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無緣

殷馨雅身着一襲淡紫宮裝，姿态優雅，步履緩慢。宛若一朵出水芙蓉由遠極近。“臣妾參見皇上。見過莫相。”

“嚴君見過德妃！”莫嚴君面帶微笑，回身一禮。

“愛妃，怎麽不在月華宮等朕？天冷，小心着涼了。”龍天風伸手摟過殷馨雅，低頭深情的看着她，柔聲道。

這似真似假的濃情蜜意，讓殷馨雅無所适從。眼角輕瞄了一眼肩上有力的大手，再看向一旁的莫嚴君，極不自然的一笑。

縱有千般的不願，卻只能加以忍奈。“皇上，可是臣妾打擾了您與莫相的談話？”輕依在龍天風身上，殷馨雅妩媚一笑。

“怎麽會，朕正想着愛妃呢！”龍天風低頭親了一記美人的額頭。眼角餘光卻緊緊注意着莫嚴君的一舉一動。

“皇上，既然天氣這般陰涼，不如到臣妾的宮中坐坐。待臣妾親手做些芎栌的甜點，讓您和莫相嘗嘗。如何？”

“嗯，不錯的主意。就依愛妃所言。嚴君，走。”龍天風的笑容過于燦爛，讓人無從得知，此時他真實的想法。

“皇上，您與德妃才剛大婚。難得德妃又有這樣的興致，嚴君就不打擾了。”莫嚴君立于一旁，一直淡笑不語。這時，被龍天風問及才出言推卻道。

“愛妃，看來朕是沒這個口服了。”龍天風言外之意，甚是明了。莫嚴君不去，他也斷不會前往的。

“莫相，不知可願給馨雅這個獻醜的機會？”殷馨雅冰雪聰明的人，怎會不明白。更何況，她心中日思夜念，便是能于傾慕之人多相處一刻。

“承蒙德妃這般看重，那麽嚴君就打擾了。”莫嚴君不好再做推辭，只能答應下來。

子毅這樣的一國之君，倒還真是少見。他與妃嫔宮中相處，讓他一介外臣湊什麽熱鬧。如果每一位國君皆同他一般，倒不失為一件喜事。最起碼，這宮中就會少了一種人－太監。

歷朝歷代的天子，又有哪一個不是為了一已私念，而讓這偌大一個後宮中，多了這些許的不男不女之人。而他是不是應該為能輕易得到這樣的恩寵和信任而感激涕零呢？

這世間，不公之事，又豈止這一件！

莫嚴君的點頭換來兩人心喜的一笑。“這就對了嗎，走吧。”龍天風笑道。他前面帶頭，莫嚴君與殷馨雅一左一右。三人向月華宮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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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殷馨雅下去準備點心的公夫，龍天風命人備下棋局，與莫嚴君一邊對弈，一邊閑聊着。

“嚴君，你說這天下美人無數，姿态怎麽就各不相同呢？”龍天風狀似是無意的一問。

“如果相同，那還得了！”莫嚴君順着話意來，靜等着下文。

“嚴君，你倒說說朕這後宮裏，哪個最美？”龍天風放下手中欲落的棋子，湊到莫嚴君眼前，一臉認真問道。

陡然放大的臉孔讓莫嚴君不由的往後一撤，說話就說話呗，幹嗎貼這麽近，真是的。“子毅啊，你是皇上。這後宮的三千佳麗都歸你所有。你寵着誰，愛着哪個。何人又敢幹涉！又豈是我一介朝臣可妄加言論的！”莫嚴君對有這樣一個任意妄為的君上而苦惱不已。

“你又不是外人，說說又無妨。”龍天風依舊不死心，繼續問道。

“子毅你當年游歷江湖之時，便已有多位紅顏知已，這方面自是經驗豐富。嚴君自嘆弗如。”若單純的只是欣賞美女，人人皆會。想要品出心德來，也就只有子毅這般久卧美人膝的情場高手，才可以做到．他是望塵莫有啊！

“那倒也是。這美人啊，是各有各的味道。嚴君，你只有青兒一個女人，自是無法體會這個中的懊妙。”

見龍天風閉着眼，一臉的陶醉的模樣。莫嚴君只是淡笑不語。

“這後宮之中啊，若是論才情，當選淑妃。才女的稱號，她是當之無愧的。嬌柔媚骨，當以柔妃為最。至于，吳貴妃嗎，她那一身冷冷然的氣質最吸引人，欲迎還拒的态度真是令人心動啊！”

龍天風語音一頓，稍後又繼續道：“這月華宮的主人，一身的冰肌玉膚最是讓我欲罷不能。她芙蓉之貌，柳絮之姿．倒是稍勝其他三妃一籌。你說是嗎，嚴君？”

“子毅，這樣的話題，我适乎不便談及吧？”他與內妃的私密之事，又豈是他可以參于的？他與子毅雖不同于一般君臣，卻也不便涉及後宮之事。

“有何不可的，嚴君，你只說誰更美一些。這又不是什麽難事。”龍天風繼續引誘着。

“子毅你不是已有了定論嗎？”

“這麽說，嚴君也是認為殷德妃要更美一些，是嗎？”

“嗯！”莫嚴君輕嘆了一口氣，對于龍天風的窮追不舍，真是無可奈何。于是，敷衍了一聲。

“嘩－啦－”一聲，整個棋盤連同棋子被橫掃落一地。龍天風突如其來的動作吓了莫嚴君一跳。怎麽回事，剛剛還是晴空萬裏，怎麽轉眼便陰雲密布了啊！難怪俗語總說，天威難測！還真是不假。

“皇上...”外面的當值太監聽到響聲，生怕龍體有失，一着急，未經傳喚便直接沖了進來。

在見到一室的淩亂後，呆愣半晌。方才回過神來，心知自已犯了大忌，雙膝一軟，跪倒于地，顫聲道：“奴－奴才該死，皇上恕罪啊！。”

“好大膽的奴才，不經傳喚，竟敢私闖。來人，拉下去斬了！”龍天風在聽到莫嚴君肯定的回答後，怒火陡然而升。正值無從宣洩之際，這冒失沖進來的小太監便成了替罪羔羊。

“皇上，奴才知錯了，知錯了。您就饒了奴才吧。皇上...”小太監面如死灰，拼了命的叩着頭。

聞聲而來的侍衛，一左一右的押着他就要往外走。一個不設防，便叫小太監給使勁掙脫了。

小太監瞅準這個機會，跪爬着沖到莫嚴君跟前，抱住他的小腿哭求道：“丞相，求求您，幫奴才向皇上求個情吧！丞相－－”

把他當成唯一救命的稻草，那緊抓不放的雙手，由于過度用力，隔着衣物已然陷入他的腿肉中。

莫嚴君因為疼痛，而輕皺了一下眉頭，這一閃而過的表情，龍天風看在眼裏，一個箭步上前，搭上了小太監手，沉聲喝斥道：“好大膽的奴才，還不松手！”

兩名侍衛趕緊沖了過來，架着小太監往外拖去。“丞相，丞相......”小太監回過頭仍舊不死心的苦苦哀求着。

對上那滿含期待，蒼白無絲毫血色年輕稚嫩的臉孔，莫嚴君心底一聲嘆息。望着龍天風道：“皇上，就看在他緊張您安危的情份上，饒了他這回吧！”

良久，龍天風才開口沉聲道：“既然莫相為你求情，那就饒了你這狗奴才。出去吧！”

“謝皇上不殺之恩。”免于一死的人喜極而泣。

“要謝就謝莫相吧，如果沒有他替你求情，朕是不會饒了你這狗奴才的。”

“多謝丞相代為求情之恩，謝謝，謝謝！”這樣的恩情，他無以為報。只有多叩幾個頭了。

“好了，起來吧。”莫嚴君這時的心緒已然夠亂了。不想再為此而浪費心神了。

“都出去吧！”龍天風語音已露出不奈。

“奴才告退！”三人退了出去。室內又恢複了安靜。

莫嚴君出聲打破了沉默：“子毅，你這是在生氣嗎？能說一說嗎？”雖然還不知道事情的原由，但是對方畢竟是一朝天子，他又怎能奢求他會主動做出讓步。

“嚴君好像對這芎栌的公主甚為在意啊！”龍天風一臉的冰冷，語音中透露出一股寒意。

“原來是為此啊！”莫嚴君暗咐道。難怪子毅他一直提及後宮佳麗，這才是主因啊。他早該想到的，以子毅的精明，不會看不出德妃的心不在他身上。

試問，在女人堆裏一向無往不利的人，突然間這一身引以為傲的魅力，失去了作用。他的心情又怎麽會好呢？

可這一切又于他何幹？雖然德妃鐘情于他，那也只是她一廂所願罷了。他于她注定是無緣的了。這樣淺顯的道理，子毅他不會不明白。就算男人的尊嚴作遂，也還不至于發這麽大的火。甚至于差一點連累一個無辜的人受死。

“皇上，芎栌的這位公主此時已是您的妃子。這樣的話，嚴君承受不起。”

“真是這樣麽？依我看，嚴君你對這位馨雅公主可是憐惜不已呀！”龍天風依然森冷的言道。嫉妒已幾欲令他發瘋。

“皇上何出此言？”莫嚴君告訴自已要冷靜，他已經多久沒有這樣的情緒了。子毅日漸陰晴不定的性格和他的自以為是，足以令人發瘋。冷靜如他也常被氣得無言。

“哼，難道不是嗎？”龍天風冷聲一哼，看了一眼莫嚴君，扭過頭去不再言語。

“欲加之罪，何患無詞。皇上，既已認定嚴君窺視君妃，任臣再如何辯解也恐無計于事。就請皇上治為臣的罪便是了！”如果兩人之間連這份信任也沒有，還如何談及其他？

子毅本就不是那種愛美人勝于江山的君王，雖然這位芎栌公主之美冠群芳，卻仍然不足以令他失去理智而大吃莫明幹醋。更何況，這個人是他相待親如兄弟的自已。為女人，同他大動幹火，不是他的作風。可是他這樣失常的反應，俨然就一名妒夫典型表現啊。難道是......

莫嚴君為自已突現的想法而啞知失笑。光是想想就覺的好笑。子毅這般偉岸的男子，無論如何也不會讓人聯想到‘斷袖這癖’這個詞的。雖說龍陵歷代的君主中也不乏有此喜好者，但是子毅嘛，以他對他的了解，還不至于。子毅穿上女裝會是什麽樣子呢？

“嘿...”莫嚴君為腦海中浮現的滑稽畫面而淺笑出聲。

龍天風所有的怒氣都随着這聲突如其來的笑意而消失的無影無蹤。他想像過無數的情形，唯獨沒有眼前的這種。嚴君的心胸還真不是普通的寬廣。原本，他還想借此之機稍微透露些心意的。看來是不成了。

“嚴君，你笑什麽？嚴肅些！”龍天風被笑的有些摸不着頭腦。

“好了，子毅，不要生氣了。明知道自已是氣不久的，又何必多此一舉呢？”莫嚴君拍了一下龍天風寬闊的背膀道。

“我說，莫相大人，你就不能假裝着配合一下。難得我對你大發君威，就多讓我陶醉一下不行嗎？”對于嚴君，他怕是永遠也不會真的腦怒的吧？

“我也想啊，可是實在忍不住啊。一想到子毅你...哈...”莫嚴君笑不可仰道。

“是什麽？嚴君你想到了什麽？”他真是好奇的要命。

“啊？沒什麽！”莫嚴君看着龍天風的俊顏，不由的浮上他濃裝豔摸的面貌，強忍着笑，粉飾太平的道。

“嚴君，你真的不說？”龍天風擎起雙手，勾勾手指威脅道。

莫嚴君一臉笑意的搖了搖頭，子毅若知道此刻他腦中的畫面非殺了他不可。

“好，你不說是吧。那就別怪我了哈！”龍天風伸直了手就向莫嚴君的兩肋攻去。

“看你說不說！”

“子毅，哈－哈....我說．我說！”小人，小人！枉費他還是一國的天子，為了逼供，竟然連這樣的招數都使上了。

“點心來了...”殷馨雅推門而入，擡頭便看見兩人笑鬧成一團的樣子。

“咣當！”一聲，內心的震驚令她手中盛滿甜點的器皿脫手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