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27.不得勁
其他混子不敢招惹齊琛,連拖帶拉帶勸地将那混子拖走了,劉嬸擔憂道:“哎喲,他會不會記仇啊……”
紀星撇嘴:“讓他記,嬸兒,你不能順着這些人,有一就有二……”
齊琛臉色不好看,瞪了紀星一眼,紀星被瞪得莫名其妙,卻也知道齊琛生氣了,只得閉嘴不言。
兩人将劉嬸送回家,往回走的路上,齊琛道:“就你牛逼?大半夜的遇上七八個混混還非要挑釁人?你打得過誰啊?”
“要我向他們低頭?想都不要想!”
“大丈夫能屈能伸,小命重要!就你這體格,被圍毆很容易發生危險……”
“我知道保護自己!”
“你知道什麽?”齊琛一下站住了,轉頭瞪着他,眉頭擰得死緊,“被圍毆的時候你該護着哪兒?要害在哪兒你知道嗎?你知道他們力氣有多大嗎?你知道一旦你摔在地上,在那種情況下就很難爬起來嗎?”
紀星被吼得一愣一愣的,明明對方是壞人,自己是受害者,居然要被齊琛一通斥責?
什麽毛病?!
紀星的脾氣也頓時起來了:“那又怎麽了?我就按着他們中的一個打!就那個碰瓷的!長得跟只大老鼠似的!我往死裏打他!其他人我不管!”
“這就是你的自我保護?”
“不然呢?乖乖掏錢向他們低頭?任由他們欺負?憑什麽?!”
齊琛一把将紀星的衣領子拉過來,兩人一時挨得很近,近到只有呼吸的距離。
“憑你有危險!如果我不在那裏,你要怎麽辦?!他們只是想要錢,被你三兩句話就激得非打你一頓不可!你這是在自找苦吃!”
“不打過怎麽知道!”紀星犟起來了,“小爺發起火來,還不知道誰收拾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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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琛一時間被氣得頭暈眼花,竟是無言以對。
紀星抿了下唇,突然極低聲地道:“明明是擔心我,何必把話說得這麽難聽!”
齊琛一僵,內心的邪火頓時不着力似地散了,抓着紀星的衣領松也不是,不松也不是。
紀星掙開他的手,攏了攏衣領往前走去,走得飛快,雙腿掄得要起飛。
齊琛跟在後頭不言不語,到家樓下時才說:“你沒打過架。”
紀星嗤道:“我打過!”跟蘇長玉那次互相扭抱假摔也算。
齊琛盯着男生的後腦勺,道:“沒打過群架。”
紀星站住了,回頭瞪着齊琛:“你到底想說什麽!”
齊琛道:“如果你真的打過架,你就知道随便挑釁別人是非常愚蠢的行為。我不是非要說你不行,但這是客觀事實。群毆過程中你很容易被打中要害而身亡,可能是心髒,可能是腦袋,可能是脾髒,我不是吓唬你。”
紀星抿了抿唇,沒說話。
他也知道齊琛說得是對的,可被齊琛一通吼,他就下不來臺了,非得硬撐着面子不可。再說了,讓他向那群人低頭本來就很困難,他當時确實是沖動了,熱血上頭就不管不顧,回過神也有些後怕,畢竟對方人多勢衆。
如果齊琛好言好語勸慰一番,他也不是非得擡杠……反正就是齊琛的錯!
紀星越想越是這個道理,不想搭理齊琛,轉身往樓上走。
齊琛跟在後頭,快步上樓,幾乎貼在他背後,問:“聽到我說的了嗎?你答應我,沒有下次了。”
樓道裏的燈照常不亮,黑乎乎的逼仄樓道裏,齊琛貼得很近,紀星能感覺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溫度和氣息,那種仿佛從毛孔裏散發出的屬于“男人”的味道,令他不由自主地想靠近,回過神又氣惱非常。
會打架了不起?有肌肉了不起?長得壯了不起?
紀星想摸手機照亮一下樓道,後領
子卻突然被人提起來,紀星一臉懵逼,回過神來時已經被對方箍着手腕壓在了牆上。
“不是每次我都恰好在你附近!”男人低沉的聲音在黑暗裏響起,熱氣撩得紀星耳朵一陣發麻,尾椎竄過酥麻電流,腳下猛地軟了。
紀星暗罵自己不争氣,強撐着道:“我會斟酌情況……”
“你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記住這一點!”齊琛捏住他的下颚,逼近了幾分,“不要随意挑釁,不要撿着不好聽的話故意激怒對方!逞一時口舌之快那叫愚蠢!”
“你罵誰呢!”紀星頓時又來了火氣,擡腿就踹,“你滾開!”
黑暗擁有特殊的力量,他們彼此都看不清對方的神情,動作和語氣便愈發放肆起來。
齊琛躲過紀星那一腳,膝蓋輕輕一壓便将紀星的腿頂開了,龐大的身軀擠了過去,幾乎将人完全禁锢在了懷裏。
他的聲音又沉又磁性,低低道:“我連一半的力氣都沒用,你掙得開嗎?”
紀星頓時覺得屈辱委屈,用力掙紮,氣喘籲籲卻完全動彈不得。
齊琛道:“就這樣?你還想去挑釁別人?”
紀星:“……”
紀星眼眶一下紅了,聲音微微顫抖:“你放開!”
齊琛一頓,他看不清紀星的表情,但那帶着一點鼻音的顫抖聲音卻令他內心猛地湧上某種不可言說的隐秘快感。
想将他弄哭——這種念頭剛一閃過,他立刻後退幾步,松開了手。
他揉了揉眉心,紀星撞開他的肩膀快速跑上了樓,因為看不清還摔了一下。
齊琛在黑暗裏道:“還好嗎?”
紀星悶悶罵道:“王八蛋!”
齊琛沒有跟上去,在原地緩了一會兒,等內心突如其來的沖動消散得差不多了,才慢慢上了樓。
紀星一整夜沒理他,翌日起床吃早飯,也不多看他一眼。
齊琛板着臉,道:“能不能好好說話了?”
紀星權當他是空氣,吃完飯收拾了自己的碗筷,套上外套就要出門。
齊琛眯眼:“外套是我的,你穿得倒是理所當然。”
紀星在門口一頓,脫了外套狠狠丢在地上,拉開門走了。
依然是把門摔了個震天響。
齊琛:“……”
唉,這少爺脾氣啊。
紀星一個白天沒去拳館工作,齊琛只得幫他跟老板請了假,好在拳館裏的人也跟紀星熟悉了,知道他是個好孩子,比其他來打工的人認真麻利多了,長得還可愛,讨人喜歡,于是看在齊琛的面子上,也沒說什麽。
只是這天的工錢當然是沒了。
天氣漸涼,下午又下了雨,氣溫一下從悶熱的30多度降到了20度。
齊琛包裏還裝着紀星丢下的外套,一時有些擔心,怕他感冒了。
只是給紀星打電話,對方也不接,齊琛心說這小子氣性怎麽這麽大?這臭脾氣真得改改,什麽事都要別人順着他,那怎麽能行?
齊琛自覺自己還是很有原則的,“小孩子”不懂事,就得好好教育。
……晚上還是買點好吃的回去吧,咳。
下午訓練完,齊琛專程去買了鹵鴨和燒烤,又去超市買了點零食大包小包地提着往家走,經過路口時想了想,腳下一轉朝劉嬸的攤位去了,想看看紀星是不是在那兒。
沒想到還真在。
遠遠地就看見紀星坐在劉嬸攤前的小椅子上,旁邊的椅子裏還坐着一個陌生人。
此人和紀星剛來時一樣,一看就不是金三角的人,氣質輕浮嚣張,長得倒是不錯,挺英俊斯文的,穿着襯衣套着針織衫,手腕上戴着價格不菲的名表,頭發抹了發蠟往後梳理着,黑色的皮鞋
擦得程亮。
路過的人都要往他身上多打量幾眼,他那一身名牌,簡直像個移動金庫,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有錢似的。
“移動金庫”此時正攀着紀星的肩,兩人靠在一處不知在說什麽,紀星嘴角勾着閑适的笑,眉眼舒展,和昨晚梗着脖子拒不認錯的模樣判若兩人。
齊琛莫名就想起紀星在拳館裏打電話時的樣子了,電話那頭會不會就是這個“移動金庫”?
齊琛心裏莫名有些不得勁,提着口袋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過去。
劉嬸先看見了他,打招呼道:“小齊,訓練完了?”
“嗯。”
紀星背影僵硬了一下,沒轉頭。
齊琛見他還是穿着單薄的背心,跟“移動金庫”坐在一塊簡直一個像夏天一個像冬天,于是從包裏掏出外套來披在紀星身上,淡淡道:“小心感冒。”
紀星下意識攏了下衣服,手指和齊琛的手指碰在一處,不自在地避開了視線。
蘇長玉在旁邊看得津津有味——哦喲,還說沒什麽,老子又不是眼瞎。
劉嬸探出頭來說:“我就說這天都涼了,他還穿這麽少怎麽行,實在沒錢,小齊你跟拳館打個商量,能不能先預支一點薪水,起碼讓他買點厚衣服吧?”
蘇長玉在旁邊撐着臉,道:“這位兄弟,不如幹脆點借點錢?”
紀星踹了蘇長玉一腳,介紹道:“這是我朋友,就叫他小蘇吧。”
劉嬸看了看蘇長玉,道:“哎呀,好看的人朋友也這麽好看。”
蘇長玉立刻高興起來:“嬸兒您真會說話!我聽星星提起過您,這麽着,今天您這攤上的東西我都買了,謝謝您這麽照顧他。”
“啊?都買了?”劉嬸一時有些愣住,還沒見過這麽大手筆的人。
蘇長玉站起來在攤位上看來看去,挑了包牛肉幹拆了吃,又看齊琛:“你就是齊哥吧?咱們星星這些天也多虧您照顧啦,有什麽需求您盡管說,我……”
紀星翻了個白眼,嫌棄臉道:“丢不丢人?顯擺你有錢是吧?走開!”
齊琛皺着眉,總覺得那句“咱們星星”聽起來很有某種暗示意味,他看看紀星,又看蘇長玉,冷漠地點了下頭,道:“不用這麽客氣。”
紀星目光掃過齊琛提着的東西,齊琛這個人平時吃喝都很講究,熱量、營養成分都得計算,一般都會自己做飯吃,很少在外面買亂七八糟的東西。
這些吃的一看就是買給自己的,紀星心底又軟了,摸了摸齊琛給他披上的外套,決定暫時大人不記小人過,道:“我朋友剛來,我可以請他去家裏吃飯嗎?”
齊琛唔了一聲:“菜可能不夠。”
“我去買吧。”紀星計劃着道,“家裏還有土豆洋蔥番茄,再買條魚,做松鼠魚好嗎?你做得好吃。”
齊琛表情緩和了一些,點頭:“好。”
“我想吃溫泉肥牛飯了。”蘇長玉在旁邊摸了摸肚子,“魚子醬和海苔多一點的那種,肥牛肉要選北海道的……”
“沒有!”紀星瞪他,“要不你自己出去吃,我就不留你了。”
“唉,這麽兇。”蘇長玉無奈道,“行吧,那就不要魚子醬了,松露這有賣的嗎?”
劉嬸:“……”
齊琛:“……”
紀星一頭黑線,讓齊琛先回去,扯着蘇長玉往菜場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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