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入局

在熱鬧喧嚣中辭去了舊歲迎來了新的一年。

龍陵王朝永邺十一年,二月初八,舉行立後大典。并行召告天下:兵部侍郎高松之女星爍宮淑妃-高聘婷,行為端莊,品性賢淑,今立為後,自此統領後宮,母儀天下。

三月初二,午時三刻。右相石慕清于刑部法場上被處極刑。

過了新年,又忙過了立後盛典。正值正月裏,各地所上的奏折除了恭賀之詞之外,說得也盡是些無關痛庠的事兒。什麽龜背上刻字啦,枯樹發新枝啦...說得無非就是些喜慶話,內容雖不同,目地卻只有一個。那就是,都是一樣盛贊當今的天子英明神武,天意所歸。

日子似乎一下子變得清閑了起來。這一日,天氣晴朗,莫嚴君原本打算出外踏青。卻因一封宮中送來的信函而做罷。

是誰說過,女人一如春日裏的花朵,渴水渴陽光。失去恩寵的後宮妃嫔,如同犯過被打入了冷宮罪臣,只能顧影自憐,坐視容顏慢慢的變老。這是身為皇帝女人的無奈,也是身為女子的悲哀。

傲慢驕橫如上官清離者,在久不見君王聖顏時,也同樣變得手足無措起來。她之所以能放下身段邀他游園,無非是想從他這裏探些口風而以。為了擄獲君心,真可謂用心良苦了。

只是在她做出了那樣的事情之後,子毅是不可能回頭的了。後宮美女如雲,身為一朝的天子又哪裏有那麽多顆真心可以汲于的,這麽淺顯的道理,為什麽就是有人想不明白呢?

四月初的天氣,溫暖怡人,微風和煦。空氣中飄散着淡淡的花香,禦花園中争相怒放的花朵,引得無數彩蝶翩翩起舞。

這樣的日子裏約上三五好友,結伴踏青而去,該是多麽惬意的事。而此刻他卻只能耗在這裏,聽着言不由衷的話。哎!做人還真是不容易啊!

“貴妃娘娘今日邀嚴君前來的目地,嚴君已然明白了。近些時日,朝堂之上并沒有什麽急需處理的政務。皇上他為何久未去移影宮,看來就只能問皇上本人了。請恕嚴君無能為力。”婉轉試探的問了他好些時候了,他要是再不挑明了說,相信她還會這麽繼續下去的。

他這個丞相管的也還真是夠多的了,不僅要處理朝廷政務,還要管着後宮之事。皇上要寵着誰愛着哪個,也要他過問嗎?

“莫相,你不要誤會,我只是在擔心皇上身體,并無其他。以皇上對我的寵愛,我還需要向你探口風嗎?莫相多心了。”被當面掀穿意圖,上官清離并未露出絲毫羞愧之色,反以高傲姿态做掩飾。

“哦?真的是我誤會了嗎?其實呢,貴妃娘娘緊張皇上那也是應該的。試問這後宮中的佳麗們又有哪個不願獲得皇上的專寵呢?”

“皇上真心喜愛的就只有我一個,那些個庸脂俗粉又怎佩同我相提并論呢!”

莫嚴君看着她一臉的得色,不僅替她的無知感到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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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莫相不這麽認為嗎?”上官清離手執貴妃團扇,半掩嬌容,斜眼睨着莫嚴君道。

莫嚴君暗自一笑,美色之于他起不了任何作用。她這一招真是自做聰明了。:“貴妃娘娘美豔絕倫,自是無人能及。皇上對娘娘的寵愛也是有目共睹,娘娘自是不必擔心。只是...”

“只是什麽?”上官清離的好奇心被成功吊起。

“除了娘娘以外,璀燦宮的柔妃她好像也深得皇上寵愛啊。”一株半人多高的白牡丹開得正豔,莫嚴君信手拈了一朵,低首嗅着。

“她也不過沾了我那死去姐姐的光而已!”當年姐姐的死,真像她已然知曉,也因此多年以來執意報仇的念頭也随之煙消雲散了。而那個人正是知曉了她的心意,才毅然決定要帶她出宮的。一切都是他自找的,與她無關,誰叫他看不開的。

那你又是沾了誰的光呢?莫嚴君語氣有些傷感的道:“我一看見貴妃娘娘就不由得想起了清柔,如果她現在還活着那該有多好啊!”當年清柔慘死的真像他并沒有費多少口舌,上官清離便接受了。想來她心底也同樣希望是這樣吧,情願自已多年來都只是自尋煩悶。因為只有如此,她才能毫無顧及的喜歡着子毅。這‘情’之一字真是能令人喪失理智啊!

“她畢竟是死了,再也回不來了。而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嗎?以莫相的聰明,不會不明白這個道理吧?”

莫嚴君聞言不由暗自感嘆人性的醜惡,為了一自私欲,便可以輕易的放棄了血緣至親。她入宮的初衷,也只是想替姐姐報仇。即使那時的她心計重而危險,但卻也有可敬之處。在經過了這麽多的事情之後,現在比較起來,反倒是那時的她來得單純可愛。清柔若是還活着,也會同她一般,和自已的親姐妹争得寵愛嗎?

“貴妃娘娘這是在威脅嚴君嗎?”

“我又怎麽敢呢?我這也只是在提醒莫相,即使再與皇上親厚,你也只是一個外臣,畢竟比不得這後宮的主兒們與皇上來的親。”

“那依娘娘的意思,嚴君該怎麽做呢?”莫嚴君冷笑一聲道。

“莫相也是明白人,這朝中各位大臣們又有哪位沒有後宮的主子給暗地裏撐腰的。這其中千絲萬縷的聯系,你也不會不清楚。而後宮之中,最當寵的妃主又以我為首,你說如果我們二人聯手,還有什麽事情是做不到的呢?你說呢,丞相大人?”上官清離伸出細白柔滑的右手搭在了莫嚴君的肩上,輕輕的推了推。

對于上官清離的有意挑逗,莫嚴君心底冷笑數聲,大難臨頭還不知死活,面上卻未露絲毫道:“承蒙貴妃看得起,只是嚴君沒這個福份,怕是無福消瘦。”

“你--好你個莫嚴君,別不識擡舉,到時候可別後悔。”上官清離惱羞成怒一指莫嚴君狠聲說道。“娘娘小心言詞,當心言多必失。”

“哼,莫嚴君你等着,咱們走着瞧。哎喲...”上官清離氣惱的一轉身,因為動作太快,踩到了裙擺,整個人成大字型結結實實的摔了一交。

“娘娘當心走好喽!”莫嚴君彎身上前将她拉了起來。

“哼!”上官清離站起身形後,用力的甩開了他的手,強忍着痛疼,像只高傲的孔雀仰着頭走了,當然值的說明的是一只受了傷的孔雀。

眼見遠處跑來幾名宮女将她攙扶着走遠,莫嚴君終于忍不住大笑起來。一想到剛才那滑稽的一幕,上官清離滿面的塵土,想喊痛又不好意思出聲的情形,他就止不住想樂。

“嚴君,笑什麽呢?”很少見到嚴君這麽敞懷大笑的,順着他的視線看去,并沒發現什麽特別的啊。

“咦?子毅,你來了啊,哈--”莫嚴君挺直了笑彎的腰,拍拍胸口,順了順氣道。

“我錯過了什麽嗎?”

“沒什麽,只是突然想笑而已。子毅也是來園中賞花的嗎?怎麽也不讓個奴才跟着。”

“是我不讓他們跟的。怎麽進宮來了,也不事先告訴我一聲?”

“就是不說,子毅你不也知道了嗎?”就是怕見他才不告訴的,這宮裏的耳目還真是了得,他也不過才來半個時辰,就已經傳到子毅那裏了。

“你在躲着我!”龍天風像個怨婦般滿臉委屈。

又來了,莫嚴君無奈的一嘆。

“怎麽會,剛才見了貴妃,這不是還來不及過去見你嗎。”

“沒有就好,你別忘了自已說過的話。”這立後大典一過,他這心裏就越加的不踏實。雖然有了嚴君的親口保證,但是他就是感到一陣陣的不安。可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嚴君表現的太過平靜,這完全不似他的個性。

莫嚴君不想正面回答,叉開了話題:“子毅,想必你已然知曉今日我進宮是為了見貴妃的吧?”

“不錯。”

“那想必也已猜出是何事了吧?”

“以她的性情不會只是想邀嚴君你游園這麽簡單,除了想要争寵,我想也不會有其它的可能性了。”這不難猜出,後宮的妃子與一個朝臣之間唯一的交集就是他這個皇上,不是為了争取更多的地位還能是什麽樣。

“那子毅你有何打算?”今日她能拉攏他,難保不會再找別人。

龍天風冷冷一笑道:“是她自已做繭自縛,願不得旁人。”

“只是她畢竟是清柔唯一的妹妹,看在清柔的面子上,你也不能殺了她。”

“死并不是最可怕的,這世上還有很多比死還可怕的東西。”什麽他都可以容忍,只是不能忍受有人試圖接近嚴君,即使她是清柔的妹妹也一樣。

看着龍天風陰冷的表情,莫嚴君不由得替上官清離可憐。哎,誰讓她自做聰明來着,這樣的結果在他意料之中。

正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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