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

◎野男人是不是聽起來更刺激一些◎

陶曉皙最終被人抗到了浴室,真的是抗,她的腰橫在他的肩膀上,臉對着他寬厚的背,手夠不到別的地方,只能去擰他的腰,兩條小腿在半空又踢又蹬。

陳放一巴掌拍到她屁股上,“老實點兒。”

他醉酒的聲音裏灌上了讓人熏熏然的沉。

陶曉皙真的老實下來。

可她的老實只會助長他嚣張的氣焰,浴室裏很快蒸騰出熱氣,鏡子上覆上了一層霧蒙蒙的白,然後又被一只大手給抹開,霧氣洗過的鏡子映出兩個人的身影,朦胧又清晰。

她被他抱在身上,他非要她看看鏡子裏的男人是誰。

陶曉皙的頭深深地抵到他的肩膀上,哼哼地小聲啜泣着,她才不要看。

陳放低笑一聲,附在她耳邊問,“放你去洗澡?”

陶曉皙抽了兩下鼻子,算他還有良心。

只是,她的腳剛接觸到地面,就被人掐着腰轉了身,她的手被迫撐在冰冷的洗手臺上,他的胳膊攔在她的腰前,往後撤了撤她的身體,一秒鐘不到,剛剛退出的火熱又重新填滿。

陶曉皙因為他瞬間的猛烈,脖頸情不自禁地後仰繃緊,眼睛和鏡子裏的人對上,那一刻她覺得自己要瘋了,她将臉埋到洗手臺上,再不肯起來半分。

他貼着她的背俯下身來,“看清是誰了?”

陶曉皙咬着牙斷斷續續地回他三個字,“野男人。”

很好。

既然都是野男人了,他不妨再野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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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曉皙覺得迄今為止婚姻生活教會了她一件事,當你以為你已經達到極限了,還有另一個極限在等着你,人有無限可能,就看有沒有人給你開發出來。

她癱在床上,臉陷在被子裏,半點都不想動彈,她決定至少到過年,她都不要再吃一點兒葷腥兒,她真的是飽到不能再飽了。

陳放吹完她的頭發,把吹風機放床頭櫃上,去翻她的身體,“別再悶着了,再悶暈過去。”

陶曉皙拍他的胳膊,“不要管我。”悶暈過去才好。

陳放直接把人翻過來打橫抱到了自己的腿上,撥弄了撥弄她額前散亂的發,“好了,我道歉,我今天确實過分了一點兒。”

是過分了一點兒嗎,他簡直就是借着喝多酒,在她身上撒酒瘋。

陶曉皙今晚都不想和他說一句話。

陳放捏了捏她的嘴唇,又低下頭去碰了碰,“我今天因為那個紅指甲可是被人笑了個夠,估計就算出了正月底,我也得是他們酒桌上的笑料,要不是我臉皮稍微厚點,以後都沒臉再出門。”

陶曉皙依舊緊閉眼睛,心裏腹诽,你的臉皮不是稍微厚點兒,是厚到沒邊了。

這次是真把人給折騰急了,陳放吹了吹她的眼睛,“要不這樣,以後,我的手你不能動了,怎麽也得給我留點面子,但是腳上可以随便你折騰,你想塗什麽顏色就塗什麽顏色。”

陶曉皙還是沒有說話,眼睫毛忽閃得快了些。

陳放再添誘惑,“你可以塗你最喜歡的粉。”

過了幾秒鐘,陶曉皙沒繃住,睜開眼睛看向他,臉上表情淡淡,眼底沒藏住亮閃閃的光,“這可是你說的,不是我逼你的。”

陳放點頭,“是我說的,不過不管什麽顏色,只能在我腳上待一天,而且你管塗也得管卸。”

陶曉皙腦子轉了轉,“我還想畫圖案。”

陳放沒明白,他一個直到不能再直的大直男,根本不知道一個指甲能玩出這麽多花兒來。

他虛心請教,“你是說在指甲上畫?”

“嗯哼。”

既然都已經同意她塗顏色了,再多一個圖案也沒什麽,哄人嘛,不就是把自己豁出去,讓她高興,陳放幹脆應下來。

陶曉皙有些興奮,身上突然有了力氣,攀着他胳膊坐起來,“我現在就給你弄,好不好?”

陳放沒想到他随口的提議能産生這樣好的效果,不僅不生氣了,還仰頭拉着他的胳膊,跟他撒着嬌問好不好。

自然是好。

好到不能再好了。

陶曉皙今天早晨是偷偷給他塗的,當時特別緊張,屏着呼吸,小心着動作,生怕她下手重了,把人給弄醒了,現在不一樣,她征得了他的同意,可以光明正大地對他的腳做她任何想做的事情。

她得先把今天早晨塗的顏色給卸下來,才能畫新的圖案。

陶曉皙開始是把他的腳放到她的腿上弄的,過了一會兒有點累,就把他的腳放到了床上,她趴在他腳邊,又過了一會兒,她直接坐到了他的腿上,臉對着他的腳。

陳放半倚在床頭,眼睛落在她翹起的臀上,根本移不開。

“邱廷宇和你說了明晚要一起吃飯?”

額,對,還有這麽一茬,她徹底把這件事忘到腦袋後面去了。

“恩,昨天在醫院碰到的時候他提了一嘴,說是要和莺莺姐吃飯,想讓我倆一塊兒,我和他說要看你晚上有沒有時間。”陶曉皙對着剛塗好的指甲輕輕吹了吹。

陳放的嗓子被她吹得一緊,他輕咳了一下,接着問,“你想去嗎?”

陶曉皙接着塗第二個,“去也成不去也成,關鍵不還得看你的時間嗎,你年底不都是飯局,不過你沒看到他當時那個表情,就還挺可憐的。”

陳放眼底覆上了些許危險,“你心疼他?”

陶曉皙覺得他這句話說得有點莫名其妙,她回身看他一眼,又轉身對着他的腳繼續手上的動作,“我心疼他幹嘛啊,你不是說他喜歡莺莺姐嗎,我就覺得他确實挺喜歡的。”

陳放話說得不情願,“看在他那麽可憐的份上,我們明晚勉強陪他去吃一頓飯?”

“好啊。”陶曉皙的注意力現在都在他的腳上,随口應了他一句。

陳放不太滿意她這個回答,聽起來也太高興了點兒,他伸手拽了拽他剛給她吹好的頭發,還覺得不夠,手插進長發裏,大力又粗魯地亂揉了一通。

陶曉皙越塗越開心,坐在他的腿上無意識地輕晃着身體,随着她的輕晃,兩人身體相貼的部位起了刮蹭。

等陶曉皙察覺到不對,她已經被靠在床頭的人雙手提着腰給拖到了他的大腿根,他根本不給她任何開口的機會。

第二天陳放穿襪子的時候,看到了他腳趾上的圖案,也不能說是圖案,準确地說應該是字,左腳上的是【活土匪】,右腳上的是【臭流氓】。

在指甲蓋這大點的地方寫這麽複雜的字也是一項技術活兒,陳放看了一眼床上抵着枕頭睡死過去的人,看來他還是做得不夠狠,讓她還有精力半夜起來幹這個。

陶曉皙醒得不算太晚,她迷迷糊糊地下床往洗手間走,走了五步打了六個哈欠,困得魂兒都不知道飄到哪兒去了,但是一看到洗手臺上的鏡子,整個人立刻就清醒了,昨晚的場景不受控制地在她大腦裏一頁一頁唰唰地翻過。

她以後可能都沒辦法再站在這個洗手臺前洗漱了,站一次豈不是要回憶一次,簡直是……要人命。自從在浴缸裏洗過那次粉色的泡泡浴後,他開始把戰場從床上轉移到房間的各個角落,美名其約合理利用空間位置,她覺得照這樣下去,這個家以後就慢慢沒有她可以待下去的地方了,連她那個最愛的吊籃椅都被他給玷污了。

陶曉皙清醒的眼睛定在鏡子上,她的鼻尖上被人抹了一團紅,臉頰上左右對稱地畫了三根紅胡子,像是兔子,又像是狐貍。

這肯定是報複她在他腳上寫的字。陶曉皙恨恨地想,這人不僅流氓,還小心眼,關鍵是還浪費她新買的口紅。

她發信息過去,【你賠我口紅。】

沒一分鐘他信息回過來,簡單粗暴地轉過來了一筆錢。

陶曉皙看着數字後面的幾個零,心想還真是個土大款,她高高興興收下了錢。

陳放信息又過來,【別忘了晚上的飯局,六點,我到家接你。】

【好呢。】陶曉皙回他,剛剛得了一筆巨款賠償,她開心得很。

陳放通過文字也感覺到了她的開心,他突然不想去吃邱廷宇那頓飯了。

晚上邱廷宇那頓飯最終也沒吃成。

離婚的事情周莺本想瞞過這個春節,兩個人都是獨生子女,原來過年也是各回各家,雙方父母也就結婚的時候見了一面,其他時候幾乎都沒什麽聯系,所以要瞞也容易。

但到底還是沒瞞住,周莺那個前夫的媽電話打給了金怡,話說得尤其難聽,結婚這麽多年連個孩子都不願意生,我兒子在外面找個人替她生,她有什麽不滿意的,婚離也就離了,還打官司分走我兒子那麽多錢,她是打算拿着這些錢去養小白臉還是怎麽着。

金怡先是被閨女離婚的消息打了個措手不及,又被這個前親家的話氣得渾身發抖,但反應也算快,你們養了個婚內出軌的人渣兒子還有臉打電話過來,我看你也是不要臉的人渣一個,多虧我閨女明智沒生孩子,和你們這樣的人渣沾上一丁半點的邊都讓人惡心透了,該分多少錢那都是法院判的,我閨女應得的,只要我閨女高興,就是養小白臉你們也管不着。

金怡這輩子沒和誰吵過嘴,也沒和誰紅過臉,罵人的話翻來覆去也就一句人渣,好在氣勢沒有輸,不過還是氣出了一場病,大年根底下住進了縣醫院。

老太太和陶曉皙進病房的時候,邱廷宇正坐在病床前給金怡削蘋果。老太太看到邱廷宇愣了一下,她對這個高高瘦瘦白白淨淨的小夥子還有印象,是曉皙的同學,怎麽跑到這兒來了。

不過老太太心思通透,小夥子又是接東西又是倒水,再看金怡有些尴尬又有些高興地神情,就大概明白了是怎麽回事兒,她也不點破,只問金怡身體怎麽樣。

身體沒有什麽太大的問題,就是血壓還有些高,醫生說再輸兩天液,能趕在大年三十兒前出院。

不一會兒孟青也過來了,孟青的科室離金怡的病房不遠,她有時間就過來看看。

長輩們有話要聊,孟青指使陶曉皙和邱廷宇一塊兒去打點熱水,陶曉皙覺得她們要聊的肯定和邱廷宇有關。

臨出病房前,孟青還給陶曉皙使了個眼色,陶曉皙大概明白她媽的意思,是要她盡可能地在外面多拖一會兒邱廷宇。

陶曉皙還挺佩服邱廷宇的,他的喜歡不只是嘴上簡單地說說,實際行動也很到位的,在這麽個雞飛狗跳的檔口,直接伺候到了周伯母的病床前,這種勇氣一般人還真沒有。

要拖住邱廷宇,陶曉皙有些犯難,對于這種半生不熟的人,她實在不擅長找話題,好在邱廷宇擅長,他是個律師,談話聊天察言觀色是他的專長,他知道病房裏那三位長輩十有八九是在說他,而且他還看出來了,陶曉皙的媽和老太太在周莺的母親面前說話相當有分量,兩家關系着實好。

邱廷宇開口,“嫂子,你能不能在阿姨和奶奶面前多說說我的好話?”

曉皙被邱廷宇這一聲嫂子叫得怔住,随即笑出聲來,“你這聲嫂子是從哪兒論的?”

邱廷宇也笑,“陳放比我大一歲,我雖然不用叫他一聲哥,但你這個嫂子我肯定是要叫的。”

陳放對邱廷宇的原話是,你要是再随便亂叫我媳婦兒的名字,以後周莺的事情少找我幫忙。

陶曉皙笑容更大了些,“就沖你這聲嫂子,我肯定也是要多說好話的。”她停了一下,“不過,你知道的,說再多,最終還是要看莺莺姐的意思。”

邱廷宇點頭表示明白。

陳放和周莺一前一後地拐進了樓道,兩個人是在樓下碰到的,周莺是回家拿飯,陳放是剛從公司出來。

陳放看到那張過于明媚的笑臉,眉頭一皺。

周莺看到邱廷宇,眉頭也一皺,她不過是回家拿了個飯,他怎麽又來了。

陳放大步走過來,手搭到陶曉皙的肩膀上,語氣有些不滿,“聊什麽呢?這麽高興。”

陶曉皙沒聽出他的不滿,她和周莺打了聲招呼,有莺莺姐在,當然不能說他們剛才在聊什麽,她回他,“聊了些上學的時候有趣的事兒。”

邱廷宇不敢看周莺,只附和陶曉皙,“長大了才知道還是上學的日子最逍遙自在。”

陳放搭在她肩膀上的手加重了力道,他可不想讓她和邱廷宇一塊兒懷念什麽過往舊時光。

周莺和邱廷宇有話要說,把人給叫走了。

陶曉皙看着周莺和邱廷宇離開的背影,之前沒覺得,現在看兩個人的氣場還是挺配的。

她的眼睛停留在別人身上的時間過于專注,陳放眼睛半眯起來,黑眸裏壓着山雨欲來,“陶曉皙,你別跟我說你現在還喜歡邱廷宇。”

嗯?

陶曉皙收回遠處的視線,轉頭看向他,他是從哪兒得出這個結論的。他還說她身上醋味大,她怎麽覺得他身上也被誰給打翻了一壇陳年老醋。

她問他,“你還記得幼兒園大班親你的小女生同桌長什麽樣子嗎?”

……陳放回,“這都多少年了,誰會記得。”

陶曉皙聳了聳肩,“這不是一樣的嗎,我們高中畢業都多少年了,我也早不記得那個時候那點朦胧的小情感是什麽感覺了啊,他現在在我眼裏就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同學。”

陳放看着她,食指一下一下地敲着她的肩膀,最後停在她的鎖骨上,重重地刮了一下,對她這個答案還算滿意。

“那我在你眼裏是什麽?”他忍不住問了一個相當幼稚的問題,雖然不想承認,但還是有點期待她理直氣壯地說你是我男人啊。

陶曉皙歪頭想了想,“臭流氓。”

陳放剛剛松下的眉又皺起來。

“或者活土匪。”

眉間皺得更深了些。

“你要是不喜歡,還可以是野男人。”

陳放眉毛擰成川字看她,陶曉皙沖他眨了眨眼睛,“野男人是不是聽起來更刺激一些。”

陳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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