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商戰（二）

經過幾日的查證，終于證實了周掌櫃的話。

慕雨軒既然能成為洛州首富，他的敵人自然也就不會太少。而這其中，又以城西的邱家為最。而在洛州唯一能與慕家商號一争長短的，也就是這邱家商號了。

在龍陵行商最好賺錢的便是這絲綢生意，但是卻不是人人都可以做的了的，所以也是最難做的生意，是商家都明白這個道理。因為在龍陵絲綢買賣是被嚴格控制的，朝廷每年都會将固定的絲綢出售份額分配給各地有實力的商戶，然後按份額多少來收取稅銀，充實國庫。所以各地商戶為了争取到絲綢的配額，無所不用其及。而以慕家商號的地位，所分配到的份額自然不在少數，邱家僅次之。

多年的敵對讓兩方早已結怨頗深，這一次無疑是邱家從中耍了一些手段，将養蠶的農戶手裏的桑蠶全數定下，從而擡高了蠶絲的價錢。要想從他們手中取得蠶絲，唯一的辦法就只有花高價才能購得。但是如此一來，慕家商號的絲綢價格勢必要比別家的高上許多，這樣的結果就只能是積壓陳貨。而要想将手中的絲綢賣掉，只能折價出售。這樣算将下來，最少要賠上幾十萬兩的銀子。

莫嚴君看了一眼，有些心不在焉的人。知道慕雨軒正為此事煩惱不已。“慕兄可是為了蠶絲之事煩惱？”

“正是！”慕雨軒皺着眉頭，苦思解決的良策。

“可是想好對策了？”明明是一張俊美絕倫的臉，此刻卻皺成苦瓜狀，莫嚴君不僅有些好笑。

其實呢，她本不想管這件事的，畢竟這是人家的私事。但是又實在不願意在睡得正酣的時候被人叫醒，就只為了在這裏坐着發呆，耳邊聽着哀聲嘆氣聲。既然想不出對策，自已煩惱就好了，何必拉着她一起受罪呢？

真不知是外界傳言有誤，還是她眼睛有問題。這位慕首富，哪裏是什麽‘玉面狼’啊，整個一個跟屁蟲。自從她來到慕府，除了睡覺，如側以外，她做什麽事情，他都跟着。氣得秋牙根兒庠庠，要不是她攔着，早就一掌拍過去了。

可人家倒好，依然我行我素。怪只怪她心軟，每每看見他睜着一雙無辜的眼瞳，俊美到極至的臉上堆滿了讨好的笑，她都狠不下心來拒絕。

“沒有！”慕雨軒睜着一雙鳳眼，楚楚可憐的望着莫嚴君。

又來了，莫嚴君心中不由暗自感嘆造物者的神奇。面對這樣一張臉，絲毫的拒絕和喝斥都是殘忍的。

“慕兄，你也不要太過心急了。還是先吃點兒東西再想吧！”莫嚴君順手拿起石桌上的糕點，捏在手中看着，狀是無意的說道：“你說，這人為什麽就要吃東西呢？不吃不行嗎？”

“人要不吃東西豈不成了神仙？除非是神仙，否則管你是人還是動物都得吃食！”慕雨軒也拿起一塊桂花糕，百無聊賴的咬了一口。

“人食五谷，應該算是最不挑剔的了！”莫嚴君輕搖了一下手中的折扇，輕風微扶吹動着她額前的幾縷發絲。

“不錯，世間萬物以人為尊，而又數人最為平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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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萬物生生不息，而又相互依存，彼此依賴。沒有任何生物是單獨存在的，既便是萬物之主的人也不例外。衣食住行無不與其它事物息息相關。”

“不錯！人為穿衣而飼蠶，蠶食葉吐絲，人以絲制綢，用綢做衣。”慕雨軒聞言頗有感悟。

“正是，蠶食葉而吐絲！”莫嚴君笑着站起身，走到樹前，伸手扶摸着粗糙的樹幹，微回過頭別有深意的重複了一句。

她的話另慕雨軒深有觸動，他猛然驚覺：“蠶食桑葉，桑葉...是了！”多日以來的愁雲頓散。

“謝謝君妹的提醒！謝謝！”他怎麽就沒想到呢，如果控制了各處的桑園，就等于間接的扼住了邱家的咽喉。就算邱家擁有了再多桑蠶，那也是無計于事。沒有桑葉可食的蠶寶寶就只能餓死了。這就叫以彼之道還施彼身，邱家定然不會想到他會這麽做的。

慕雨軒喜出望外，眉宇間盡是神采飛揚。莫嚴君頓覺眼前一亮，被這耀眼的俊芒，晃得幾欲睜不開眼。心神一個恍惚之際，便被人欺身上前。

“君妹，抱一個！”慕雨軒神情激動，心喜之餘一把抱過莫嚴君。

後者稍微愣神之際，讓他奸計得逞，不僅心中暗自偷笑。早就想這麽做了，終于有機會了！嘻...嘻...！

等到莫嚴君反應過來，剛要掙紮，耳邊便聽到一聲怒吼。

“還不放手！”駱秋沙不知何時已來到跟前。

剛進後院，便看到了眼前的一幕，這令他怒火中燒。

這該死的家夥，趁他不在，竟然如此大膽，他非一掌斃了他不可。要不是怕傷了君，他早就出手了。

“秋，你...”莫嚴君剛要說話，便被慕雨軒打斷。

“喲，是君弟回來了！”慕雨軒一見駱秋沙滿臉的怒容，敢緊松開了手。君妹這個弟弟可不好惹，功夫極高，他可不是對手，好漢不吃眼前虧，以後有的是機會。

一見他松了手，駱秋沙二話不說，上前就是一掌。

慕雨軒免強接過一掌，退後了幾步，哧哧一笑。

然後，逃得比兔子還快。臨走還不忘喊着：“君妹，一會兒我再來找你。”

駱秋沙氣極了想要去追，被莫嚴君一把攔住。

“秋，算了，不要追了！”她還有正經事要問他呢！

駱秋沙一聲冷哼，扭頭轉過身去。

莫嚴君知道他是氣她的不以為意，“秋，慕兄他沒別的意思，只是單純的想表達喜悅之情而已！你若是生氣，豈不是正中了人家的下懷？”

兩人真是冤家對頭，一見面便得動手。秋外表冷漠，性格單純，毫無心機可言。同久行經商的慕雨軒相比心計，自是不敵。所幸，他功夫上占了優勢，還暫不至于落敗。想想也真夠可笑的，兩個人加起來都年過半百了，還像小孩子一般的鬥氣。真拿他們沒辦法！

“秋，我讓你打聽的事兒怎麽樣了？”之前出去游玩兒，回來的時候，轎子行到鬧市街口，見一群人在那裏圍觀，争相看着皇榜。她坐在轎子裏又不能下來看，只得回到慕府讓秋出去詳細打聽。她雖然離了朝堂，但是朝中的一切，都令她牽挂。畢竟，過去的十年她都是在那裏度過的。她十年的心血和足跡也都留在了那裏！

“皇上将德妃她送回穹栌了！”駱秋沙雖餘怒未消，但是知道莫嚴君擔心着急，便将打聽來的消息盡數告知。

“什麽？将德妃送回國了？怎麽會這樣？”

德妃本是為了谛結盟約而嫁到龍陵的，這樣将她送回去，無疑是毀掉之前的盟約，穹栌國一旦腦羞成怒，發兵來戰，兩國豈非便要陷入戰事？龍陵百姓安穩的生活便要結束了，而之前的一切的努力就會毀于一旦。

穹栌國現任的國君是德妃的兄長，此人骁勇善戰，野心勃勃。同時也是英明果決的君王。他雖登上皇位不久，但是在這不到一年的時間裏，卻已經拿下了鄰國兩座城池。穹栌在他的領導下勢必會越來越強大。

穹栌國過度的争戰，雖然可以擴充領地，但是緊随而來的卻是國庫空虛，國力不振。而此刻的龍陵正可趁機增強國力，只有充盈的國庫做盾，與這樣的強國開戰才會技高一籌的。既然這一戰是遲早的問題，何不現在早做準備。而這也是當初同意與穹栌國聯姻結盟的原因所在。

“子毅，你好生糊塗啊！”莫嚴君幽幽一嘆。雖然德妃她不受寵愛，但是一國之君怎麽能單憑喜好，而如此任性妄為？子毅啊，你這般的肆意而行，讓她怎麽放心得下！

“秋，皇榜上還說了什麽沒有？”她想知道子毅是以何樣的理由将德妃送回穹栌的。

“德妃思鄉成疾，故送國歇養！”駱秋沙将默記于心的內容念了出來。

“還好！”莫嚴君聞言稍松了口氣。所幸子毅沒有妄為到底，這樣的理由還算牽強，倒還至于讓穹栌立時翻臉。

看來子毅不是不知道這樣的後果是多麽嚴重，只是他這麽做的用意是什麽？

以她對子毅的了解，知道事情決不會是外表看來這麽簡單，德妃的病只是一個借口。但是，不管真相為何，他都不應該将德妃送回穹栌的。

子毅啊，子毅！你都在想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