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漢瀝之變

獨自在林間穿梭了許久,衆多陰寒之處君珩頭特意查看了一番,但是沒有具體看見死魂的出現。

他的速度極快,不肖一刻鐘就到了那對死魂夫婦出沒的地方。

他們本是沿着北面直上的,順着從峄山發源而來的河流下流支流瀝水而下,君珩不久就到了那個女子所說的漢瀝縣。

猶如護城河一般從小縣城穿過,夜裏也寧靜的很。

君珩翹起尾巴就站在街道上,目光森森的看着死寂的街道。月光清明,卻含着點點霧氣。就在他轉身要走的時候,聽見了鐵鏈的拖地的聲音,在沉悶的空氣中顯得很突兀。

“叮……呤……”

腳步聲極慢,君珩辨別方向,前爪用力的壓在地面上,仍然在傾聽。

“愚昧!”君珩淡漠地吐出兩個字眼,眼神淩厲的看着前方,身子淩空一躍成了少年模樣。手中的幽冥之火在之間燃起,朝前方窮兇極惡的死魂追去。

“嘶……”死魂沒有肉身,可是這幽冥之火的灼燒卻讓人感覺到皮膚正在被燒焦的那種切膚之痛。

衣衫褴褛的男人臉上是一片慘白露出痛苦的神色,但是目光惡狠狠地瞪着君珩,嘴角還挂着詭異的笑……

“說!這裏的人都去哪兒了?!”君珩一口少年音很是清脆,但在面前的惡鬼看來除了身上正在燃燒的火焰,根本毫無震懾之力!

也是!

君珩輕笑,幽冥之火本就只是一種地府的刑法而已,看來對對方來說并不夠!

他不擅長用兵器,看着眼前還在火裏猙獰的惡鬼,手心逐漸生出一把火劍,嘴角還勾着邪佞的笑,帶着凜凜夜風大步流星地劈向惡鬼。

霎時間火花四起,君珩不容他有半點反抗的機會,目光陰狠的看着那副猙獰的面孔待他閃身躲避之後,從背後又是一劍直接穿心而過。

崩裂的火星子噼裏啪啦的一閃而逝,君珩冷眼看着空無一人的長街,從懷中拿出那本簿子又從中撕了兩張。

輕身一躍登上屋檐,在樓宇之間穿梭了一通,仍然是一個人都沒有……

容離進來的時候,君珩已經窩在被子裏了,自那次之後君珩也就很少再蒙着眼睛,但是發帶卻系在了手腕上。

“你方才出去了?”容離剛才進來的時候并未見到人。

“嗯……登東去了。”睜着泛着幽光的眼睛正看着他,還是沒告訴他剛才在漢瀝縣的見聞。

心底一陣糾結之後,在容離轉身之際叫住了他。“死魂雖然進不了人的身體,但是他們可以吞噬精魄以壯大自己……那天的沈一樓應該吞噬了不少精魄!”

而他今天去掉的那個,只是個出來覓食的生前作惡多端的惡鬼而已,根本就沒有什麽還手之力。

容離回過頭,目光死死盯住他。

“我想,或許去一趟漢瀝縣能夠發現點什麽……”君珩坐起身,拉住了他的袖子将人拉至塌邊坐下。

陸判官那日沒有說完的話是想告訴他,有人故意放出死魂具體目的還未清楚,也許是為了訓練鬼将。

鬼将,君珩陡然想起了很久之前,幽冥的死魂傾巢出動連那人也難以控制,用自己最大的能力封印了幽冥之門,就連肉身也分崩離析……

容離若有所思的看着君珩陷入沉思久久沒有說話,他也在塌邊一動不動。

漢瀝縣在瀝水下游,整個隊伍要是輾轉去那裏的話不太方便。容離想着起身出去了,不如讓寧蕭然先帶着大家回去。

峄山的山門也被自己給封印了,容離吩咐寧蕭然明日一早就帶着大軍會京都複命。“若是将軍還是不放心,可再親自查探一番。”

“哪裏的話,末将自然是相信王爺的能力。”但是寧蕭然還有一事不明白,想要一吐為快,問道:“那個女鬼是如何消失的。”

沈一樓消失的時候,尚有一些痕跡,有幾點火星一樣的東西像流星一樣轉瞬即逝了。但是他妻子,卻沒有絲毫跡象。

“他們唯一的去處就是幽冥,只要心中有所念,黃泉路就會出現在眼前。”沈一樓沒了,陳氏自然可以安心去黃泉了。

天邊漸漸出現光暈,有不少士兵已經三五個從河邊清洗回來了。熟悉的烤肉味再次在空氣中蔓延,容離也站起身向那條溪的上游走去。

“你是說那個小縣城的百姓全都不見了?”君珩把舒天叫了進來,這些漢瀝縣應該有那麽百來戶人家的。

“應該是,我昨天晚上去了一趟漢瀝縣,街道上死氣沉沉。”聞不到一絲人的氣息,只有陰沉的濁氣。

“怪不得判官給的簿子那麽厚……”舒天感慨着,“我們要一個個給抓回來嗎?”雖然他們有名單在手,但是不知人在何處。

“我已經和阿離說過了。”

“那王爺的意思是?”

“查個明白。”

“不會京都複命?”

“他應該是自有打算吧。”

也是,容離向來沉穩,應該已經有主張了。

“今天就啓程回去了。”

“嗯。”君珩站在溪邊的石頭上,臉色平靜。

容離看了他一眼,從昨天喝了酒之後,他的話就明顯變少了很多。“昨天的酒,還未醒嗎?”

“溪盡頭的洞口被你封起來了?”君珩沒有回答,反問他。

若是被人被破解,也需要點時間。容離在上面加了封印,只有修行比他更高的人才能破的了。

“我去試試。”君珩身形一竄四腳着地,似乎想起什麽,又瞬間化成人形站定。那片可以移動的小樹林,成功的阻擋了他想要去徹底封印的決心。

“回去吧。”君珩拍拍衣袖率先走在前頭。

容離輕笑,跟在他身後。兩縷白色混合黑色的發絲服帖在胸前,回頭看了一眼這群山,狀似樹葉是不是有什麽巧合。

輕咳一聲,自言自語道:“這峄山到底是怎麽來的。”也從一些雜記上看過,但他多半是不信的。

“由開天時期的一片樹葉化成。”

為什麽這些樹葉要化作山川?

“因為有人覺得用這些就能阻撓那些日益膨脹的野心。”君珩忽然回頭嗤笑了一聲,接着道:“這種想法不得不說只是緣木求魚而已。”

終于用對了詞,但是明顯容離對口中的那個人很不屑,容離便沒再多問。

寧蕭然帶着大軍原路返回,他們從半路就跟他們分開來,但是舒天被君珩吩咐跟着寧蕭然回去,要是路上遇到棘手的也好處理。

“這裏……”容離站在漢瀝縣街道上突然停了下來,這是白天但是所有的門戶全都是緊閉着的,街道上只有雜亂的剩菜還有碎木之類的東西,半個人影都沒有。

容離走到一戶人家門前,敲了半天也不減反應。

心中更疑惑了,撐着院牆一個翻身就躍進了院子裏。“有人嗎?”容離從裏面給君珩開了門,接着往裏走。

“別敲了,肯定沒人。”

容離回頭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一腳踢開了這個門,堂而皇之的進去了。家裏沒有多亂,但是卻空無一人,門栓也是從裏面鎖起來的。但見院子裏還挂着冬季的野菜,都幹癟的不成樣子了。

這裏陰氣甚重,不會全都……

“恐怕正如所想!”君珩見他眉頭都皺起來,雖然有情緒的容離他喜聞樂見,但是這種憂慮的心思他不喜歡。

“消失的這麽幹淨……如果真的是被吞噬了精魄應該會有屍骨才對吧。”兩人在空無一人的街上走了一遭,仍是不見蹤跡。

“要不等晚上?”

“嗯。”只能這樣了,白天想必那些東西也不敢出來。青天白日的,空氣裏不時陰風陣陣,雖詭異但不可怖。

夜色襲來的時候,有薄霧開始籠罩。他們二人依然在街道上站立着,月色稀薄君珩的眼睛又恢複了在幽冥才有的樣子。

“很多死魂都習慣在自己熟悉的地方徘徊,我們就守在這裏,說不定會有什麽發現!”

“你知道的還不少。”容離背上的裂天被他取下來拿在手裏,話一說出來聽上去像是誇贊又夾雜着疑惑。

“你不在的時候,我也有好好博覽群書嘛。”

容離輕笑,随即在站了半宿也沒什麽發現。

“別動!”容離伸出手擋了他要前進的姿勢,“有聲音!”

“好像還不少!”君珩沒了動作,但是這些細碎的鐵鏈聲窸窸窣窣,從不同的方向發出來。“噓……好像在屋子裏。”

君珩指指兩邊的房屋,“我去左邊,你去右邊。還有——”

“小心!”

君珩說完猛地一躍從院牆上回頭看了他一眼就鑽進了門裏。

容離也翻身進了一個院落,屋內有一老妪坐于正堂之上。容離注意到她腳上并無鐐铐,老妪見了她有點驚奇的往後躲了躲,但是終究沒怎麽動。

臉上的皺紋一圈圈堆積在臉上,目光無神的看着他。“為何要在這裏徘徊?”容離率先問她。

“我的獨子至今還未回來……”老婦人說着淚眼已經模糊。

“但是整個漢瀝縣,已無一人生還。”容離毫不含糊的告訴她某些事情,“這裏究竟發生了什麽?”

“那天晚上……我在等我家文兒回來,卻突然遭陰風襲窗,我剛起身屋裏的燭火就被滅了,待醒來時已經步入黃泉。”

“既然已經身入黃泉,為何又要回來?”

“那些陰差雖然在前面引路,但是後面卻又人已經往回走,我見他們竟不制止,就跟着一齊跑了出來……”

陰差會不管他們逃跑?容離擰起眉毛,突然就想了陳氏所說的道長……

“我勸你不要掙紮,因為那會更痛苦!”君珩手裏已經出現了一把虛劍,取自幽冥之火可不好對付。

“哼!”那女子一聲輕哼,雖對他手中的法器畏懼,但是卻不會認輸。

“我可不會什麽度人經之類的……”說着手裏的劍已經朝他刺去。

女子身上的腳铐并不沉重,但是衣衫也不華麗,向後一個彎腰就避過了這一劍。手中頓生一把長琴,五指在弦上撥弄,發出泠泠琴聲。

頭上的發帶倏然落地,君珩毫不在意的諷刺道:“也就這點本事嗎?”說着帶着火光的劍在空中飛起在漆黑的屋子裏發出耀眼的光芒,帶着淩人的怒氣抵上她正要撥弄的琴弦。

“铮——”一聲,琴弦俱斷。

轉身就要逃跑,卻被一把破窗而入的劍直挺挺插在門上,攔住了她的去向。容離已經在外面看到了君珩的出手,還有那在他的裂天飛過來之前,被他藏起來的劍。

作者有話要說:

啊啊啊啊啊啊,不要讓我單機(抓狂),單機使我面目全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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