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全文 (1)

張一山這名字取得真沒錯。

自己明明是三人偶像團隊裏的支柱，到了張一山這座大山面前，就小巧得像——

“小凱寶寶。”

王俊凱靠在張一山肩上，低血糖發作帶來一陣陣頭暈，他憋住胃裏上湧的酸氣，委屈得濕潤了眼眶。

張一山輕輕地，一下一下地，頗有規律地拍着他的肩膀，“很難受嗎？”

王俊凱動了動腦袋，鼻腔裏擠出哼哼。

“開窗給你透一下氣。”

張一山搖下窗，轉眼看見小孩兒蒼白得不帶一點兒血色的臉，心裏一陣陣地發疼。他痛恨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只能盡量放松身體，讓自己的肩膀能靠着舒服一點兒。

王俊凱緩了緩，嘔吐的欲望終于被按捺下去，他才低聲地說：“我要睡覺了。”

“睡吧睡吧，”張一山跟哄寶寶似的，“我給你唱搖籃曲？”

王俊凱忍不住笑起來，蹭了蹭他的肩窩。

張一山看他終于露出笑顏，可愛得像一只小老虎，才松了口氣，一顆心軟成了糖漿，竟然真的開始唱起搖籃曲。

王大陸笑嘻嘻地湊過去誘哄：“你要不要靠過來？那邊有一點吵。”

王俊凱有點兒羞赧地埋頭閉眼了，“我真睡了。”

等到王俊凱真的熟睡，攝影師才敢輕聲笑道：“山哥，真把小凱當寶寶啦。”

“那可不是，”張一山挑挑眉，“小凱就是個寶寶。”

Advertisement

旁邊的王大陸嘲笑，“看他。記得提醒後期，給他頭上插個‘山媽’的标簽。”

“我樂意。”張一山嘚瑟道，“別忘了，‘小凱寶寶’四個字給點兒愛心特效，字體加粗加大。”

有一搭沒一搭說着，目的地倒是到了。張一山動了動肩膀，熟睡的王俊凱眼皮都不動一下，攝影師揶揄道：“還睡得挺沉。”

“小凱寶寶睡眠質量杠杠的。”

張一山說着，想捏捏他嬰兒肥的嘟嘟臉，又想起他不舒服，便拍拍他的後背，“小凱，醒醒，到了。”

王俊凱迷迷糊糊地睜開眼，便感覺唇邊抵上了一個東西，一看，張一山給他喂礦泉水：“喝點兒緩緩，下車再買糖。”

王俊凱坐起來，慢慢就着喝了幾口，臉色終于紅潤了幾分。他跟着張一山下了車門，突然想起什麽似的，轉頭威脅：“這段cut掉。”

一邊走，一邊低聲哼唧，“我的形象可不能毀了。”

王大陸笑：“小壞蛋，形象早沒了。”

形象……

真的早沒了，從張一山叫他小寶寶的那一刻起。

王俊凱樹立起的霸氣果斷令人崇拜的大哥形象瞬間崩塌。

張一山真的拿他當個小孩似的，寶寶、寶貝兒、小baby叫個不停，摟摟肩、抱抱腰，睡覺的時候還牽着他的胳膊像是怕他掉下床——雖然他知道自己睡相有點兒奇怪。

是很奇怪。

有一次張一山接到叫他們起床的任務，他的睡姿便暴露在了鏡頭下。雙手支在腦後，翹着二郎腿，霸炫酷拽。

張一山對攝影師笑：“哎呦，看我們小凱，小小年紀就有老板樣了。”說着戳了戳王俊凱的胳膊。

王俊凱朦胧地眯着眼睛，張一山解釋道：“有個事兒，要跟你談談。”

他哼哼唧唧的，想閉上眼睛繼續睡過去。

張一山舍不得叫他，轉臉看見節目組用嘴型催他，又無奈地繼續叫人，“小凱寶寶。”

“我們商量點事兒。”

王俊凱已經坐起來了，聞言，便得寸進尺地搭住張一山的脖子，躺下去的時候順勢把人拉下來，“被窩裏商量。”他還拉起被子猛地蓋在頭上。

張一山想，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可愛的人。

他假裝拒絕了幾句，“哎，那我多不好意思。”但又在被窩裏仔仔細細地把對方的五官在心底描繪了幾次，才掀開被子坐起來，不過幾秒鐘的時間，心如擂鼓。

剎那，他甚至萌生出，想天天叫他起床看他撒嬌的想法。

他按捺住心底的那份莫名悸動，甩開一切莫名其妙的想法，繼續叫人起床。

他俯着身子，捏了捏王俊凱的臉，潤粉的嘴唇嘟起。兩人臉部的距離不過十幾厘米，近得能讓張一山看清小孩兒臉上的毛孔。一瞬間，張一山心跳漏了兩拍，卻又面上自然，還不舍地捏了好幾下。

好不容易人配合着起來了，又抱着衣服秒睡。張一山無奈地威脅：“我幫你穿？”

“……”王俊凱瞬間清醒，“這句也cut掉，太掉節操了。”

節目組的人捂嘴笑，“知道了。”

沒錯，太掉節操了。

張一山動不動叫他寶寶就算了，還這樣那樣地哄他。他覺得有點兒不适應，但又十分享受這種被人呵護被人寵愛的感覺。錄節目的其餘三個人也很保護他，但他不知怎麽的，有種“張一山不一樣”的想法。

很不一樣。

張一山很細心，時刻關注他的情緒和身體狀況，總是耍寶逗他開心，他被其他人“嘲笑”的時候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要張一山替他報仇。張一山會陪他跑步，陪他蹦極，像牽小朋友一樣牽他的手，給了他所有的寵溺甚至是溺愛。

節目錄制完畢的時候，大家互相擁抱告別。張一山下巴抵着他的肩窩，“小凱寶寶，專心高考，我在北影等你。”

感覺到他話裏的依戀和不舍，王俊凱安慰地拍拍他的後背，就像以前他哄自己一樣，“好。”

“好好照顧自己。”

“好。”

“不要太累了，知道嗎。”

“好。”

“不能熬夜，長身體呢。”

“……好。”

王俊凱無奈地一一應下了。

看見張一山還有抱着不撒手的趨勢，劉昊然果斷地選擇結束這個漫長的煽情環節：“待會兒還要一起吃飯呢，幹嘛呢這是。”

董子健插刀：“這是什麽兄弟情深的戲碼嗎。”

王大陸咧嘴，“難得看他們兩個這樣，再多看一下。”

張一山瞬間起身，得脫身的王俊凱就追着王大陸跑，笑得虎牙閃閃，活像只長了尖牙的叉燒包。

散夥飯結束後，是大家同眠的最後一個晚上。沒有攝像頭的監視，大家都放松了來，熱烈地讨論起來。張一山誘拐威逼，才斷了王俊凱和王大陸一起睡的念頭，乖乖跟着他一張床了。

半夜的時候很熱，明明冷氣開得很足，王俊凱卻有些發汗。一醒，發現是張一山緊緊環着他的腰不撒手，他的臉貼在對方的胸膛處，兩個人距離親密。

他感覺一陣熱度直直從耳尖竄到臉部，又從臉部上升到了大腦。他使勁兒推了推對方，“一山哥？”

張一山混沌地睜眼看他，“寶寶？”

“……”這時候還叫寶寶，太難為情了。王俊凱扯開他的手，“熱，太近了。”

張一山敷衍地嗯哼了幾聲，稍稍松了松手，給王俊凱足夠的後退空間。王俊凱離開了一點兒，終于能喘上一口氣，卻發現張一山依舊抱着他。

“張一山。”

聽到他咬牙切齒的聲音，張一山一秒清醒，“怎麽了小凱寶寶？”

“不許抱着我。”

張一山不動聲色地松了手，“不好意思哈，哥睡相不太好，就愛抱着東西。”內心卻遺憾地嘆了口氣。

之前也沒見你這樣啊？

王俊凱懷疑地看他，見他不再動作，而是滿臉無辜地回視，才不甘心地閉上眼睛堕入夢鄉。

第二天，他是被周圍的嘈雜聲吵醒的。

“啊，一山還抱着小凱诶。”

“這是護崽子嗎？”

“我看不像，是把小凱當抱枕了。”

“我懷疑他能把小凱壓死。”

有人一本正經地反駁：“不對，是悶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王俊凱習慣性地蹬了蹬被子，“好吵……”

有人突然在耳邊大喊：“小壞蛋起床了！”

王俊凱被吓得跳起來，張一山搭在他腰上的手跟着動了動，也醒了：“誰啊……”

劉昊然無奈地道：“起床吃早餐了。”

王俊凱揉了揉眼睛，就聽董子健平靜地問：“你們這麽睡不熱嗎？”

不熱嗎？

當然熱啊。

張一山總是做一些看起來腦熱才會做的動作，讓王俊凱感到面熱。

“小凱寶寶，登機之後好好睡一覺。”

王俊凱點點頭，心道，你也知道你讓我睡不好啊。

其實也不是，一夜好眠。王俊凱有點兒別扭地想。

他站在經紀人旁邊，向他們揮揮手：“我走啦。”

“拜拜咯小壞蛋！”

“記得想我！”

“四月六號見！”

他心下有些難過，但還是笑着說：“好。”

當飛機平穩地在高空中飛行，窗外的流雲飄渺舒卷，所有城市都被微縮成一個微不足道的小點的時候，他才感覺到，是真的分別了。

分別來得好像兇猛，但相聚也到得猝不及防。

發布會的那天，王俊凱換上節目組給定制的西裝，站在鏡子前臭屁了一下，便聽到有人輕佻地說：“小凱寶寶，很适合你嘛。”

身長玉立，少年已經長開的五官清俊又秀氣。他驚喜地轉過頭，靈動水潤的桃花眼中映射出那人的身影，“一山。”

張一山合上門，不疾不徐地走過來，清瘦的身軀套上西裝，顯得修長筆挺，“好久不見啊寶寶。”

王俊凱腼腆地笑，兩顆虎牙跑出來，張一山凝住目光，竟有些心動地想摸摸。

“緊張嗎？”

當然不會多緊張，王俊凱出道這麽多年，參加的發布會不在少數，張一山只是沒話找話罷了。

王俊凱搖搖頭，“還好。”

他眼睛彎彎，“你還是沒長高啊。”

張一山彈了一下他的額頭，力道很輕，假裝抱怨：“小凱寶寶，我還是不是你最愛的山媽，這麽對我。”

“好啦，大陸他們呢？”

“已經在後臺了。”張一山領着他出去，“待會兒記得正經點。”

王俊凱無語地說：“我哪有不正經，是你好嗎。”

王俊凱的确很正經。在臺上的時候，大多數時候都是認真聽別人說話，偶爾插個嘴引記者觀衆發笑。張一山時不時轉過目光看他，王俊凱便敏感地回視，兩人同時柔和了眼神。

……但是對視是不是太多了。

平均五秒一次了吧。

聽到主持人的發問，張一山打趣：“有什麽好看的啊……人好看啊，以小寶寶為首。”

主持人笑道：“小寶寶……哎呀，小寶寶，好萌啊。”

“小凱年紀最小，就像小寶寶一樣。”張一山又轉頭，笑着叫他：“小寶寶。”

看他眉目間的調笑，王俊凱羞恥地臉紅了。

在教大陸玩游戲的時候，王俊凱明明是背對着張一山，卻能感覺到那人一動不動的缱绻目光。他有些不好意思地一直背過身，一點兒都不想回頭。

劉昊然心底有些奇怪，偶爾他主動跟張一山搭話，張一山倒是一副神游模樣地盯着小凱，眼睛都不帶眨一下，一丁點兒反應都沒給他。

幾次之後，劉昊然幹脆放棄了，轉為和董子健嘀嘀咕咕。

王大陸搞錯動作的時候，王俊凱産生了自我懷疑，奇怪地舉着話筒問道：“我的表演有錯嗎？”

張一山在後面忍不住笑起來，“沒有錯沒有錯。”

采訪環節的時候，王俊凱被問及對各位哥哥的印象，他慢慢地回想道：“一山，嗯……對，他特別會照顧人真的，一山哥是我很有榜樣的一個哥哥……”

就比如他跟主持人吐槽張一山開車速度快的時候，張一山伸手刮了刮他的臉，好像是幫他刮掉什麽東西還是整理頭發。

張一山本在走神，一聽到自己的名字便回了神，期待地看着王俊凱。

“大陸他其實……”

沒了？

就這麽幾句？

張一山不甘示弱地道：“再說說我。”

衆人就哄笑起來。王俊凱抿着嘴唇笑笑，心裏哼了一聲，暗想，張一山可真幼稚。

不僅幼稚，還笨。

後臺單獨采訪的時候，張一山笑道：“我就跟小凱一塊兒睡過，其他人還沒睡過呢。”

“因為小凱年紀最小，看着就讓人特別想保護的那種……”

等到視頻被放出來，董子健便在群裏跳出來：一山，你就這麽無視我？那時候我一個大活人睡你旁邊，你還給我肚子上蓋了被子。

張一山冷靜地回複：忘了，那時候我太擔心小凱着涼了。

王大陸果然自帶笑聲出場，無情嘲笑了兩人一番。

劉昊然問：小凱，我給你的題目做完了嗎？

王俊凱抽空回了一條：做完了，還有別的卷子要刷。我遇到不會的題就找你。

又聊了幾句，大家都慢慢靜下來，各自做手頭的事兒了。

張一山有些擔心王俊凱，這麽短的複習時間，要趕上別人的進度，是得有多累啊。他想了想，還是私聊發了一句：寶寶，注意身體。

王俊凱看到的時候已是晚上十一點多，他困倦地打了個哈欠：好。

暑假晃過十幾天，王俊凱難得休息了一陣。錄取通知書到手後，張一山倒是比王俊凱還激動。他一得空，便直接在化妝間給王俊凱打了電話：“小凱寶寶，恭喜！”

王俊凱明顯很開心，“謝謝一山哥。”

“我以後就是你的師兄，知道嗎師弟？你在我跟前得乖乖的，不然我……”

“不然你？”王俊凱惡魔哼哼。

“不然我哭，行了吧。”張一山無奈地轉了話鋒，“什麽時候到北京了跟哥說一聲，帶你去耍，想去哪兒去哪兒。”

王俊凱笑道：“好，我會通知你給我接風洗塵的。”

“住校？”

“住校，學校要求的，你都忘啦。”

張一山誇張地嘆口氣：“哎呀，本來還想讓你跟我一塊兒住的，還專車接送，帥哥□□呢。”

王俊凱笑罵了他幾句，又抱怨了幾句最近的煩心事，張一山聽他撒嬌似的軟着聲，心也跟着軟了，不由安撫着哄了幾句，才挂了電話。

化妝師正給他補妝，看了看鏡子裏他柔和的面龐，怔了怔後，鎮靜地笑道：“王俊凱的電話嗎？”

“是啊。”張一山還是一副笑模樣。

“你們關系可真好，怪不得山凱cp都給刷起來了。”

“……啥玩意兒？”張一山奇怪地看她。

化妝師看妝容也畫好了，幹脆掏出手機，搜索了給他看：“喏，你們不知道啊。現在腐女挺多的。”

張一山劃着屏幕，“我還真不知道。”

屏幕上，他的王俊凱的照片被截出來，還有人給分析了各種動作、眼神，頭頭是道，評論裏一堆人叫着萌。

……視頻挺多的。

卧槽，還有寫文的！

這什麽，痞氣霸道攻和奶氣傲嬌受……

張一山僵硬地遞還手機，“哈，這個……謝謝你告訴我……”

化妝師心裏咯噔一下，這不會影響他心情吧，自己都幹的什麽事兒啊。于是連忙安慰道：“沒事兒的山哥，放寬心，知道你們直男受不了這個，但是這還挺能漲粉的，換個角度想想……哎呀我都說的什麽啊！別理我山哥！”

張一山擺擺手，又恢複了自然，“沒事兒，歇歇待會兒得拍戲了。”

打發了化妝師，他一人陷在椅子上，靜靜沉思。

把自己與一個同性捆綁在一塊兒，他見過一兩次，沒放心上，都很心平氣和地略過去了，粉絲一看沒苗頭也就慢慢地不刷了。他向來認真拍戲，少有桃色緋聞，更何況身邊的朋友也都是筆直得不行，動作的親密程度遠遠達不到他對王俊凱那樣，賣什麽腐。山紫cp刷得多，他有點兒印象，但也是一笑置之，偶爾還拿來和楊紫拌嘴。但是……

看到山凱cp，心跳得特別快是怎麽回事？

他掏出手機，也搜索了一下，随便點開一個視頻看。

甜蜜的BGM中，他和王俊凱的一舉一動慢慢滾動，他的每一個眼神都清晰地被鏡頭放大——柔軟、缱绻、小心翼翼，甚至，有些不敢觸碰的克制。

……他看王俊凱的時候是這樣的嗎？

這樣演不出的用情至深？

張一山鎖屏了手機，靠在椅子上，緩緩地深吐出一口氣。直到傳來敲門聲：“山哥，到你了。”

“知道了。”他站起來，看了看鏡子中滿面不可置信的自己，幾個吐納，整理了表情，平靜地出去了。

已經晚上十二點了，王俊凱正忙着和朋友打電話，被逗笑得不行，突然聽到媽媽敲門，“小凱，太晚了，早點兒睡。”

“好。”他應了一聲，跟朋友說了幾句，乖乖挂斷電話了。

剛退回屏幕，一個電話又打了過來，他偷偷接起，用氣音問道：“……一山哥？”

“……小凱。”張一山聲音冷靜，不帶一點兒情緒。跟平時的插科打诨完全不同，一下子就讓王俊凱擔心地坐起身。

“怎麽啦一山？”

“……你剛才在跟誰打電話？”

王俊凱乖巧地回答：“同學。”

“嗯，”張一山好像覺得自己這樣太冷淡，又補充了一句，“打了好幾次都是占線。”

怎麽聽起來還有點兒委屈？

王俊凱甩甩頭，把這個想法甩出去，低聲道：“這麽晚了還不睡呀，剛拍完戲嗎？”

“嗯，正在回家路上。”

“開車的時候不能打電話。”王俊凱嚴肅地提醒。

“寶寶，你是不是傻，”張一山終于輕輕笑出聲，“有司機的啊。”

……王俊凱鼓着包子臉：“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沒有。”

聽到張一山否認，王俊凱心底咕嘟咕嘟地泛起不高興的氣泡，“騙我。”

“就是有點兒心事。”張一山無奈地承認。

“給你個機會，你可以向我傾訴。”

“有時間吧。”張一山沉默了一下。

王俊凱哼哼了幾聲，“錯過這個村沒這個店了。”

張一山輕聲道：“睡吧，晚安，小凱。”

“……晚安。”

王俊凱挂了電話，氣呼呼地關掉臺燈睡覺了。

接着，他和張一山幾天都沒有聯絡。

每個人都有難過的時候，他只是不高興，為什麽張一山不肯告訴他，卻又給他深夜來電，勾起自己的好奇心、同情心和關心？

算了，他不想讓自己知道，自己現在也不想知道了。

再過了幾天，他已經把這件事抛之腦後了，畢竟少年心性，便無憂無慮地和朋友出去瘋玩。

又工作了一段時間，竟不知不覺到了快開學的時候。他整理行李的時候，接到了張一山的來電。

“一山哥？”

張一山叫他：“小凱寶寶。”

王俊凱開心地道：“我正在收拾呢，過兩天就去北京了，你記得帶我去玩兒。”

“好。”張一山頓了頓，“不生氣了？”

“……啊？”王俊凱懵住。

……什麽啊，忘記了。

張一山心裏不由有些泛酸，“玩兒這麽開心，都把我給忘了？”

“我工作也很累好不好？”王俊凱反駁。

“好好好。”張一山哄他，“小凱寶寶，你到了的時候記得給我打電話。”

“知道了。”王俊凱歪着頭夾手機，像只調皮的小貓。

“你沒有主動給我打過電話。”張一山開始演戲，似真似假地抱怨，“小凱寶寶，我還是不是你最愛的山媽？”

又來，每次都這個套路，都不知道換一下的。

“是是是。”王俊凱敷衍，“這不是太忙了嘛。”

張一山不甘心地道：“我也很忙啊，還記得關心你呢。”

“所以就想照顧一下你，不打電話打擾你嘛。”王俊凱軟下聲音，尾音顫了顫——他知道這樣張一山就拿他沒轍。

“诶，小凱寶寶真貼心。”張一山瞬間喜滋滋的，但他哪裏不知道這人完全就是睜眼說瞎話，卻甘願被忽悠過去了。

“好啦，我真的要整行李了，累死了。”

“行，那我挂了。再見，小凱寶寶。”

王俊凱甜甜地“拜拜”了一聲，總算讓這人挂了電話，也總算能讓自己安心收拾了。

離家次數不在少數，但王俊凱坐上通往北京的航班時，想到爸爸媽媽不舍的臉，也忍不住紅了眼睛。等到下了飛機，他還處在有些沮喪的狀态。

不知走了多久，突然撞到一人懷中，那人抱住他，着急地問：“怎麽了小凱寶寶？”

王俊凱戴着帽子口罩，穿着一身和平時風格全然不一樣的衣服，粉絲都還沒動靜，也不知道這人怎麽認出自己的，“一山。”

“不舒服？”張一山也帶着口罩，摟着他走，聲音被悶着，但關心卻能清楚地透出來。

“……沒有。”

張一山把他塞到副駕駛，又把行李放進後車廂，才鑽進駕駛座，一邊啓動車子一邊仔細地看他，“心情不好？”

“沒有。”

“騙我？”

“沒有。”

張一山看他寧死不從的模樣，微微嘆了口氣，“好，不說就不說吧。先帶你去吃飯。”

吃飯的時候王俊凱還在玩手機，張一山的手機叮咚叮咚地響個沒完，他直接猜到王俊凱是在五人群群聊。他敲了敲桌子：“先乖乖吃飯。”

“哦。”他咔嚓拍了幾張照，發在群裏，又吃吃地笑，這才關掉手機吃飯了。

等到晚上玩兒完，精疲力竭地回到家，張一山才點開群聊開始看記錄。

已經刷到99 了，群裏的人還不停歇。

最頂端，王俊凱發了幾張菜肴的圖片，王大陸跳出來醋道：小壞蛋，居然和一山偷偷出去玩！

王俊凱：因為我在北京上學啊。

劉昊然：子健呢？

董子健：……我不想拖家帶口去。

王大陸：小壞蛋，轉學來臺灣，臺灣好吃的超多。

王俊凱：你可能是大笨蛋。

張一山快速劃過，王俊凱新發了一條。

王俊凱：到酒店了！【圖片】【圖片】

劉昊然：不住一山家嗎？比較方便吧。

張一山：小凱寶寶嫌棄我。

王俊凱：我不是，我沒有，你瞎說！

王俊凱：這裏離學校比較近。

張一山：我明明可以接送你的:-)

董子健：一山有時候很像騙小孩的怪叔叔。

王大陸：哈哈哈哈哈哈哈感覺我吃小孩聽起來也沒有那麽過分喔。

……什麽鬼。

張一山還是選擇私聊王俊凱：寶寶，在學校被人欺負要告訴我。

王俊凱：知——道——了！師兄！

張一山甜滋滋地回複：乖。

對方沒再回複了。

張一山洗漱完後躺在床上，開始思考。

既然已經發現這種感情，該怎麽辦好？

其實這個問題一個多月前他就已經開始琢磨，他嘗試着不聯系王俊凱，但是自己卻已經給了一個準确的答案。

喜歡他，就追他。

完全無法忍受聽不到對方聲音、看不到對方一颦一笑的感覺，心裏空蕩蕩的，工作都出了幾次錯，他向來敬業，卻被導演劈頭蓋臉罵了好幾次。

想他的笑容，想抱抱他，想親他。

甚至想和他睡覺。

……不對，自己在想什麽？對方明明是個小孩兒，自己也太禽獸不如了。

不過成年了應該不算小孩兒了？

管他呢，反正都是要自己寵着的寶寶。

告白？

會不會太突兀了？

對方會不會罵他變/态，然後再也不理他？或者紅着一張包子臉，轉過頭去不看他，卻閉上眼睛等親吻？

這是什麽非人的折磨啊！

總之這一夜，就在張一山的輾轉反側中度過了。

王俊凱又和張一山出去玩兒一天，這才想起問張一山怎麽會這麽有空，張一山輕描淡寫：“工作推掉了。”

王俊凱當即感動，又拉着張一山去吃了一大堆特色小吃。

張一山想了想：“這樣吧，小凱寶寶，你要感謝我呢，你就要……”

王俊凱正忙着吃東西，鼓着腮幫子瞅他。

“你就要退掉酒店房間，今晚去我家，陪我。”睡覺。

後面兩個字他聰明地沒有說出口。

王俊凱瞪大眼睛，含糊地說：“什麽啊！”

張一山哄他：“哥倆好久沒一起了，你就不懷念一下？”為了避免對方覺得奇怪，他還感嘆道，“要是大陸昊然子健也一起就好了。”

……王俊凱想了想，雖然覺得不太對勁兒，但反正不是沒一起睡過，就勉強點頭同意了。

“明兒我送你去學校好吧。”

王俊凱繼續點頭，奔入美食的懷抱中，不再理會他了。自然也看不到他得逞的惡劣笑意。

張一山的房子不是很大，兩室一廳，但足夠他一個人住了。整潔、幹淨，井井有條，有潔癖的王俊凱放下心來。

“客房沒收拾，今晚跟我睡。”

看張一山頭也不擡地下決定，王俊凱忙搖頭：“我不要！”

張一山擡起眼皮，捂住胸口開始演戲，“寶寶，你不愛我了？居然嫌棄我？”

“你老是抱着我！”王俊凱控訴，“熱！”

“這次絕對不會的，我房間有抱枕。”張一山無辜地舉起雙手投降。

“好吧。”

看王俊凱不情不願地答應，張一山頓時萌生出一點兒罪惡感，但還是很迅速地被他的私心給壓下去了。他領着王俊凱洗漱，又給人取了套幹淨的睡衣，送人進了浴室，然後有些口幹舌燥地等着出浴的小朋友。

王俊凱出來的時候，就見張一山左顧右看吹着口哨，很心虛的樣子。他坐到床邊，挑挑眉，“一山，你背着我幹嘛了？”

張一山輕咳兩聲，把目光轉向他——

裸/露在外的白皙皮膚已經呈現淺淡的粉色，漂亮俊秀的臉蛋紅通通的，因為嬰兒肥而微微鼓起的腮幫子像是一個香噴噴的蘋果，張一山晃了晃神，居然想一口咬下去。

完了。

精致的鎖骨，軟嫩的偏小的手掌，筆直的雙腿……

完了！

自己這下真的栽了！

張一山喜歡過人，但對比起對王俊凱的欲念，他甚至覺得以前的喜歡不算喜歡。他從來沒有這麽強烈的，想把人吞吃入腹的沖動。

以至于王俊凱已經開學過了好幾天，他還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

楊紫接到他經紀人的電話時，還有些震驚，立馬就給張一山打了個電話：“張一山！怎麽回事兒呀你，渾渾噩噩的，還想不想演戲啦？！”

張一山吞吞吐吐。

“怎麽了啊，第一次見你這樣，還挺有意思。”楊紫嗤笑，“說吧，姐幫你出謀劃策。”

“楊紫，你談過戀愛吧？”

“你這……廢話！不然我現在在幹嘛！”

“呃。我問一下，喜歡一個人怎麽辦？”

“啊？”楊紫愣了一下，繼而尖叫，“張一山！你也有今天！快快快，告訴我，是哪個小姑娘被你禍害了！是圈裏的嗎，還是你……”

“你認識。”張一山深呼吸了幾回，才道，“……王俊凱。”

“王俊凱聽着不像女——等一下，王俊凱？！”楊紫愣了愣，“你逗我呢？！”

“沒有，你見過我拿感情開玩笑？”

楊紫平複了一下心情，“日久生情？”

“算是吧。”張一山沉吟，“也可以是一見鐘情？我一直對他挺感興趣的，錄節目第一次看到他那會兒就覺得他很可……”

“行了啊行了啊，”楊紫打斷他，“你倆可是公衆人物，還都是男的，別想了。斷了這個念頭吧，你們以後還會遇見更好的女孩兒。那時候想起來，現在就會顯得很可笑了。”

張一山皺眉，向來痞氣的臉微微冷凝，“楊紫，你覺得你說的有可行性？你覺得喜歡能克制住能随便消失嗎？”

“好吧。”楊紫在那頭翻了個白眼，“其實你就是想聽我說，大膽去追，死皮賴臉地追，是吧？”

……好像是。

張一山躺在床上，睜着眼睛看天花板，怔怔的，又有些無措。

“那你都這麽想了，還猶豫什麽啊？”楊紫循循善誘地道，“想要別人的肯定？那有什麽用嗎？你做錯事那就是錯的，還會因為別人覺得你對就變成對的啊？喜歡就追呗？”

張一山緩緩道：“我再想想。我怕吓到他。”

“吓到他？我還覺得會吓到你這個鋼鐵直男好不好！”楊紫不屑地切了一聲，把事實攤在他面前，“他很小的時候，大概是十三四歲那會兒，他和他隊友的cp就被刷得很火了，他怎麽可能不知道啊。男人和男人談戀愛這種事兒，說不定他知道得比你還早，你連這都沒了解過？”

“……”張一山沉了臉色，心裏的酸水咕嘟咕嘟地上泛。

“而且啊，我告訴你，這陣子他不是剛入學嘛，他和他教官的cp也刷得蠻火的。單獨訓練什麽的，哎呦，太甜了。他軍訓還沒結束呢吧？”

“沒結束。”張一山咬牙切齒。

他平複了一下心情，避免自己有一些陰暗的想法，回想着突然發覺一些疑點，“你怎麽這麽關注他？”

“覺得他可愛不行嗎！”

啪嗒，楊紫心虛地挂掉了電話。

可愛是當然的，但也輪不到你們誇啊？

全世界都是自己的情敵？

張一山不爽地坐起身，翻出下載好的山凱視頻循環播放，心裏的暴怒才堪堪壓下去。

王俊凱，好樣的！

等着吧，早晚收拾你。

“一山？”王俊凱坐在張一山家的沙發上，吸溜着果汁，“你最近怎麽回事兒，老是發呆？”

“沒有。”張一山回過神，挑眉看他，“小凱寶寶，好喝嗎？”

王俊凱背後毛毛的，強裝鎮定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