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夜晚的風，有種刺骨的寒冷，榆兒看着眼前這個男人，陌生不已。可是她愛了他這麽久，這麽深，愛到已經成為一種習慣，并且上了瘾，這種愛，又怎能戒得掉。

“你需要我怎麽做呢？”

她的聲音柔得像纏綿的水，讓人心疼，讓人愛憐，她細瘦的身材有種讓人想要保護的沖動，他一直都有，可是卻從來沒有做到。

“榆兒，你真的願意？如果你不願意，我不會勉強。”

明昭君雖然這樣說了，可是心裏卻只盼着她能幫他。

“你若真不想我去，又何必說出來呢？只是你又為何剛剛要讓我沉溺在你的懷裏，讓我一度以為自己要開始幸福了，其實，這只不過是你要利用我的開始，對嗎？”

從來都善良如水的榆兒，此時的眼中閃爍着絕望，那個曾經一度幫助她的青澤哥哥，到底去了哪裏，雖說他受了不少情傷，可傷他的畢竟不是自己，如今，自己陷入這樣的境地她又能如何選擇。

一個女人，該如何面對一個她深愛的男人讓她去向另一個她并不認識的男人投懷送抱呢？

她不知道如何去做，便順着自己的性子說。這麽多年來，她日日挖空心思想他所想，愛他所愛，終究也不過是這樣的結局，那麽現在，就由着自己，順着自己的心意說些話吧。

“你若不願意，誰都不會勉強你。”

他的聲音裏，明顯的多了一絲冷漠，就只是因為她的一點點反抗，他就會對她顯露出這麽多的冰涼。她害怕了，她從沒有見過他對她冷冰冰的樣子。一直以來，他對她雖然不愛，但卻總是溫柔的。

她想着他以前那溫柔如水的眼神，也正是這雙眼睛給了她希望和生活的快樂。卻又忽的出現了他看茶沐晴和小兔時的目光。也是那般的溫柔，甚至更加，那麽這樣的眼神其實并不是專屬自己的，甚至屬于所有人。她對此，還能有什麽期待嗎？

“我願意，為了你，我從來都是願意的，何必差這一次。”

他嘴角勾起一絲壞壞的笑，他修長的身材在暗夜裏更顯挺拔，閃爍的眸子如同星空裏的明星那般耀眼。榆兒心想，這雙眼睛早就已經蠱惑了她的心，任她如何想逃，怕是今生無望了。

他走上前，輕輕的攬住了她的腰，在她的唇邊留下的蜻蜓點水般的一吻，然後雙手抱起她，走向床榻。

不久，天就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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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永遠都不會知道，這個男人到底在想什麽，如果她想不到，那就永遠都不會得到他。

遙遠的巫山。一望無際迷離的煙霧，在整個枯萎的森林裏蔓延，小兔被繩子死死的鎖着動彈不得，站在她一邊的茶沐晴緊張的念着咒語，她越念聲音越大，情緒越來越激動，在她的臉上她竟然看到了一種少女興奮的情懷，剎那将又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她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不好，一塊石頭壓在了心髒上，沉重的喘不過氣。

“茶……茶沐晴……你在幹什麽……”

小兔的聲音已經幾乎嗚咽，她幾乎不能說出話。

她沒有回答，繼續緊張的念着她的咒語，漸漸的她的頭發變黑，變長，甚至變的濃密了。一頭烏黑飄逸的頭發，讓小兔那樣的熟悉，她也是曾經在鏡中看到了那樣的自己，烏黑的瀑布般的頭發……

然後，她的皮膚變的緊致，那滿是裂紋的灰色皮膚竟慢慢變的光滑而富有彈性，白皙細嫩，似乎是剛剛出生的嬰兒的皮膚一般。

接着，在她身上暴露出來的青筋和血管漸漸消失，只剩下一雙蓮藕似得雙臂，和修長纖細的雙手。

她看呆了，眼前這個女子，是剛剛那個滿面皺痕的女巫嗎？為何現在竟會變的這樣美麗呢？

可是她的樣子為什麽那樣的熟悉，總覺得像一個人呢？

轟隆一聲巨響，炸翻了她的腦袋。

漸漸，她的皮膚開始老化，變成死皮一般的灰色，那雙明亮的雙眸漸漸失去了往日的靈動，最最漂亮的那一頭黑色長發，竟瞬間花白，又稀松零落……

原來，她變成了她的樣子。

原來，她念咒語叫喚了兩個人之間的容貌。

這一切都來的太快了，她來不及反應，就又一次變的更醜……

時間緩緩過去，而這場不公平的交換随之也結束了，茶沐晴給小兔也松開了繩子，因為對付她似乎已經不再需要什麽工具了。

她變成了她……

她變成了她。

小兔看着眼前的這個自己，萬分的別扭，又低頭看着自己，總覺的這個時候天都快塌下來了。她這到底是穿越到了一個什麽地方！

“茶沐晴！你為什麽要這樣做！”

小兔說出話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連同聲音也一起被掠奪了，一陣酸楚泛上心來，心中一陣委屈，卻不從訴說，難道她桑小兔就此要玩完了嗎？

“你還別吵，我還真不喜歡你的樣子，可是沒辦法，這裏只有你一個人，我也只能和你交換。你這張臉，可是被我劃了好多刀的，我施了不少咒語才将它恢複過來，說起來你還得謝謝我。”

這聲音，曾是自己的，這容貌，也曾是自己的。如今她将她囚禁于此，又奪走了她的一切。

“你到底要做什麽！你殺了我吧！”

小兔絕望之際，不知道除了死還能選擇什麽，所以一怒之下便說了這樣一句話。

“這個時候，你可不能死，你要給我好好活着，哈哈哈哈……”

她失聲大笑，雖然她變成了自己的樣子，可是骨子裏還是曾經的那個茶沐晴，正如雖然她是那個醜陋的女巫，可是本質上她還是她，這不免也讓她稍稍的欣慰。

她想，既是如此，就靜觀其變吧，如果她不殺她，那麽來日方長，這帳可以細水長流的算。她心中有氣有恨，可是不能現在爆發，如今無非是飛蛾撲火，非常時期更要耐得住性子才是。

她忽然發現，自己竟是那樣的理智了，再也不是那個會依賴着明昭君來救自己的小灰鳥了。

她在蛻變，在成長。

說不定有朝一日，她就能會能淩絕頂，俯瞰衆生了呢。

這樣大膽的想法一冒出，當即被自己過濾掉了，還是先保住命要緊。

于是，她不再理會茶沐晴近乎神經般的大笑，已經絮絮叨叨的念各種咒語，她只是安靜的躲在角落，偷偷的關注着她的一切。

明昭大殿之中，明昭君望眼欲穿，看着離去的佳人心中竟然生出陣陣不舍，這是他對她不曾有過的感情。想起昨夜的溫柔鄉，他還是懷念的，可是他卻拱手将每人送與他人懷抱，将這樣一個深愛着他的人，送去離他最遠的地方，而這個遠，是無關乎距離的。

終究他還是收起了那份不舍，誰讓那個男人搶走了他的女人，現在，他一定要在同樣的劫數上讓他慘敗。

“黑鷹！”

他一聲召喚。

“屬下在！”

他立即回應。

“叫各大将軍進殿，讨伐魔界的事情，該開始談論了。”

“是！”

聲音中有着毅然的決絕，他再也不會去管親情，盡管他是這個世界上他唯一的親人。可是，誰叫他給他恥辱，曾經的黎末殺了青澤的母親，他本決定慢慢忘記，可那一日，小兔追随黎末的步伐朝着漸漸離開他的方向，那一刻，所有的控制徹底崩塌，所有的報複心就此被激發，一發不可收拾。

“明昭君，請問這一次你有多大的把握勝魔界呢？”

說話者是一位天|朝武将元老，洛神，平時目中無人，傲慢自以為是，可是明昭君是何等的聰明，怎會和他計較。

“若是正對正的打，誰的心裏能有底……”

明昭君這話一出，各大将軍嘩然一片，紛紛交頭接耳開始議論。

“請諸神安靜一下。”

明昭君依舊是一副雙手背後的老樣子，似乎胸有成足。大家聽到他的命令便都不再多說。

“以明昭君的意思是……”

依然是那位洛神說話，看來在此處能和明昭君這般大膽對話的，也就只有他了。

他抿嘴一笑，略帶着些邪惡，可這邪惡卻是輕飄飄的不足以發現。而此時紅燭正站在門外，也是根本看不見的。她只能側着耳朵使勁兒聽。

“五月十五，是月圓之夜，諸神都知道月圓之夜對于魔族來說不是個好日子，月圓只會削弱他們的戰鬥力，而我們卻可以從月光裏吸收更多的能量，所以，我們下戰書的日子，就定于五月十五。”

他說的頭頭是道，就像這一切都是真的一樣。爬在床上的紅燭爬的久了，脖子都酸了，可是還是一個勁兒偷聽着，連自己衣角都被她晃蕩的能讓裏邊的人看到了她都不知道。

可是整個大殿的人都在熱火朝天的想怎麽作戰，讨論着各種戰術，沒有人注意到她。

尋國。

此日正是尋國的花燈節。整條街上燈火通明，一派祥和。從天海邊上的懸崖回來，他便已經大變了一個人，開始勤勤懇懇的顧着朝政，本來就是一個平靜安生的國度，這個時候更加美好了。

遠處，一個女子身型伶俐的舞動着，腳上的一個蓮花燈被她的小腳輕輕一擡，那花燈邊飛上天去，她身輕如燕，在空中翻了個好看的跟頭又将那花燈接住，周圍看熱鬧的人熱熱鬧鬧的起哄一番……

而這觀衆裏面，尋之良正抿着嘴微微笑着，癡癡地看着。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