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章節
套用了我的臺詞,但語氣卻像是跟人打商量。
吳小雨看看我,又看看嚴哲,然後咬牙似的開口:“你們想問什麽就問吧,我是不會跟你們走的。”
“行,”我一聳肩,目不轉睛盯住她,“那我問你,黑子在哪?”
她的臉陡然僵住:“什麽?”
“黑子,你丈夫,你男人,”我淡淡笑了,“你不會以為我們什麽都沒調查就跑過來抓人吧?”
“死了,”這一次她很快回答,“我丈夫死了。”
“死了?我怎麽記得沒死呢?”我嘴角的笑容更大了,眼神卻冷了幾分,“別自作聰明來這招,不然你今天不走也得走。”
她嘴唇翕動着,臉色變幻不定,似在權衡着什麽,然後讓到一旁,一口咬定:“就是死了,你們要想搜就搜吧。”
“阿寬,”我利落地轉身出門,“帶走。”
身後是金屬手铐抖開的清脆聲,我聽見嚴哲再次開口,幾乎是堪稱溫柔的語氣:“太太,你還是別讓我們為難了,對你對我們都不好,哦,還有孩子,孩子總得有人照顧吧?”
嚴哲的軟刀子正中吳小雨的死穴,提到孩子,這個女人果然露出猶豫的神色。我想,她此刻內心一定經歷着痛苦的煎熬。她沒有焦點的眼睛在我和嚴哲之間逡巡,她低下頭,全身都開始顫抖,卻仍是支支吾吾,什麽也說不出來。
“走吧。”嚴哲說,看樣子他也失去耐心了。
我打了個響指,跨出防盜門,身後手铐咔嚓一聲,沒等第二聲響起,吳小雨猛然叫起來:“孩子!求你們,讓我接了孩子再走!”
我說:“算了吧,車等着呢,找個熟人替你照看幾天吧。”
“我沒有熟人!”她激烈掙紮,兩只眼珠子鼓突出來,又像哭又像笑,“求求你們!我兒子,我兒子是無辜的!啊——”
她慘叫一聲,是阿寬反擰住了她的手臂。
猛然間,我恍惚了一下,這個場景如此熟悉,在我腦中倒放,那是十九歲的我,和居高臨下神情傲慢的周聖宇。
“閉嘴。”我的拳頭砸在大門上,巨大的響聲讓房間陷入沉寂,阿寬愣住了,連嚴哲也詫異地望過來。
“我不會答應你任何要求,”我用看着死人的目光看着吳小雨,“要怪就怪你男人,懦弱的窩囊廢,讓自己的親人替他受罪。”
吳小雨的眼淚從臉上滑下,整個人如同破掉的氣球一般委頓下去:“他真的死了,我沒騙你們,他三年前就死了……”
“帶回去,我看對着測謊儀你還說不說得出來。”我面無表情,對阿寬說。
“你說他死了,那他的墓在哪裏?”唐維安忽然開口。
“墓……?”吳小雨迷茫地望着他,像是很久才領悟這個字的含義,臉色陡然蒼白,支吾着,“墓……墓……墓在……”
“你大概不知道,”唐維安打斷她,眼裏波瀾不驚,“一個人在進行回憶的時候,眼珠是往右看的,往左看的時候,說明在編造事實,你在回答我的問題時,眼珠是往左看的。”
我和嚴哲四目相對,彼此臉上都是沉默又驚嘆的表情。我們這一個紅臉一個白臉剛剛下臺,唐維安就接上去了。
“在哪裏?”唐維安的眼睛一眨不眨,盯住幾乎快要倒地的女人緊追不放,“你把他埋在哪裏?你丈夫的墓在哪裏?”
“墓、墓……”吳小雨張着嘴,急促喘息,“他在……他……”
“呵,”嘲諷的笑意在唐維安臉上一閃而過,他的聲音猶如嘆息,“根本沒有墓對嗎?”
“我……”吳小雨死死瞪着他,整個人抖如篩糠,腳下打滑幾次才重新站住,“你怎麽知道……”
“那你是怎麽處理他的?”唐維安兀自問道,“埋了?埋在哪裏?燒了?骨灰扔在哪裏?還是……”他的聲音像是夾着冰又淬了火,緩慢地,一字一句地開口,“還是直接毀屍滅跡,把他扔進了海裏?”
吳小雨劇烈地顫抖了一下,阿寬很有眼色地松了手,任她滑坐到地上。
“你從警局領走的根本不是黑子的屍體,”唐維安俯視着她,“那是在碼頭附近乞讨的一個流浪漢的屍體,你丈夫殺了他,讓高志傑和劉建輝僞造了一份屍檢報告,讓那個流浪漢代他去死,神不知鬼不覺,沒有人會去懷疑一個死人,然後他們三人賣了那批‘貨’,平分贓款,從此高枕無憂地活着。”
吳小雨仰頭愣愣地望着唐維安,擡起手,指尖顫抖地指着他:“你、你……”
“我說得對嗎?“唐維安的目光有一種奇異的專注,令我想起暴雨來臨前的片刻寧靜。
“你說你兒子是無辜的,那麽那個沒有名字的流浪漢呢?另一個死去的人呢?還有……”他忽然頓住,再開口時神色淩厲如刀,“他們這些人,難道不是無辜的嗎?”
吳小雨的眼淚再次湧出來,她抽噎着,頹然用手捂住臉:“我不知道……不是我,不是我……我一出來就把那……東西給了他們,我不知道他們幹了什麽……我什麽都不知道……”
老天,就這麽簡單?
“給了誰?”我急忙問,“你把那具屍體給了誰?”
“阿傑和阿輝,”吳小雨抹了一把臉,“他們找了一輛車,讓我把那東西搬到車上。”
“然後呢?”
“他們說他們會處理,讓我走,我怕得很,巴不得趕緊走。”
“黑子呢?”我們四人都看着她。
“沒看見他,阿傑說黑子讓他們給我送話,”吳小雨吸了一下鼻子,“說他要出去躲一年,保險。”
“果真沒死……”嚴哲低聲自語。
“前年年底他回來了一趟,”吳小雨一開口,我和嚴哲都是一震,“過了年阿傑死了,他說出事了,要再去躲躲,又走了。”
我皺起眉:“直到現在也沒出現?”
“沒有,他讓阿輝拿錢給我,人沒再回來過。”
“劉建輝也死了,你知道嗎?”我問。
她的眼睛猛然睜大,然後用一個幾近歇斯底裏的破音喊道:“你說什麽?!”
“劉建輝死了,就在七天前,”我重複,“你最後一次見到他是什麽時候?”
“死了……死了?”她神經質地念叨幾句,忽然提高聲音,“沒人給我們送錢了!我跟兒子怎麽辦?”
我不禁一愣,接着心下一陣厭惡。得知人死了的第一反應竟是沒人送錢來了。
“問你話呢,”我一點也沒有隐藏我的嫌惡,“你最後一次見到劉建輝是什麽時候?”
她呆呆盯着地上白色的瓷磚:“半年前,他讓我搬到這邊來,說是黑子的意思。”
“劉建輝有沒有跟你提過關于高志傑的事情?”嚴哲突然問道。
“沒有……我問過一回,他說不能說,說我知道的越少越好。”
這倒是實話。我不無陰暗地揣測,不知道在兇手眼中,吳小雨這個人屬于怎樣的存在。
我看向唐維安,他微微垂頭,盯着腳下的地面,不知道在想什麽。嚴哲看我一眼,接着問:“他們三人是什麽關系?”
“黑子說是早年認識的兄弟,”吳小雨疲憊地搖頭,“其他的我也不清楚。”
“來往很密切嗎?”
“還行,每個月都會出去喝一次酒。”
“那件事以後,你丈夫總共給過你多少錢?”嚴哲看着她。
“沒數過,斷斷續續給的,成百萬吧,我拿錢買了這房子,剩下的都花在兒子身上了。”
我和嚴哲對望一眼,此時我們一定想着相同的東西——兩個前任警察,突然之間暴富……與我們之前的猜測一般無二。
唐維安這時擡起了頭:“你丈夫有沒有跟你說過,他們三年前都幹了什麽?”
吳小雨撐着地板站起來,拍着身上的灰:“沒說,我也沒問,後來看了新聞,猜到了一些。”
“為什麽?”唐維安深潭似的雙眼靜靜凝視她,“你為什麽不問他都幹了什麽?為什麽不讓他給你講講,他是怎麽殺人滅口毀屍滅跡的?”
他的表情讓我有些心悸,我不露痕跡地擋在他身前,截斷他的目光,然後随口捏了個問題扔給吳小雨:“你知不知道高志傑和劉建輝把那具屍體扔哪兒了?”
“不知道。”吳小雨回答。
“行了,”我呼出一口氣,扭頭看看嚴哲,“你這裏還有什麽……”然而我的話未完,就被凄厲的聲音打斷了。
“為什麽——”唐維安猛然越過我沖上前去,右手掐住了吳小雨的脖子,把她大力按在牆壁上,他的五官因為失控而扭曲着。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讓我們三人都愣住了,一時間忘了動作。
“為什麽?”唐維安的手還在用力,指節寸寸發白,骨頭幾乎要沖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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