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遠行

一個精明的商人，不會只圖眼前的蠅頭小利，而多擅于深謀遠慮，試圖取獲更大的利益。

慕雨軒無疑是這個中佼者，他能成為洛城首富，自然是深暗此道。他不僅僅将慕家商號開遍洛州，更加打通了龍陵以北的商道，生意觸角直伸穹栌國。

當然，這其中所花費的財力物力自是不在少數。但是與從中獲取的利潤相比，那些只是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為了能獲取往來通商的資格，自然少不了同穹栌國的達官貴人打交道。疏通賄賂朝臣自然是少不了的一個環節。

而今年慕雨軒的味口顯然是改變了，變得更大了。不再只安于小規模的行商，而是想要将荼貨絲綢生意一舉拿在手中。

穹栌國地處北方，氣候寒冷。像荼葉，絲綢這樣的貨物缺乏，需要從別國商人手中采進。如果能将這所有的貨額取得，無疑是一筆巨額豐厚的利潤。

想要獲取這筆財富，就必需要有當權者的默許首肯。而擁有這個權利的，也就非穹栌國君莫屬。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也只是為了能得到他的點頭。

這兩年裏，他上下疏通關節，為得就是能有這個機會。也算是老天有意眷顧，兩年前還只是個二皇子的他，現刻已成為穹栌的國君了。看來他押的這個寶算是押對了。

兩年前，這位穹栌國君還是二皇子的時候，他就知道他會是穹栌國君的不二人選。

因為那時的他，勢力龐大就已遠勝當時大皇子了。正是看準了這一點，他便着人打探這位二皇子的喜好。在得知他性喜女色後，打通關系運用人脈将美女送入王府。而人選便是這玉香閣的前兩任花魁。

如今他已貴為國主，身邊的美女如雲。一般的庸脂俗粉豈會入得了他的眼，所幸今年的兩名花魁姿容不俗。一個清麗萦弱，我見猶憐。一個妖嬈妩媚，天生尤物。相信兩姝，必定能擄獲君心。這樣，他的通商之道，才會暢行無阻。

“原來慕兄有此打算，難怪會放着銀子不賺，将兩姝送走！”莫嚴君弄清了慕雨軒的意圖，當下心中有了決定。

“慕兄何時讓商隊起程？”既然讓兩女跳了最後一場謝客舞，想必離行期不遠亦。

“再過五天，下個月初便要起程了！”早已經開始着手準備了，該備的物品早已預備齊了，只要好好的再點查一下就行了。這一次出行，要比前兩次重要的多。勢必要做到萬無一失。

“商隊由誰做領隊？”既便是這次的行程過于重大，但是礙于路途遙遠，來回就需要近三個月的時間。以慕雨軒現如今的身份斷然不會親自前往的。

“由慕剛帶隊！怎麽了，君妹，有什麽事嗎？”他不能親自前往，只得讓慕剛走一趟了。

“哦，我只是想知道會同誰一起結伴而行！”慕剛是慕府的總管，為人處事一向圓滑謹慎。頗得慕雨軒信任，這一次被委以重任，也在情理之中。

“怎麽，君妹想去穹栌？”慕雨軒聞言一驚。

“想去看望一個故人！”一來，德妃被送回國，她始終放心不下。畢竟，她是受了她的牽連。她之所以會淪落到這個田地，她難辭其咎。再者，她可以借此機會，躲避子毅的搜尋。他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她會離開龍陵，去了穹栌的。

“此去穹栌路途遙遠，你一個女兒家，恐怕多有不便！”慕雨軒極力勸阻道。

“同樣都為女子，紅衣白伶能去，我又有何不可？”

“你們不一樣！她們是要送給穹栌國君的！”慕雨軒見勸不聽她，不由的急道。

穹栌地處漠北，國人兇悍好戰。國家雖強大，民風卻未開化。任何一個無主的外邦女子，在穹栌那都是危險的。各國往來的商旅也深識此理，團隊中是決對不會有女人存在的。因為那樣無疑是在自找麻煩。

即便是各國商團上獻的美女，在很多時候也會被搶奪的。當然，被指名了獻給當朝國君的女人例外。是穹栌人都知道，當今的國主喜愛美色，任誰也不願拿自已的腦袋開玩笑。

“這個，慕兄不用擔心，我自有辦法！”大不了，她再換回男裝就是了。那樣的話倒也省卻不少的麻煩。

“君妹還是不要去了吧！”慕雨軒再次哀求道。

莫嚴君心意已定，笑而不答，任他苦聲相求，而無動于衷。

“那，那我也要去！”慕雨軒眼見是無法改變她的心意了，又實在不願同心上人分開，頓時有些耍賴道。

“慕兄開玩笑了，你若去穹栌，這慕家商號的生意誰來管？”明知道慕雨軒不相信任何人，莫嚴君索性用話語直擊他的要害。

“我去穹栌也就幾個月的時間，不會呆得太久的。等商隊返程時，我也就跟着回來了。”莫嚴君稍一停頓，又言：“再說了，這天下間無不散的筵席，我與慕兄終需一別的！”

慕雨軒一雙深幽黑瞳，凝望着莫嚴君良久。他多想現在就将心底的思慕傾口而出，只是這麽做只會将人吓跑，繼離他更遠。

“那君妹你可要早些回來，不要讓為兄太過想念！”他只能退而求其次，以期再次相聚。到時，再圖擄獲佳人芳心。只是，這幾個月該會多麽漫長！

莫嚴君輕閉了一下眼，微笑着點了下頭。秋還不知道她的這個決定，不過相信他會理解的。

接下來的幾天，慕府裏進進出出許多的雜役，搬運貨物。等到一切都準備好了的時候，也到了該走的日子了。

一早馬車便上別苑中去接兩姝，人還未到。慕府門前的車馬就已經排起了長隊，運送的貨品便開始裝上車馬。等到接人的馬車回來的時候，全部貨物都已裝備齊全。

“爺，莫姑娘來了！”而之前去後院請莫嚴君他們，告知起程的慕剛，回到門口，在慕雨軒的耳邊低語了句。

慕雨軒轉身回頭，随即為映入眼中的身影所驚呆。莫嚴君一身男裝，飄逸儒雅之風盡現。

“恩公！”眼前的人，與印像中的身形重疊在一起。一樣的像貌，一樣的聲音，就連氣度都是一樣的。原來他一直苦苦尋覓的人，就在眼前，只是他沒有看清而已。

他雖然有些意外，但是卻沒有太過吃驚。也許他心底早已經知曉了這個答案，只是不願意去承認罷了。

愛慕自已同樣身為男子的恩公，他不願意去承認。但是在內心深處，這份愛戀卻早已生根發芽。他努力告訴自已，那份過度的牽挂只是因為想要報恩所至。

當以女子裝容出現的莫嚴君恃口否認身份的時候，他心中其實是暗自喜悅的。不願去追究兩人過份相似的背後，有着什麽樣的真像。而是潛移漠化的将心中所有的思慕全數轉移在她的身上。

是真像就遲早會有現身的一天，只是他的這顆真心卻早已傾注，無法收回了。

莫嚴君清楚她一旦換上男裝，慕雨軒勢必會猜出她就是當年救他的恩公。但是為方便穹栌之行，她事在必行。

“是！”莫嚴君微笑的點了點頭。

而慕雨軒并沒有預期中的詢問多言，只是深情低沉的說了一句：“此去穹栌，路遠艱辛，君妹要多加保重！”

“我會的！”

“君妹當早日返程，以免為兄記挂！”慕雨軒有別平日裏的嘻笑賴皮，一臉情深肅穆。讓看慣他耍賴模樣的莫嚴君有些不适應。離別的情緒總有些傷感！

莫嚴君坐上馬車，朝慕雨軒拱了拱手，“慕兄保重！”

“起程！”随着帶隊的慕剛一聲高喊，車隊踏上了行程。

因為此次的行程過于重大，貨物也比較的多，所以光是押運的镖師護衛就有三十多人。再加上慕家商號的夥計和他們，加在一起整個商隊就有五十多號人。

而這些人中，除了莫嚴君和白伶紅衣三人乘坐馬車以外，其餘的人或牽着馱運貨物的馬匹步行或騎馬開路壓尾。

莫嚴君坐在第三輛馬車內，車外是駱秋沙騎馬伴在左，一路相随。

車隊一路往北，行了将近月餘的時間。白日裏趕路，夜晚休息。一路上倒也相安無事。

随着商隊北去，季節轉換已是初冬時分，天氣也漸漸變的寒冷。等行至玉嘉關時，天邊已有少許雪花飄落。

眼看再行兩日就要出了龍陵國界，這一日，商隊車馬進入了石家堡，石氏一族所居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