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小妖精

“喲，巧了，這不是徐橋和林檀嗎。”

冤家路窄，付文明和他們在這條巷子裏狹路相逢。

和他同行的還有三個同班同學，徐橋知道這人脾氣，說話陰陽怪氣就愛找揍，也有心不想跟他再對上，便打算帶着他校花換個地:“巧巧巧，我們逛完了，先走。”

“哎呦，別慫啊，爸爸就這麽可怕？”付文明特意加重了“爸爸”這個詞。

徐橋連笑臉都不想跟他裝了，面無表情地繼續往前走。

付文明好了傷疤忘了疼，渾然把自己當初讓徐橋暴揍這事抛到九霄雲外，徐橋越躲他越膨脹。

“祝你早日父愛如山！”

徐橋腳步一停，随即繼續往前。

林檀倒是停了下來，雙手抱胸，眉眼間不經意透出了一絲戾氣:“他挺欠的。”

不用猜也知道林檀想幹什麽了，徐橋此時心裏那股火氣被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擠到了八百裏開外，特別是林檀這副又兇又冷漠的樣子。

他現在滿腦子都是:糟糕，貌似是心動的感覺。

啊啊啊啊啊啊我在想些什麽！

林檀就莫名其妙地看着徐橋先是走神，然後開始咆哮着抓頭發。

林檀:“……你別不是智障了吧。”

“別管他，這人就這樣，用不着我們，遲早有人會收拾他。”徐橋抓着林檀的肩膀硬推着他走了，“上學期跟同寝的，生活習慣極差，還愛占女生便宜。人品更不用講，班裏除了他那幾個狐朋狗友沒幾個人看他順眼的。別看他很嚣張的樣子，實際上虛的很，頂多嘴上占便宜，沒膽子來實的，當他放屁就行了，你教訓他自己還吃虧，我現在那通報批評的公告還貼在校門口呢。”

徐橋說了一堆，越說越岔:“你看他長得像猩猩，走路也像猩猩，我就不一樣，我長得比他好，走路姿勢也帥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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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檀:“……”

徐橋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說完自己砸吧着回過味來，都想回到一分鐘給自己嘴堵上——他究竟在瞎表現個什麽勁！

在林檀“你有病？”的目光中，徐橋差點給自己跪下:“你讓我冷靜冷靜，我現在有種奇怪的錯覺。”

林檀:“哦。”

徐橋說的沒錯，付文明本身就是嘴上讨便宜的。徐橋走了，他自認為勝了一籌，心情大好:“嘁，死爹的東西，當初怎麽車禍沒把他一塊撞死。”

正想轉身往回走去找個地方坐坐，在拐角處就碰到了黃魚雁。

也不知道黃魚雁在這站了多久，總之迎面撞上的時候，黃魚雁還主動跟他打了個招呼。

兩人都是校田徑隊的，互相都認識，但是不熟，付文明也回了聲招呼。

在擦身而過的時候，黃魚雁突然搭上了付文明的肩:“橋哥他們不想和你一般見識，那你嘴巴就放幹淨點。人貴有自知之明，嘴裏再對着橋哥林哥噴屎，我先教你嘴上怎麽積德。”

付文明微微瞪大了眼睛。

“就是提醒一下，別緊張。”黃魚雁笑了笑，“我就找個廁所，你們知道廁所在哪嗎？”

付文明他們都沒說話，有個人只是下意思地搖頭。

“啊，那我只能再找找了。”黃魚雁急匆匆地走了，“敲啊，憋死我了。”

徐橋和付文明兩人的事在全校轟動了一陣子。黃魚雁一直沒跟別人說，其實當時徐橋動手的時候，他也在場。

那時也是這麽個急匆匆找廁所的狀态，他吃壞肚子了憋不住，自習課跑出來上廁所。上到一半就有人進來，兩人大吵了一架，随後就動手了。

黃魚雁那會覺得出去太尴尬，就蹲着被迫聽完了整個過程。

從“付文明一直在生活上占徐橋小便宜”到“付文明冒充徐橋釣小姑娘甩給徐橋背鍋”再到那句“車禍死爹”，最後冒出付文明的“我爸跟校長是好兄弟，你再敢打一下試試”。

事實證明徐橋還真的敢，黃魚雁聽聲音，那随後揮下來的一拳他聽着都疼。

黃魚雁從那時起便知道，徐橋以前出過一場車禍，他父親在車禍中去世。徐橋也是因為這句話，才動的手。

那時候黃魚雁跟徐橋還不熟，只是覺得徐橋這人沒有傳聞中那麽可怕。這回同班混熟了，就覺得這人挺不錯。

冒充徐橋那件事後來在學校論壇澄清了，那些小姑娘找錯了人，徐橋也少背了個鍋。但是動手了就是動手了，那個處分告示該貼還是要貼。

徐橋從未跟人提過他的車禍，黃魚雁便也裝不知道。

眼下黃魚雁邊找廁所邊感慨:他可真是中國好同學。

當初在廁所整整蹲了半節課等這兩人被人拉開聯系了老師，他才悄咪咪回的教室，別人還以為他嚴重便秘。

今天徐橋大概是流年不利，命中帶衰。剛遇到付文明，又還未從“心動的錯覺”裏緩過來，就遭遇當頭一棒的暴擊。

有女生給了林檀一封情書。

平日裏在學校沒好意思給，這次秋游大家散開來，趁着人少，也是個難得的機會。

這年頭寫情書的人已經很少了，這女生還挺用心。粉色的信封，上來就塞林檀懷裏，低着頭紅着臉，全程不敢看對方，塞完就溜，封面上還貼心地留了個聯系方式。

這個女孩挺純情，長得也嬌小可愛，但是徐橋不認。

“情書啊。”徐橋在他身後把手搭在他肩上，死死盯着那排聯系方式，帶着自己都沒察覺到的一股子“怨婦”氣，“請問我能申請旁觀嗎？雖然她長得還成吧……”但其實也就這樣還沒自己好看。

最後一句話徐橋覺得哪裏有點奇怪，硬是沒說出來。

“長得還成？”林檀皮笑肉不笑，“那你好好把握。”

林檀把信舉到徐橋面前，信封另一面正中間赫然寫着:To徐橋。

對方也一直不敢擡頭的，估計是給錯人了。

徐橋冷靜地進行否認三連:“不，我不是，我沒有。”

說着拿出手就對着那聯系方式加了個好友，當着林檀的面給對方發了句“不好意思我拒絕”後火速删除拉黑，佯裝鎮定轉移話題:“我們去買冰淇淋吃。”

林檀微微眯起眼睛:“你緊張什麽？”

徐橋動動嘴唇，憋出兩個字:“……你猜？”

林檀不想猜，并給了他一句“傻逼”。

四點半集合，一起去吃了個飯後，可以回酒店待會，晚上還有個晚會，也不強制你去，不想去的待在酒店裏也沒事。每個班都可以派兩人上去唱首歌，随便唱什麽，大家一起在臺下坐着樂呵樂呵。

這次茍次的目标已經不是高二四班，而是整個高二年級。

二狗子以死相逼吳彥博，非要蹭個名額上去。

班裏本來就沒人願意上，吳彥博只好妥協，給他安排了一下:“你想唱什麽？”

茍次:“成名曲，《離歌》怎樣？”

吳彥博表情一言難盡。

“別勸我，就他了。想要一戰成名，必須要拿出看家功夫。”

“相信我。”吳彥博在手機上的電子表格裏輸入離歌，很是誠懇，“你一定會出名的。”

靈海三中高二年紀的同學們，還沒有意識到即将到來的危機，正開開心心地享受秋游。

徐橋和林檀淋了雨，打算先去浴室洗個澡。

林檀洗的時候徐橋已經洗完了，正坐在沙發上伴着林檀洗澡的水聲沉思。

他自己也不知道在沉思個什麽勁，反正就是越想越不對，越想越有問題。

徐橋索性去找羅行舟，發了條消息過去:談過戀愛嗎？

羅行舟:……

羅行舟:別告訴我爸媽啊。

不打自招，看來是有了。

徐橋:行啊，什麽時候的事，我怎麽不知道。

羅行舟:就前天，隔壁班的一個女生。嘻嘻，伊河也還不知道呢，沒特意瞞你，以後中午一起吃個飯。

羅行舟:不過橋哥，你問這幹嘛。

徐橋:哦，我就是想問問，你怎麽知道你喜歡上對方的？

羅行舟沒回答，反而問:問這個幹嘛，不會有喜歡的人了吧。

徐橋含糊:可能吧，問你話呢，別廢話。

徐橋可能有喜歡的人，這可不得了。他就屬于那種小時候可愛，長大了帥的，從小到大羅行舟都數不清有多少人想跟徐橋處對象，不過至今還沒人成功就是了。

羅行舟知道，徐橋就是太認真了。

對感情太認真，這人要談戀愛就談一輩子的那種。

羅行舟想了想自身情況，甜蜜蜜美滋滋地回複:這怎麽講呢，大概就是每次目光總是會控制不住地去看她，覺得她長得最好看了，看她幹什麽都覺得順眼，就想和她待一起就夠了。忍不住想哄她開心，就喜歡看她笑，老覺得這人真他媽可愛……可愛爆了！說直白點，想在她身上挂個牌子，讓別人都知道這人是我的。

徐橋都快把手機屏幕看出花來了，一條一條對照下去，最後忍不住捂住眼睛:“操，全中。”

羅行舟:大概就這樣吧。橋哥，怎樣？

徐橋:大概是了。

屏幕另一頭的羅行舟一拍大腿，這八卦砸的他頭暈，興奮得不行:我要有嫂子了嗎？

徐橋下意識看了眼浴室的方向，打字回複:我要是表白，怕是會沒命。

羅行舟:？？？您是喜歡上了什麽妖怪？？？

徐橋:一個磨人的小妖精。

羅行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