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溫雲,你給我出來。”羅琳怒氣沖沖的推開馮菁的辦公室,門摔在牆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整層樓的人都被吓了一大跳,紛紛停下了手裏的事情朝這邊看過來。

溫雲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吓得不輕,待看清是她們兩人之後才松了一口氣,“你吃錯藥了?跑到這裏來吵什麽吵?”

“這話難道不是應該我來問你們?”羅琳惡狠狠的看着溫雲,“你們到底吃錯了什麽藥?居然敢欺負到我們的頭上,別以為人人都是軟柿子,任由你們拿捏。”

馮菁坐在門裏聽到這樣的話自然是滿臉的不悅,她不冷不熱的開口,“要發瘋到外面發去,不要在這裏丢人。”

“怎麽?還真以為這公司是你開的了?”羅琳将矛頭調轉指向馮菁,說出來的話也有些難聽,“爬上了江墨的床就了不起了嗎?我看指不定哪天就會一不小心滾了下來。”

馮菁“騰”的一聲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伸手指着羅琳,“你說什麽?”

羅琳反倒笑了笑,“我說,讓你有時間在這裏耀武揚威,不如好好想想如何才能把江總留的更久一點,江總的花名可不是這一天兩天才有了的。”

“有本事你再給我說一遍。”馮菁的臉色難看極了,咬牙切齒的擠出這樣一句話。

“沒聽清楚嗎?我看你的耳朵出了問題該去醫院檢查一下了,我好心再說一遍,讓你沒事的時候別光想着怎樣對付別人,多學些留住男人的手段才是正經事,要不然哪天江總玩膩了,我看你怎麽被甩的都不知道。”

馮菁氣地不行,三步并作兩步走過來揚起手想朝羅琳打過去,被溫雲眼疾手快的拉住。

“怎麽,就這幾句就受不了啦。”羅琳諷刺道,“還想動手?有本事你給我打下來試試?”

馮菁憤怒的看了溫雲一眼,“你別拉着我。”

溫雲示意她不要動怒,将她拉到身後,轉過頭去看着羅琳,“滾不滾下來是我們的事情,有本事你也讓人去爬一個試試,我倒要看看她有沒有這個本事。”

她說完看了葉施施一眼。

葉施施笑了笑,“這也是我們的事情,用不着你來操心,你看上的不一定我就能看上,今天就算是江墨來求我,我都不見得會答應,哪裏像你?”

雖然羅琳說的話有些過分,但畢竟昨天的事情是馮菁不對在先,再怎麽樣她也不應該動手,見馮菁想打人,任葉施施再好的脾氣也沒辦法忍下去,平時她不與人争,不代表不敢與人争,兔子急了都會咬人,更何況是一個大活人。

馮菁聽出葉施施的話外音,她看着她,“你把話說清楚,你什麽意思?”

葉施施毫不畏懼,“就是你理解的那個意思。”

“你這個賤人。”馮菁本來就氣,聽到這些話,更是火上澆油,她掙開溫雲的手飛快地朝葉施施走過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擡手就甩了她一個耳光,葉施施白皙的臉龐上立刻出現了幾個鮮紅的指印。

羅琳沒料到馮菁真的敢動手,她連忙走過去把她推開,馮菁卻還沒解氣,又把手高高揚起,幸好被羅琳及時擋開,那個巴掌才沒有再落到葉施施的臉上。

葉施施捂着火辣辣的臉看向馮菁,長這麽大,她還從來沒有被人這樣打過,叫她怎麽咽的下這口氣。

她看了看馮菁趾高氣揚的樣子,怒從中來發了狠,用盡全力反手就還了她一個耳光,聲音清脆,連門外站着的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馮菁被這一巴掌打的有點懵,還不等她反應過來,下一個巴掌已經又落在了她的臉上,整個辦公室頓時鴉雀無聲,安靜的連掉一根針的聲音都能聽見。

葉施施的臉上盡是狠戾之氣,她看着馮菁,“前一個是還你的,剛剛這個是替麗莎讨的,你盡管去找江墨好了,讓他來替你出氣,還嫌不夠的話,你也可以滿世界去楚楚可憐的昭告我打了你,我一定會奉陪到底。”

溫雲沒想到,平時看似柔弱的葉施施,居然還會有這樣強悍的一面,站在一旁的馮菁捂着臉眼淚都快掉下來了,又被葉施施的氣勢給鎮住,只好把火氣撒到門外看戲的人身上,“看什麽看,都給我滾,該幹什麽幹什麽去。”

衆人面面相觑的作鳥獸散開了去。

葉施施冷笑了一聲,“別以為一直讓着你就是怕了你,以後你要是還敢欺負到我們頭上,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馮菁沒說話。

葉施施見好就收,正準備和羅琳離開,門外卻傳來了一聲“江總好”。

這三個字讓兩人的腳步硬生生地停了下來,馮菁則是喜出望外,雖然這兩個月以來,她還沒能如願和江墨發生點實質性的關系,但是憑女人的直覺,她覺得江墨對她還是有點不同的,要不然他怎麽會答應她的邀請?并且在那些捕風捉影的傳聞出來時,他也沒有予以否認,這些是不是都說明,對于江墨身邊的那個位置她還是有機會的,并且這個機會還不小。

幾個人不約而同的一起看向門外。

在江墨進門的那一刻,馮菁的眼淚立刻掉了下來,她快步走到江墨身邊,擡起頭淚眼婆娑地看着他。

江墨掃了她一眼,“怎麽回事?”

“我打了她。”葉施施神色平靜的看着兩人,“江總要不要替她打回去。”

話音剛落,江墨的目光随即轉移到了葉施施臉上,最後停留在了那些鮮紅的指印上。

馮菁看着江墨漸漸沉下來的臉色,有些心虛,連忙拉了拉他,“江墨,你要替我讨回這個公道,我不過就是昨天在攝影棚占用了一點她的時間,今天她和羅琳就跑過來興師問罪來了,還打了我。”

羅琳“哼”了一聲想要說話,被葉施施一把拉住,示意她不要開口。

“到底怎麽回事?”江墨的聲音有些冷冽,讓在場的幾個人不寒而栗。

“就是馮菁說的那樣,我們來找她麻煩打了她,你不是看到了嗎?還問什麽問?我們沒什麽好說的,你們想怎麽樣随便你們,沒事我們就走了,麻煩你們不要擋路。”葉施施有些不耐煩地說完。

江墨已經走到了她的身邊,順便擡起手查看看了一下她臉上的傷勢,同時眼神變得更加陰鸷,“誰打的?”

沒人說話,葉施施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關你的事。”

她說完就想走,被江墨反手抓住,他擡眼掃了掃其餘在場的三人,“今天的事情別讓我在外面聽到半個字,否則後果自負。”

說完不等她們作出反應,直接拉着葉施施走了出去。

看着從裏面走出來的兩人,門外早已散開的人大氣也不敢出一下,個個都恨不能把頭埋到地上去,生怕一個不小心就禍及自己。

待兩人走遠,江奇走上前看了一眼好奇的衆人,“剛剛江總說的話,想必你們也都聽見了,今天的事,誰要是透露出去了一句,不要怪事先沒有給大家打過招呼。”

站在辦公室裏的羅琳半天都沒有回過神來,不只是她,另外的兩人也是一副完全搞不清楚狀況的樣子。

等她反應過來追出去,哪裏還有葉施施的蹤影。

葉施施是被江墨一路拖着進的電梯,還差點把腳崴了。

坐在江墨辦公室裏的沙發上,施佳人搓揉着被他抓痛的手臂,任由江墨問她什麽她都閉口不言。

江墨皺了皺眉,幹脆放棄詢問,轉身去裏面的休息室找了個冰袋出來,想給葉施施敷臉,卻被她給一手揮開,“不要你管,等下回去我自己會處理的。”

“你這個樣子還能出去見人嗎?”

“我的事情不用你來操心。”葉施施冷着臉,說出來的話更加冰冷,“把你的好心留着去給那些需要的人。”

江墨不怒反笑,“你是說馮菁?可以,只要你乖乖的敷了臉,我就去找她行不行?”

“我讓你現在就去。”

江墨沒說話,他徑直坐到葉施施身邊,伸出手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臉面向他,然後輕輕的把那冰袋貼了上去,“痛不痛?”

“這話你該去問馮菁,我剛剛用的力氣可比她的大多了。”葉施施說着伸手奪過了江墨手中的冰袋。“讓我自己來。”

“我和她一點關系都沒有。”江墨的語氣有些無奈。

葉施施更加沒好氣,“那我們也沒有任何關系。”

江墨輕佻的看着她,“沒有任何關系?那你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麽沒有任何關系的兩個人昨天晚上會睡在一起?”

那是被你強迫的,這句話葉施施沒能說出口,她從沙發上站起來走到了一邊的書架旁,書架上面有各種各樣的時尚雜志,葉施施看了看,拿起其中的一本朝江墨揚了揚,表情似笑非笑,“江總,既然你說你和馮菁沒有關系,那這個你又怎麽解釋?”

江墨一眼望過去,上面赫然在目的是他和馮菁隔了一點點距離肩并着肩的照片,他笑了笑,開口解釋,“她的新電影就要上映了,正好又讓媒體拍到了一些照片,就當是替她宣傳一下。”

“你可真辛苦,宣傳新電影這種事情居然還要你親力親為。”葉施施面帶嘲諷地說到。

“你該不會是在吃醋吧。”江墨的笑意更深。

“你要這樣想也可以。”葉施施看着江墨正了正色,“不過我覺得你好像忘記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你從一開始就答應過我,在這個公司裏我就只是你旗下的藝人,除此之外,我們沒有任何關系,可是剛剛你卻當着那麽多人的面把我拉了上來,你讓他們以後怎麽看我?怎麽想我?”

“借他們膽子他們也不敢說出去,你怕什麽?”

“我怕什麽?你說我怕什麽,我是個明星,最怕的就是醜聞,我們當初說好的,五年以後你讓我回香港,到現在為止,還剩下兩年,我希望你能讓我順利地度過這兩年,不要橫生枝節。”

話一說完,葉施施就看見江墨的眼裏有細小的波瀾在起伏,面色卻漸漸變得平靜,葉施施在他身邊這麽幾年,她知道,這就說明他的心情已經差到了極點。

她輕輕笑了笑,走過去抱着他,将臉埋在他的胸前,“江墨,你該不會是想反悔了吧?還是你愛上了我,舍不得讓我走了?”

江墨沒說話,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拉開葉施施抱着他的手,往後退了一步,“怎麽可能?你放心,時間一到,我就會立刻安排你回去。”

“那最好。”葉施施轉過身把冰袋随手丢在桌子上,“我還有事,就先出去了。”

江墨坐回沙發上不再看她,葉施施打開大門直接走了出去。

葉施施坐在沙發上敷臉,羅琳倒了杯水放到她的面前,想了一下,問她,“你和江總是什麽關系?”

“能有什麽關系。”葉施施頭也沒擡一下,“不就是老板和員工的關系。”

羅琳會相信?“不可能,我看江總看你的眼神沒那麽簡單,再說了,誰不知道這段時間他和馮菁的緋聞鬧得漫天飛,可是三歲的小孩子都看得出來,剛剛他維護的人卻是你。”

“你從哪裏看出來他維護的是我啊?”葉施施同她狡辯,“他把我叫去辦公室是找我麻煩去了。”

“找你麻煩用的着拉着你的手去嗎?”羅琳顯然不相信她的說法,“我進公司快十年了,從來沒看到過江總為了哪個女人發過火,你是第一個,真不知道是不是應該替你感到榮幸。”

“我們真的沒有什麽?”葉施施再次強調。

看她這樣極力否認,羅琳也不指望能再從她嘴裏打聽到些什麽,便沒有再追問下去,只說,“你們之間的事情,如果你不想說,或者是有什麽難言之隐,我不會勉強你,但是我看得出來,你對他有感情對嗎?所以我不得不提醒你一下,江總,他從來都不是一個良人。”

葉施施陷入了沉默,垂着眼看向地面,過了好一會兒才說了句,“我知道。”

羅琳搖了搖頭,其實她早就應該看出些端倪來的,每次葉施施在見過江墨之後,心情都會變的格外差。以前她一直以為是她的工作壓力太大,再加上葉施施平時笑容本來就不是很多,所以她也沒太在意。

沒想到他們之間竟然是這樣難以啓齒的關系。

而且羅琳看得出來,葉施施對江墨似乎有很深的成見,并且對這段關系也是避之不及,可是她當初又為什麽會和他在一起呢?難道那時候葉施施不是自願的?只是被迫和江墨在一起,卻又在後來的相處中漸漸愛上了江墨,所以陷入了現在這種愛恨交織的情境。

羅琳覺得這是最有可能的一種情況,她想起以前上頭指定要她接手葉施施的時候,她那裏原本還有三個藝人,很快他們就被換成了其他的經紀人帶,她只負責葉施施一個,而且一直以來葉施施的邀約不斷,她只認為是葉施施運氣不錯,沒想到她的背後竟然有江墨這麽大個靠山。

她看了看葉施施,正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于是走過去拍了拍她的肩膀,“你餓不餓?冰箱裏面有沒有什麽東西?我去給你弄點吃的。”

葉施施沒說話。

羅琳打開冰箱看了看,裏面除了幾瓶牛奶什麽都沒有,她看了一眼葉施施,“冰箱裏面沒有東西了,你先等一下,我去樓下的超市裏去給你買點,很快就回來。”

葉施施終于“嗯”了一聲。

羅琳拿着錢包走出去,回來的時候手上多了兩個大袋子。

她把袋子裏的東西一件一件放進冰箱裏,“我給你買的大都是些速食品,要吃的時候放進微波爐裏加熱一下就好了。”

放完東西羅琳又立刻進了廚房。

一個小時後,葉施施看着滿桌香氣四溢的菜品,卻沒有任何食欲,她勉強吃了幾口,就放下筷子,“你幫我訂一張去西藏的機票吧,越快越好,不要告訴別人。”

“你去西藏做什麽?”羅琳有些不解,“要不要我陪着你一起去。”

“不用了,我自己一個人去就好,只是去散散心。”

羅琳頓了一下,“出去玩玩也好,放松放松心情。“末了又問,“準備去多久?”

“還不确定。”葉施施的眼神有些飄忽不定,最後落在茶幾上的花瓶裏,那是她上個星期去買的康乃馨,那天是張敏的生日,葉施施每年的這天都會去買一束來放在家裏,已經快要枯萎,葉施施卻不舍得把它丢掉,她說,“你不是把我這幾天的行程都推掉了嗎?再加上之後的假期。”

“要去這麽久?你一個人我有些不放心。”

葉施施搖搖頭,“沒事,我會照顧自己。”

“那随便你,不過你的手機一定要随時保持通訊,別讓我聯系不到你。”

葉施施擡頭看着她,“那這樣的話你還要再去給我弄張新的電話卡,我原本是不打算帶手機去的。"

“虧你想的出來,要是出事了怎麽辦?”羅琳徒然提高了音量,“你這麽一說,我更加不放心了,不行,我要和你一起去。”

“沒事的,你相信我,要不這樣好了,我每天早中晚都按時給你打電話怎麽樣?”

羅琳依舊不放心,在葉施施的再三保證下才勉強同意,“那我幫你酒店也訂好,你早中晚一定要按時給我打電話,要不然我晚上都該睡不着了。”

葉施施終于笑了笑,“好好好,我一定早中晚都給你打電話,直到打到你煩為止。”

第二天一早,葉施施就去了機場。

到了拉薩,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銀行取了大量的現金,然後去租車行租了一部車子。

車子疾馳在郊外。

窗外晴空萬裏,擡頭就是藍天白雲,一望無垠的草原讓人心曠神怡,不像在B市,整個冬天都只有陰沉沉的天氣,連帶着心情也好不到哪裏去。

葉施施興奮的像是一只剛出籠的小鳥,要不是路邊有放牛的藏民,她一定會學人高聲尖叫。

她一共在拉薩呆了十二天,除了布達拉宮她哪裏都沒去,更準确一點是除了布達拉宮的許願牆下,葉施施別的地方哪裏都沒去。

廣場上到處都是匍匐在地,磕長頭的信徒,葉施施每天坐在許願牆下,心裏想的都是同樣的幾個字。

這種念頭太強烈,導致葉施施甚至想在許願牆上找個角落悄悄寫下"我要離開江墨"六個大字。

不過這樣似乎太沒有公德心。

她給羅琳打電話,兩人聊起這個問題。

"你說我許下的心願到底能不能實現?"

羅琳問她,"你許的什麽心願?"

葉施施歪着腦袋笑了一下,"這個不能告訴你,告訴你了肯定實現不了。"

羅琳聳聳肩,"希望你的願望能盡早實現。"

後來實在無趣,葉施施拎着包包去了八廓街,大街上随處可見叫賣的藏民。

葉施施走到一個賣藏銀的攤位上随手拿起一個镯子。

"能便宜一點嗎?"

"不行。"藏民大叔的普通話實在生硬。

"我買五個呢?"

藏民大叔咧開嘴,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也不行。"

葉施施放下镯子繼續朝前走去。

"回來。"藏民大叔朝她招手示意,"給你便宜。"

"多少?"葉施施來了興致。

"一個少五十。"

葉施施說,"八十。"

藏民大叔滿口答應,"八十就八十,你要哪幾個?"

葉施施空着手出去,回到酒店的時候恨不得肩上也能挂幾個袋子。

她在十八歲之後就再也沒有過這樣無拘無束的日子,不用整天小心翼翼的躲避記者,不用帶着面具生活,不用沒完沒了的工作,最重要的是不用随時擔心會見到江墨,她十分希望這種時光能漫長一點,再漫長一點。

回到B市的前一天,葉施施去了德丹吉殿,據說這是整個布達拉宮裏面唯一保留六世達/賴,也就是倉央嘉措遺跡的地方。

葉施施站在大殿中央,環顧整個大殿,古老斑駁的房屋,散發出陳年藏香的氣息。

有游客在不斷的進進出出。

葉施施覺得愛情這個東西從來就沒有對錯,只有值不值得,而她的愛情早已不值得。

她走出大殿,站在門口最後一次回頭看了看德丹吉殿,隐在落日的餘晖中有些晦暗不清。

回到酒店,也許是因為爬了山的原故,葉施施開始有高原反應,她連忙給酒店客房服務打了個電話,不到五分鐘,酒店服務員就把藥給她送了上來。

吃了藥,葉施施躺在床上還是覺得惡心想吐,她閉上眼睛,強迫自己靜下心來,最後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江墨哥哥,你什麽時候回來?”葉施施拿着電話坐在陽臺上。

“快了,現在都十點了,你怎麽還沒有睡覺?”江墨推開試圖往他身上靠的一個年輕女子。

“我睡不着。”葉施施的聲音變得委屈,“我想回香港。”

“我等一下就回去了。”江墨的語氣裏帶着些許寵溺,“你乖一點。”

“我害怕,你快點回來。”葉施施小聲的說到。

"你現在在哪裏?張媽呢?”

“我現在在房間裏。”葉施施頓了一下,“張媽被我趕出去了。”

“為什麽不讓張媽陪你。”

“我不要她陪我,我想聽你給我講故事,你快點回來。”

江墨低低笑了一聲,故意逗她,“我今天晚上不回去了。”

葉施施愣了一下,然後“啪”的一聲挂了電話。

不到一分鐘,江墨的電話就又響了起來,他把它接起來,不等他說話,葉施施帶着哭腔的聲音就傳了過來,“江墨,你快點回來。”

她的聲音又氣又急,江墨很快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朝一邊正在和美女喝交杯酒的孫文旗等人丢下一句,“我先走了,你們慢慢玩,今晚的都算在我頭上。”

“別走啊。”見他要走,孫文旗連忙推開身邊的美女叫住他,“這才剛剛開始呢?”

“家裏有點事情。”江墨一邊說着一邊朝門外走去。

“能有什麽事值得讓我們江大少爺丢下這麽多美女不管不顧的啊?我看是有人金屋藏嬌了吧?”孫文旗半倚在沙發上調笑道。

“喝酒也堵不上你的嘴。”江墨回頭看了孫文旗一眼,嘴角有止不住地笑意,“再廢話,等一下這些都算在你的帳上。”

“別,你們“星光”的酒我可喝不起。”

回到江宅的時候,葉施施躺在床上,睜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一見到江墨回來,她立馬從被子裏面坐了起來,“你怎麽現在才回來?我害怕。”

“好了,我這不是回來了嗎?”

“我要聽你講故事。”

“今天要聽什麽故事?”江墨看了看葉施施,拿過放在一旁的故事書把它翻開,“白雪公主?灰姑娘?”

“嗯,我想一下。”葉施施歪着頭想了半天,才擠出一句,“那就拇指姑娘吧。”

“那你先把被子蓋好,把眼睛閉上。”江墨故意冷着臉,卻實在沒什麽威懾力。

葉施施将身子塞到被子裏面,然後閉上眼睛,“好了,開始吧。”

“從前有一個女人,她非常希望有一個丁點兒小的孩子,但是她不知道從什麽地方可以得到,因此她就去請教一位巫婆…”

在江墨的辦公室,葉施施看了看毫無存在感的自己,赤着腳跑過去,“江墨哥哥,我想吃冰淇淋。”

“不行。”江墨坐在辦公桌前,擡頭瞧了她一眼,“等一下又該肚子痛了。”

“我就只吃一小口,不會有事的。”葉施施小聲的懇求到。

“那也不行。”

“肚子痛的是我,又不是你,為什麽不讓我吃?你這個大壞蛋。”葉施施臉上寫滿了抗議兩個字。

“上個星期是誰說過,讓我以後再也不能讓她吃冰淇淋的,我要想一下。”江墨擡起頭,裝作努力思考的樣子。

“哼。”葉施施把臉轉到一邊,“再也不理你了。”

江墨笑了一下,“聽說江揚去法國出差帶了一雙36碼的芭蕾舞鞋回來。”

葉施施沒反應。

“你要的那條限量版的裙子我已經叫人給你訂了,估計明天就能送過來。”

葉施施還是沒反應。

“以後每晚的睡前故事取消。”

葉施施終于有了點反應,“不行。”

“那你就乖乖聽話。”

江宅裏,江墨面無表情的坐在她的對面,葉施施看着他,“我叫黎思青,我不是葉施施,你為什麽要叫我葉施施,你別叫我葉施施。”

“江墨,我不要去星光。”

“江墨,你為什麽要這麽對我。”

“江墨,你放我出去。”

“江墨,我恨你。”

葉施施突然驚醒過來,她看了看周圍,在酒店的房間裏,原來剛剛的那些都是夢境,不,不是夢境,葉施施使勁搖了搖頭,那是回憶,是幾年前的回憶。

她從枕頭下摸出手機看了看時間,她居然已經睡到了第二天,上面還有好幾個羅琳的未接來電。

葉施施從床上爬起來,拖着疲憊的身子去了浴室,熱水從頭頂上澆下來的那一刻,終于讓她清醒了些。

洗完澡,羅琳的電話又打了過來,“你從昨天到現在怎麽一直都不接我的電話,我還以為你出了什麽事情呢?你再不接我差點就要買機票去找你了。”

“沒有。”葉施施伸手按了按太陽穴,“我只是有點不舒服,睡着了,所以沒聽到。”

“你哪裏不舒服?”羅琳一聽就急了,“嚴重嗎?有沒有去看過醫生?”

“不嚴重,是高原反應。”葉施施扯過一條浴巾擦着頭發,“已經吃過藥了,現在沒什麽事了,你放心吧。”

“那就好。”羅琳松了口氣,“你是今天晚上的飛機,能不能準時走,要是不行的話,我去給你改簽。”

“不用了,我等一下就把行李收拾好,下午準時出發。”

“那好吧,你自己注意點,飛機要起飛的時候給我打電話,我好安排時間來接你。”

葉施施"嗯"了一聲,然後挂了電話。

她已經好久都沒有夢見過江墨,幾年過去,葉施施還以為,她和江墨之間剩下的應該只有恨,其實不是,她一直都還愛着江墨,只是不肯承認而已。

由愛故生恨,唯有愛一個人,才會去恨他,才會給他一次又一次傷害自己的機會,如果葉施施真的把江墨放下了,把他當成一個毫不相關的陌生人,她應該就再也不會心痛了。

那麽從現在開始,就讓她真正的把江墨放下,不去愛他,也不恨他,漫長的四年她都挺過去了,還有兩年。

咬咬牙,一定可以挺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小小修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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