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破局慈蓮閣
(二)秀月很快将兩件男人穿的衣物拿了來,交給了兩個人,一件是衣裳,一件是褲子,然後回到蕭羨魚身邊斟茶倒水,拍背順氣。
蕭羨魚順了氣,像是無可奈何,又像是已經竭盡所能,說道:“前段日子相爺很忙,這兩件便是他連穿三五日未換洗過的,又是在官袍之下的那層,已是最近天子的了,我這兩天正想丢掉,幸好一時忙沒記起來,你們二人趕緊披身上,這樣就有相爺的陽氣連穿三五日未換洗的.…一人臉色都變了,鼻子不敢吸氣,似有似無聞到一股不好的味道。
另一個顯然也是聽呆了,手上的男子衣袍燙手似的,又不敢扔,又羞又忿。
苗氏急道:“大堂嫂你怎可在法壇上拿這些出來,對祖師爺神明不敬!”
蕭羨魚滿臉歉意:“确實是,但我想着法壇上什麽雞血狗蹄,那不是比這些衣物還烏糟麽?再說衣服誰不穿呢,就算是天上的神仙也是得穿的,穿過了便說是不敬的,那你我…大家這身在穿,有衣服有褲子,也在法壇前來來去去,要說不敬,天底下的人都不敬了”
沈夢紅在窗後,內心咆哮:你這是強詞奪理!
不愧是她兒媳婦,苗氏也那麽說出來了。
蕭羨魚嘆息:“堂弟媳婦,那就是布,衣物,披她們身上權當她們穿多了一件罷了,人家沖喜的拜天地還能拿只地上啄蟲子的公雞畜生頂替新郎呢,相爺兩件衣物到底無妨,最要緊的是道長要的陽氣,救姑母啊!”
說完,又對着那二人笑着說道:“我們相爺也是精細愛潔,習性良好的,雖說多日穿在身上,但不吹風不受熱,在家出門都有專人伺候,平日裏的穿的任何一件都要熏香,你們又不貼身穿,披一披沒事的。”
秀月附和:“對,總是比咱們粗使的下人好,你們若是嫌棄,是自認為比一品右相還要金貴?還是覺得自己比姑奶奶命更重要?”
“秀月別這樣,人家要是覺得實在不行,咱們府上也不留了,便打發了吧,只是傳出去以後也不知道哪家府邸願意再給進門。”
除了天潢貴胄,哪個不怕死的敢說自己比宰相金貴?那兩人又氣又反駁不了,看向沈夢紅,同樣臉拉得老長,也沒轍。
這時,太賢道長說話了,厲聲道:“夫人,我看這法子太偏了,還不如您身上沾的陽氣有效果,您看起來也不像還有不适,不如您再接着跪吧,将剩下的戒尺罰完,我等好向祖師爺交代。請!”
蕭羨魚愣是坐得穩穩的,動也不動,說:“唉,道長真是為難我,那我也不必為道長留情面了。秀月,去瞧瞧人來了沒,來了便請進來吧。”
太賢道長和苗氏等人疑惑:“什麽人?”
秀月跑了出去,不一會兒和孔嬷嬷帶了個人進來,那太賢道長一見此人,臉色巨變,當下上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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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主您怎麽來了?”
孔嬷嬷帶來的人正是岐蘭山三清觀觀主臻炎道長,大約五十來歲,一頭華發,道骨仙風。
臻炎道長先向各位女眷行了一禮,然後對太賢正聲說道:“我還琢磨你上哪去了,好幾天早課不見出來帶弟子誦讀修行,竟是在這!”
太賢道長低着頭,把懼怕二字清清楚楚寫臉上,“弟子只是連夜下山來為沈家二姑奶奶驅邪”
臻炎道長掃一眼那個法壇,長長的胡子一捋,對蕭羨魚等人說道:“各位夫人自便,老道與這門徒有話要說。”
蕭羨魚額首,叫秀月引他們二人去後面的園子。
苗氏這才回過神來,“你怎麽好端端把臻炎道長請來了,我們已經有太賢道長了,你又請一個來,什麽意思!”
蕭羨魚說:“我這不是身子骨不好嘛,想着萬一我出錯了,太賢道長補救不了怎麽辦,熬了我一宿想出一個辦法,就是請一個比太賢道長還厲害的來!你看,果不其然,我今日真的犯錯了,幸好我派去的人請動了!”
"你…你…”苗氏已經氣得說不出話了。
蕭羨魚又看了看天色,對那二人說道:“再不快點太陽升高了就沒露水了,你們趕緊跪下!”
見她們還敢反抗,蕭羨魚使了一個眼色給孔嬷嬷,孔嬷嬷做了幾十年粗活,力氣不小,一腳踢她們跪下,分別發了兩個人銅盆,又将那衣物披在她們肩上。
苗氏和其他丫鬟婆子想阻止,蕭羨魚高聲道:“我家孔嬷嬷年輕時随我母親可是得過臻炎道長持福的,不怕沖撞法壇煞氣,你們就不好說了,誰近誰倒黴,想想二姑奶奶那模樣。”
果然,都怕了,苗氏一人也不敢獨身上前。
秀月又将戒尺遞給了孔嬷嬷,蕭羨魚說道:“打吧,能打幾下是幾下,代我向祖師爺告罪,不然時間來不及了。”
孔嬷嬷手狠,撸起袖子一通下來二人哭爹喊娘,哪裏還拿得住盛露水的法器,全伏在地上痛哭,直呼少夫人救命。
孔嬷嬷沒有一香三下,而是一香之內足足抽打了二十七下,打完長舒口氣,給蕭羨魚複命。
等臻炎道長帶着太賢道長回來時,只見二人受罰哭得凄慘,苗氏氣急敗壞的模樣,而太賢道長如今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個。
臻炎道長自請去看望沈夢紅,因為是三清觀最有威望與本事的人,連皇家都得敬三分,沈夢紅知道怎麽回事了,也不敢裝了,畢恭畢敬接待。
随後臻炎道長說道:“既然沈二姑奶奶已無恙,那法壇便撤了吧,居住家中常設不是好事,使用不當更容易招納不好的東西。”
沈夢紅趕緊對丫鬟們說:“撤撤撤,你們趕緊去撤掉!”
“那如此,我等便先回三清觀了,不叨擾了。”
沈夢紅與苗氏先恐後想送,卻被婉拒了,由蕭羨魚送出門去。
臻炎道長将太賢先趕去了大門外,走出沈府的路中,與蕭羨魚說幾句話。
“夫人見諒,我雲游歸來,觀中事務繁多,一時不查竟被太賢來府中作亂,慚愧!”
蕭羨魚并不敢怪罪,反而很感激:“道長別那麽說,您願意特地下山來解救我,說明您還記着我父母的情分,小女感激不盡。”
臻炎道長一臉慈祥地打量她,捋捋白花花的胡子笑了:“當年我三清觀門庭冷清,需要修繕,是老侯爺和老夫人慷慨解囊,老道豈可不來!那個太賢凡心雜念太重,待回去再好好重罰,也算對你有個交代。”
話盡,臻炎道長騎上一頭青牛,由小道童牽着,帶着太賢慢悠悠地消失在街市的人群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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