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

◎女王大人或者女王姐姐,你更想聽哪一個,嗯?◎

陶曉皙有些想笑,又覺得這個時候她要是敢笑出來,肯定會被收拾得很慘。

他這個樣子不像是可愛的小狼狗弟弟,倒像是下山巡視的狼大王,金絲邊眼鏡的斯文沒有将他身上的桀骜不羁給壓下去,他反倒将眼鏡帶出了三分痞。

原來,壞學生再怎麽裝也壓不下去身上那股壞勁兒。

陳放看着她臉上的表情,這跟他想的有些不一樣。

他坐到床邊,“不喜歡?”

陶曉皙聽出了他嗓音裏的威壓,将頭搖成了撥浪鼓,“特別喜歡。”

“那你這是什麽反應?”他手按向她在隐隐抽搐的嘴角。

陶曉皙的臉埋到了他的懷裏,悶笑出聲,“陳放,你好可愛。”

……

他一個大老爺們,半點也不想聽到可愛這類的詞出現在自己身上。

不過,她總歸是開心了,臉上不再是勉強支起來的笑,所以,她覺得可愛也就可愛了。

陶曉皙仰頭将他鼻子上挂的那副眼鏡取下來,想要自己戴戴看。

“你這是從哪兒弄來的眼鏡?”

陳放伸手截住眼鏡,“啪”一聲扔到了床頭櫃上,回她,“買的。”語氣有些莫名的不快。

買的為什麽看起來像是和眼鏡有什麽大仇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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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摸摸他冷硬的下巴,“不會是和賣眼鏡的吵架了吧?”

……

他和賣眼鏡的吵什麽架,賣眼鏡的店都關門了,邱廷宇的破眼鏡他戴也就戴了,他可不想讓她沾任何邱廷宇東西的邊。

陳放輕一下重一下地順着她睡亂的頭發,在嘴裏亂蹿了許久的話還是說了出來,“邱廷宇喜歡周莺,上學的時候就惦記上了。”

他和她說這件事是想明裏暗裏提醒她,你暗戀對象喜歡的人和你壓根不是同一個類型,你就算當時表白也沒戲,所以不用再緬懷傷感你那學生時代連“戀”都稱不上,充其量也就算是青春期的那麽一點小躁動了。

陶曉皙從他的語氣裏聽出了一點酸,她之前很難想象酸這個詞會出現在他身上,她從他懷裏離開,仰躺回了床上,原先被她睡得熱乎乎的被窩已經不暖了,她壓了壓被角,不想讓涼氣再進到自己被窩裏。

“不奇怪啊,應該沒有人會不喜歡莺莺姐吧。”她掩了一個哈欠,閉上了眼睛,“好困啊,我要睡了。”

陳放皺眉,他怎麽覺得她這句話說得這麽得……惆悵。他将人帶被子一塊兒抱了過來,沖她顫得厲害的眼睫毛吹了口氣,裝什麽睡,他們現在說問題正說到關鍵的時候。

陶曉皙睜開眼睛,“幹嘛,你不睡覺是要撒酒瘋嗎?”

其實陶曉皙說剛剛那句話,心裏有一個隐隐的期待,期待他會說我就不喜歡周莺,可又覺得這種想法太幼稚了,他說她三歲,她難道就真的三歲了,現在就算是三歲的小朋友也不會說你要是想和她玩就不要和我玩了的幼稚話。

長大後的陶曉皙已經學會了自信,也很少再有那種被別人說兩句就陷入自我懷疑的情緒當中。

當初和顧子初鬧分手,顧子初洋洋灑灑地發了一篇小作文給她,通篇的意思都在說她一個小縣城裏出來的,能找到一個有房有車沒貸款的首都本地人,還天天把她當一個小公主一樣供着,有什麽不滿足的,他不就是和別人睡了幾覺嗎,他又不喜歡吳思寧,就不能當做什麽都沒發生過嗎。

陶曉皙當時只回了他一句話,放你祖宗的狗臭屁。

她性子雖然軟,不代表她沒有脾氣,也不代表她不會罵人。

她是從小縣城出來的,但那又怎麽了。

她家是夠不上大富大貴,至少衣食無憂,她爸媽在他們的能力範圍給她提供了最好的生活環境,陶文永對她是無條件的寵,孟青雖然強勢,管她也管得嚴,她心裏偶爾有不滿,但年紀越大越知道這大概也是她媽愛她的一種表現,她媽就是這樣一個性子,刀子嘴豆腐心,永遠嘴上說的厲害。

她接受了良好的教育,還有一份可以養活自己的生計,并且這份工作還是自己喜歡的。

她對自己的現狀很滿意,對以後的生活也可以坦然和從容的迎接。

所以,顧子初就算發十篇小作文,也別妄想讓她覺得她一個小縣城出來是在高攀他一個首都本地人。

只是,這種在別人面前的坦然和從容,一遇到周莺,就會崩塌,在周莺面前,她會産生一種不能自控的自卑。

她仔細琢磨過自己這種心理,可能是小時候的心理陰影太大了。那個年紀,還沒有自我判斷和自我調節的能力,她心思又有些敏感,不像有的小朋友性格會皮實一些,管你大人說的是什麽,一個耳朵進另一個耳朵就出了,她不是,她那個時候完全看大人的臉色,孟青一說你看你莺莺姐,她立刻就會覺得我不如莺莺姐,莺莺姐那麽好,我怎麽這麽差勁,而且何種差勁不是她努力就可以追趕上的,因為孟青永遠有下一句你看你莺莺姐在等着她。

這種陰影經過日積月累好像已經成了一種條件反射,這種條件反射不是她自我暗示好多遍我可以我很好我特別厲害能夠糾正過來的。

她不想……和周莺走得太近,如果可以,也不想他和周莺走得太近,她也不知道要怎麽和他說她這種心理,好像一說,就顯得她又小家子氣又無理取鬧。

所以,還是不說了。

陶曉皙用手撫開他眉心的褶皺,“不要這麽一副欲求不滿的樣子,姐姐今天身體條件不允許,你先把你這一身行頭收起來,等我親戚走了,再陪你玩小狼狗和女王大人的游戲,好不好?”

陳放:……她每天都在網上看一些什麽東西,還小狼狗和女王大人……

還有,他這是欲求不滿嗎,他是想問她現在對邱廷宇是個什麽想法。

轉念一想,就算問出來答案來又能怎麽樣,反正她嫁的人是他,他和她日睡夜睡,他就不信不能把那個瘦竹竿白四眼從她心裏給睡出去。

陳放大掌一通揉,又将剛才給她捋順的頭發揉亂了,問出了一個他自己都十分不屑的問題,“我穿白襯衫好看嗎?”

陶曉皙歪頭看了看,認真回他,“你還是穿黑色更好看一點兒。”

……

要不幹脆今天晚上大家也別睡了,他就不信讓她改不了口。

陶曉皙不知道他心裏的想法,不管他要不要睡覺,反正她要睡了,開始是裝睡,後來慢慢也就睡着了。

元旦過後,店面的設計方案定了下來,裝修正式開始了,大部分的材料都是阿建那邊負責采購,但是店裏的裝飾品小擺件,都是陶曉皙自己在網上或者去建材城淘。

她扒拉着自己現有的存款,買車也不是不能夠,但價位肯定高不了,車這方面,她還是想要質量稍微好一些的,至少安全性相對要高。

本來結婚的時候,孟青說要給她買一輛,她死活沒讓,她都這個年紀了,不想再讓父母掏老本給她添置東西。

要不幹脆買一輛小電動吧,縣城裏的交通一到高峰期堵起來也能比得上首都的二環,還不如小電動穿牆越河來得方便。

那天她正在對比幾個牌子的電動車,陳放給她發過來了幾張車的圖片。

陶曉皙回他一個問號。

他的語音馬上打過來了。

“給你定的車。”

額……

“你什麽時候定?怎麽沒跟我說。”

“跟你說幹什麽,跟你說了,你又在那兒和我分你的我的,還不夠我給自己找氣生,合同簽了定金也交了,周末去提車就行,你不要也得要。”

……他為什麽送人東西也能送出一種強買強賣的活土匪勁兒。

陶曉皙仰躺在沙發上,回他,“我為什麽不要,我老公給我買的車,我當然得要,我想說的是,相比黑色,我還是更喜歡白色。”

……

電話裏靜默了好幾秒,他的聲音才傳過來,咬牙切齒,“這款只有黑色沒有白色,陶曉皙,以後家裏的東西都得是黑色,要是出現一個白色,你試試看。”

陶曉皙想說,家裏現在好多東西都是白色的啊,別的不說,他用的碗就是白色的,他跟白色是有什麽仇嗎。

只是她還沒得及說,他電話已經挂了。

啧,有本事他晚上別用碗吃飯。

陳放話說得狠,去店裏提車的時候還是提了輛白色的回來。男人選車,相比外觀,更注重實用性,所以他選的這輛還挺合陶曉皙心意。

孟青知道陳放給陶曉皙買了車後,沒說什麽,只是沒幾天,給老太太送來了一款按摩椅,孟青只說是同事家裏新開了店,有活動優惠,第二款半價,這麽大的力度,不買就是虧,她在店裏适用了,特別舒服,适合老年人,他們買了兩套,自己留了一套,這套家裏也沒地兒再放,給老太太用正好。

老太太說什麽也不肯收,她知道這種按摩椅就算再打折,價格也不便宜。

孟青握着老太太的手說,“我和曉皙爸的父母都走得早,以前家裏條件不好,想孝敬老人個什麽東西,有那個心沒那個力,現在好不容易生活好點兒了,想孝敬人卻不在了,咱們家現在就您這麽一個老輩兒,您就當全了我們心裏那份遺憾,把我和曉皙爸當閨女和兒子,孩子孝敬媽不都是應該的。”

這一番話說得老太太掉了眼淚,“沒想到我老了老了,又多了一個閨女和兒子,這都是我們曉皙給我帶過來的福氣。”

陶曉皙也忍不住鼻子裏一酸,一是為老太太的話,二是為她媽忙前忙後為她打算給她走人情。

陳放一進門,看到的就是眼淚汪汪的三個女人,他心裏一咯噔,以為是出了什麽事兒。

陶曉皙不想讓他看到她哭,趕他去廚房,“你快去做飯吧,媽今天在這兒吃飯。”

轉頭看到孟青眼裏的不贊同,這是嫌女婿一回來她就指使人幹活了,陶曉皙起身半推半拉着陳放一起往廚房走,“我給你打下手。”

到了廚房,陳放反握住她的手,把人帶到了客廳視線的死角處,他擡着她的臉要看她,陶曉皙不讓,頭悶得愈發得低,本來她鼻頭的那個酸勁兒已經止住了,他一看她,她突然覺得有些委屈,也不知道是在委屈什麽,眼裏盈了些水汽。

陳放彎下腰去,仰翻着臉從下到上尋她的視線,壓低聲音問,“怎麽了?媽說你了,還是誰欺負你了?”

陶曉皙抽了兩下鼻子,“就是覺得我媽其實還是很寶貝我這個閨女的。”

陳放松了一口氣,手抹了抹她的眼角,“我還當是怎麽了,天底下很少有不寶貝自己孩子的父母。”

陶曉皙搖頭,“她有的時候愛拿我和……別人比,我小時候有很長一段時間覺得我不如別人,她喜歡別人也多過喜歡我。”

陳放摸摸她的頭,“老一輩表達感情的方式确實會比較別扭,但不妨礙他們是打心眼裏希望我們更好,我們要是取得一點小成績,他們肯定會比誰都高興。”

陶曉皙拿手背胡亂地抹了幾下臉,覺得自己這場情緒來得有些丢人,又不是小朋友,抓着人告狀一樣說着自己心底的委屈,想要點安慰。

她繞開他去看冰箱,“小孩子的心理,那會兒除了學習也沒有什麽其他要煩的,就揪着這點事情來傷春悲秋了。”

陳放看出了她的別扭,視線不再跟着她,走去水槽那邊洗手。

“反正在我這裏,你就是最好的那個,別人誰都比不上。”

這話一聽就是在哄人,陶曉皙頂着紅紅的眼睛斜他,“那你說說我好在哪兒了?”

陳放對這個問題沒有遲疑。

“首先是長得漂亮,還是那種讓人能一眼記住的漂亮。”

“其次呢心眼好,老太太看完你照片的第一眼就說這肯定是個實心眼的姑娘,我們一起吃第一頓飯的時候,老太太偷偷和我說,你比她想得還要好。”

“然後還是個學霸,我們老陳家,遠的不說,就近三輩,算上我爺和我爸,應該沒出過一個考試能考第一的人,就算是第一,也是倒數的。”

……

越說越沒譜,哪裏有把去世的長輩拿出來說道的。

陶曉皙嗔他,“你們男人是不是因為哄人不花錢,所以好聽的話張口就來。”

陳放将手上的水珠甩到她紅紅的小臉上,“你們女人是不是總對我們男人的話持質疑的态度,你成績好是事實吧,你難道你覺得你自己不漂亮?”

陶曉皙:……

“你看你自己也沒法反駁。至于老太太的話,要不我們現在出去問問。”他說完作勢就往外走。

陶曉皙趕緊拉住他,“我信我信我信還不行嗎。”

陳放這才滿意了,看她一眼,又看她一眼,像是無心地随口一問,“你呢?”

陶曉皙不解,“我什麽?”

陳放輕咳一聲,“你覺得我怎麽樣?”

陶曉皙投桃報李,“我自然也覺得你樣樣都是頂好的。”

陳放追究,“好在哪兒?”

陶曉皙認真想了想這個問題。

“做的飯很好吃。”

陳放點頭同意,但是不滿意,示意她繼續。

“長得還可以。”

還可以這個形容,也勉強算可以吧,男人對長相這方面沒有多在意,陳放讓她再繼續。

“身材很好。”

這是她最喜歡的,很好應該是真的很好了,陳放嘴角上揚。

陶曉皙看到他彎起的唇,微紅的眼珠轉了轉,放輕嗓音,“叫女王大人的時候最性感。”

陳放的手一滞,臉色僵住。

陶曉皙眼裏起了笑,這些天壓在心底的郁結散去,徹底開心起來。

昨天陶曉皙姨媽結束,晚上就被他逼到了床角,他非讓她說說他穿白襯衫到底不好看在哪兒了。

陶曉皙很能認清眼前的形勢,馬上道了歉,陳放不可能只接受口頭上的道歉。

陶曉皙問他想怎麽辦,陳放将人架到了自己身上,讓她看着辦。

嗯……既然讓她看着辦,她就看着辦了,她把他扔在床上的白襯衫穿到了自己身上,半敞着,唇順着他高挺的鼻梁一路向下,在他越來越粗重的喘息聲中停下來。

“想繼續?”她問。

陳放看着她嫣紅的唇,這不是廢話嗎。

“叫姐姐。”

陳放不叫,他是不可能叫她姐的,小狼狗可以當,叫姐絕對不可能。

陶曉皙看着他脖子上爆起的青筋,都要為他的骨氣鼓掌了。

“或者你叫我女王大人也行。”陶曉皙給出選擇。

……

“你叫一聲女王大人,我就繼續。”

陳放在要爆炸之前,咬着牙勉強叫了一聲。

那是陶曉皙第一次見他臉紅,真的是嘩地一下,血液從腦門直接漫過了他整張臉沖到了脖子根。

沒到他還有這麽純情的時候,她當時笑得都起不來身,繼續是沒繼續,不過也被他折騰了半宿,但能見到他那麽窘迫的一面,還是值得的。

陶曉皙敢肯定,他絕對不會想再回憶一遍昨晚的事情。

可惜,陶曉皙預料錯了。

陳放轉身過來,沖她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俯到她耳邊,“既然你這麽喜歡,今晚我就再叫一次,女王大人或者女王姐姐,你更想聽哪一個,嗯?”

陶曉皙手裏的菜掉到了水盆裏,濺出漂亮的水花。

陳放揪了揪她的紅耳垂,他就不信這個邪了,在耍流氓這件事上,他還能次次輸給她一個軟耳朵兔子。

總要給她點顏色,不然不白擔了別人叫他的那聲“狼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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