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大火

易容術因易容者不能以真實面貌示人,向來為武林正道人士示為旁們左道之術。而江湖上專門研習此術的門派也被例入邪派,幾百年來倍受武林同道打壓。本就少之又少的門派又因人才的凋零而日漸消忘。

易容之術本就習之不易,而個中高手又是鳳毛麟角。也因此,易容術被披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

而眼前這位無疑是個中高手。青兒的容貌,青兒的聲音。如果他不是自已承認,他是認不出來的。

莫嚴君好奇的伸出手在‘青兒’的臉上,到處的摸了摸。柔滑細嫩依舊,并無絲毫的異樣。

‘青兒’笑了笑,一個陌生的男音響起:“莫相,光用手摸是摸不出來的。”他所研習的,并非只是一般的易容之術,光是戴上一張薄薄的人皮面具就可以了。而是根據想要易容的臉孔的輪廓,或深或淺的在臉上塗上特制的顏料,這樣才更加的逼真,不會被輕易的識破。

乍然聽見熟悉的臉孔發出陌生的聲音,莫嚴君愣了一下,随即了然的笑了笑。擡頭看了一眼門邊的那個一直站立不動的‘丫環’,壓低了聲音,一臉好奇的問道:“她也是男的?”

‘青兒’笑着點了一下頭。

“你是怎麽做到的?”甚至于邊聲音都一模一樣,太震憾了。這天下間,奇人異士真是大有人在啊!

“一會兒,莫相就知道了。您如果準備好了,那麽小人就開始動手了?”

“好!”莫嚴君又看了一眼門邊的那個‘丫環’,“你不用叫他坐下嗎?”

“莫相不用擔心,他是沒有任何知覺的,感覺不到累的!”‘青兒’也向門邊掃了一眼,才道。

“難道他就是傳說中的‘不死人’?”他很久以前就聽說石氏一族中留傳着一種法術,可以令死人‘複活’,如同活人一般的行走,看來傳言非虛。

“是的!”

“那你是用什麽來控制他的呢?”這是他急于想要知曉的,畢竟這樣的法術太過可怕,假以時日,若是用在軍事攻擊之上,那将是難可估計的災難!

“用它。”假‘青兒’從懷中取出來一支短笛,晃了晃回答道。

“一支竹笛只能控制一人,還是幾人呢?”明知這個問題過于敏感,他都不得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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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似并不以為意,答道:“控制一人,已屬不易,更別談幾個了。”

莫嚴君微微點了一下頭,知道該适可而止,不能再問下去了。

石仲天能派這樣易容的高手前來,繼而讓他知曉了石氏一族多年來極力隐藏的秘術,無非是想要還他一個人情而已。畢竟,石俊仁能死裏脫身,全仗他從中周旋和安排。

說話間,男子已經伸手打開了提來的食盒,只是裏面裝的卻不是吃食。而是一團團無顏六色的東西。他先拿出了一團白色的,又從食盒的底層拿出一塊帕子,示意莫嚴君擦擦臉。随後便開始在他臉上塗塗抹抹。

大約過了半柱香的時間後,他終于停了下來。然後遞了一面銅鏡給莫嚴君。

莫嚴君睜開了眼睛,鏡中的面孔讓他驚嘆不已。他摸了摸臉,再看了看門邊的‘丫環’,簡直是一模一樣。

“太神奇了!”難怪銘宇他每每談及子毅壽誕之日,假山旁所見的那個與他一模一樣的人,都是再三的感嘆呢。如果不是親身經歷,他還真是不敢相信,會是這麽的相像。

接下來,男子将帕子浸入一旁早已備好的溫水中,稍微擰幹,走到門邊,将它敷在那個‘丫環’臉上,停了一會,再拿下來放入水中再浸濕、擰幹、敷面。如此反複,幾個回合下來,‘丫環’已經換了一張男人的臉孔。

只是這張臉蒼白灰暗,毫無血色。莫嚴君知道,這才是他真正的面目。

又花了近半柱香的時間,男子依照剛才給莫嚴君易容的程序給‘丫環’又換了一張面孔--莫嚴君的臉孔。

莫嚴君看到一張與自已一模一樣的臉,不僅又一聲驚嘆!

這邊男子扛起假的‘他’,放于床榻之上并拉過被子蓋好。轉過頭對莫嚴君一點頭說道:“可以了!”剩下的他用笛聲控制就可以了。

“火具不用備下嗎?”‘他’畢竟只是一個死人,就算有笛音控制,也只是個睜眼瞎兒。在施術者于遠處操控的情況之下,又怎麽能

輕易找到火折了,繼而點燃呢。

“莫相不用擔心,有這個!”男子從懷裏又行掏出一個紙包,并将它放在了被子下面。

“那是什麽?”他懷裏到底藏了多少東西?一樣又一樣的!

“時間到了,我命令‘他’打開此包即可。”

莫嚴君恍然大悟,原來那裏面包的是‘天火’。

小的時候師傅曾拿給他看過,只是一些亮亮的粉末,并不起眼兒。露在外面可以自行燃燒。當時他還想向師傅讨要想要深入的研習,只是師傅那裏也只得了一點兒,也都全數用完。這東西稀少難覓,這麽多年,他這也是第二次見到。看來這石氏一族還真是人材汲汲,這樣的東西也能尋得。

莫嚴君向屋內又看了幾眼,做一告別。便同男子推門出去了,路上碰到獄卒,‘青兒’便吩咐說他已然睡下,不許人再去打擾。獄卒聽令連忙吩咐下去。

走過了長長的由衆多侍衛把守的通道,出了天牢,天已經黑了。莫嚴君擡頭看了一眼空中的點點繁星,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又可以仰望夜空了!

“丞相,該走了!”男子四下看了看,壓低了嗓音道。

“嗯!”再見了,子毅!

相府的轎子在門口早已等候多時,兩人坐上轎子,愈行愈遠。終于完全消失在夜幕中...

當夜,天牢火起!

消息剛被送至宮中,幾匹快馬便連夜從皇宮中飛奔而出。守城的官兵急欲上前将人攔下,卻挨了一記馬鞭。

“滾開!”龍天風此刻赤目圓睜,心神俱失,整個人已然陷入瘋狂。

“皇上在此,爾等還不速速打開城門!”随行侍衛龍大舉起腰牌,高聲命令道。

守城官兵急忙打開城門放行。

幾人一路飛奔,快馬加鞭的來到了刑部大堂。刑部衆官員早已跪倒一片,哀聲四起。

大堂之上停放一靈柩,龍天風一步一步的走到了跟前,手扶棺木,緊閉了一下眼睛,努力的平扶一下心緒,這才向內望去。棺內躺着一具焦黑的屍體,早已無法辨清像貌。

龍天風身子晃了晃,似在極力隐忍心中的悲痛。

他搖了搖頭告訴自已:“不會的,不會的,嚴君那麽聰明,怎麽會就這麽輕易的死去!”

“嚴君他不會死的,一定是你們在騙朕!”

“你,你,你們都在騙朕?對不對?”龍天風一一指着刑部的官員,神情狂亂。

“皇上,節哀!”一名官員率先勸言。

“皇上,節哀啊!”衆人齊聲言道。

“你們都在怕什麽?是在怕朕嗎?”刑部官員中有的因為擔心害怕皇上牽怒責罰,跪在那裏渾身瑟瑟發抖。

“你只要告訴朕莫相他沒有死,朕就不責罰你,你說啊?”龍天風揪着其中一人,誘哄道。

“皇上,莫相他已經死了,皇上節哀,當心龍體啊!”有人看不下去了。

莫相的死,他們也同樣傷心,只是這是個意外,誰也不想啊!皇上這個樣子下去,怎麽得了!

“你說什麽?再說一次?”龍天風走到說話的那名官員身前,沖着他咆哮道。

“皇--皇上,莫相他--他的确走了!皇上節哀啊!”既使再不想承認,也無計于事,因為這是事實!龍陵已經失去丞相的事實。

驗屍官已然證實屍體胸骨處的确有斷裂之痕,這同莫相當年所受箭傷不某而合。這就進一步證實了死者的身份!

“你撒謊,你...哇!”龍天風傷心過度,終于支持不住,一口鮮血噴了出來。身體晃了晃了,眼前一黑...

“皇上!”

“皇上!”衆人一聲驚呼。

龍大一個箭步沖上前,扶住龍天風昏厥倒下的身軀...

一時之間,衆人慌做一團!

龍陵永邺十一年,三月初七,天牢大火,丞相莫嚴君殁。

番外一紅燒獅子頭

我叫趙德順,‘迎客來’的老板。小時侯因為家裏頭窮,所以也沒念幾天書。平生沒有什麽大能耐,天生就是做得一手好菜。我這可不是自誇,我做的紅燒獅子頭,香滑可口,勁道十足。扔在地上,能彈起老高,那真叫一個絕。就連皇宮內的禦廚,咱也敢比上一比。

我今年四十有二了,給大戶人家做廚子做了十幾年。我便用這十幾年集攢下來的銀子在盛京尋了個鋪面,開了這家‘迎客來’。

起初,因為這店不在鬧市,生意有些清淡。但是在這裏吃過獅子頭的客倌,都會贊不絕口。我一看,那就拿這道‘紅燒獅子頭’做為‘迎客來’的招牌菜。還別說,這一招還真是做對了。

從此,‘迎客來’的生意日漸紅火,雖不能說日進鬥金,但是也的确掙了不少的銀子。我那婆娘樂得合不攏嘴,晚上侍候得就越加的起勁兒。我這心裏頭就甭提有多樂喝了!

‘迎客來’雖稱不上是什麽大飯莊,但是來這裏的客倌也不乏一些達官顯貴。當然,也都是沖着這道‘紅燒獅子頭’來的,他們吃的盡興,打賞的就多。幾兩銀子那都不在話下,百八十兩的那也是有的。而這其中,給的最多的當然還得算那位爺了!

五十兩黃金啊,足夠買下兩個‘迎客來’了!以他多年來閱人無數的這雙眼看,這位爺必定是朝中什麽大官,說不好還是什麽王爺之類的也不一定。那打扮,那貴氣。那句話怎麽說來着...哎!他也找不出什麽合适的詞兒來形容,但是他就是知道。反正就是個貴氣的人,就是了!

賞錢是給了不少,只是他有些不明白,這位爺可是一口都沒吃‘獅子頭’呢!不僅沒吃,還自始自終都皺緊了眉頭。這可讓他大受打擊,幸好同他一起來的那位爺,很賞臉,吃了好多。這才讓他頗受重創的心靈,稍微的平複了一些!

那位同來的大爺也是個人中龍鳳,同那位威嚴的大爺相比,他要容易親近的多。那一臉溫和的笑意,讓人如沐春風。正是因為他的捧場,才讓那位大爺賞了那麽多的錢。臨走之際還長年包下雅間,好方便同來的大爺随時過來品嘗。由此可見,那位大爺對他有多麽的重視!

後來,這位溫和的大爺也時常來‘迎客來’吃飯,只是每次吃得都不多。而這道‘獅子頭’卻是每次必點的菜,看來他是極其喜愛。那位賞錢的大爺卻一次也沒有來過,這也難怪,從他一直皺緊的眉頭可以看出,他是多麽的厭惡這道菜。當然,這跟他做得好壞沒關系,只是個人喜好不同。直到昨天他還一直這麽認為的。

昨日,那位貴氣的大爺又來了,只是這一次他的氣色不是很好,面色蒼白,走路有氣無力的,好似大病初愈。

他上了樓上的雅間,坐在了那位溫和大爺常坐的位置上,叫上了一道‘紅燒獅子頭’,就那麽呆呆的看着,許久才拿起筷子夾起一塊兒,放到嘴裏慢慢的嚼着。

他神情木然,味同嚼蠟。吃着吃着突然嗆咳了起來,站在他身後的随從神情緊張,卻又不敢靠前。等他咳嗽過了,又低下頭繼續吃。看他吃的那麽痛苦,他都覺得于心不忍了,想上前規勸幾句,卻被那個侍從攔了下來。

被趕出雅間之前,他又忍不住向裏面望了一眼,人依舊坐在那裏,面無表情慢慢的吃着,那位面白無須的随從卻早已淚流滿面,拿起絹帕拭着眼角的淚。他那個動作那個別扭勁兒,怎麽看怎麽像個娘們!

那位大爺再也沒叫過什麽菜,過了許久才出了雅間,下了樓,神情落漠的走了!

‘迎客來’開了這麽久,這還是頭一次碰見這麽怪的客人。好奇歸好奇,對于別人的事兒,他又不能追着問不是。

嗨!管他呢,那也是別人家的事兒!他自已的日子還是要過下去的,他生意照做,銀子照掙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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