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晚會(修鎖章)
頂層的酒店空無一人,房間與房間之間被都是單獨隔開的,這套行政房外只有一條鋪着地毯的走廊,此刻安靜到能夠聽見肖暑沉重的呼吸聲。付秋野擡頭看了一眼監控,把電梯關上了。
他重新将肖暑背回了房間裏。
肖暑他伸手推了一下他的肩膀,斷斷續續地說:“放我下來,你身上……你身上的味道……離我……”
付秋野把他放進了沙發裏,從裏面反鎖酒店的門,替他脫掉了低領毛衣和褲子,給林怡打了個電話,讓他馬上趕到酒店裏。
老年人作息的林怡這個點已經睡下了,迷迷糊糊聽了兩句,頓時從床上坐起來,驚出了一身的冷汗:“肖暑被人下藥了?什麽藥?現在什麽症狀?”
電話那頭傳來了肖暑的呻.吟聲。
付秋野一只手小心地把肖暑扶起來坐着,皺眉看着他身上越來越多的皮毛:“他在變身,我沒法這樣把他背到停車場去,你帶着王崇川馬上過來。”
“不能變,他已經進了融合期了!”林怡擡高了聲音,“我現在就過去。”
電話挂了,付秋野一只手托着肖暑的背,另一只手想喂他喝一點水。他看上去渴得要命,大口大口地喝着杯子裏的水,部分液體順着嘴角流下去,把下巴都打·濕了。付秋野低聲道:“肖肖,再堅持一會,你現在身體受不了,不能變,嗯?”
肖暑已經什麽都聽不進去了,他被下的很可能是專門針對次形态的興奮劑,身體已經強行進入了形态轉化的過程裏,精神和肌肉全部進入極端的亢·奮。他用泛着水光的眼睛望着他的臉,腦袋裏面不受控制地回想起了那匹雌狼的每一個細節——
太糟糕了。肖暑想。
他竟然還敢這麽抱着他,膽子真大。
付秋野被那雙有些發紅的眼睛看得喉嚨發·緊,伸手撥開了他汗濕的劉海,道:“在聽我說嗎?要不要再喝一點水?”
肖暑汗淋淋的手扣住了他的手腕。
付秋野熟悉的、讓人安心的懷抱簡直就像滴在火上的油,他渾身像是被架在火上面烤着,摸着那頭柔軟的黑發強迫他擡起頭來,居高臨下地看了一眼身下驚愕的人。
“野哥……”
肖暑喃喃地念了一句,彎腰咬住了他的嘴唇。
付秋野整個身體都僵了一下,遲鈍了兩秒,肖暑已經迅速地撬·開了他的牙齒,舌尖頂上了他的上·颚,一邊吮吸着他的下唇一邊含含糊糊地說了一句什麽。付秋野感覺自己的腦袋裏面轟地一聲,等回過神來的時候,他不知什麽時候伸手扣住肖暑柔軟的後頸,把他緊緊地摟在了懷裏面。
他們已經有快半年的時間沒有認真接過吻了。
哪怕是離婚的前一天晚上,肖暑騙他簽離婚協議,也不過是摟一摟抱一抱說了幾句好聽的話,便哄得他暈頭轉向的,最後到底喝了幾瓶都記不清。肖暑現在這麽熱情地撲上來,憋了幾個月的付秋野被撩起一陣子邪·火,好像吃了藥的人是他,呼吸一下子就粗重了起來,含·着肖暑的舌頭,嘴裏一點說服力都沒有地含糊道:“寶貝,心肝,親愛的,我們冷靜一點,我陪你去洗個冷水澡,然後一起去醫院,啊。”
肖暑用力地吮了一下他的嘴角,然後摁着他的肩頭,從他唇上離開了。
兩人的眼睛裏面都只剩下彼此,同樣粗·重的呼吸交織,唇間還牽着晶·瑩的絲。
付秋野的目光艱難地從那張泛着光澤的嘴唇上移開,肖暑卻雙手捧着他的臉,不準他把目光挪開,燒得通紅的眼睛似乎像是要把他的模樣刻進腦子裏,咬牙道:“……夠了。”
“什麽?”付秋野被可怕的熱度燒得有些恍惚,從鼻子深處發出了兩個疑問音。
“夠了……”肖暑從他的身上站起來,沒有站穩,整個人朝着茶幾的方向栽過去,膝蓋重重地磕在了茶幾的一角,然後跌跌撞撞地扶在電視櫃上,背脊上流暢的肌肉線條開始膨·脹,喘息了幾秒,沒敢回頭看身後的付秋野。
“肖肖!”
身後的人在朝着他迅速移動,肖暑猛地站直了身體,步伐不穩地沖進了卧室裏,嘭地一聲把門摔上了。
“肖肖,開門!你要做什麽?……”
付秋野在拍門,肖暑腦袋裏已經變成一鍋沸騰的漿糊,快要窒息般大口呼吸,靠着紗制的窗簾,已經開始變硬的身體困難地抽長、變形,痛苦和欲.望同時達到極點,讓他幾乎要昏厥過去。
他又想起了付秋野的白狼,那匹他這輩子見過的最美的白狼,房間裏似乎彌漫着與那天晚上相同的淡血腥味,還有白狼身上說不出道不明的獨特氣味,溫熱、柔軟的皮毛包圍着他,濕潤的鼻子來回嗅着他的手腕,蹭得他止不住地發癢。
……停下。
被捏碎的玻璃茶幾紮進了他的肉裏,卻無法逆轉他變形的過程。肖暑的意識已經有些恍惚了,除了第一次覺醒以外,他從來沒有在次形态下失去過自我意識,那是他身體裏最後的一道警戒線,也是精神上的最後一片逆鱗,所以他搖搖晃晃地四肢着地之後,焦慮地用身體撞擊地牆壁,無法容忍自己居然在一點點失去身體的控制——
“你流血了?你還好嗎?”
付秋野還在喊着什麽,肖暑腦袋裏一會是白狼,一會是肖澤沒有血色的臉,夾縫裏會浮出付秋野淡色的嘴唇。長期服用的安定藥和不知道什麽品種的興奮劑讓他陷入了冰火兩重天,卧室門被人砸開的時候他正把腦袋撞在破碎的茶幾上,在淺色的皮毛裏撞出了血痕。
付秋野沖過來摟住了他的脖子,聲音發抖地說:“噓,噓……肖暑,別這樣……”
他連安慰的話都說不出來了,他心疼得要命,恨不得把給肖暑下藥的人剁成碎泥。
肖暑嘴裏發出危險的低嚎,作為一匹成年的雄性白狼,他幾乎是輕而易舉地甩掉了才剛剛度過覺醒期的付秋野,用最後一點理智退到了卧室的門口。
“寶貝,別這樣,”付秋野這一下被甩得撞到了腰,撞得不輕,扶着牆壁勉強站起來,“別甩開我,我會讓你鎮定下來,林怡馬上就到了……”
付秋野微微彎下腰,人類形态迅速朝着狼形轉化,不久才經歷全身重組的他要比肖暑的身體軟的多,沒費什麽功夫便變成了狼形,朝着門口的雄狼發出安撫地低吠聲。
正在往後退的雄狼停下來了。
他的瞳色遠比付秋野的要濃,如果說付秋野的瞳孔是晴天的淺藍,他的瞳孔則是暴風雨裏的深海,深得幾乎看不到底。付秋野朝着他走過來的時候,他像是完全恍惚掉了,瞳孔裏只映着眼前這匹分不清是實是虛的雌狼,呆立在原地,喉嚨裏莫名其妙地發出了連自己都聽不懂的“嗚嗚”聲。
付秋野在他身前站定,微微擡起頭,溫熱地皮毛蹭了蹭他的側臉,柔軟蓬松的尾巴纏住了他的尾巴尖兒。
肖暑的狼耳裏“嗡”地一聲,冰火兩重天倒塌了,滾燙的火焰以絕對的優勢席卷了他所有的理智,眨眼把他燒得連渣都沒有剩下。
————
林怡趕到酒店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一點鐘。他滿頭大汗地提着大大的藥箱,快步穿過被付秋野帶來的人封鎖掉的樓層,停在了酒店房間門口。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隔音效果太好,走廊裏把守的人不說話,房間裏面也透不出半點聲音,這裏簡直靜得讓人耳鳴。
林怡喘了口氣,沒有按門鈴,只輕輕地敲了敲門。等待了一會,裏面沒有反應,他把動作放得更輕,又敲了一遍。
貓眼透出來的光消失了,片刻,門把手處傳來了極輕的“滴”的一聲,有人動作很快地走了出來,然後輕輕把身後的門帶上了。
林怡吃了一驚:“你……”
付秋野臉色蒼白,身上裹着酒店裏的浴袍,一頭黑發濕漉漉的還沒有幹,嘴唇上半點血色都沒有,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低聲道:“他剛睡下。”
“睡下了?”林怡皺眉,“現在是什麽情況?”
付秋野看起來不太站得穩,左手死死地握着伸手的門把手,肩膀靠着門框,簡潔明了地說:“他被下了催.情的東西,剛結束一次變身,你進去的時候不要把他吵醒了。”
林怡頓時瞪大了眼睛,腦門上灌進來一股怒火:“誰他媽吃了雄心豹子膽,連肖暑都敢動?!”
付秋野的神色有些冷,沒說話,把門拉開一條縫,示意他先進去。林怡心裏着急,也顧不上問付總怎麽了,輕手輕腳地進了酒店裏。付秋野沒有馬上跟過去,拉了拉浴袍的領子,朝着走廊裏的一個下屬招招手,啞聲問:“帶煙了沒?”
下屬給他點了一根煙,付秋野站在門口用力吸了一口。便利店裏十塊一包的普通牌子,一口下去又辣又澀,差點把他的眼淚都嗆出來了,他悶聲咳嗽了幾下,緩慢地吐出肺裏剩餘的霧。
一根煙抽完,他的半邊身體都快疼得沒知覺了。
付秋野緩了十幾秒,扶着門框,咬牙重新進了房間。
房間裏只開了一個昏暗的睡眠燈,隐約照出周圍混亂到不堪入目的雜物:卧室的門被弄壞了,鋼化玻璃做的茶幾碎了一半,椅子倒得到處都是,水杯和水壺滾在角落裏,一半的窗簾被扯了下來,沙發被什麽東西劃破,只有卧室的那張床還是好的。
肖暑毫無知覺地躺在床上,林怡半跪在床邊,正拿聽診器認真地聽着他心跳。
付秋野從他敞開在一邊的藥箱裏翻出了一顆止痛藥,幹咽了下去,然後安靜地靠在一邊看他給肖暑做檢查。
檢查做了有十幾分鐘,林怡給肖暑打了一針藥,站起來,朝着付秋野搖了搖頭。
付秋野的心一沉,跟着他走到客廳裏,皺眉小聲問:“怎麽樣?”
“沒出大問題,現在的體征都很穩定,”林怡說,“但前段時間全部白休養了,他得重新開始融合,得吃上一段時間的苦頭。”
付秋野長長地松了口氣。
“讓他睡會,明天早上我把他送過來,”他說,“這事先別跟肖局說,肖暑不太想讓爸媽知道。”
林怡就着昏暗的睡眠燈看了付秋野一會,從肖暑結婚開始,他就對這位付總沒什麽好感,但這個時候,他難得的感到一點心軟:“你沒事吧?怎麽搞成這樣。”
付秋野沉默了幾秒,神色有些不太自然:“我還不适應次形态,剛才為了控制肖暑轉了形态,現在緩不過來……麻煩你留點藥給我,舒緩劑一類的。”
林怡想起他覺醒那天的慘烈場景,皺眉:“你躺下,我檢查一下。”
付秋野馬上道:“不用。”
身為醫生的職業感讓林怡不肯讓步,堅持要檢查一下他的身體,但付總又不知道哪根筋打錯了,怎樣都不肯讓他檢查,兩人僵持了一會,林怡沒辦法,讓了步,給他留了幾支常規的營養劑和舒緩類的藥物。
“肖暑現在得休息,我給他打過藥了,”林怡說,“等下我就在旁邊開個房,他醒了你叫我。”
付秋野點頭:“謝謝。”
林怡挑眉說了一聲“不用”,把箱子合起來,安靜地出了房間。
付秋野給自己倒了一大杯水,走到肖暑的旁邊,整個人像是要融到黑暗裏去了,好一會沒有動靜。
有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動了他最寶貴、最敏感的逆鱗。
他回想起肖暑渾身通紅、脖子上帶着吻痕出現在門口的畫面,那股強烈的恐懼和憤怒現在也依然讓他手腳發冷。
他強迫自己暫時保持冷靜,輕手輕腳地從被子的另一側上了床,慢慢挪到肖暑的身旁,小心地把人摟住。
肖暑在半昏迷中似乎感應到了什麽,側過身,以一個完全信賴地姿勢窩進了他懷裏。
第二天早上,他們兩個幾乎是同時醒過來的。
空調開得很高,被窩裏兩人的體溫融在一起,寒冬臘月裏硬是熱出了一身薄汗。肖暑迷迷糊糊地翻了一個身,過分透支的身體立刻發出了嘎吱嘎吱的聲音,有什麽溫暖的東西貼上了他的嘴唇。
記憶開始緩慢地回歸,肖暑睜開了眼。
昏暗的晨光下,一雙微微發光的瞳孔正在極近的地方注視着他。
肖暑愣愣地凝視着眼前的人好一會,腦中下意識地浮現出那匹銀白色的美麗雌狼,一股極為複雜的情緒和熱意湧上了頭頂。
“野哥……”他的聲音啞得簡直沒法聽,“抱歉。”
臉上帶着深深倦意的付秋野笑了一聲,吻了一下他的唇角,溫暖的大拇指摩挲着他的掌心,用同樣沙啞的聲音道:“怎麽辦?”
肖暑有些茫然地望着他,不明白他這句話的意思是什麽。
付秋野摟緊他的腰:“我們現在沒有婚約,可你把我睡了,怎麽辦?”
“……”
肖暑微微張了張嘴,他現在很混亂,身體很痛,腦袋很暈,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依然保持着遲緩的迷茫,只有落在付秋野臉上的視線一秒都沒離開過。
付秋野又笑了。
他捏了捏肖暑的耳垂,撐着床坐了起來,道:“不要你負責,我自己倒貼的。”
肖暑皺起眉,下意識地伸手握住了付秋野的手,付秋野轉過頭,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肖暑想要說什麽,他做了一個“噓”的手勢。
付秋野先下了床,他看上去很不好受,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的。肖暑很快也下了床,在融合期內進行了強制的形态轉換,他也沒有比付秋野好多少,兩人一前一後,緩慢地移動到了浴室。
付秋野拿牙刷刷牙,肖暑笨拙地用最後一個完整的壺燒了一壺水。
一時間誰也沒有說話,肖暑去更裏面的淋浴間裏洗澡,付秋野便替他守着水直到開了,從櫃子裏翻出了一包紅茶,往裏面加了幾片茶葉。
兩人默契地結束了晨間清理,各自喝了一杯熱水,肖暑總算稍微緩和了一點,看着付秋野滿房間地找昨天不知道扔在哪的衣服,道:“你還好嗎?”
“不太好,你快把我弄死了,”付秋野從壞掉的沙發底下抽出了西裝褲,“但我現在比較想弄死敢給你下藥的人。”
肖暑又不知道該說什麽了,他現在的情緒過于複雜,半響都沒能理出來自己是在生氣還是愧疚還是感動還是別的什麽,房間裏彌漫着淡淡的尴尬。
付秋野總算拼湊起了一套皺巴巴的衣服,轉過身,走到肖暑身邊,細細地打量了一遍他沒什麽血色的臉。
然後他湊過來,在肖暑百分百清醒的時候,吻了一下他的嘴唇。
肖暑的手指動了動,看上去下意識地想要躲,又生生地忍下來了,安靜地讓付秋野結束了這個溫柔的吻。
“還好你沒事,”付秋野認真地說,“不然我會後悔一輩子。”
肖暑神色一點點柔和下來。
他道:“謝謝。”
付秋野又笑,他像安撫小孩一樣用力地揉了一把肖暑的頭頂,打電話叫醒了林怡,讓他過來接肖暑。
“我知道你明天的票飛沖繩度假,你這段時間狀态太差了,出去好好休養休養,”付秋野說,“昨晚的事我很抱歉,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事是因為我做得太急了。”
肖暑剛柔和下來的神色又慢慢凝了回去。
他一動不動地注視着眼前的人,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讓我出國,是因為不想讓我知道麽?”
付秋野沉默了好一會,似乎在思索哪一句話惹了肖暑不高興。
“嗯,”最後,他微微點了點頭,“我會處理好的,伯父伯母那邊也是。”
肖暑皺着眉,無可奈何地感到了怒氣。
他胸腔裏堵得慌,看着付秋野走到房間門口,出聲喊了一句“野哥”,付秋野回頭看他,肖暑雙手捏着拳頭,不着痕跡地做了一個深呼吸,湧到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
“……你的衣領。”肖暑說。
付秋野伸手整理好衣領,跟肖暑道了謝,離開了房間。林怡剛好從走廊的另一頭迎面走過來,付秋野滿腦子都在算哪一步走錯了,跟他點了點頭算打招呼,林怡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還站在門口望着這邊的肖暑,不知為何,忍不住嘆了口氣。
付秋野本來還在想事情,沒緩過神來。一直到進了電梯,他突然又想起離開時肖暑的表情,愣了半響,這才慢慢琢磨出味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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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