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23.一心二用
紀星做了一夜亂七八糟的夢,後半程都是盛言傑那厮的臉,他畢竟和盛言傑交往了不短的時間,兩人在國外又沒人約束,于是成天胡混,這一夜春夢就沒停過,醒來後滿臉晦氣,只覺渾身難受,反胃惡心,恨不能立刻沖到盛言傑面前将人暴揍一頓,以解心頭惡氣。
紀星心情不好,連帶齊琛也遭了殃,大清早被紀星雞蛋裏挑骨頭地找了不少茬,齊琛丢了筷子莫名其妙:“你吃火藥了?”
紀星瞪他:“你怎麽知道?實不相瞞,那火藥還是你親手準備的呢。”
齊琛:“……”
齊琛坐在餐桌對面,眉頭擰着,目光帶着審視意味:“你到底怎麽了?”
紀星将雞蛋丢在桌上,雞蛋咕嚕嚕滾了一圈,被齊琛接住了,道:“沒怎麽,煩。”
“大清早的,誰能惹你煩?”
“你。”
齊琛:“……”
齊琛懶得跟他多說,丢下一句“不可理喻”起身就走,飯也不想吃了。
紀星踹了椅子一腳,見齊琛換了衣服提着包要出去,又問:“中午一起吃飯嗎?”
齊琛換了鞋開門,頭也不回:“我不礙你的眼,你自己吃吧。”
紀星摔了筷子,齊琛回應他的是響亮的關門聲。
屋裏安靜下來,清晨的日光透過灰蒙蒙的雲層,不均勻地灑落在窗臺上。
紀星知道自己在遷怒,但誰讓齊琛家的牆不隔音?誰讓他大半夜的DIY?否則他就不會夢到盛言傑,惡心得他到現在都不願去回憶夢裏的細節。
都是齊琛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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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星也不想吃飯了,但還是老實地将飯菜收進冰箱,擦了桌子洗了碗,等将碗筷都放進瀝水架,他又惱火地丢了帕子,雙手撐在案臺前氣得不行:他什麽時候學會主動洗碗了?習慣這東西真是要不得!
因為今日輪值打掃衛生的是他,雖然腿腳不便,他還是一瘸一拐地胡亂将屋裏打掃了一遍,打開窗戶透氣時,能聞到樓下包子鋪的香味,他趴在窗臺前看了一會兒,形形色色的人來了又走,上學的小孩兒互相簇擁着擠過小巷,笑鬧聲傳得很遠。
金色的光線穿過大大小小的廣告招牌,在不知名的野花上描出細細的金邊,如果不去思考這裏是哪兒,景色還是非常不錯的。
遠處錯落的屋檐上停着鴿子,再遠一點能看到裕陽橋的橋頂。早餐鋪的吆喝聲,穿巷而過清脆的自行車鈴,狗吠貓叫,還有收破爛的廣播聲,交織成了金三角早晨特有的市井氣息。
它們融合了各色味道,在紀星的記憶裏落成了一副老舊長街的畫面,紀星拿着手機拍了幾張照,不爽的心情也随着觀察這裏的人事慢慢散去了。
蘇長玉打來電話時,紀星正在拳館裏檢查器材。
昨晚下了一場雨,今日天氣冷了,紀星便在背心外加了件齊琛的外套,像個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兒,衣袖下只露出他修長纖細的手指,衣擺蓋在大腿上,看着十分可愛。
他半蹲着,身邊放着個維修盒子,腋下夾着副手套,一邊用電筒看器材縫隙內的零件,一邊費力地滑開手機,放在外放上接聽。
“蘇少爺,”紀星調侃道,“大清早的您怎麽就起床了?這可不像您啊?”
蘇長玉聲音虛弱,一副腎虧的樣子,蔫耷耷道:“我他媽就不能一夜沒睡?”
紀星拍了下額頭:“我忘了還有這茬。”
蘇長玉啧了一聲:“說正經的,我去金三角找你玩幾天怎麽樣?”
紀星關了電筒,詫異地看向手機屏幕:“熬了個通宵腦子不清醒了?聽話,去好好睡一覺吧。”
蘇長玉癱在椅子裏,額頭上貼着毛巾冰敷,手邊放着加了冰的白水,嘆了口氣:“昨天瘋玩了一天,
被我爸逮着了,我這不是想外出躲躲嗎?”
“那你去啊。”紀星莫名其妙,“為什麽要躲我這兒來?”
“得要有個态度啊。”蘇長玉壓低了聲音,“我要是出去吃好的喝好的,我爸能消氣嗎?順便也讓我媽心疼心疼我。”
“哦……”紀星席地而坐,盤着腿将手機拿起來,關了外放,“你老實說,做什麽了?”
蘇長玉扭捏半天,道:“昨天喝多了,那什麽,跟人賭馬賭大了點……”
“還有呢?”紀星知道,光是這一點,還不足以讓蘇長玉躲出去。
“這不之前……”蘇長玉嘆氣,“給老簫過生日那次,在他那兒認識了一個‘少爺’,長得挺不錯的……”
紀星挑眉猜測:“帶回家了?”
“喝多了,忘了我爸最近住我那兒呢。”蘇長玉想起昨晚的修羅地獄,忍不住扶額,只覺得腦袋更痛了,“半夜三更他老人家早就睡了,活活被我吵醒了,卧室門一開——你猜怎麽的?”
紀星憋笑:“別告訴我你就在客廳裏辦事。”
“啊……”蘇長玉閉上眼,生無可戀,“我要有心理陰影了,真的,我感覺我短時間內硬不起來了。”
紀星終于忍不住,握着手機笑得差點沒滾倒在地上,齊琛剛好從外面進來,見他笑得眉眼燦爛,滿面通紅,哪裏還有半分早晨時一點就炸的模樣?
齊琛不由多看了他兩眼,小張跟在他後頭進門,幫他提着包,嘴裏還在念叨:“今晚的比賽沒有雇主,你盡可以放開了打。主辦方也是這個意思,你連輸好幾場了,現在大家都會買你輸,接下來你得贏,明白嗎?”
齊琛嗯了一聲,換了衣服出來在跑步機上做熱身,故意選了紀星旁邊不遠的位置,餘光裏紀星還在笑,肩膀直抖,寬大的衣服裹在他身上,仿佛一個人從背後擁着他——那是自己的衣服,光是這個想法,就讓人不由自主地愉悅起來。
紀星完全沒注意齊琛來了,他背對齊琛,道:“你要來就來,先說好,我現在很窮,不包吃住。”
“不給你增添負擔。”蘇長玉道,“讓我住你那兒,給你房租,怎麽樣?”
“住不下。”紀星想也不想就拒絕了。
“你這人……”蘇長玉在電話那頭提高了音量,“你是不是怕我跟你搶人啊?就上回你讓我查的那個帥哥……”
紀星忙打斷他:“打住!別擅自腦補!我和他什麽事也沒有!”
蘇長玉道:“現在沒有不等于以後沒有啊,要我說他比盛傻逼看着順眼多了,說真的,你就不考慮發展一下試試?落魄少爺和貧困肌肉猛男,以後也算是一段美好的回憶……”
蘇長玉舔了舔嘴唇,道:“你知道我指得什麽回憶。”
紀星翻了個白眼:“滾啊騷雞。”
蘇長玉皮笑肉不笑:“老子是猛1好嗎?你出去問問,人稱旋風小馬達……”
紀星頓時就想翻他的黑料:“當年去泰國誰他媽喝醉了被幹……”
蘇長玉垂死病中驚坐起:“閉嘴!絕交啊你信不信!”
紀星對着電話比了個中指。
确定了蘇長玉過幾天要來“避難”,紀星要和小夥伴彙合的亢奮心情占據了上風,挂了電話哼着小曲繼續維修,他像個矜矜業業的維修工——雖然工作只是給零件抹油擦灰。
但那歡快的小模樣,只看個背影也能輕易影響旁人,心裏就像照進了一束日光,暖洋洋的,仿佛無論遇到什麽事也沒什麽大不了。
齊琛升起履帶,改跑為快走,腿部的肌肉拉升到極致,肌肉微微抽動,整個人低沉地喘着氣,擡手拿毛巾擦了把汗,一心二用地聽着小張絮叨。
小張念着晚上比賽的名單,他餘光瞄見紀星
蹦蹦跳跳給機器做檢查,心說:這會兒腿又不痛了?換藥了嗎?
小張說最近的訓練有些太單調了,要不要加點別的什麽?他餘光瞄見紀星又一瘸一拐靠在了牆邊,明顯是拉到傷口了,心說:這小子是不是傻?
小張說簫小姐最近沒消息了,他抱大腿的機會沒有了很可惜。他餘光瞄見紀星和其他人聊天,那群人在他胳膊上捏來捏去,一捏就是個通紅的指印。
齊琛皺眉,停了機器,大步朝不遠處走去。
“齊哥!”
“嘿,老齊。”
衆人同他打招呼,他略微點頭算是回應,不動聲色地将紀星拉到一邊,低頭看了眼他手臂上被捏紅的地方,道:“你的工作就是聊天?”
紀星挽着袖子還在跟人比肌肉,他握拳捏着自己細小的胳膊,不滿道:“我還擦了窗戶抹了灰呢!那是你沒看見!”
“工作去。”齊琛推了他一把,“工資有那麽好拿嗎?走走。”
紀星嘿了一聲,一下瞪圓了眼睛,齊琛見他這幅模樣,想到他剛才打電話的樣子,心裏頗為不爽,壓低聲音在對方耳邊道:“給你吃給你住,成天就對着我擺這麽張臉?真是旦米養仇人?嗯?”
紀星:“……”
紀星自知有愧,只得閉嘴不吭聲了,伸手掐了齊琛的手臂一把,提着小盒子跑了。
齊琛頓時蹙眉:“小心腿!”
紀星忙改跑為走,一瘸一拐,忍不住偷摸笑了起來——說得那麽厲害,還不是擔心我?嗯哼。
晚上紀星跟着齊琛去看比賽,黑拳賽一如往常的熱鬧,劉嬸也在其中,紀星跑去幫劉嬸的忙,被劉嬸塞了一盒酸奶。
看着劉嬸笑呵呵的樣子,紀星心裏有些不是滋味,他沒法為劉嬸做什麽,只得将劉嬸挎在身前的木盒搶過來自己挎着,讓劉嬸去休息,自己則幫她四處叫賣。
小張點了根煙,對齊琛道:“你那合租人還挺心軟。”
齊琛正跟人核對場次時間,聞言轉頭看了眼,遠遠看見紀星笑呵呵地跟人兜售瓜子牛肉幹,有人掏錢買他就不吝啬給個燦爛笑容,有人故意撞他想趁機偷東西,他就能抓着人教訓半天,挽着袖子一臉兇相,像只磨利了爪子的幼貓。
別人都是喜怒不形于色,他倒好,一張臉上喜怒哀樂一眼就能看透,精彩得很。
齊琛勾了勾嘴角,眼底帶着微微亮光,想到今日紀星買了他贏,那副理所當然的模樣意外地取悅了他。他提着包朝後臺走去,道:“你去他那兒買點吃的來。”
“啊?”小張懵逼,“比賽前不能吃東西。”
“請別人吃。”齊琛揮揮手,進了更衣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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