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

◎我竟然有一點點期待你的下一次犯錯◎

他的臉偏冷硬,從五官到線條,短寸的發型更是将這種冷硬渲染得淋漓盡致,他又很少穿黑以外的顏色,黑眉黑眸黑衣服,他就從來沒打算過讓柔和這類的詞出現在自己身上。

這樣一個男人,現在把粉粉嫩嫩可可愛愛的兔子耳朵戴到了頭上,就好比是……一頭狼耳朵上別了一朵粉色的小花,就……很出人意料,但看起來又詭異得和諧,甚至是……驚豔。

陶曉皙的嘴角悄悄往上揚,又被她用九牛二虎之力給繃下去,但是根本繃不住。

“想笑就笑,別再憋倒岔氣了。”陳放艱難地擠出幾個字。

他已經保持這個姿勢不知道多長時間了,兔子耳朵被他戴上拿下再戴上又拿下,他深深地自我懷疑,自己有必要做到這種地步嗎,如果這次就把這個殺手锏用了,那後面萬一再遇到要哄人的情況,他要怎麽辦?

但是,如果這次他都把人哄不好,她還肯跟他談不談以後都不知道。

最終兔子耳朵發箍又被他戴上了。

算了,哄自己媳婦兒,還要什麽臉。

不就是一個兔子耳朵,反正戴在頭上,他也看不見自己是什麽鬼樣子。

“過來。”陳放用強硬的聲音掩飾不自在。

陶曉皙忍下要沖出嗓子的笑,慢慢走過去,坐到床頭,讓自己視線的方向盡量放在他的頭上,不去看那起伏的胸膛,暗藏力量的腹肌和窄而翹的腰線。

她伸手捏了捏那個長長的兔子耳朵,“你戴着比我戴着要好看哎。”

陳放不想從她嘴裏聽到任何評價,他握住她的手腕,把人扯到跟前,兩個人的距離貼近,雙目對看幾秒,氣息重疊交錯,陳放的眼睛被那潤着嬌嫩的唇吸引過去,呼吸剛要落下,陶曉皙先一步後仰,拉開了兩人的距離,手抵在他的肩膀上,拒絕他的靠近。

“我還不想讓你親。”

說着不想讓他親的人,手指在他肩膀上輕輕打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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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放壓住體內亂蹿的熱血,黯啞着嗓子問,“怎麽才能讓我親?”

嘴上說着拒絕,手指卻在勾着他,這個白兔子是想把他給磨死。

陶曉皙又往後挪了挪,“反正不讓親,我還在生你的氣,你別覺得戴一個兔子發箍就能輕輕松松把這件事兒給糊弄過去。”

糊弄?他要給她說一遍他那艱難曲折的心路歷程嗎,他戴上的是兔子發箍,舍掉的卻是他一個頂天立地的大老爺們的面皮。

陳放露出白白的牙齒,笑得冷森森,“陶曉皙,我這輩子就沒讓粉這種東西在我身上出現過。”

“哦,”陶曉皙彈了彈毛絨絨的兔子耳朵,毛絨絨的兔子耳朵在空氣中顫了顫,“那你以後可以多穿一些粉色的衣服,你很适合粉,特別适合。”她又強調了一遍。

……

陳放直接把人架到了自己身上,兇狠的眼神逼近,一字一頓地叫她的名字,“陶-曉-皙。”

“叫我幹嘛?”陶曉皙輕昂着頭,對上他的兇狠,半點都不怕他。

兩相抵近,陳放眼神裏的兇狠變軟,微微垂下頭去。

一只兔子耳朵掃了掃她的頸窩……

另一只兔子掃了掃她手背……

“咱不氣了,嗯?下不為例,我保證。”

陶曉皙最怕癢,松松軟軟的東西沿着皮膚表層劃過,帶起的不只是顫栗,還有一直被她強壓下去的笑。

她再忍不住,咯咯地笑出了聲,栽倒在他懷裏。

陳放總算是松了一口氣,這要是再哄不好,他可真就沒了招,他大力揉了揉堆在她頸後的頭發,硬聲硬氣地提醒,“笑一會兒就得了。”

陶曉皙笑了可不止一會兒,每次快要止住的時候,擡眼一看到他頭上晃着的長耳朵,又笑了出來。

陳放幹脆翻身把人壓身下,将那清脆又蠱人的笑聲給吞到了肚子裏,直到兩個人都氣喘籲籲。

陶曉皙的頭陷在綿軟的被子裏,黑發和大紅的床單相映成輝,她輕緩着呼吸,手指搭在他腰後白色圍裙延伸出來的細帶上,輕輕将細帶向上勾起,手指撤出,細帶在昏暗的燈光下畫出一個弧度,又重新落了回去,陷到了小麥色的腰窩裏。

陳放被這個細微的動作挑起了更盛的躁火,粗喘着沉重的呼吸壓過去。

陶曉皙偏過頭,“大夫不是說不讓你劇烈運動。”

陳放心頭的火馬上就要燒到眉毛,他啞着聲音,輕着語氣誘哄她,“我們不劇烈。”

劇不劇烈就……只有床知道了。

事後,陶曉皙趴在他的身上,開始在他的頭上的兔子發箍,結束的時候落到了她的頭上,她用還僅剩的一分力氣将發箍給拽了下來,在他眼前晃了晃。

“你戴的時候是不是在想,這次戴了兔子耳朵,下次要怎麽辦?”

陳放挑眉。

陶曉皙摸了摸他的眉毛,“我告訴你哦,我前兩天在網上還看到一條粉色的兔子圍裙,等我回頭給你買回來,下次你可以穿。”

陳放的太陽穴又開始跳。

陶曉皙摸完眉毛又摸他高挺的鼻梁,“你看我多好,你把我惹生氣了,我還告訴你要怎麽哄我,天下大概再也沒有比我更心眼好的人了。”

月亮爬上樹梢,天底下最好心眼的陶曉皙在睡夢中睡得香甜,陳放倚靠在床頭,在手機上搜到底都有什麽樣的粉色兔子圍裙。

他感覺他人生後面的路,不是那麽的……嗯……明朗。

第二天,陳放醒了個大早,他懷裏的人睡得酣然,紅潤的唇微微張阖,呼吸輕到細不可聞,白瑩剔透的皮膚連個毛孔都看不到,透着嬌嫩嫩的粉。陳放低頭,唇輕輕地碰了碰她的嘴角,又碰了碰她的臉頰。

他慢慢地抽出被她枕在腦後的胳膊,她眼皮動了動,大概是被人擾了清夢,鼻腔裏發出了像小貓一樣不滿的輕哼。陳放胳膊停住,呼吸也頓住,他以為她要轉醒,她側了側身子,頭轉向另一個方向,空出了他的胳膊,又入了深沉的夢。

陳放看着她的側顏,無聲地勾了勾唇,這不是睡相也挺乖的,怎麽一到半夜就開始上演全武行,一會兒拳頭杵到他胸上,一會兒小腳又踹到他大腿根,就這小細胳膊小細腿的,力氣還不小,他得把她緊緊地箍在懷裏,才能防止被她誤傷。

生活的時間越長,越能發現她反差的地方。表面看起來純良無害,實際上長了不止八百個心眼子。

他有一種感覺,用不了多久,他就會被她吃得死死的,還是心甘情願的那種。

陳放出門下到一樓,被老太太給叫住了。

“吃早飯了?”顏秋芳問。

陳放點頭,“吃了。”

早飯顏秋芳很少管他們,年輕人起床時間不固定,老人家覺少起得早,她要是每天早早做好飯,沒準會拘着他們,想睡個懶覺都不好意思睡,還不如他們想幾點起就幾點起,起來自己弄點吃的,冰箱裏她都給他們做好了包子馄饨什麽的,弄起來也就是幾分鐘的事兒。

“怎麽了?”陳放看老太太看他的眼神不對。

顏秋芳瞅着自己孫子,“我怎麽想怎麽覺得不對勁兒,曉皙跟我告你狀肯定不是因為你說她個矮,你是不是做了什麽別的事兒惹她生氣了?”

嗯……他們老陳家的女人就是明察秋毫,陳放指腹撓了撓眉毛。

顏秋芳一看這個樣子就知道自己猜對了,上手拍他一巴掌,“你做什麽錯事兒了?曉皙可不是因為一點半點小事兒就生氣的人。你沒給我在外面耍那些花花腸子吧,陳放,你要是敢給我那樣,你幹脆從這個家給我滾出去,再也別進家門。”

老太太都快八十了,打起人來,力道也不輕。

“您孫子是那種耍花花腸子的人嗎?我們老陳家的基因裏都不帶花字。”陳放安撫老太太,“肯定不是您想的那樣,但也确實是我做錯了,您放心,我已經認過錯了,也把人哄好了。”

老太太又拍他一下,“那是曉皙心眼好。”

陳放心想,是,您孫媳婦兒絕對是天底下心眼最好的那一個。

顏秋芳恨不得揪起自己孫子的耳朵,“你不要覺得把人哄好就萬事大吉了,我跟你說,你做錯事兒,女人可以認哄一次,也可以認哄兩次,等到第三次,你看她還信不信你,到時候你想吃後悔藥都沒地兒買去。”

陳放微微彎下腰,又讓老太太打了一下,“知道了,我肯定不會把您這麽好的孫媳婦給氣跑了的。”

顏秋芳怒嗔他一眼,“行了,快走吧,都不想見你,光知道惹人生氣。”

陳放作為家裏最讨人嫌的那一個,早早出門去掙錢了。

陶曉皙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轉醒,她動了動酸疼的身體,想從暖和的被窩裏爬起來,但被窩太舒服了,她不想起,顫悠悠地伸出胳膊去,拿起床頭櫃上的手機,一看時間,猛地從床上直起了身體。

她今天上午約了人去店裏安裝攝像頭,其實攝像頭原本不用這麽急,但她心裏有一點點不安,別的不重要,店門口的得先安上。不管是不是她疑心過度,總歸要防患于未然,沒有事情最好,就算出了什麽事情,至少還能留個證據。

她和安裝攝像頭的師傅定的是十點,現在都快九點半了。

結果她起得太猛,身上本來就疼,這一猛,抻到了腰和大腿,嘴裏不由地嘶了一聲,眉眼都皺到了一起。那個野人一發起瘋來,完全不遵照醫囑,還說不會劇烈,就該讓他的腦袋今天晃成黃水湯湯。

陶曉皙阖眼靠在床頭緩着身上疼,越想越氣,狠狠抓起旁邊的枕頭,人打不到,至少捶兩拳枕頭出出氣,抓到手裏的,除了枕頭,還有一張硬邦邦的紙,陶曉皙睜開眼睛。

嗯……如果非要說的話,這應該算是一副畫,

下筆很生疏,兔子她能認出來,有那兩只長耳朵,小兔子面前,前蹄單跪着一頭狼,她之所以說是狼,是因為旁邊有加粗加重的幾個大字,【這不是狗,是狼】。

下面龍飛鳳舞地寫着一句話,【媳婦兒,我真知道錯了。】

陶曉皙輕輕晃了兩下紙。

他會得還真多。

她拿着畫走到客廳,拿起茶幾上放着的水彩筆又在畫上添了幾筆。

陳放剛要出發去飯店,手機嗡的一聲。

他點開,黑漆漆的瞳孔震了兩下。

是他早晨畫的那副畫。

只不過狼的身上多了一條兔子造型的圍裙,她還真細心,一筆一筆給圍裙上了色。

他以為兔子發箍的粉已經夠粉了,沒想到還有比那種粉更粉的亮粉。

畫下面緊接着進來一條信息。

【怎麽辦,我竟然有一點點期待你的下一次犯錯。】

陳放:……

他絕對不會讓那個粉東西出現在自己身上。

他發誓。

他這輩子都不會再犯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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