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拾節操

他再平常不過的一句話，輕易讓她紅了眼睛。

“好了，哭了就醜了。”戚少都拍了拍她的肩膀，落下的力量有些重，卻很有存在感。

夏彌點點頭，“我去給你拿吃的吧？”他這麽挑剔，飛機上的那些，肯定吃不下去。

“不急。”戚少都說，“我們先找一個地方坐。”

“嗯。”

其實酒吧裏光線很暗，戚少都進場時戴着墨鏡，認出他的人寥寥。不過夏彌和他往一個隐蔽的卡座走去時，還是有位挺妖嬈的美女擋在了他們面前。

美女穿水紅色的真絲裙子，長發逶迤在右肩前面，妝容精致，“請問是戚少都戚先生嗎？”她音量刻意放小了，似乎很了解戚少都不想被認出來的心理。

“林小姐，你好。”戚少都和她握手，沒有遮遮掩掩，行事大方。

夏彌怕礙事，往旁邊退了半步。因為和對方不熟，她并不多說話。

這位林姓女演員被叫出姓氏，心情愉悅，“三年前，我們合作過幾場戲。沒想到你還記得。”

戚少都應付了她兩句話，轉眼一看，夏彌竟然不見了。他沒耐性再跟眼前人說話，随便找了個借口走開。

……

也不是說有人跟戚少都搭讪，夏彌感到不舒服才走開的。她是想給他留一點空間。他原來是怎樣的現在最好還是那樣，不用事事照顧自己。

這時場內不知道誰起的哄，說要焦晔唱歌。焦晔今天心情不錯，挺痛快地坐到了鋼琴前面，把酒杯放在旁邊，信手彈了一段旋律，才慢慢過渡到想要唱的歌上面。

夏彌被人流簇擁着走到焦晔所在的位置去。她回頭見戚少都沒跟上來，也不好逆人流再走出去，于是索性站在原地欣賞。

焦晔大概是記不全曲譜，只是唱一小段，再彈一段，雖然不是完整的曲子，但這樣的表演反而充滿創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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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唱的是張雨生的《後知後覺》，前面幾句已經很好聽，但到後來的幾句尤其是動情：

你寬容慈悲，我能振翅高飛/你卻功成身退，我不及言謝/你不告而別，我才後知後覺……

夏彌被歌聲攫住了思緒，正聽得入神，卻突然感到有只手臂攬在她腰上。戚少都帶她離開人群，一路上，大家陶醉在歌聲裏，并沒人過多注意他們。

“對不起，我剛才……”明明是在等他，結果沒想到被人群推搡着走到了這裏。

“沒關系。”戚少都帶夏彌坐到他們之前本要去的那個座位，“焦晔和你說沒說，要跟你簽約的事？”

“……”他這一問，夏彌也不用再多打聽什麽了。焦晔會想簽她，原來還真是戚少都在背後出的力。

他看着她不作聲，也沉默了一會兒，“這段時間，你要答辯，我也在拍戲。有些事情你沒說，我也沒問。”

“我能有什麽事情要說……”

他捉住她放在桌子上擰麻花的手，遠處愈來愈熱鬧的人聲，好像離他們很遠，“李零說，前段時間跟你去吃飯。他去上洗手間回來，看見有個男人在跟你說話……”站得太遠，李零只能将大致看清的男人外貌特征形容出來，戚少都聽完，除了邰嘯不作他想，“然後等那人走了，你就變得很不對勁兒。有這回事吧？”

夏彌以為李零沒看到，原來是什麽都看到了沒吭聲……

“你別聽零零瞎說，小孩子就愛說這些有的沒的。”

“那，為什麽不肯和我的公司簽約？”他不再兜圈子，直接戳向問題靶心。

“……”

“你不願意說？還是不知道怎麽說？”他不确定邰嘯都跟夏彌說了什麽，只能自行猜測，可是猜來猜去，得到了太多答案，反而越來越亂。

“Arthur，我不會和你簽約的。我不想以後被人說我是靠你紅的。”這是其中之一的原因。終于說出來了這個藏在心底的決定，夏彌松了一大口氣，看他臉色變得很精彩，她被動變主動，用力握緊他的手，“但我願意和鼎印談。”

如果拒絕鼎印，會得罪焦晔。而且這畢竟是戚少都的好意。他已經退了一步，她不能再不懂事。

“好。”他了解的信息有限，知曉肯定不會僅僅是夏彌自尊心的問題，不過不急着逼她說。換個場合，給他一點時間，他有信心哄她乖乖說出來，“我下飛機就趕來看你。不過不方便待太久。明天有空嗎？方不方便來我家見我？”

“我是有空。”夏彌蹙眉心，“但是有什麽事情嗎？”他回來的突然，她還沒想好怎麽面對他呢。

“能有什麽事情。”戚少都淡淡地說完，站起來，夏彌以為他這是要走了，急忙也跟着走過來要送他，誰知毫無防備又被他抱了一下。

戚少都頭發垂下來，看了她一眼，“無非就是，我想你了。”

是夜夏彌住在徐妙家裏。

徐妙從路上到家裏跟夏彌賠了一晚上的不是。夏彌心思不在這裏，跟她說不怪她，但心不在焉的，老讓徐妙以為她還在生氣。

其實夏彌只是在想怎麽去判定戚少都對自己的真正心意……

他雖然很好很好，但如果不是真心喜歡自己，那未來還是作為朋友相處為好。直接問他的想法不合适，夏彌想通過一些特殊的方法去試探。

然而談戀愛這件事上，夏彌經驗缺缺，苦思無果，最後還是開口向徐妙請教，“妙妙，你說有什麽樣的表現，才算是一個男人真正喜歡一個女人？”

徐妙本來還提心吊膽的，聽她這麽說，才知道夏彌不是在生自己氣，而是遇到感情問題了。

抱着靠墊的徐妙，湊到夏彌坐的沙發角落，“夏小彌，你有情況，竟沒跟我彙報！”她見夏彌懵懵懂懂的表情，突然想到了什麽，捂着嘴巴不敢置信地看着她，“該不會是我們新Boss！？”

夏彌沒跟好友說過她和戚少都的事。而剛在酒會上，徐妙沒跟在她身邊，自然沒看見戚少都。焦晔大費周章要簽自己，所以徐妙現在誤會了他們……

“你別亂說。”夏彌想了下說，“其實是上次合作的一個男演員……不出名。說了你也不認識。”

“哦，這樣啊。”徐妙不急着問名字，怎麽以後也是要見面的，“那你先告訴我，你喜歡他嗎？”

夏彌不假思索點了點頭。

“我很想告訴你一個标準，親愛的。但每個人性格不同，喜歡上一個人的表現當然也不一樣。”徐妙說，“不如你給我形容下你們相處時，他都有什麽表現？”

“這個……”她臉紅了，不知道從何說起。

徐妙把她的不自然和扭捏看在眼裏，嘿嘿樂了一下，“男人都色、色的對吧？”

“啊？”

“你別驚訝，我還沒說完呢。如果他和你單獨相處時，不随便動手動腳……”

“那是怎麽樣？”夏彌緊張地拿手掰住沙發扶手，徐妙說的和戚少都完全相反。他……他……好像有點太動手動腳了……

“說明他對你完全沒興趣。”

夏彌輕呼一口氣，“……”這人什麽時候學會說話大喘氣了？

“不過他要是不顧你的感受，就算你不願意，也硬要這樣，那就說明這人很可能只是看中你的美色。”她挑起夏彌的下巴，故意表現出一幅輕浮的樣子吓唬她。

徐妙看出來了，夏彌和這個人應該才剛剛開始。牽牽小手，摟摟小腰，最多，也就是親親小嘴，再多的不可能了。夏彌很多方面比她精明，但是感情上就相對弱一點，也沒有自己有經驗。

作為朋友，她一定要變相地告誡她，不能輕易被人騙了，不然真出了什麽問題，再後悔可就晚了！

“原來如此。”夏彌眉間的惆悵散了少許。

一直以來，她太沒節操了！都沒拒絕過他。

那明天過去如果他……，她就拒絕看看，試試效果？

雖然這種試探也不一定就接近真實答案，但不失為一種方法。

“你知道什麽了？”徐妙覺得自己剛剛教了兩句而已，還沒和夏彌談到正題呢。

“總之我明白了，妙妙。”夏彌打了個哈欠，朝卧室方向走去途中，調頭過來說：“明天早晨我走的早，走時就不和你打招呼了!”

“……”

非休息日，李零一大早就上學走了。夏彌便沒準備他的早餐。

之前她有特意百度過戚少都的資料。知道他雖然在國外長大，卻更加喜歡中式早餐。

是以夏彌一大早，特意去老字號的早點店裏買了油條、豆腐腦、小籠包，還有小涼菜……然後打車過來他住的小區，在樓下摁了電子鈴。

他七、八分鐘才給她摁開了門，然後夏彌又在電梯口等了五分鐘，戚少都才下來帶她上樓。

他穿着黑色寬松的棉質長褲，上面是件白色襯衣，扣子就系了三四顆，顯然是匆匆換上來給她開門的。

夏彌偷偷觑了眼，衣服下若隐若現的……肌肉輪廓，但怕他發現，馬上心虛地別開了眼。

……

出了電梯，他個子高高的，走在前面，她竟顧着擡頭看他後腦勺了。結果轉角後的兩級階梯沒注意到，一腳邁空了，吓得輕呼一聲。幸好戚少都靈活地抓住了她。

倒沒有像電視劇裏那樣，就這麽抱到一起，或者倒到他身上什麽的。事實上，戚少都抓得牢牢的，像扶老奶奶過馬路一樣謹慎。

只不過……

夏彌食指小心點了點斜側方，“Arthur，你……你走光了……”說完不敢再直視。

“……”他皺眉低頭一看，哪裏是走光了……不過是胸前位置露了一小片。可男人又不必像女人似的計較那麽多。他随便扯了一下，手放進口袋走到門口，刷開了門後，卻總不見夏彌跟上來……

“你還不過來？”他回頭看她。

“哦，來了！”夏彌應了聲走上去。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