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死而複生歐陽鏡（5）

“什麽？”高景行臉上的驚訝不似作僞, 他仿佛是剛睡醒還沒有回過神兒來，片刻之後才記起昨天那場鬧劇, “是在下失禮了。不知現今, 該如何稱呼你？”

再叫完顏康已經不合适, 可他又打心裏排斥楊康這個名字。“你可以喊我阿康……”

雖然親昵了些，卻也是無可奈何之舉。

他現在只是一個沒有家的人，無論是作為漢人還是金人。

高景行從中察覺到了他的無可奈何，并沒有安慰他。他還得按照自己的劇本來演，在陸小鳳世界時候的經歷給了他思路，高景行覺得有點興奮，也十分羞恥。

“你為何會出現在這裏，這又是哪兒？”高景行問道。

“你不記得了？”楊康驚訝, 随即冷笑道，“分明是你昨晚将我帶過來, 現在又要打什麽主意？”

高景行垂垂頭，看上去十分痛苦。“我是真的不記得了……”

他不是真的不記得, 照現在的情況來看, 趙王府肯定找他找瘋了。現在再呆在這裏，被找到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還是先離開，最好去一個比較隐蔽的地方, 避一避風頭。

“雖然不曉得你為何會在這裏, 不過繼續呆下去似乎不太合适。”打量了一下周圍, 高景行揉了揉因為不良睡姿而酸痛的肩膀, “可要回趙王府？”

楊康再怎麽遲鈍也發現他不對勁了，他此刻只慶幸，高景行現在智商還在線，不是那種毫無主意的怯懦者，看上去也沒有要就此離開的意思。他抿抿嘴，“不回去，我跟着你。你打算去哪兒？”

當然是去找穆念慈！

高景行把楊康帶走的時候，他應該跟穆念慈溫存完了，還給人家許下了婚約。不過現在他應該也沒有心思去想那些兒女情長，還是先冷靜一下好。

“那便随我來吧。”他身穿白衣與黑衣時的樣子完全不同，周身氣勢也随之散去，看上去就是個普通人，一點都沒有會武功的樣子。高景行語氣也溫和了下來，與昨夜那人天差地別。

楊康心裏有數不清的疑問，不過現在并不是說話的好時候，他也只能憋着，想着等從這裏離開之後再去問。

拿出了高景行給他的面具，見青年目光在自己手上，楊康解釋道：“昨夜你給我的。”

高景行點點頭，沒說記得，也沒說不記得，将視線轉到了別處。

第一站是嘉興南湖畔的煙雨樓。

半年之後郭靖和楊康的比鬥就是在那裏。只是現在楊康被他帶走了，不知道還算不算數。

兩人也沒什麽好收拾的，說走就走迅速離開了大都。

在躲了兩天之後，高景行一直保持着自己現在的樣子，沒有再整什麽幺蛾子。

他們兩個一路以結伴同行的朋友相稱，楊康倒是想說是兄弟，但是高景行跟他長的基本沒有相似的地方，倒是更像歐陽克。

“歐陽鏡……你與歐陽克有何關系？”這世上姓歐陽的可不常見，長的這麽像的更是少之又少，楊康可不相信什麽巧合。

高景行早有準備，他皺了皺眉，“歐陽克是何人？”

“他是我……是趙王府中的幕僚，從西域那邊過來的。”

高景行哦了一聲，看上去并不好奇。他的任務又不是探尋身世，去糾結那些無關緊要的人，只會把進度拖得更長。

看他的反應楊康覺得無趣，他現在沒有一開始那麽不知所措了，那顆蠢蠢欲動的心又恢複原樣，開始思考重新回到趙王府的事情。

他不能就這麽輕易的離開，最起碼要跟完顏洪烈讨個說法！

高景行不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麽，手中有大綱，大概也能猜出楊康是個什麽樣的人，料想他也不會安分，對于楊康私底下的小動作他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要不把自己作死，就不會理睬。

出了大都之後，兩個人身上只有那點錢財，日子過得比較緊巴，湊合着到一處村落中租了處廢棄的房子，整理出來之後暫時居住。

高景行沒有隐瞞自己“失憶”的事情，楊康不費什麽力氣就知道了。

他對高景行的身份還是很好奇的，只是高景行自己也不知道，就算再怎麽打探也不會有結果。

兩人在這裏住了近一個月，直到這裏出現了大批毒蛇。

村子裏的人因為這些毒物已有不少人死去，高景行他們也坐不住了。

樹林中、莊稼地裏全都是毒蛇，各色都有，不遠處身穿白衣的美麗女子說說笑笑，時不時地驅趕一下群蛇。

高景行一眼就認出了這是白駝山莊的蛇。

他以前在歐陽鋒身邊看到過，現在收到的劇情中也有寫。

攔住了楊康，高景行淡淡道：“這蛇有毒，你先回去，我過去看看。”

來了！

感覺到了高景行的變化，楊康眼前一亮，知道是那天夜裏将自己帶走的人出現了。

他到底是個惜命的人，即使再感興趣，也不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乖乖回到屋裏，透過窗子，只能隐隐看到模糊的人影。

高景行也是一身白衣，臉上毫無遮掩。

他一站到那裏，白駝山莊的侍女就有認出他的了。

“大公子？！”一位看起來三十來歲的女子，臉上蒙着白紗，身材婀娜，語氣中帶着不可置信。

高景行意外地挑挑眉頭，沒想到還有人認得自己。

不過現在可不是承認的時候。

“姑娘認得在下？”他冷冰冰地站在那裏，腰背筆直，看起來瘦弱又有力量。

那位侍女也知道歐陽鏡已經死去很久了，她只覺得是二人面容相似，到沒有往別處想。

白衣女子站出來，柔柔弱弱地行禮，她露在外面的皮膚很白，一雙眼睛透露出來的神奇卻是冰冷的，“是奴家認錯了人，還望公子見諒。”

“無妨。”碧綠色的小蛇繞開他的身體，向四周去尋找食物。“此處臨近村落，在此牧蛇于情于理皆是不該。”

白衣女笑道：“可是蛇兒餓了，總不能讓它們空着肚子。若是這樣将它們帶進城裏，豈不是要傷到更多的人？”

“你說的有道理。”高景行點點頭，“我與我那兄弟也餓了，從來還沒吃過蛇肉，不知味道如何？”

“你！”女子怒視他，旁邊一女更是拿起了手邊的笛子，開始操縱着小蛇行兇。

高景行現在的身份再怎麽說也是白駝山莊的主人，即使身上的毒已經解了，毒抗滿級的體質擺在這裏，那些小蛇根本不敢近他身。

蛇群在距離高景行二尺遠時停了下來，嘶嘶地朝他吐着信子，任憑白衣侍女們怎麽指示都不敢向前行進一步。

認出高景行身份的那女子驚恐道，“你究竟是什麽人？！”

她細細打量高景行，見他确實是二十來歲的青年模樣，如果當年的歐陽鏡還活着，怎麽說也得四五十歲了，就算保養的再好，也不可能毫無歲月留下的痕跡。

正在她思考之時，聞聲趕來的歐陽克從小路中出現。

“怎麽了？”他手中拿着扇子，嘴角帶着輕佻的笑，講話的聲音很溫柔，仿佛面對的是自己的心上人一般。

高景行不由在心裏罵他一句顏控，怪不得最後落到那般下場。

“公子～”那群侍女見到他，就有了主心骨，講話也不再冷冰冰，帶着撒嬌的意味。“這人說不準奴家在此牧蛇，蛇兒也不知怎了，忽的都不聽話了。”

她頗為得意地看了高景行一眼，裏面的惡毒被高景行清晰地捕捉到。

歐陽克一看那人，愣了。

這不就是那日在客棧中見到的那位麽，當日他只看了一眼，現在再見到這雙眼睛，以及與那日完全不同的氣質，強烈的熟悉感再次湧上心頭。

“杏兒，你有沒有覺得，他與叔父有幾分相似？”歐陽克低聲問道。

被他詢問的女子卻不是認識歐陽鏡的那位，她看起來更加年輕，怎麽可能知道歐陽克都不知道的事情？

杏兒略微思考，“是有那麽幾分相似……方才青雪姐姐好像喊了他一聲大公子，想來姐姐該知道一些。”

他們講話都壓低了聲音，高景行站得并不近，聽不太清楚，只看到他們在哪裏嘀嘀咕咕，有些不耐煩了。

面對他“兒子”，高景行心理上是有點親近，但是并不想牽扯太多。他怕再變得像無崖子那時候一樣。

不過幸好這個世界沒有顧客，即使被戳穿，也沒什麽好擔心的。

怕就怕以後再瞎幾把世界融合……

歐陽克與侍女交談完之後，笑着向高景行走過來。

他緊緊地盯着高景行的眼睛，仿佛這樣就能看透他的內心。

站在高景行身邊，歐陽克上下打量了一遍，“那日王府中的黑衣人，就是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