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狩獵

高鐵柱局促地笑了笑，随即見她不理踩自己，眼神便黯了下去。

淩程程見狀，笑道：“嬸子，高家村會不會像這邊一樣冷啊？要是冷的話，我得多帶幾件衣服呢。”其實她根本就沒有幾件衣服，這樣說不過是找個借口緩和一下氣氛。

果然，吳世香聽了她的話，回道：“不冷，沒這邊冷，再說我們也不準備在高山村久住。入秋的時候小武考上了童生，他的先生說小武是個讀書的苗子，所以我們商量了一下，決定搬到京城去，正好讓小武在京城求學。”說到自己的小兒子，她的心情立即好了起來。

“童生？真的？！”高鐵柱別提多高興了！他們家世世代代種莊稼，可從來沒有出過讀書人！而現在，他的兒子竟然考上了童生！随即他又內疚自責起來，小兒子剛剛出生他便上了戰場，如今兒子六歲了，卻從未見過他。

淩程程也沒想到她爹家的條件會這麽好，她興奮地問道：“是不是明年秋天就可以考秀才了？”

吳世香點點頭，又怕大家期望過高，趕緊補充道：“還不知道呢，畢竟小武才六歲。”不管能不能考上，在她眼裏，她的兒子都是最優秀的。

一旁包餃子的高秀見他爹一會兒激動一會兒落寞，有些不忍，便笑道：“爹，等你回去，你可要好好說說小武，你不知道，他呀，整天吵着吃東西，長得可胖了！我們幾個都拿他沒辦法，指望着你回去管他了！”

高鐵柱聽了女兒的話，立馬笑着應道：“唉唉，好好！”既然阿秀願意叫他爹，還肯讓他管教小武，就表示願諒他了。他感激地看向吳世香，蠕動了一下嘴巴卻什麽也沒說。阿香将幾個孩子都教得很好！

餃子包好了，高秀都下了鍋，又自己調制了一碟醬，對她爹說道：“爹，你還不知道吧，咱們家現在在做辣醬，用來蘸餃子吃好吃！”

“阿秀，嬸子不是說你們開鋪子做生意嗎？是做辣醬生意嗎？”淩程程好奇地問道。這個辣醬能值什麽錢？

高秀拿鍋鏟翻了一下鍋裏的餃子，待鍋裏沸騰了，又加了點冷水，一邊回道：“開鋪子是賣餅的，辣醬是作坊生産的，都在做。”

賣餅？淩程程有些失望，她和高鐵柱在北涼就是擺攤賣烙餅的，因此以為跟他們差不多。想來她們家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裏去，更何況還要供一個讀書人。

高鐵柱卻是高興不已：“賣餅好！爹也會做餅，到時候還能幫上忙！”他現在急切地想融入她們的生活，因此聽說是餅鋪特別高興。

吳世香和高秀見他這麽高興，也沒有解釋她們家的餅不是他做的餅。

等餃子出了鍋，高鐵柱自告奮能地端了出去。剛好放在桌上，便聽到有人笑道：“真香！看來我們來得正是時候！”

是猴子的聲音。

高秀出來一看，不僅看到了猴子，還有同行的何靖。不過他的表情似乎有點兒……嫌棄？

“何靖，我有這麽礙眼嗎？咱們相識多年，好歹同生共死過！”猴子也看見他的神情，憤憤道。他不就是跟着來蹭頓飯嗎？他容易嗎？

何靖并未理會他，而是和高鐵柱和吳世香打了個招呼。

吳世香見到何靖挺開心的，連忙讓他過來吃餃子，至于猴子，她态度倒沒那麽熱絡，一直覺得他比較輕浮。

可憐還不自知的猴子笑着問道：“嬸子，這是吃餃子呢！怪不得進門兒就聞見香味兒！”他笑得一臉真誠。倒讓吳世香不得不回道：“對啊，喜歡就多吃點！”

“喜歡喜歡！”猴子沖何靖挑了挑眉，上前挨着高鐵柱坐下。

高秀連忙幫兩人盛了一碗，遞到一旁的何靖桌前時，他的臉色才好了點。

猴子盡顧着與吳世香讨近乎，好不容易聽說家裏還有兩個女兒時，那眼睛賊亮賊亮的，可惜二女兒已經定了親。他只好側面打聽三女兒的情況，聽說只有十一歲，頓時心裏拔涼拔涼的。他今年十六歲了，十一歲似乎有點小？

旁人沒看出他的意圖，高秀是看出來了。她笑道：“猴子将軍，我三妹還小呢，你這樣明目張膽地打主意，似乎不太好吧？”

知道他的圖謀，吳世香頓時拉下了臉，轉而對着一旁的何靖道：“小石頭，快償償餃子好不好吃！”

猴子覺得自己被冷落了。他一個大好青年，怎麽沒人識貨？

一旁的淩程程見着俊朗的猴子，頓時将高秀調的醬推了過去，笑道：“猴子将軍，你償償這個醬。”她笑得一臉明媚，若是衣服再穿漂亮一些，膚色稍微白一點，倒也挺小家碧玉的。

猴子回了個大大的笑容，果真蘸了蘸醬，嗯，味道不錯！

淩程程也是一臉笑意。

一頓餃子總算是吃完了，高秀幫着她娘收拾完桌子，而何靖站在她身後似乎有話跟她說。吳世香見狀，接過她手裏的碗，沖她使了使眼色。

“嬸子，那我帶阿秀出去轉轉。”何靖連忙說道。阿秀過兩日就要走了，再見也不知是什麽時候，他真想和她多呆一會兒。

猴子知道他又要跟着小媳婦出去過二人世界，只好幽怨地看了他一眼，暗自決定，自己也得找點兒找個媳婦。

待兩人出去後，淩程程好奇地問道：“猴子将軍，你與何将軍誰的官職比較大？”

猴子聽她問起這個，笑道：“當然是何将軍了，他是正三品，而我是四品。”當初何靖可是殺了北涼的皇帝，這軍功誰能比得上？

“你們倆真厲害！”淩程程一臉仰慕地說道。可惜馬上就要離開這裏了，不然猴子将軍的身份也是不錯的。她暗自想過了，她已經十三歲的，到了該議親的年紀了，而娘親已去，吳世香又不是她的親人，她只能自己為自己打算了。

屋子裏沒人知道她的想法，而高鐵柱去追着吳世香問她們這些年的生活。吳世香也是斷斷續續地講一些，反正除了剛開始在老高家那三年過得不怎麽好以後，她們都日子真的過得挺好的。

猴子不太喜歡面前這個姑娘，見何靖和高秀走了，也找了個借口溜回了大營。

而此時的何靖正帶着高秀往山裏去，他背上背了弓箭，一邊策馬一邊說道：“小時候咱們還經常去山裏打獵，你還記得不？有一回咱們碰到野豬，還是你救了我呢。”這四年來，他一直反反複複地想起與她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從小到大，他便沒有什麽朋友，直到她的出現。

高秀當然記得，剛開始是為了生存，讓何大叔帶着她進山挖野草，後來慢慢地把小石頭當作自己的合作夥伴。誰曾想今日兩人竟然成了未婚夫妻。

她見馬兒離着不遠處的大山越來越近，有些擔憂地問道：“那山裏不會有老虎吧？”

何靖不以為意道：“你放心，這山裏安全得狠。”

不一會兒馬兒便駛到了山腳下，他帶着高秀翻下馬，将馬兒系在一旁，才一手提弓，一手拉着高秀進山。

林子裏的積雪還沒有散，踩上去一腳一個印并伴着“咯吱咯吱”的響聲。

“那邊有只兔子！”高秀一擡頭便看見了，高興地喊道。她的聲音清脆，在這空蕩蕩的林子裏顯得更加悅耳。立時，何靖搭弓射箭，剛剛還在逃竄的兔子瞬間倒在了雪地中。高秀見狀，高興地跑過去提了起來。

兩人繼續往山裏走，一路上獵了不少獵物。若不是高秀拿不了，何靖還準備再獵一會兒。眼見着林子裏暗了下來，高秀才反應過來：“糟了，天都快黑了，我們回去吧。”

何靖拿着弓，接過她手中的獵物，沉聲說道：“我知道前面有個山洞。”說着便往前帶路。高秀一怔，不是，這什麽跟什麽，她不是說要回家嗎？他說山洞做什麽？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她追問道：“你的意思是說我們今天晚上不回去嗎？”

“對”他倒答得實誠。

高秀卻是躊躇了：“這樣不好吧？我爹娘怕是會擔心。”當然擔心！孤男寡女共處一晚上，她娘還不得拿掃把打她！

何靖止住步子，将弓箭放到背上，回頭拉着她的手道：“不用擔心，我已經拜拖猴子幫我送信了。再說你後天就要離開這裏了，咱們單獨相處一晚怎麽就不行了？”他已經顧不上合不合理數了，只知道今天一聚，再見不知道是什麽時候。

高秀聽他這麽說，也心軟了，便由他拉着往山裏走。沒走多久便見到一個隐秘地洞口，何靖用打火石點了一個火把才進了山洞。

山洞空曠，他很快生了一堆火，鋪了些幹草在地上，便讓高秀坐。

“看樣子你對這裏挺熟的？”高秀一邊坐下一邊問道。

何靖點點頭。跟猴子來打過幾次獵，當然熟。

“所以，你今天是有預謀把我帶來這裏的？”高秀仰頭問道。哼，說什麽出去走走，竟然把她帶到這個山洞裏過夜，若是被她爹娘知道了，那還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