“……子熙。”

瞿川念出這個許久之前的名字,聲音竟無法控制地有些抖。

他想起之前聽姓杜的說過。時隔多年, 易長晴在演播廳裏跟裴缜面對面時,整個人“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等看到裴缜有了新的小男寵, 臉上泛着的酸味兒更是隔着十米都能聞到。

瞿川當時還不屑,心想易長晴是不是腦子有問題。

在巴黎那麽逍遙,混到業界尖端、名利雙收,還被belle的二小姐一頭熱地追求。belle老爺子一共就兩個親生女兒和一位養子,大小姐很早找到了自己的人生方向, 公開宣布放棄了belle的繼承權。

因此,誰能跟二小姐伊莉莎順利結婚,誰将來很大可能将來繼承整個belle帝國。

那樣一個出身不如他的小青年,卻走狗屎運擁有了這樣扭轉乾坤的契機,簡直看來不要太讓人眼紅。還會對曾經的墊腳石心懷歉疚?僞善。

直到這一刻。

蘭蕤二十周年派對,包下了s市人稱“六星級”的豪庭花園酒店。邀請了不少名流,現場車水馬龍、人影流轉。瞿川卻就只能看得到麥子熙。

他突然發現,自己跟杜經理笑話中的易長晴并沒有什麽本質上的區別。

以為抛之腦後的時光,在回到過去的一瞬間突然鮮活。酸楚毫無征兆地迸發,各種情緒也海水一樣淹沒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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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沒愛過。只是不甘于跟普通的男人在一起,一輩子小打小鬧混日子。

年輕時的瞿川覺得那樣的人生配不上他的追求,他是個男人,應該最大限度地争取鴻途展翅。

他以為,自己做出了正确的取舍,去追他的鵬程萬裏。

結果那麽多年過去了,嘗盡辛苦和迷茫不得善終。反而現在看到麥子熙,突然滿腦子都是一起街邊撸串、不算富裕但充滿溫馨的日子。

他突然發現,那個時候他是快樂的。

非常快樂。

……

瞿川自顧自收斂了心神,他現在并沒有資格去追憶往昔。

“子熙,”他求他,“你幫幫我。”

他的現狀、這幾年在蘭蕤的忍辱負重,橫在眼前跨不過去的坎兒,麥子熙全部安安靜靜地聽完了。

“我知道了,我去跟裴缜好好說說的。”

瞿川愣住了。

沒想到一切竟然那麽輕易,有點像是在做夢。

在來到s市這麽多天,夜夜無眠惶惶不安之後,終于整個世界再度亮了起來。他知道麥子熙在裴缜那裏的分量,甚至以前些嫉妒過他們之間的要好。

他知道,裴缜曾經看在麥子熙的面子上放過他,這次一定還會給麥子熙面子。

甚至暗戳戳隐隐帶了一絲興奮。那麽多年了,或許麥子熙還沒忘記他,說不定還在等他……

“……你覺得,我有可能會這麽說嗎?”

麥子熙停了片刻,才把剛才那句話補完。瞿川愣了愣,臉色驟變。

猝不及防,麥子熙往前逼近了一步,眼神陰翳,他則下意識後退了半步。

“瞿川,你全都弄錯了,”他說,“你之所以會事業失敗、衆叛親離,好容易重頭來過之後又再度走投無路,并不是你以為的那樣,只是你‘運氣太差’。”

“不是的,我希望你有一天能明白——人活在這個世界上,總是得有一些堅守的底線。”

“就算再有多麽想要的東西,就算有多大的野心和欲望,也絕對不能什麽都往外賣。而你,卻什麽都能賣。感情、良知、操守、尊嚴……你為達目的,可以統統不要。”

“所以現在你的,變成了一具空殼,什麽都不剩下。就算這一次僥幸獲救,也總還有下一次、下下一次一腳踏空、萬劫不複的時候,這輩子一次又一次地走投無路。”

瞿川:“……”

他也不知道聽進去沒有,反正眼眶是紅了:“子熙,我知道錯了,我這次真的知道錯了。我知道你恨我,就幫我這一次好不好?我改,我真的改,我以後一定痛改前非。子熙,我現在唯一能指望的就只有你了。”

麥子熙看着眼前男人的樣子,可憐又可笑。

“我不恨你,無意于看你好、也無意看你不好,我跟你之間早就沒任何關系,你求我沒用的。”

他頓了頓,忽然又笑了:“……本來一直是這麽認為的。不過,看到你拼命算計來算計去,最後把自己算計成這樣……倒也挺逗。”

“其實,想要我幫你不是不可以。”

“你現在去找根鐵,自己把腿打斷、打殘。把欠裴缜的還給他,我就去幫你說情。”

“去啊。你不是很在乎你現在的職位嗎?不是我不救你,你馬上就要去跳樓了嗎?‘不過是一條腿而已,又不是治不好了’,記得當年你是這麽說的吧?”

“去啊,不就是一條腿而已,待會兒我花錢幫你治。”

瞿川搖搖晃晃。他在麥子熙的眼裏,見到了最深的陰暗和晦澀。

“知道嗎?很多年,我都一度以為這個世界不存在公平,不存在因果報應。”

“但是我錯了——都有報應。而且,還都是現世報。”

但這個人以前根本不是這樣的,他以前特別的單純善良,不說人壞話、更從來不會刻薄別人……

都是他的錯?

……

瞿川恍惚中,荒謬地好像聽到易長晴的笑聲,跟着他自己也忍不住想要苦笑。

他管理蘭蕤法國的生意,belle算是大客戶,但一直都小心避着易長晴,因為曾經認識、又互相知道底細,見面其實非常尴尬。

後來有次不小心撞到,易長晴瞥他的眼神仿佛在看可悲的蝼蟻,充滿了扭曲和得意的高高在上。

那次瞿川氣得要死,想着你不就是運氣好點攀上了有錢大小姐,你他媽算個屁!

直到這一刻,才徹底醍醐灌頂——易長晴不是扭曲、也不是得意,而是只能從他身上找存在感。

他們那麽像,都把靈魂賣了。在換到了想要的東西之後,才發現無論再得到或失去什麽,都再也無法開心。

只是他太過後知後覺,而易長晴雖然混得比他好,心态卻比他更失衡得早,大概因為裴缜後來找了個鴨,還對鴨很好。

“走吧麥大哥,時候不早了,”就在他想到這個的時候,一個聲音突然插進來,“老韓還說要給你引薦畫廊的老板呢,別跟這種人渣浪費時間。”

瞿川:“……”

說話的人是個胖子,他之前沒注意到。

……

胖哥也很郁悶,他一米九幾兩百多斤那麽大一只,應該存在感蠻強的。

可最近不知道為啥,不管在鏡頭還是三次元裏都容易被全程無視。

剛才的話,他在旁邊聽了個七七八八。雖然之前完全不知道來龍去脈,架不住腦袋靈光,腦補能力還是很強的!

“你是誰?”瞿川盯着他他大咧咧握住了麥子熙手腕的那只手,“子熙,他是誰?”

胖哥:“這個……我是他家屬。”

今天确實是家屬,真是家屬,不是家屬麥大哥待會是進不了會場的。

瞿川噎住了。

眼前的胖子,身上西裝blingbling的,除了一個大大的“h”腰帶之外,倒是并沒有特別顯眼的牌子。但是瞿川認得他那個大碼西裝胸前口袋上的小小扣子,這衣服是法國的一家高訂,之前les étoiles有高管穿過。

他還被人偷偷科普,這價格……夠買一輛好車了。

胖哥:“你瞅啥瞅?有啥可瞅?憋理他,咱們走。”

裴缜包鴨子,瞿川能理解。

因為那個鴨子确實好看。但麥子熙這是找了個什麽?

他記得麥子熙不愛錢,以前天天畫些賣不出去的畫也能怡然自得,現在怎麽會這麽自暴自棄?對感情失望了,随便找個有錢的就能交代了嗎?

“子熙……”

他想要追,卻撞上一堵牆。胖哥不動如山,瞿川恨恨擡手去推,卻完全推不動。

反而胖哥擡手一掀,他就倒了。

……

豪庭花園酒店,不愧“豪庭花園”這個名字,後花園巨大。

星空和月下,路燈伴着小石子路。胖哥一言不發扯着麥子熙慢慢走,經他那麽多年廣受好評的“婦女之友”、“失戀安慰專家”經驗,後面的劇情他基本都猜得到。

所以才沒拽人去會場,而是帶他到後院來透透氣。果不其然,一會兒,聽到身後人壓抑的啜泣聲。

胖哥:“哈……”

胖哥:“乖,乖。”

胖哥:“哎喲,哎喲,不哭不哭了,明天帶你買包包……”

沒辦法,他安慰男人是不太行,還好自從認識了軟萌苦逼的老餘後,這方面多少比以前要得心應手些,不然更沒套路。

……麥子熙完全不想在剛認識的人面前這麽失态。

但沒辦法,眼淚根本止不住。

那麽多年了,終于看到瞿川遭了報應。剛才義正辭嚴說了那麽多,感覺特別出氣,但心裏還是不好過。

這麽多年,他一直都對裴缜感到抱歉。

年輕的時候真的是死蠢死蠢。因為是初戀,被騙第一次,痛哭求饒最後原諒了他後還被騙第二次,還有臉阻着裴缜沒弄死那個人。

……裴缜被坑得那麽慘,卻一直都沒有怪他,甚至從來不在他面前不提這一出。

有這樣的朋友應該算是三生有幸了吧。

但他要怎麽原諒自己?

……

明明“買包包”的安慰,顯然是非常不走心的。但可能來得太突然,還是莫名讓麥子熙在萬分悲痛中破涕為笑。

然後就立竿見影地嗆到了,好長一段時間咳咳咳,哭笑不得差點沒憋死。

胖哥就在旁邊揉他、拍他。

不得不說,有些人親和力是真的高。

才認識一天跟認識多久了似的,肉厚厚的被摟一下就超級很有安全感,像是趴在森林裏暖暖的熊先生身上,還香香的。

……

豪庭花園宴會廳。

裴缜從踏入的一刻,就被蘭蕤李總迎上來熱情握手。

連同身邊的韓複一起引向大廳中央的豪華圓沙發貴賓座。

裴缜最近是真的覺得……他下次有時間,真的有必要找個機會跟這位蘭蕤李總好好聊聊。

他真的不是什麽大客戶,卻總是被特殊優待,想來想去,多半是蘭蕤總部那邊弄錯人了。

又是送精油、又是a-1席位,又是邀請宴會貴賓座。他再這樣默默地蹭便宜蹭下去,好像有點太不要臉了?還是趕緊點兒主動交代吧。

……

韓複剛挨着裴缜坐下來,就聽着有人叫他名字。

“這麽巧,你也在?太好了,正好有事情想問你。”

一擡頭,竟然是挽着朱粟的葉真衣。

她一身金色的裙子、編着長發,跟李總點頭打了個招呼,就挨着裴缜另一邊的沙發坐了下來。

李總作為東道主,連忙介紹:“葉小姐,這邊這位是我們公司的客戶裴總,裴總,‘香浮世家’的葉真衣小姐。”

“我知道,我跟這位先生在賽場見過的。”葉真衣禮貌性笑笑:“一直以為是蘭蕤的經理,原來是受邀請的客戶呀?”

裴缜:“葉小姐,久仰。”

韓複忍了忍。

……葉真衣說過想見pei的,現在他就坐在她眼前,她卻不知道!

不過葉真衣這人倒也挺奇特,一身禮服長裙明明沒見有口袋,也沒有見佩帶包包,不知道從哪裏就摸出來的一只簡裝的搖蕩着金色液體的小瓶子,遞給了韓複。

“我要問你的是這個。”

“這是我們‘香浮世家’今年聖誕打算出的甜香‘驕傲的公主’。已經就要打樣了,但我總覺得好像缺了點什麽,所以,現在急需多方意見。”

“當然,如果李總和這位裴總也能幫忙一起看一看,那就更好了!”

其實之前在會場上,葉真衣已經拿這款新香問過幾位資深的前輩。幾分鐘之前,還問過朱粟。

只可惜前輩們的意見是一面倒的好評,說已經很完美了,不用做任何變化。

至于朱粟的意見,emmm……

朱粟:“就是不太夠刺激,不如加點刺激的胡椒、辛香料什麽的,提提神?”

聽得葉真衣轉身想跑。如果采納了毒草哥意見,她的産品從此很有可能……也要自帶毒屬性了。

香水傳過韓複,傳給李總,又傳到裴缜手裏。

韓複沒什麽意見——葉真衣不愧是裴缜認定的業界最高,香味的和諧到了一個近乎“完美”的程度,在他看來這款作品果然高度成熟,無懈可擊。

當然,香味這東西比較私密,通常是我之蜜糖、彼之毒藥,無法單純評價好與不好。只能說,他個人挺喜歡這款甜香的味道,也覺得應該會符合市場大衆的偏好,按理說不會有什麽問題。

李總也是口口聲聲“好好好”。

見葉真衣略失落,還勸她:“葉小姐就是自我要求太高了!真的已經特別完美了,問誰都會是一樣的答案,您怎麽會對這麽好的作品還不滿意呢?”

身旁,裴缜輕嗅了一下,眯了眯眼睛。

……不愧是葉真衣。

香而不膩,秉承一貫超一流的水準,确實可以說是“沒有什麽問題”。

然而,作為他自己,作為一個調香師的直覺,有句話……說出來恐怕要得罪人,卻又忍不住。

“……有點像belle家的jealous嫉妒。”

其實調子倒也不是那麽像,主要是,有種他第一次嗅到“嫉妒”時非常相似的違和感。

他深深記得,第一次打開“嫉妒”那深紅色瓶蓋時,貫穿而出的就是這種濃烈紅玫瑰的前調,混雜着焚香、以及以“妒忌”為花語的風鈴草。中調是冷冷的木質香、麝香和檀香夾雜着一絲辛辣,争先恐後狂風暴雨一般席卷而來。

他當時心想,這種強烈的感情,完全可以稱之為“嫉妒本體”了,不愧是天才調香大師的傑作。

所有的細節精雕細琢,打開一瓶香像是打開一本故事書。

可是,卻就放下瓶子的瞬間,卻覺得末調餘味忽然悠悠一轉,化成了一抹軟軟的、暖融融的沒藥香。

讓他很不知所措。

因為那種味道,說是“嫉妒”很牽強,倒不如說是……

和葉真衣這款“驕傲的公主”一模一樣。剛一聞的時候是讓人驚豔的“驕傲”和“強勢”,可後味……卻又軟、又甜、又溫柔,和主題背道而馳。

葉真衣并沒有生氣。

倒不如說,她的眼睛忽然亮了起來。

“其實,我的靈感來源就是belle的‘嫉妒’。”

裴缜:“……”

她臉頰微紅,小心翼翼地問他:“你覺不覺得,belle的‘嫉妒’其實是有問題的?”

裴缜愣住了。

“我的意思是,”葉真衣的聲音,帶了些細微的不确定,“你覺得墨洛維老爺子的‘嫉妒’,表達的感情真的是‘嫉妒’嗎?”

搖曳的燈影,将桌上的酒杯倒影拉得老長。裴缜心如擂鼓。

其實,對于“嫉妒”,他一直也抱有過類似的迷惑。

因為,如果讓他就“嫉妒”這種兇猛的感情來做一份香水,他會選的末調,一定會是冷硬疏離的。琥珀、或冷森森的丹椒、蘼蕪,要麽就是酸澀的苦橙。

無論如何都不會像墨洛維老爺子一樣,在無數氣息濃烈、應接不暇的刀光劍影之後,留下的卻是一線難以描述的柔情。

他曾跟易長晴說過,他覺得在這瓶香的背後,很可能有一個不為人知的故事。一個沒有出現在任何官方資料上的,被時光掩埋了的故事。

易長晴還笑話他,說他想得太多。

裴缜一度也覺得自己想多了。畢竟,那是一瓶長盛不衰的經典。被無數的顧客、著名的調香師賞玩、選用,從來沒有人懷疑過這份作品承載的主題,所以只是他自己解讀有誤。

直到這一刻。

他找到了本以為不可能會存在的共鳴。

韓複:“……”

他很能清楚地能看到,一個隔絕萬物的異空間出現了,那是高手之間的世界,別人融不進去領域。

裴缜和葉真衣在裏面,兩個人很歡樂地正在惺惺相惜。卻留在他一個人外頭,懊悔自己學藝不精。

他們說的那瓶“嫉妒”,明明家裏就有,裴缜還曾經把那瓶香放進他手裏過。

可家裏的香實在太多了,他拆開過很多瓶,偏偏就漏掉了那瓶,沒聞過原版的“嫉妒”,自然也插不進去話。

繼而,他和李總就成了背景板。

裴缜和葉真衣就香浮世家的新香,就各種香水作品展開了熱烈的、屏蔽萬事萬物的大讨論,一副相見恨晚,馬上恨不得去扯證結婚的樣子。

啊啊啊啊……嫉妒!

實在是忍不住了,抖了個膽一把握住裴缜的手:“葉小姐,我男朋友是不是很厲害?”

裴缜:“……”

葉真衣:“……”

“淡定臉的真衣小姐”名不虛傳,葉真衣:“‘裴’總是吧?”

她笑了:“不知道提出這樣的請求會不會太過麻煩到您,請務必擔任我們‘香浮世家’的評香師!抽空兼職也可以,您的意見,是現在我們品牌最需要的寶物。”

裴缜那一瞬間,整個人有點呆滞。

國內最大的香水品牌……向他提出評香邀請。

仿佛看到曾經對他關上的大門,又緩緩打開了一條縫,整個向往的世界又變得如此之近。

評香師。

在調香業界調侃的說法,“調香師”好比是程序員,而“評香師”大概是項目經理。

前一個負責發揮自己的靈感和才華做出精致的香水,另一個則是很傲嬌地指手畫腳“不行不行,修改修改”“顧客喜歡xxx樣的,打回去打回去”。

都是靠鼻子,靠經驗,但職責不同。

他是被業界驅逐,禁止上線獨立品牌,但沒有說不能評香。只是他更喜歡自己研香,一直不想走曲線救國的道路。

但這次,不一樣。

香浮世家是國內最好的品牌。一款香能不能出品,卻要他說了算,這簡直是殊榮。

他轉頭看向韓複,很想抱抱他、再親他一下。

雖然他家狗子還一副傻傻的樣子。

……是你帶給我的啊,這一切。

能在這裏遇到葉真衣,能被香浮世家伸出橄榄枝。要不是你,又怎麽會有這樣的機會。

再一次覺得,韓複整個人,就好像是他人生的幸運星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 葉真衣:“我我我需要深呼吸!”

葉真衣:“一直都在想蘭蕤a-1好帥啊啊啊!沒想到他就是pei啊啊啊!”

現場,繼續淡定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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