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躲我？

寒假來臨之前，夏彌的論文題目總算是敲定了。

他們這個專業的論文要求不如文學院那邊嚴格，只要不抄襲，文章中言之有物，和專業所學有聯系就ok了。

不過她特別不幸被分配到系主任手底下，戰戰兢兢地過了兩個月，甚至還推了好幾個找上門來的工作。

導師要求在寒假之後交出提綱和序論部分。夏彌不敢怠慢，這天，來到市裏最大的圖書館查資料。

雨夾雪天氣的工作日下午，圖書館人寥寥可數。夏彌從幾本書上抄下來自己需要的內容，又分別認真記錄下出處，看了眼手機，已經是将近下午四點。

旁邊有個和她年齡相仿的男生，垂頭喪氣地抱書經過，看到夏彌正好合上的一本書，面上喜悅，走過來壓低聲音問她能不能把這本書轉借給他？

反正自己也用完了，夏彌就沒拒絕，語氣溫和地答應了。

男生因看夏彌拿的幾本都是相關的，同她随意聊了幾句，知道大家是一個專業。就希望能得到夏彌的聯系方式，以便日後有問題随時切磋。夏彌選題刁鑽，也有這個需要，于是大方同對方交換了微信。

男孩很喜歡夏彌不扭捏的性格，高興地說要請夏彌吃飯，交個朋友什麽的。

不過夏彌沒有這個意願，以晚上還要給李零上課為理由拒絕。男生尴尬說等以後有機會也好，識趣地走開。

夏彌松了口氣。然而有課的事，倒不是她為了找理瞎編的，是事實情況。這是寒假前的最後一節課，給李零上完了，次日她會搭飛機回家過年。

正收拾了東西要走出圖書館，手機突然震動起來。看了看四周，怕影響到別人，她找了個書架林立的角落接聽。

“你在哪？”是戚少都。

夏彌虛咽了幾口吐沫，半天沒說出話。自從上次……那件事以後，她就有點不好意思面對他。之後幾次去給李零上課，也都是确定他肯定不在才放心前往，而上完課呢，不敢逗留，直接開溜。

這回夏彌下了決心。她一點也不想在他面前刷存在感了。她清楚自己和他的差距不是一點半點。就算是花癡，也要有個限度對不對？他們之間差距很大。她雖然在感情上比較的小白，卻不希望自己傻傻的對他不可自拔。

她再次加強了一遍心理建設後，盡量以正常口吻答：“我在圖書館。”

Advertisement

“和……同學？”他所處的環境很安靜，安靜到讓人懷疑再大點聲音，也許就會有回聲。

“不啊，就我自己。”夏彌把試圖辨認他身在何處的思維抓回來，“是不是零零晚上有事情？不能上課了……？”如果不是這樣，他大概不會主動打電話來。

“他确實上不了課了，”他說，聲音又更低了，聽起來很不相信她似的，“你确定你一個人在圖書館？”

夏彌對着電話堅定地“嗯”了聲，頭頂上的燈散發的光亮熹微，她有點沒有安全感，正想繞到更明亮的地方……豈料轉身卻有個人橫在面前。

身高差的有些多，她沒仰頭去看，只當自己是礙着人家的事了。抱歉低了低頭，打算錯着身子讓出去，可那人卻忽然向她頭頂上方探出了手臂。

這一下子可好……

她被卡在了來人、書架、牆壁組成的三角區域裏。怎麽回事啊……這人……到底要幹什麽……這可是公共環境，難道他想耍流氓……？

愕然擡頭看書架那裏，夏彌才知道自己是小人心度君子腹了。人家根本就不是要對她怎麽樣好嗎？是有一本書，沒有放好，她剛剛倚着書架接電話，致使其更向外挪了，對方應該只是把書推回……

“謝……”一字出口，後面的話就說不出來了，因為對方直身後，她看到了熟悉的面部輪廓，“Arthur，你怎麽在這裏……？”她手裏頭還舉着手機呢。他也是的。他肯定是看到她了，既然看到了，為什麽還打電話過來？

他把手機摁掉，丢進外套口袋，“我聽李零說你今天會來圖書館。”

李零跟他說的？可……她……好像沒跟李零說過。不然是她說了之後忘記了？

夏彌正掂量可能性，就聽他說：“走吧，等下人就多了。我們換個地方說話。”

她讷讷點了下頭，想要挪動，卻發現他手臂還橫在自己上方，朝那裏指了指提醒，戚少都看怔了片刻，慢了小半拍才回落了手臂。

不尋常地咳嗽了兩聲，他轉頭不再和她有任何視線交流。

他們出了圖書館，夏彌看到戚少都也借了幾本書。

她主動說要幫他抱，其實是想看看，那都是些什麽書。可書到手裏發現，根本毫無規律，以曲藝雜談性質的科普書籍為主，僅略微和他從事的職業沾一點點邊。

“對了，Arthur，你剛剛說李零不能上課了，為什麽？”她突然想起來這件事。

戚少都已經把車開起來。

公路地面沒有積雪，可還是很滑。她在車上，他怕出問題，比平時開的要慢的多。

夏彌近來的反常，他看在眼裏。這讓他覺着自己那晚真的做了什麽不該做的事情……努力回憶來回憶去，卻一點印象都沒有了……平添不少煩悶。

前幾天電影殺青後，他終于有了一個來月的空檔。

可中午帶李零去吃東西時，李零向他提起夏彌今天給自己上完課，明天就回去過寒假的事情……他就有點好心情欠奉了。她這一回去，恐怕要一個月時間……

送李零回了學校，戚少都下意識把車開到了夏彌學校門口。反應過來，本來是想要折回去，卻好巧不巧地，看到夏彌從裏面出來，上了輛出租車。

他好奇她去的地方，于是跟着開來了圖書館。圖書館人不多，戚少都沒什麽顧忌。可不清楚夏彌要看到什麽時候，他也去拿了幾本書看。

都是《千百種的你》的原著作者藺成弢參加編著的書籍。藺老為人行事低調，早已淡出圈子。之前出售電影版權，也是由其家人代勞。上次在銀川撲了空後，他近來得到準确消息，說老人現正在福建的武夷山市頤養天年……

……

戚少都沉默了太長時間，夏彌也沒多想，只當是路況不好，他忙于應付，沒有精力和自己對話。

“李零他……病了……”他随口找了個借口，她明天就走了，那小子不會差這一節課的，“放學後就去輸液，所以我帶他跟你……請假。”

“病了？嚴不嚴重？是感冒發燒嗎？”在夏彌印象中，李零身體一向很好的，好像……很少生病，不過越是不愛生病的人，一生起病來往往是大病，“要不我晚上去看看他吧？”她有點擔心。

不過是個學生生個病而已，也值得她這麽緊張？她刻意回避自己，然後卻對自己外甥關心成這樣？

而且不止如此，剛才也很不老實，随便來個圖書館，竟也有莫名其妙的人上來搭讪！？

穩了穩情緒，他沉下點聲音說：“他沒事，你不用看他。”再強硬切換話題，“我聽嚴谡說你祖籍是在武夷山的？”

嚴谡當然不會記得這些事情。是他那回想給她介紹旅游紀錄片的出演機會時，特地讓人調出了她的資料看……

“哦，十四歲之前在武夷山，但爺爺奶奶去世後，已經很少回去了。我家人現在都在福州。”夏彌說。

“那你對武夷山應該很熟悉。”

“是啊……怎麽了？”雖然很多年沒回去過，但是那個時常被霧氣籠繞的白色小城，給她留下的印象深刻。

“年後我要走一趟那裏，缺一名向導。”他偏頭看着她，“你很合适。”

“可是……”夏彌很為難，說好要跟他保持距離的，“我……我還要準備論文。”

“你可以帶上筆記本電腦，也可以把要看的書帶上。而且只是三四天。”不滿地突然轉動方向盤，夏彌身子劇烈晃動。停車後，戚少都略帶壓迫感地盯着她，問：“你不願意？”

“我……我……沒有……”夏彌腦子轉過點彎，“可為什麽是我呢？”

“你不是口口聲聲地說，想要在千百種的你中争取角色？”他說，“這次我要去見的就是原著作者藺成弢。”

“真的？”她眼睛裏呈現出明顯的期待神色。

戚少都嘴角終于滿意地勾起一點，“真的。”

作者有話要說： 晚的有點多了呃，因為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