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 鬧氣

蕭羨魚撩起裙擺,在他身邊坐下,抽了抽鼻子,有哭意。

“沈珩,自我們成婚都過半年了,我以為我們就算有芥蒂和遺憾,至少你願意把我正兒八經地當個妻子,你受罰是全城皆知,受了那麽大的罪,你有家不回躲這來,見我一句話也沒有,真是寒人沈珩如何冷靜自持,此刻擰着的眉頭也顯露了一絲慌張。竟是大意了,皇帝降罰本就為了率先堵住悠悠衆口,消息必定散得很快,不能妄想瞞得住她才是。

”…我只是不想你擔心。”語氣微弱的解釋。

“你受了傷,而我又知道了,然後你還因為各種擔心讓我見不着你,沈珩知道我整個人多焦急麽,剛才來的一路上,我急得快不能喘氣了!”

沈珩是個說話做事幾乎要一擊中的的性子。

自知是錯了,奈何嬌妻怒火正盛,只能暗嘆口氣,解釋的話在內裏繞了又繞,覺得沒想好便說出來的話,不能安撫到她,就如方才那句解釋,圖說無益。

可蕭羨魚見他欲言又止的,手裏的帕子攥得更緊,“如今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你挨了罰不回家,跑尤侯府來養傷,傳我三嫁不得你心,在喬遷和沈靖的喜宴上二人逢場作戲,粉飾太平!”

說着,眼淚不争氣掉下,一咬牙又道:“沈珩,我們到底是不是真夫妻啊?”

沈珩起身:“自然是!”

“那你今日作為,不是陷我于不義麽!”

沈珩滿心疼惜無奈,閉了閉眼,“羨羨,外頭敢嚼舌根的我自叫人去處置…只是傷口可怖,你看不得,我就在這住幾日。”

“你的意思是不跟我回去?”她被眼淚侵過的眼睛,濕漉漉看着他,确認他的選擇。

”…我留這幾天,也是有事要與尤侯商議。”沈珩別開臉。

除了南蠻政務,尤子嶙兄妹之事也成了沈珩心頭刺,唇芒齒寒,兄弟道義,無論何如尤子嶙不能出事,必須留下再勸勸。

蕭羨魚拿帕子輕輕點拭淚痕,拂了拂袖,委屈道:“你這人…一出事立馬想到先躲我,索性不回去了…那行,踏踏實實跟你的好兄弟住吧,反正他這也夠寬敞!住個一年半載的,我叫人隔三差五給你送換洗的衣物,打點錢銀給尤侯當你酒菜開銷即可!”

這不等于趕他出家門?沈珩忽然哭笑不得。

好歹他是沈相府主人。眼下卻不得不求放過。

“羨羨,你這樣對我的話,可就一年半載不能天天見着我了,你舍得麽?”

沈珩少有低姿态,忍着背傷,緩慢地穿好衣服,過去牽她的手,她想甩開,可沈珩握得很緊,由不得她似的那般強硬。

蕭羨魚咬咬唇,暗地裏既擔心他動來動去傷口疼,又氣他只顧着事務,不顧身子,還不跟自己回家去。

沈珩卻是透過她的小表情隐約猜出她的心思,晃了晃二人牽着的手,“舍得麽?”

這沈珩.…之前去玉州也覺得要與他分別一段時間而郁悶不已呢。

蕭羨魚沒好氣,可心和嘴是老實的,“舍不得,行了吧?沈大相爺!”

沈珩眼裏有笑意,心滿意足,“羨羨,我也舍不得你的,可不能狠心對我,知道嗎?”

想輕輕擁人入懷,可蕭羨魚怕弄着他,僵着身子動也不動,連腦袋也不敢靠過來,乖巧都任抱,沈珩覺得可愛極了。

她還小聲嘟囔:“明明是你不回家讓我受非議,究竟誰狠心,黑白颠倒的壞人”

沈珩挑挑眉,當即捧起那張小臉,堵了上去,如此突然,蕭羨魚驚着,下意識用手要攀住他的雙肩,可惦記那傷勢,又是不敢動彈,任由沈珩的唇舌濕軟地卷了一次又一次,绛紅的胭脂全沒了…沈大相爺正沉浸溫香軟玉裏,房外卻有人不合時宜的吵擾聲。

“相爺,不得了了,我家侯爺搬了很多酒喝,求您過去瞧瞧!”

是尤子嶙的貼身小厮溪墨,沈珩輕籲,戀戀不舍放開了蕭羨魚,沒了沉醉的感覺,背上頓時火辣辣。

“上回侯爺便是喝多了,沒顧上宮裏的傳召相爺,您行行好,這情勢,侯爺可不能犯錯”

充耳不聞溪墨在外頭着急上火的催促,沈珩有些煩躁,想通過蹭蹭她鬓角的親呢緩解,無奈道:“你瞧,為夫能回去嗎?”

”…”現在他有理,他得勢。

尤氏兄妹的事她一早在門外聽了半天了,驚撼得不行,若不是沈珩忽然激動,牽扯傷勢導致聲音不對勁,她是挺有興趣,想知道沈珩會怎麽應對尤侯這種驚撼世俗的情況。

他們作為同僚,同是皇帝的左膀右臂,又是後背相守的兄弟,沈珩應該會耐心勸導的吧,蕭羨魚如是想道。

“你們侯爺一時半會喝不出事,我家夫人沒接到相爺回去才是正出着事呢!”秀月也急,忍不住插嘴。

正是兩頭為難,蕭羨魚看向沈珩,莫名的,期待他眼下會如何做。

也許就像秀月說的那樣,沈珩應該跟自己回去先,過個一兩天再回來…可就這時,沈珩放開了她的手。

蕭羨魚愣住了,答案昭然若揭。

明明是他心虛,他錯了,自己說了舍不得,表了态,氣是氣,可也哄回去了,怎麽他仍是一點也不考慮下她呢…這是成親後,兩人坦誠以來,首次感到手足無措,心灰意冷。

她不願久留,府裏還一堆事務等着做決定,于是強忍着哭出來的沖動,平靜說道:“那,我回去了。”

蕭羨魚快速開門,那溪墨已經跪在那了,秀月嘟着嘴,不高興他來搶人,但也沒辦法。

“走。”她一走,秀月也跟上。

還沒出鎮遠侯府,視線就模糊了,急忙用帕子擦拭,不敢失态。

咬着牙,越想越氣。

“秀月,一會把相爺的衣物都搬過來,還有他的枕頭和被子,通通搬過來,我不想再看見床上有他的東西!”

秀月腦子裏一閃而過,夫人和相爺的東西幾乎都放一塊的,這一搬,房裏不得空大半麽。

“夫人,要不您再考慮考慮?”主要怕夫人到時不習慣,畢竟每天親自收拾相爺的衣食住行。

蕭羨魚滿心委屈,想到自己一會出了這門得受多少閑言碎語,更是難受。

過去那些年受着受着也不敢奢望反轉,可這段日子偏是挽回了好名聲,心裏舒服暢快,但這人有些東西就是不能得到,一旦得到又失去,必會黯然傷神。

俗話有雲,你不仁我不義。

“不考慮了,他若是不滿意,我三嫁兩婚,他卻是一婚,一品高官郎君,身強體壯,容貌出色,怎麽着都不是我虧,他愛怎麽樣就怎麽樣,我是不想小心翼翼迎合了!”

秀月驚訝此番言論,表情活像生吞了兩個大雞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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